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玉说完这话,又扭头看向众人:“现在人证也有了,诸位若是有什么被人陷害至此的物证也都拿出来吧,到时等诸位长老到了,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江饮玉这话出口,大家便纷纷从自己随身的储物戒里提供物证。
有的是当初师兄弟给他们的信物,有的是凝影石记录的一些只言片语,虽然有些不太有用,但大部分也都是有用的。
江饮玉看了这些证物,心中有了底,笑了笑便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等几位长老现身了。”
其他那些弟子对于江饮玉的出现很是佩服,但也有人心存疑虑道:“长老真的会来么,万一这又是陷阱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江饮玉眉头一挑,想要说话,那弟子却又道:“我们不是怀疑江师弟你,只是实在先前也有人这么做过,最后被不幸反水,反而尸骨无存,惨得很啊。”
江饮玉听到这,神色不由得严肃了起来——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看来这事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江饮玉很相信萧儒和傅怀书的办事能力,自己身怀系统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他虽然态度严肃了起来,但内心还是很平静。
而看着众弟子也纷纷露出担忧的表情,江饮玉正想说点什么安抚人心,忽然又想起什么,便立刻看了一眼先前那说话的弟子,结果江饮玉就发现他此时眸光闪烁,带着一点精光。
四目相对,那弟子怔了怔,迅速便收回眼去。
江饮玉笑了一下,心中便有了计较。
随即,他就慢悠悠地道:“不知道上次那人被反水是什么情况?”
江饮玉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七嘴八舌地开始交待情况。
原来上次为大家出头的那位是为了让众人不被暗算,所以孤身一人前往出口接应,结果却被暗杀,全程他都在死撑,没有供出任何人。
只是一直给大家传讯,让大家千万别过来。
江饮玉听到这,心中冷笑,怀疑这玩意根本就是自导自演,为的就是不让大家聚集在一起反抗。
要不然这次为什么还会有人故意心怀叵测地提起这件事?
可见这群被陷害的弟子里面有内鬼啊。
但看着大家对那人尊重的模样,江饮玉也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皱眉沉声道:“那位师兄就这么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牺牲,大家难道就不想为他报仇么?”
江饮玉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江饮玉这时又道:“诸位想想,若是那时大家都在,那位师兄还会被暗杀么?人多力量大,若是真的拼死一战,我们也未必不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说完,江饮玉冷笑一声道:“在宗门,元婴级别以上的高手都是重点记录在册的,要出动,也不过一二,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
“我倒是觉得,若真是个陷阱,反而是我们的机会了。”
“反正被抓到了也是死,出不去也是死,索性豪赌一场,跟来的人拼了命。到时至少也有一部分师兄弟能活下来。这件事闹得大了,死几个在背后搞鬼的高手必然也会引起长老们注意,咱们就算牺牲,也不像那位师兄,死得冤枉还不清不楚。”
江饮玉在军校的时候就当过班长,最擅长这样鼓舞人心的发言。
这会他一开口,众弟子们从一开始的犹豫彷徨立刻就变得斗志昂扬起来,不少人还十分激动地道:“没错!大不了都是死,这么拼死一战也比窝囊在这一辈子死得好。”
看着众弟子们激动澎湃的模样,江饮玉默默笑了笑,随即他又朝方才那名故意开口打压众人积极性的弟子那边看去。
那弟子此刻已经埋着头,悄悄往人群外钻去。
江饮玉见了,也没阻止,只是悄悄传音给了庄瑜和楼冥,让他们留意那个弟子。
庄瑜和楼冥听了江饮玉的话,立刻就分头行动,朝着那名弟子包抄了过去。
其他激动的弟子们则是已经涌到了出口处,有些激动不已的,甚至想要拿法器把大门轰开,幸好江饮玉和孟于舟眼疾手快制止了。
这时孟于舟看了江饮玉一眼,不由得感慨道:“江师弟果然是少年英雄,有勇有谋。”
江饮玉道:“孟师兄不必夸我,先处理好这边的事吧。”
孟于舟:“好。”
两人说话间,便又迅速组织好了那些已经有点激动失控的弟子,而这时,出口处也缓缓打开了。
众人见到出口打开,一颗心同时绷紧,江饮玉也在这时提起了精神,低声道:“大家小心。”
众人立刻都抓紧了掌中的法器。
而这时,第一个响起的,是江饮玉十分熟悉,又带着一点迷糊的老头嗓音。
“咦,怎么这么多人?你们难道知道我太师叔祖要来,特意来迎接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狐疑:……
而江饮玉听到宗泽的嗓音,嘴角不自觉就默默抽搐了一下,但随即他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低声道:“师尊你终于来了。”
宗泽嗐了一声就道:“你师弟说你又在外面给我找事,我不得来看看么?”
