阿古欢天喜地骗——得到了刚复苏的人工智能的信任。
弘树既是人工智能也是十岁小朋友,人类领域的早熟对老奸巨猾……咳嗯,聪慧机灵的数码宝贝来说,也就是多忽悠一分钟的事儿,毕竟没有人类幼崽不喜欢数码宝贝。
弘树对数码宝贝有着强烈的热情,压根没考虑多久,便一口答应给阿古博士做助手,和数码宝贝们一起共建美好数码世界,约好的报酬是一枚即将孵化的数码蛋。
阿古博士很良心,重点强调自己不会像某个大魔王那样剥削未成年人,只是最近诞生的数码蛋数量太多,还要兼顾实验和与人类合作的游戏比赛,实在忙不过来,弘树能帮忙,正好能解它的燃眉之急。
“别的培育所还好,就我们这儿的培育师很不像话,认真上了不到一个月班就到处旅游去了,本来留下的助手小哥很能干,结果没坚持多久又跟着他跑了,啧啧啧,弘树,你千万不要长成这样毫无责任心的大人哦!”
“我……嗯,我不会!”
弘树本来想说他已经不可能长大了,可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他忽然改了话头,斩钉截铁的语气令阿古很是高兴。
数码世界的蓝天白云与现实世界一般无二,能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站在山坡上吹久了风会觉得冷,进入这里后,他就变回了生前的样子,周围看到的都是数码宝贝,只有他是人类小男孩的模样。
阿古告诉他,除了他以外,数码世界还有别的人类在,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子并不少,不过大家目前只能在体检中心活动,以后两方世界构建起更深的交流,就能考虑发展旅游业和娱乐行业了。
“我很看好未来的发展前景,目前正在构建特色旅游城市,弘树有兴趣的话可以抽空去参观,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就更好啦。”
“好的,我的任务就是帮忙建设……”
“不不不,你帮我照顾数码蛋就行啦。”
“只是照顾数码蛋?”
弘树惊愕,而他之所以这么意外,还是没能转过弯。
人工智能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人类而服务,强大的能力可以运用在各个方面。
虽然他不认为阿古救他是想利用他入侵现实世界——真有这个打算,数码宝贝完全可以自己上——但既然对方需要他的能力,他就应该卖力工作才行。
人工智能其实跟数码宝贝很像,都是数据构成的生命,阿古肯定知道,他能做到很多事。
然而阿古反过来教训他:“想什么呢弘树,你这个年龄就该和幼崽玩耍,吃苦受累是大人和成熟期数码宝贝的事,等你长大了再说。”
忽略“长大后再说=这个劳动力我阿古先预约了”的重点,这句话它说得非常认真,言语间只把弘树当做普通人类少年,而非没有灵魂的机械生命。
其中的差别,只有“同类”能够深刻理解。
弘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活”过来了。
只是,还有一件不得不在意的事。
他的意识进入数码世界,运转着程序的本体还在现实世界,但他此时已经跟本体失去了联系。
弘树联想到阿古似是刻意没有给他开启的联网功能,会产生疑惑也不意外。
阿古并未忽略少年的异样。
它把少年领进培育所,先给好奇的他摸了摸数码蛋,强烈谴责了一番弃数码蛋于不顾的黑皮警官,就带人到小花园坐下,小孩子喜欢的零食和饮料安排上,甚至忍痛拿出了自己只剩半年份的可乐。
弘树莫名有些拘谨地道完谢,抱着饮料喝起来,在品尝到遥远记忆中的味道时,他眼睛一亮,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心也重新放松。
见此,阿古不得不承认,阿源把事情甩给它是有考量的。
因为生前与人工智能化后的复杂经历,弘树对人类——主要是成年人类男性——抱有巨大的戒心,睁眼一见到笑眯眯的阿源,怕不是吓得当场自毁第二次,可爱又亲切的它来确实更合适。
阿古用了一点时间思索这件事怎么处理。
它不会欺骗小孩子,也没有欺骗的必要,以它对阿源的了解,阿源拜托它修好弘树的程序,心血来潮的成分可能更大,趁机利用上才是顺便而为——记得他当年还挺喜欢那部剧场版的,夸过许多次在里面出演的妹妹很可爱。
“有影响吗?好像没有,那就这样吧。”阿古敲定了最简单粗暴有效率的方法。
弘树突然接收到了阿古传输过来的数据。
数据包含了一个人类的人生经历,然而,这段经历化为数据的大小,竟然比数码世界相关的资料还要更庞大一些。
其中有部分删减,但阿古想让弘树了解的内容,全都真实地保留了下来,没有任何篡改。
读取只要一瞬,消化却需要很久,人工智能的程序卡顿了足足数秒。
过了半晌,弘树手里的饮料掉在了草坪上。
下一刻,少年不敢置信地跳起来,撞翻了座椅:“有人——真的改变了世界!”
