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内心指引的方向出乎意料,竟然是离他最远的那一边。

伸得最认真的那只手,反而毫不犹豫地无视了,萩原警官的潜意识可能还觉得这爪子乱舞乱挥的怪碍事。

也就是条件不允许,如果脑内跑火车的时间能拖长,研二君能给自己的直觉选择做出最合理的分析:

从随意耷在窗沿的手背,到好似缘分到了才勉强勾一勾的指尖……都透出一股爱拉不拉随您飞舞的冷漠!

假不了,这就是小千穆对他们贯彻了满满七年的嫌弃啊!小千穆若是突然热情起来,要么其中有鬼,要么就是得罪死他的谁谁谁要倒霉了。

萩原研二这次的成功,不在于他们之间薛定谔的默契,应当归功于他看透了源千穆的灵魂本质。

他快被风垂直的黑发在眼前胡乱飞舞,一下把视线全部遮挡完,看不到车厢内的人的脸,只感觉到手指碰触上了柔软之物,又有皮料的丝滑质感,应当是对方戴着的手套。

——转瞬之间,他够到了。

“小……千……”

萩原研二的微笑中多了几分宽慰,终于成功抓到了猫,比顺利完成使命更能让他安详。

视野忽又恢复清晰。

红发男人斜瞥过来的目光淡淡,平静地把手收回,和印象里似乎稍有区别的面庞稍纵即逝,神色不明。

萩原研二:“?”

手里空空,还很凉。

茫然状态的他往前飘了一截,就是这瞬间的事,身体和意识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差一点,又是差一点。

离得太远只碰到手没抓紧——啊——!!!

一只萩原研二惨叫着飞过车窗,好似灵异片里一闪而过的鬼影。

黑羽快斗:“???”

怪盗的内心弥漫起被背叛的悲伤!

列车长大叔飘在半空,竟无视掉他努力挥舞的手臂,奋力往黑恶势力大哥那边扑腾。

您完全没有感觉到正义与邪恶的气场差异吗大叔?!那边怪兽的利爪可是不兴抓的——哦完了还真的没抓到,离这么远怎么可能抓得住啊!

眼睁睁看着列车长大叔挣扎失败,跟红发男人碰了碰指头就黯然而去,黑羽快斗一口血哽住喉咙,既受伤又不敢置信。

红发男人收回手后是何表情暂不得知,少年听到了一点轻嗤声。

男人意义不明地笑了,结合情景,只能联想到以他人的悲剧为乐的嘲笑。

……那他开心得也太早了,还没有结束。

除了怪盗的兼职,黑羽快斗还是一个魔术师,魔术师最擅长创造奇迹。

“砰!”

雪白的滑翔翼撑破伪装的衣物在身后展开,载着跳窗的主人猛地向前冲刺。

怪盗撕下易容,自己真正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冷汗,嘴角勾起的笑有些勉强,可他此刻却目光灼灼。

方才虽然没有抓到列车长,但鬼机灵的怪盗紧急做了备用措施,他用藏在身上的钢线套住了列车长大叔的胳膊,飞得及时就能稳稳拽起人,真要结结实实摔下去,列车长不死也会重创。

银发男人离开了车厢,擅动就会死的危机感骤降,红发男人和莎朗阿姨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会用强硬手段阻止他的可能性不高,行动只能趁现在。

不管红发男人会不会遵守约定,他都要先救人!

手里拽住的钢线顿时绷紧,另一端传来颇沉的重量,陡然将滑翔翼拉高的怪盗笑容灿烂,打破了敌人以为会成功的阴谋,对他来说成就感巨大:

“我,赌赢了——”

拉拽住的那一头忽然轻飘飘,重量瞬间消失。

怪盗:“?”

带着不祥预感定睛俯瞰,列车长大叔果然没有落地摔成柿饼,但他却是面朝地面,被从驾驶室探出的一只机械臂抓起。

机械臂正缓缓往里缩,缩到列车长半个身子进入驾驶室时,拴在他胳膊上的钢线卡住了,机械臂停止收缩。

怪盗:“……?”

怪盗:“!!!”

“等等等等等不要冲动——”

他没能阻止。

机械臂停顿一秒用以蓄势,下一秒——

“咔嘣!”

