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黎少希了，云聿都想当场走人。
早知道不带没脑袋来了，这……丢人丢到铭山上了！
涧暝怔了下。
黎少希头也不回地拉着笨蛋师父就跑，顺便转移他注意力：“我……我现在剑法可厉害了！”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学日冥剑法，要不然现在一定把笨蛋师父揍得嗷嗷叫。
这话果然吸引到了狻猊的注意力，乐熹转头忘了小狐狸崽崽，心里都是：“来来来，让为师看看你修行得怎样了。”
说是师徒，更像玩伴。
当然……也有人夸乐熹是大智若愚，寓教于乐出个天才。
云聿对这俩见怪不怪，对涧暝说道：“让他俩玩去吧。”
涧暝面上沉稳，心里却有一点点担心。
狻猊的实力他清楚，脑袋空空他也知道，多少会有点担心他不知轻重误伤了小狐狸。
云聿一眼看穿，心情很复杂。
他很想说，人家师徒相处几百年了，你这才多久就操心不完了！
罢了……
能让剑宗尊主这样挂念，小狐狸属实有东西。
云聿放心不少，总归孩子吃不着亏，至于涧暝吃不吃亏，干他何事。
云聿和涧暝聊了会儿，两人说得都是正事，客套有礼。
然而话里有话，懂得都懂。
涧暝表明了对小狐狸的态度，绝不是玩玩，而是用心爱护。
云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要是敢欺负我们云端的崽，直接宣战不解释。
打不打得过也要打。
剑宗不要脸，就别怪云端撕破脸。
好在，相谈甚欢。
涧暝给足了云聿面子，云聿深感熨帖，谁说战圣冰冷无情像把剑？
这不挺会疼人的，小狐狸眼光还是不错的。
外头是师徒二人的砰砰砰声。
云聿也想知道小狐狸如今的修为，问：“我们去看看？”
涧暝早就挂念着了：“好。”
两人起身，出了大殿就看到踏云踩雾的师徒俩。
乐熹早就狻猊化，吞云吐雾的神兽在铭山之巅更显威武霸气，他足足有两米高，乍看像一头帅气的白狮子，细看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龙生九子，狻猊似狮。
留着龙血的白狮，有着通天神力。
他要是使出全力，必然碾压小狐狸，两人境界有差，哪怕小狐狸天赋再高，也需要时间去追赶。
乐熹留了四分力，使出来的六成刚好和黎少希打了个平手。
云聿颇为讶异：“进步很大！”
难怪小狐狸对涧暝朝思夜想，这属实不亏。
狐族的成年礼是真的重要，值得赌一波。
原本天赋资质绝佳的小狐狸，再加上那勤奋刻苦的努力劲，在剑宗想必是学到了不少，这行了成年礼后，实力何止翻倍，简直是翻了三四倍……
云聿看得分明，估计是因为刚成年的缘故，还有些灵力没有彻底被消化吸收，所以……
过了今日，小狐狸还会更上一层楼！
不愧是剑宗第一人。
有他行成年礼，小狐狸当真是一步登天。
黎少希玩得很开心。
一早醒来他就感受到了体内蓬勃的力量，此时握着白龙剑和乐熹比试，只觉得通体有用不完的力气，那滋味就像服用了提升状态的极品药剂，还是不限时那种。
更神奇的是，因为水系灵力的特点，他出招少了些刚烈易折，多了丝柔韧坚毅，原本黎少希的性子是有些锐利太过的，此时倒是刚好弥补。
再加上乐熹的攻击手段刚强猛烈，黎少希接得丝滑顺畅，隐隐有些占据上风的意思……
当真是好玩极了！
云聿想到了一点：“说起来，尊主的圣金命对小狐狸是极大的增益。”
涧暝：“对。”
金生水。
涧暝是金命中最稀有的圣金，银狐生来是纯粹的银水命。
有涧暝给他行成年礼，当真是契合得不能更契合。
放眼三界，与涧暝齐名的也不过是竹宗的见岄、魔宗的渐一还有佛宗的圣子。
这三人分别是神木、亡火、淳土。
还真就圣金最适合小狐狸。
也难怪狐多多对涧暝念念不忘。
当然，涧暝本人也非常不错。
相较于药魔的诡谲、亡神的善变、圣子的出世，战圣涧暝只是严肃冷硬，完全是优点了好吧！
那敢想，半天没过去……
云聿不知不觉已经掉进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有喜欢”的神秘怪圈了！
等师徒二人玩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涧暝和云聿是早就辟谷的，以乐熹的境界也是不需要进食的，只是神兽脑袋空空，最爱美食，一直随着徒儿吃吃喝喝。
涧暝准备了晚宴，因为没有外人也不避讳了，一桌子全是黎少希爱吃的。
乐熹都忍不住夸起来：“涧暝人很不错！”
云聿盯了乐熹一眼：“礼仪！”
哪有直呼剑宗尊主姓名的，没大没小的狻猊。
涧暝道：“无妨。”
乐熹理直气壮：“我是师父！”
黎少希刚想吃点东西就差点被笨蛋师父给噎死。
要命啦！
乐熹熹求你别再坑徒弟了！
谁知涧暝竟接了一句：“的确。”
云聿：“……”
黎少希：“…………”
乐熹：“嘿嘿嘿。”涧暝很上道，就是不知道“种”怎么样了！
用过晚膳，云聿和乐熹就回了云端，走之前乐熹还想嘱咐黎少希，黎少希哪敢听他说话，向云聿求助。
云聿封了没脑袋的音穴，拎着他回山了。
说是来探听下小狐狸是怎么“收服”涧暝的，实际上以云聿的身份又哪里问的出口？
至于乐熹……
他那睿智的大脑袋里除了借种就是漫山小狐狸崽，有个鬼用！
云聿和乐熹走了，黎少希还有点怅然若失。