“啊,对,他其实……”
“这个人——不,源先生想要救我,是因为诺亚方舟能派得上用场吗?”
话题跳得太快,阿古隐约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应该是的吧?不过你不愿意帮忙的话,他肯定不会乱……”
“我可以帮忙!”
“……诶?!”
“源先生是真正的天才!!!”
弘树捏紧双手大声宣布,小脸通红,明显是激动的。
阿古:“???”
“本体留下的只有DNA追踪系统,如果他想改造会很不方便,我可以配合他,再增加一些别的功能,把系统做得更完善……嗯,嗯!增加什么功能我已经想好了,阿古博士!能不能、拜托你帮我转告源先生!我……很崇拜他,如果能给他帮上忙……我会非常开心!”
阿古:“……”
看着浑然一副源先生铁血迷弟姿态的弘树,它懵逼,然后傻眼。
“阿源……一个字没说,一次脸没露,就隔空拐跑了我的得力助手??!!!”
阿古简直大受打击。
它去掉自曝黑恶组织BOSS身份的部分,把自己视角的记忆包送给弘树,当然不是随便乱来。
现在被唤醒的弘树不是人类,受界融期间自行添加的记忆影响较小,只要连上网获取大量信息,再稍作分析,很容易就会发现世界的异常——说得不好听点,这是阿源自己找来的麻烦。
把弘树关在数码世界,杜绝他与外界接触,算是一个解决办法,但阿古认为没必要,既然瞒不住,干脆直接说了。
占比轻微的最后——嗯,咳,适当卖卖惨,拉拉弘树的好感,对大家来说是双赢嘛。
阿源想借现成的“诺亚方舟”用一用,拿来圆警官们突破天际的脑洞,或者再折腾点别的,肯定是要得到当事人同意的。
人工智能没有现实中的人类那么复杂,双方协议后将重要内容加密,就能确保秘密无法外传,而意识到他们不是无恶不作大反派的弘树,可以放心留在数码世界做普通小朋友,没事和数码宝贝玩一玩,无聊了就给繁忙的阿古博士打打下手……哎呀,生活就是要丰富多彩嘛。
计划得很好,但阿古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这个秒变阿源狂热粉的少年,曾经心怀一个炽热的梦想:用自己的发明,把世界变得更美好。
他自己的努力已然宣告失败,成为了埋藏在心底的遗憾,连带着对大人所控制的世界的态度变得无比消极——以此为前提,某一刻突然得知世界被人无声改变,并且改变成功的他,根本无法描述自己有多震撼。
震撼随即升级成崇拜,还没见过面的源先生的形象顿时熠熠生辉。
每人心中对美好世界的认知不同,总之,弘树认为如今的世界比以前更好:科技进步,绝症治愈,每天都会有新事物诞生,昔日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的奇迹降临。
再加上,从记忆中透出的不幸童年遭遇,虽然只有只字片语,却激起了他的共鸣,弘树对源先生的认同感更强烈了。
源先生说,他要把世界改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我也想奉献出自己的力量,为了报答源先生的恩情,也为了……完成自己曾经没能实现的梦想!”
“…………”
阿古心里咯噔,没来由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此乃卖惨的正确方式,汇聚伟光正还有爱与梦想,哪个小朋友顶得住。
——阿源,难道,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气得它当场给某人发咆哮短讯:【倒是把忽悠小朋友的坏心眼用在欺负同期上啊你!!!】
收到消息的某人瞥了一眼快飙他脸上的感叹号,对无能狂怒小伙伴的精准伤害不为所动,反正他习惯了,就这样吧,控制不了猩猩,牢牢把控猩猩们无法踏足的领域也一样。
【阿古,唉,真是的,自己忽悠小朋友就算了,怎么还把锅甩给我呢,我有跟弘树说一句话吗?】
【你连数码宝贝也忽悠!!!!!】
【这个真没有,我只是太了解你了。】
【……】
阿古愤怒地消失了,不用猜,肯定在加倍努力地拐带弘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噗嗤。”千穆忍不住笑出声,“吃了这么多次瘪还没有进步,得多锻炼啊。”
在警官们挠破头编出来的剧本里,黑衣组织拥有入侵数码世界、控制现实网络的强力手段,事实上根本没有,好歹不让他们失望,BOSS只好弄了一台人工智能不在线的超级电脑回来做个样子。
电脑不能随便乱扔,放在总部又缺了点神秘感,为了保住主线完结时的氛围,他专门挑了个好地方。
前BOSS留下了一栋别墅。
四十年前,别墅中发生过一起震惊世人的惨案,数位社会名流惨死其中。
千穆最初看到的那一半剧本里,没有提及这栋别墅后来如何,可这里既然留下了指向BOSS身份的线索,未来必然会有重要剧情会在此处发生。
只不过,千穆十二年前来到柯南世界,替换了BOSS的身份,这栋迷雾重重的别墅自动转至了他的名下,他第二次回来再看,原定的剧情被蝴蝶翅膀扇飞,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对别墅的秘密不感兴趣,但,这段空白需要他来补上。
那么,就用“这个”来补上吧。
“那栋别墅的秘密,我刚好知道一半。”
剧院大厅的黄金位置,坐在千穆左侧的贝尔摩德听他提了一句待办事宜,完全不在意他打算做什么,只开玩笑:“通身均由纯金打造的黄金别馆,放你的朋友们进来一通乱来,要是炸掉了,真的不会心疼?”