江饮玉:?
江饮玉立刻就扭头看向跟在宗泽身后的身影,果然,傅怀书和萧儒都立在那,神情含笑看着他。
江饮玉:……
默默翻了个白眼,江饮玉转过头看向宗泽道:“师尊,只是你一个人来的么?那些长老没来?”
宗泽挠头道:“我原本以为这里面就困了两个人,想着我面子也就够用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江饮玉无奈道:“那就先劳烦师尊通传一下几位长老吧,他们来了也好走流程。”
宗泽正想答应,忽然,几个冷冷的嗓音就从出口外传来:“大胆,是什么人敢擅自释放灵石矿中服役的弟子,是把宗门的规则都不放在眼里么?”
宗泽眉头一皱,想要开口,江饮玉却忽然传音对宗泽说了两句话,宗泽目光动了动,立刻就笑嘻嘻地隐匿了身形。
而这时,便有几个穿着精英弟子服的修士从天而降,脚踏飞剑,气势不凡,只是脸上都透露着一种欠扁的表情,让江饮玉很是不爽。
江饮玉见到这几人出现,一看他们的衣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便淡淡道:“几位高级执法堂的师兄怎么也来了?”
那几个精英弟子神色严肃地盯着江饮玉,沉声道:“我们得到消息,说有人要私放服役的弟子,这人可是你么?”
江饮玉勾了勾唇角:“他们都是有冤屈的,被人困在这许多年,不少差点命都没了,我要带他们讨回公道而已。正好几位师兄来了,要不然就在这评评理?”
江饮玉这话刚说完,他耳中便响起宗泽的嗓音:“徒弟啊,辈分错了,你该叫他们师侄的。”
江饮玉本来还想保持正色,结果听到宗泽这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而这个表情在那些精英弟子看来便无异于挑衅了。
他们立刻勃然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要对我们高级执法堂挑衅么!”
江饮玉悠然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想说,我们这边人证物证俱在,几位师兄怎么一上来就发脾气?难道是也心虚了吗?”
众弟子纷纷附和。
几位高级执法堂的弟子骤然被噎住,随即他们就冷声斥道:“那你们也不该如此无法无天,围在出口处。难道不是想要趁机生事么?”
江饮玉正色道:“那诸位师兄可就误会了,我们这群人呢,平日在里面没什么东西玩,唯一的消遣就是一起讲笑话。可能几位师兄来的时间不巧,正好赶上大家一起讲笑话的时间了——要我给几个师兄讲一个么?”
高级执法堂的弟子们:……
众弟子们瞬间憋笑一片。
半晌,其中一人怒而拂袖道:“放肆!”
江饮玉:“等等!”
高级执法堂的几位弟子:???
江饮玉:“几位师兄别生气啊,先看完证据再说。”
说着,还没等几位高级执法堂的弟子再发脾气,江饮玉就把手一挥,对大家道:“师兄弟们,都把证据呈上来吧。”
江饮玉这么一开口,立刻,众弟子们就把证据都纷纷拿了出来。
那几个高级执法堂的弟子们见到这些证据,一开始都以为是伪造的,但看到后来,却脸色都越来越难看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伪造的。
难怪接这个任务的时候其他师兄弟都推三阻四,原来是这么棘手的活计啊……
宗门内部的师门倾轧其实并不罕见,尤其是凌云仙宗这样的大宗门,一些手段大家心知肚明,但也都为了明哲保身选择视而不见。
而这次这么大的事若是捅出来,就等于得罪了大半个凌云仙宗。
实在是……
他们也没这个胆子秉公执法啊。
看着看着,那几个高级执法堂弟子的脸色也有点微微泛白了。
江饮玉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明白了三分,虽然他一开始也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也还是希望这几个弟子给力一点,不要那么拉胯啊。
可现在看来,还是精致利己主义的人更多。
江饮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其中一个弟子就已经抬头,严肃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现在也不能立刻下决断,必须得通报诸位长老,商量之后再做决断。”
江饮玉:“哦。”
“你是对我们的说法有异议么?”其中一个弟子故意高声道。
江饮玉笑了一下:“让我猜猜,诸位今天说回去禀报几位长老,到底是回去禀报几位长老,还是禀报这些被困师兄弟的师尊和师长们呢?”
“据我所知,宗门的高级执法堂在执法方面是高于长老殿的,几位却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愿意下处罚结果,到底是觉得这件事真的事关重大,还是害怕得罪人?”