他当然不是想逍遥山，嗯……他不是真正的狐狸精，对这个世界的逍遥山是没多大感情的，要说想现世嘛，还真有亿点点。
黎少希与其说是怅然若失，不如说是隐隐担忧。
看心魔境外的情况，云聿和乐熹都不知道后来他发生了什么。
“借种”是知道的，用乐熹的话似乎还借了很多次，也就是说这中间他们还是有联系的。
然后……
就断了联系。
黎少希之前是不敢走恋爱线，这会儿有了恋爱线又忍不住心慌。
自己和涧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未来会流落到魔界竹宗，被见岄给捡到？
虽说两人没相处多久，但黎少希感受得到涧暝对自己的照顾。
若非他真对自己好，聪明如云聿又怎么会放心离开？
是狐多多主动离开的吗？
狐多多为什么要离开涧暝？
想到这里，黎少希的不安加剧了。
他进入心魔境前，想的是自己能够改变“过去”。现在看来，他哪怕知道这不行、这不对、这会出事，却一步一个脚印地全踩上去了。
无论中途细节如何，大方向没有任何改变的。
“借种”……
成年礼……
和涧暝相恋……
那最后的离别是不是也注定了。
并不是真正的离别，黎少希却提前心焦了。
涧暝：“多多？”
黎少希回神。
涧暝留意到他神态不佳：“怎么了？”
黎少希心里藏了一堆话，却没办法对眼前人说。
这次他倒不是像在其他黑场中，基于简越在扮演，所以不能改变他的状态，而是他没法把一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以任何形式“说”出来。
钢印死死烙在灵魂上。
他独自守着现世的秘密。
“没事。”涧暝以为小狐狸想家了，把他捞进怀里道：“你随时可以回逍遥山。”
感受到涧暝平稳的心跳声，黎少希混乱的思绪得到了安抚，他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平静的呼吸声——慌乱、焦躁、犹豫和不安的情绪渐渐散去了。
没事的。
黎少希告诉自己，他不是一个人。
简越在，老大在，师父在，裂痕无数玩家都在。
他们终会回家！
“涧先生。”黎少希忍不住问他：“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回家的话，您……”
涧暝笑了下，心想小家伙到底还年幼，离家这么久怕是真想家了，他道：“我陪你回妖界住一阵子？”
黎少希心里软乎乎的，他抬头看他，望进他眼中：“您一定会和我一起的，对吗？”
涧暝感受到了小狐狸的不安：“对。”
“和我一起回家？”
“和你一起回家。”
黎少希知道这话做不了数，心魔境外那情况早就是一团乱麻，这会儿说再多也意义不大。
只是，说一点是一点。
一点点的，也许就改变了终局。
涧暝哄着他：“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逍遥……”
黎少希哪会让他这般折腾：“我在剑宗的课业还没结束呢！”
涧暝见小狐狸打起精神，放心了些：“那要学日冥剑法吗？”
黎少希眼睛唰地亮了起来：“要！”
涧暝早知道他好学，吸引他看了一个多月水镜的，不正是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斥着对强大的向往，满满当当的少年意气。
有些性格是很容易随着漫长时间消失的。
比如年少时的悍然不畏……
如一头遇到虎狼也敢于誓死捍卫尊严的小牛犊。
也许正是这点，打动了涧暝。
让他在死气沉沉的漫长生命中，感受到了生机与活力。
涧暝：“来吧。”
黎少希手掌伸开，白龙剑落在了那比雪还白上半分的瘦削掌心。
日冥剑法绝不简单。
它是一套哪怕公之于世，也难有人修成的剑术。
别说修成了。
天赋不够的人，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至死。
所以哪怕在剑宗，能够修习的剑修也少之又少。
黎少希的天赋是有的，再加上狐族的天性，能够引入涧暝的灵力，对日冥剑法的接受度比旁人又天生多了三分。
黎少希学起东西极度专注，专注到不知时间流逝。
晚上过去了。
白天过去了。
又是一个晚上和白日……
涧暝也不提醒他，只要他不停，他就陪着他练。
修士和凡人不同，成年的狐妖本身体质就极好，再加上金生水，只要黎少希体内的圣金灵力不散，他怕是不会觉得累。
七日过去……
黎少希把日冥剑法给学了个一两成。
这进度颇让涧暝惊艳，对小狐狸的喜爱不由又多了几分。
黎少希越练越有劲，越练越感受到了日冥剑法的高深与强大。
这剑术要真能带到现世……
等等！
黎少希心思微动：有没有可能，简越是真的会这套剑术？
不无可能啊！
九十九级的简越在没有黑场等级限制下，三张卡片在这个世界中分别问鼎巅峰。
黎少希开心了！
简越会的话，那回到现世……
嘿，现在就差小魔剑了。
正开心呢，黎少希忽地身体一软，浑身力气犹如被掏空般，连白龙剑都拿不住了。
涧暝一把扶住他。
黎少希一懵：“涧先生……”
涧暝看他：“也该累了。”
黎少希喉咙一干，忽然渴得厉害，眼前的涧暝……
像极了那绿洲中的一汪清泉。
黎少希略微起身，环着他脖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