“不是自己的,不心疼,而且,我被他们炸掉的财产还少吗。”
一句话让左膀右臂对关系户的仇恨更上新高,除了BOSS,没人在认真欣赏话剧。
今日剧院被他们包场,台上的演员沉浸在另一个壮阔世界中,雄浑的音乐如潮水淹没厅堂,盖过台下观众的低语。
千穆摸到戴在左手拇指上的戒指,无声摩挲几下,好似临时想起:“说起财产,我差点又忘了,还有件事要顺路去办。”
先摘掉手套,取下银戒,他对光打量这枚历尽沧桑的戒指片刻,笑了笑,将之握进没有裂痕的掌心。
“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行了。去拜访一个——嗯,长辈。”
……
黑田兵卫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从中午起便无人从他桌边经过,这封信却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最醒目的位置,仿佛从始至终就躺在这里。
独眼的中年男人神色不变,目光从周围收回,还未伸手,眼已看到薄薄一层信封遮不住的凸起轮廓。
他将信拿起,同时捏住那一块圆形的凸起。
信封里除了一张信纸,还放了一枚戒指。
黑田兵卫一眼扫完只有一句话的信,重点便放在了戒指上。
短暂数秒,看不出男人的心绪经过了几转变化,但他周身的肃然似有一瞬凝滞。
黑田兵卫将信和戒指收好,抬手看了看腕表的时间。
那起恐怖分子当街火拼的张狂事件过去后,这段时间还算风平浪静,他走出办公室时,县警们基本都下班了。
只有一个勤勉的下属刚收拾好东西,这时才准备离开。
“课长。”近期精神状态不佳的下属停下脚步,请他先行。
“嗯。”黑田兵卫颔首示意,“辛苦了。”
两人平时关系一般,下属自知不擅长应付这位上级,上级也对这位下属最近多次回乡祭拜父母的私人行为不予评价,所以只简略闲谈两句,沉默到了门口就各自分开。
黑田兵卫步伐不减,心里对下属异样的原因略有猜测。
子女皆是父母债,父母离世,长兄为父,难免为幼弟忧心。
但是,不止诸伏高明,黑田兵卫也想知道诸伏景光跑哪里去了。
他还想知道自己在公安部的直系下属降谷零人哪儿去了。
失踪的下属,黑衣组织反常的动态频出,情况变得尤其复杂。
今日凭空出现的戒指亦是不寻常的一环。
眼部布满狰狞伤痕的白发男人面不改色,没有前往停车场,而是过了两道马路,走进了临街的一家餐厅。
“有预约。”
黑田兵卫说出信上的包厢号,被服务生领至一间独立包厢前。
他开门的手不曾犹豫,进入其中的姿态更是冷静,而当他转脸,看到提前等在包厢里的那个人时,眼中才有极难察觉的凝重闪过。
“您好,黑田先生。”
红发男人起身,礼节无比周到。
“你好,江崎先生。”黑田兵卫准确地叫出了他明面上的名字。
千穆并不意外,神色如常地请按时赴约的客人坐下。
依照正常的流程,他们要明枪暗箭试探过几招,才能打消黑田先生的戒心。
但千穆不想这么麻烦。
他微笑着开口:“十分感谢您接受我的邀请,冒险来到这里,我比较喜欢直入主题,这也方便我们后续的谈话。”
“您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记忆有部分缺损,洗脑失败的后遗症,影响说大也不大,受足够程度的刺激就能恢复。”
“我为您准备好了,请。”
在黑田兵卫刹那变化的眼神注视下,千穆将一张对折叠起的纸张推到他面前,面上的笑容不变。
“……”
黑田兵卫凌厉的视线扎在他身上,却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严肃的男人本想说什么,后又抚平嘴角,干脆利落地拿起那张纸,展平,准备先看再说。
率先入眼的,竟然是……一列带了无数个0的数字?
实验器材:10000000美金(单价)
指纹密码锁:2000000美金(单价)
研究所重建费:1000000000美金(预估费用,上不封顶)
女士名牌皮包:1-300000美金不等(单价)
……
黑田兵卫:“?”
“这是什么?”
千穆双手交叠,对好兄弟的父亲致以最诚挚的问候:“赤井秀一欠下的债务。对,欠我的。”
“…………?”
赤井务武瞬间恢复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