几个高级执法堂的弟子从入执法堂之后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哪里被人这么当面质问过,一时间脸色铁青。
可偏偏这时,其他围着江饮玉的弟子也在此刻纷纷高声道:“没错!我们被陷害的证据确凿,怎么还要通报长老,又不是什么疑案错案,用得着这样拖延么?肯定是你们故意不想揽责任,推卸责任!”
“都闭嘴!”其中一个元婴期的高级执法堂弟子忍无可忍,忽然暴怒。
一时间,威压震荡出去,竟是凝成了一股极为浓厚的气浪朝江饮玉压来。
江饮玉见到这一幕,只是勾了勾唇,却站定不动。
而其他弟子本来是害怕,见到江饮玉不躲,却也都挺直了身体,不躲了。
这样,反倒是那放出威压的执法堂弟子有些心虚了。
眼看着那气浪已经要落在江饮玉一动不动的眼睫上,可下一秒,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气急败坏的老头嗓音响起:“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们这些黑心的小败家仔子!”
随着嗓音响起,那原本已经要扑到众人身上的气浪居然猛地反扑回去!
轰隆一声闷响,那高级执法堂的弟子被震得飞出了五丈远,哐当一下撞在了对面的山壁上!
其他几个高级执法堂的弟子见状都大惊失色,抢上去扶住了那弟子,便要对江饮玉等人发怒。
可等他们看清了从暗处走出来,气鼓鼓的宗泽之后,脸上的怒气瞬间消退,都变成了惊慌失措。
“师、师叔祖……您怎么来这了?”
这弟子话音刚落,宗泽一个大耳光就扬手扇了出去,气浪震荡间,几个弟子脸上同时多出了几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们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一时间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宗泽瞪着他们道:“能进宗门高级执法堂的弟子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你们是忘了当初在祖师爷面前发的誓么?‘公正严明,绝不徇私’这两句话是被你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高级执法堂的几位弟子垂着眼,羞愧不已,脸上火辣辣地疼,没人敢说话。
宗泽见状,气得要命,撸起袖子还想再打,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令众人都熟悉无比的嗓音响了起来。
正是大长老闻鹤。
“师叔,既然您都说了要公正严明,绝不徇私,就别再出手了。待会我让五师弟带他们回执法堂,该领什么刑罚自己去领,该逐出执法堂也要逐出执法堂。”
宗泽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偷听了多久?我说呢,你怎么这么慢。”
闻鹤无奈一笑:“一开始就在了,不过我也想看看这几个后生做的如何,便没有耽误执法堂他们的流程。”
宗泽冷哼一声:“事实证明啊,这就是一群小废物。”
闻鹤:“师叔说得对。”
说着,闻鹤又带着几分赞许看向江饮玉道:“师叔收的这位弟子也不错,胆魄过人,紧急关头面对高级执法堂的弟子们还能言语缜密,不显惧色。师叔的眼光果然还是要胜过我们啊。”
江饮玉立刻垂眼道:“大长老谬赞,饮玉不敢当。”
宗泽倒是立刻美滋滋地道:“有什么不敢当的,你本来就比那些小废物强多了。”
江饮玉眼尾抽搐了一下。
闻鹤这时看了一眼江饮玉,明显有话没说完,但此刻他也知道什么事情最重要,便看向了下面等着的那些弟子,出声道:“这次的事都是宗门内部的管理失误,一会你们不用怕,尽管每人上前来我这里诉说冤屈,到时完了再去领一块玉牌。”
“有这玉牌,你们便可新寻名师了,不必留在从前的师门。你们这些年受过的折磨和屈辱,执法堂这边也会替你们尽数讨回。”
那些受苦多年的弟子听到闻鹤这些话,一开始是开心的,但听到执法堂这,倒是犯了嘀咕。
有些人说直接要物质补偿行不行?或者不要补偿也行,能重新拜师就好了。
闻鹤听完众人的议论,沉吟片刻,忽然笑着看向江饮玉道:“这样吧饮玉,既然大家现在对执法堂的威严有了质疑,而你作为这次公道的主持人,我就任你为高级执法堂的首座弟子,在五长老不出面的时候,可以代行一切事务。”
说完,见到江饮玉眉头微皱想要推辞,闻鹤又看向众弟子道:“这样,你们可还有异议?”
众弟子怔了怔,连忙就齐声道:“没有异议!”
江饮玉:……
而这时,孟于舟却还道:“那大长老,我可不可以选择不拜师,而去执法堂做事?”
众弟子如梦初醒,纷纷附和道:“是啊,我们也想去执法堂做事!长老你就让我们去吧!”
闻鹤脸上笑意深了几分:“如此甚好。”
江饮玉:……?
好家伙,这感情是又绑定了他,又把锅都甩给了他了?
果然能身居高位的都是深谙厚黑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