绷到极限的钢线被巨力扯断,连带着飞在高处的怪盗也被连累,猛地坠下数米,滑翔翼又好巧不巧卷入了浪打般的旋风,顿时完全失去平衡。

黑羽·没帅几秒骤变空中陀螺·快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不——正——常!

他的滑翔翼做工哪有这么伪劣,突来的歪风又怎么可能如此精准——

突然明白了,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幕后黑手只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下方,红发男人把头稍稍探出车窗,友好地冲他摆摆手,用口型说了一句:好、好、学、习、记、得、取、报、酬、哦。

“学个鬼哦——我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啊啊啊啊!”

心碎的工具人怪盗连惨叫也被风声泯灭,他旋转上升至高空,化作了天边最幽怨的一颗星。

幽怨是应该的,他辛苦半天演完了全部的戏份,表演生动,情绪完美,男人不给额外奖励就算了,居然眼睛不眨就把他扔掉。

千穆却觉得自己简直是良心的典范。

这个小朋友只坐了一会儿功夫,便把贝尔摩德带上车的蛋糕全部清空,有吃有喝还不满足,又蠢蠢欲动想擅自加戏,把千穆自觉回收的猩猩一号提走。

猩猩外流会造成(基本只针对某黑恶势力BOSS的)不良影响,故此该申请不予批准,小朋友白吃了这么多蛋糕,也该活动活动消化消化,老实回家赶作业。

当然啦,主要原因还是这儿没他事情了,坐着只会干占地方,志保都没处躺下了。

“快斗这孩子,比较活泼,是不是让你心烦了?”

贝尔摩德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委婉了一句,但她显然更关心千穆的心情。

“这倒没有,是个可爱的孩子,不太吵,也不太闹,这个程度正正好。”千穆表示自己并没有暗示某些人,“和他聊了一阵,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贝尔摩德愉快地定下:“下次再找他陪你聊天。”BOSS闲来无事欺负欺负乖巧可爱的晚辈,总比自己被不长眼睛的警犬们祸害来得好。

“好啊。”千穆也欣然同意,至于小朋友本人开不开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像还没做什么,就要到站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嗯,是呢……风景没看够的话,再往前延长一段也可以哦?”

贝尔摩德说着,目光在千穆不见一丝易容痕迹的脸上轻落,冰蓝色眼眸盛满温柔,只有不看他时,眸底才会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烦躁。

归来之后身上多出的奇异之处,千穆虽未明确说明过,却表露得坦荡,没有再隐瞒她——和一个提不提都无所谓所以不提的男人。

女人没有任何滞碍便接受了,好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她心爱的孩子无所不能是应该的,无需工具就能改变容貌算什么,她只会为自己提前看到千穆更成熟时的模样而高兴。

因本能而生的怀疑,最开始就确认清楚了:如果裂痕是他得以回来的代价,那么使用这些超自然的力量,是否也会有代价?

千穆回答,不会,他是在允许的范围内使用能力,他可以肆无忌惮。

贝尔摩德敏锐地注意到他话中略过的名词,允许的范围,究竟是“谁”来允许?

不过,他不想提及这个细节,她便不问,只是心里很不舒服。

既然除了健康问题暂时还未解决外,千穆已经可以肆意妄为,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还受谁的许可,在谁规定的范围内行事?如果超过了又会怎样?

就像看似自由的他,仍被束缚在狭窄的匣子里,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

贝尔摩德没来由地厌恶这种感觉。

不安的暴戾在眼里埋藏得极深,偶尔会攒动着浮现,妄图将四周看不见的枷锁撕碎。

于是,她的视线离开千穆的侧脸,越过已经没有碍事之人招摇的车窗,在还保持着少女体型沉睡的宫野志保面上稍顿,最后才又回到红发男人这里,重点关注他方才被警犬胡乱挠到的左手,仿佛执着于确认手上有没有沾到碍眼的灰尘。

千穆把手递给她,任由女人将他的手套脱掉,神经质般反复检查。

裂痕还是老样子,没有多一条没有少一条,皲裂的程度也照旧。

千穆等她偏激起来的情绪逐渐安稳,才回应她上一句话的提议:“不用延长,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们就回去。”

“最后的……”贝尔摩德语气勉强,“除了占地方毫无用处的伴手礼,一定要带回去?”

“带回去放着,比丢在外面安心,我也想好好休息一阵啦。”

千穆从金发女人的眉眼间看到了淡淡的阴翳,于是话音暂时停在了这里。

他凝视了她片刻,反捏她紧攥住自己的手指:“还记得吗,我说过,不会太久了。”

贝尔摩德的目光立即望进他幽暗的眼瞳。

“我记得。我当然相信。”

“我现在很自由,只是出于一个世界载不下的贪婪,我觉得还不够。”

千穆笑道:“莎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请相信我到最后。”

“就算我会再次失去自由,也只是暂时的、一瞬的。我主动走进,接受‘命运’,是为了从世界手中抢走它吝啬给我的东西,而不是,再让它从我手中夺去什么。”

笑得柔和,赤眸好似波光潋滟的湖水,春日的暖光遮掩了湖底的深黑,他的嗓音同样轻柔:“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贝尔摩德看到了,男人眼底如黑潮般肆虐泛滥的晦暗,比暴风雷雨将近前大海的颜色更为可怖,而他,似乎要向凡人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发起挑战,并且毫无畏惧地提前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她不觉恐惧,直直注视他的双眼:“我相信你。”

仿若担心他对自己的决定还有犹豫,她又重音道:“你的选择永远是正确的,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

“嗯,我知道你会。”

刚好说到这里,阿古扭捏的声音就从手机传出:“那什么,阿源,车神警官已经回收妥当啦,小伤我给处理了,警官们那边我也应付过去了,谜题暗号也在加了,保证柯南他们还能忙活一刻钟,后、后来的事情,就,你自己解决……”

“辛苦了哦。”

“不辛苦不辛苦,为阿源解忧应该的!”

“是嘛,我怎么觉得,你背着我搞的事情,反而让我更忧了呢?”

“呜呜呜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啊对了,秀大哥和Gin大哥在车顶打架,黑皮警官受了点伤,刚刚磨磨蹭蹭进到车厢里面来啦,要拦他一会儿吗?”

因为想要戴罪立功抢救一年份的零食,阿古此时异常积极,阿源一声令下,它能一秒反水,把可怜的黑皮警官卡得寸步难行。

可惜它没能如愿,听到某个名字时,莎朗小姐目光锐变,施施然起身:“幸运的波本来了啊,怎么都得是我先去招待。”

既然是“招待”,金发女人带上了枪。

当着千穆的面抠开弹匣数了数子弹,随后面不改色地装回去,她回头笑得温婉:“烦心事我替你打理好,千万不要为白痴操心,只要安心地等着他过来就行了,好吗?”

上车后几乎全程坐着没动的千穆:“嗯,小心哦,你招待得太累,我会心疼的。”

不用担心警犬,但完全可以担心她。贝尔摩德心情大好,离开包厢的步伐尤其轻快,丝毫不见以往给关系户开闸泄洪时写满全身的反胃。

与此同时,头顶连响重物撞击车顶盖的咚咚声,犹如夏时接连不断的闷雷。

讲道理,萩原研二的车技是一绝,可他瞄准发射的水平就属于一般了。

降谷零运气好,落地时一头撞进了某节车厢里,赤井秀一就偏了不止一点,全靠自己眼疾手快扒住了车顶边缘,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自己撑上车顶。

左手脱臼,复原后仍会留下阵阵隐痛,活动起来会有一点影响,右上臂用力,之前半结疤的伤口二次撕裂,也会有些微影响——不过,在忍受范围内,那就等于没有影响。

汗水还未滴落便被风吹干,黑发男人压住衣袖,将左臂掰出咔嚓响,接着将右袖撕开,只留下被血凝住的袖子部分,才得以干脆利落把外衣脱掉,露出最里的黑色紧身背心。

他没有时间处理伤口,站稳身体后,便有如直觉敏锐的狼,凌厉的目光直射前方。

就在那个方向,出现了赤井秀一宿敌的身影。

说是他的“宿敌”,或许还算是他高攀了,银发男人是黑衣组织明面上的掌权者,而他——只是一个暴露后只能狼狈逃窜的卧底。

绿瞳的狼轻勾嘴角,表情却是与笑容截然相反的锋锐:“很高兴还能看到你,Gin大人。”

说话的同时,注意到Gin的手里竟然没有他从不离身的伯莱塔,极擅长审读形势的FBI微微挑眉,故意接着道:“能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呼吸,是我的荣幸。”

Gin全然不受挑衅的影响,甚至没兴趣接他的话,与他瞳色相近的双眼只扫过他的要害:眼,喉,心脏处……

仿佛不急于一时的索命厉鬼,正在缓慢斟酌,要从这个恶心臃肿的人形的何处下手才算残酷。

赤井秀一不为所动,随便对方用眼神把他凌迟,反正行动上想也做不到。

Gin一露面他就确定了,许是因为与千穆的交易,“那位先生”不打算立即处死他们这些玩具,将散漫轻视的态度贯彻到底,至少还要再留他们挣扎一阵。

而凭Gin不带武器这一点,也能证明,Gin显然无比忠于那位先生,将他的命令高置于自己的意志之上。

赤井秀一最清楚不过,Gin有多想把自己千刀万剐。

能让这样一头肆无忌惮的恶狼同意暂时“放过”他,如今还能忍住恶心与杀意与他对峙,那一位的能量,亦或者,在组织内的真正地位,可见一斑。

赤井秀一上来就开口挑衅,倒不是自以为安然,想要激怒Gin,逼他宁肯违背命令也要干掉自己——他身上的枪在着陆时被撞掉了,现在赤手空拳站在这里,得寸进尺是在找死。

他还等着阖家大团圆,命留着最好。

所以,开头只是铺垫,真正目的,是为了借机试探一件事。

“冒一次险不亏,这次解开了我三年来的最大困惑。”黑发男人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

Gin冷若冰霜,光是想着BOSS的健康状况压制血腥杀意,就用尽了他身为Top killer全部的自制力,此时并不想听最该死的关系户废话。

奈何老鼠攒足劲头要在油锅里跳舞,自言自语了半天,突然在他往前跨出一步时,来了一句:

“Gin,三年前的那一夜,你不惜代价疯狂追杀我,实际上是因为他。”

“阿方索·克托尔。”

一个名字使Gin停下脚步。

“Glendronach。”

随后,他伴着这个刻入骨血的代号缓缓抬首。

咯噔咯噔——

呼呼呼——

漆黑列车呼啸着冲入密林中间,仿若手掌错乱拍打起卡顿的钢琴键,狂风卷起无数半残的落叶,从车顶对峙而立的两个男人身侧擦过时,枯叶会被陡然爆发的杀意切碎。

“与那位先生血脉相融的大人物,就是你们藏在鸦巢不肯外露的宝物?”

赤井秀一看似在问,下一刻自己便给出回答。

“过去是不是我不知道,在我看到时,这颗宝石已经覆满尘埃。”

说着,他笑了:“所以,你是因为我差点带走了你们弃之不顾的红宝石,才会恼羞成怒么?Gin。”

“…………”

银发男人久久没有接话。

赤井秀一将Gin瞬息间的全部反应收入眼底,用最短时间理清思路。

贝尔摩德也忠于那位先生,但私下跟千穆的感情应该不错,这点与她当时要求他详细汇报研究员的身体情况对得上。

之前所做的绝大多数推测,皆被今日得知的情报推翻了。

因此,虽然自觉希望渺茫,赤井秀一仍想探明Gin对千穆是什么态度,他不会放过一丝可能存在的突破口。

他原本揣测,这两人即使关系不至于好到能让Gin自愿放水的地步,至少应该有点私交,证据是千穆曾经亲自赶来拖住了Gin,给他第二次逃走的机会。

结果,Gin用最明了的方式告诉了他答案。

森冷可怖的绿瞳似要将他连皮带骨吞噬。

这双眼里,有无法容忍的耻辱,被践踏禁区的暴怒,更有深恶痛绝的恨意。

又出现了,让詹姆斯反复追问他是不是炸了黑衣组织总部的仇恨值。

赤井秀一不解的就是这个眼神。

打个比方,就算他真的那么能干,抢走了黑衣组织BOSS最为属意的亲属,对组织来说不可或缺的重要实验体,从Gin这里拉到的仇恨一样会高得离谱——但离现在这个高度还要差一截。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

也许他能干到一枪把“那位先生”爆头了,就能享受到同级别的待遇,可显然他没有这么能干,Gin的反应就十分奇怪了。

“蠢·货。”

Gin终于说话,哑声像被带血的利齿磨过般难听:“大放厥词的老鼠,你不知道你因为愚蠢犯下的错,有·多·不·可·饶·恕。”

赤井秀一下意识皱眉,心中莫名闪过怪异。

他不抱希望的试探还是落空了?Gin关心的不是千穆,而是千穆背后重要性远超预计的实验项目,Gin的容忍只基于那位先生的意志,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这样可以解释得通,但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Gin冷笑,废话说够了,他再听到老鼠夸夸其谈,一定会开枪弄死他。

于是,赤井秀一尚未抓住转瞬飘远的灵感,席卷刺骨杀意的疾风扑面而来。

刚侧身躲闪,下一击已至,银发男人在怒火下越发扭曲的脸撞入视野,还有他只对着聒噪老鼠要害去的拳头。

Gin最开始的本职是狙击手,突然成为二把手后忙于调控指挥,很少再碰狙击枪,要杀人灭口通常也是直接抬手开枪,有多少年没跟人近身斗殴过。

多年没动手不代表他的近战水平差,Gin在这方面绝不会懈怠。

他的身手其实相当不错,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有点不那么巧的是,身为截拳道高手的赤井秀一能算其中一个,乖巧坐在包厢里的BOSS算第二个。

BOSS也考虑过阵和好兄弟斗殴会吃亏的问题,不说别的,秀一在实战中绝对不会拘泥于招式和面子,只要落入下风还被他逮到机会,拽头发使阴招属于小事情,他自觉忽略过程只看结果。

阵的长发十分美丽,BOSS不希望他标志性的银发出现闪失,再加上他身上各种各样的问题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加一个中年脱发……

嗯,还是开吧。

他就公然给下属开挂了。

在飞驰列车顶部表演高难度打戏的FBI王牌大概已经在迷惑,手臂受伤的他跟Gin实力不相上下,乍眼看着也是打得有来有回,怎么感觉只有他一直在挨打?

不,他也重拳击中了Gin,自然不可能留情,但好似打中的是空气,几乎没有实质感,对方扎起的银发在身后摆动,绿眼里毫无占据上风的喜悦,反而越发阴沉,当即回了他更狠的一拳。

两只头狼赤红着眼扑打撕咬,场面狠厉又疯狂,实际上双方一口血肉没撕下来。

一边是莫名其妙打不到人,一边虽然打到了,但想到只能打不能杀,越想越愤怒。

从某种意义上说,赤井秀一不愧是关系户中的最大毒瘤,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免死待遇,挨着最狠的打——这叫做不亏血赚,应该的。

然而,把赤井秀一狠揍了一顿的Gin还是不解气,能解气才有鬼。

怒气直冲临界点,势不可挡把忍耐上限也撕裂。

眼角余光扫到身侧的一角,列车正在通过一座长桥,桥下是缓缓流淌的河水,银发男人最后扯出一个狰狞的冷笑。

被着重揍脸的FBI危机感闪烁,立即与他拉开距离,左脚刚落在离车身不到五公分的危险边缘,恶狼阴冷的警告再度紧随而来:

“没用的垃圾——”

“滚·出·那·一·位·的·视·野!”

砰!

赤井秀一:“?!”

失重感瞬间包覆全身。

他,被暴怒的Gin踹了下去。

转眼过去,列车已行驶至数百米开外,插上翅膀也追赶不上,而悬空坠落的黑发男人——

扑通!

他一头栽进了桥下的河里。

一分钟后,浑身湿透的FBI在惊怒中浮出水面,却再也看不见列车的影子。

“Gin!”

“……千穆!!!”

车顶一战,毫无疑问是Gin的胜利。

列车内的另一个“战场”就要安静很多。

降谷零摔在了空无一人的过道间。

他似乎脑中浑噩,卧倒了半晌才找回意识,又好像只是短暂地失神了一阵,就用一只手撑起身,歪歪摇摇地站起来。

两旁的包厢里有人声。

小孩子激动的大叫,女生们充满紧张的讨论,还有谁在语速飞快说着什么……

但降谷零只听到了一个声响。

高跟鞋尖傲慢地与地面碰撞。

像是钝刀敲打在心脏里的冷漠声响,停在身前不远处。

女人的嗓音居高临下:

“我假设,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就是不知道,你的好运能否再持续下去——你自己觉得呢?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