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江饮玉就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一旁面色骤然变得惨白的江枫映,心中十分愉悦,笑了一下就道:“没想到这两位倒是个喜欢做好人的,既然如此,家主我们出去看看吧?”
江镇眉头皱紧,沉声道:“你怎么又跟庄家少爷扯上了关系?”
江饮玉泰然自若:“这不是和好了么?人家还帮我送犯人上门呢。”
江镇:……
而人都已经来了,江镇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心里也急着想知道打算害死江饮玉的究竟是谁,看了江饮玉,江枫映和江兴一眼便道:“一起来吧,也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真是其他家族要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江饮玉:“好。”
江兴对于发生的一切变化还摸不着头脑,脑中一片浆糊,江枫映看着父亲的样子,知道他帮不上忙,还唯恐他说错话,迟疑了一下便道:“家主,我父亲这两人受了点风寒,身体不适,先让他回去休息吧,我去就好。”
江镇看了一眼有些魂不守舍的江兴,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向来不经事,皱皱眉就点头道:“也好,你们二人只来一人便可。”
就这样,江镇带着异常好奇的江饮玉和满心怀疑的江枫映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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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抵达前厅的时候,萧儒和庄瑜正坐在客座上,两人言笑晏晏,旁若无人,而前厅的正中则正跪着那三名纨绔,被绳子五花大绑着,歪歪扭扭靠在一团。
江镇一进前厅,看到这一幕,面色就不太好看了。
江枫映更是脸色骤变,只是碍于人多,他不敢太表现出来,只能把袖中的拳头攥得紧了又紧,心头阵阵发凉。
江饮玉面不改色,优哉游哉。
而江镇知道萧儒来历非凡,是个修行天才,跟江鹤庭年纪相仿就筑基后期了,更别说一起来的还有庄瑜这个十四岁就筑基,还是四大家族之首庄家的嫡少爷,江镇心里纵使再不满,也不敢怠慢。
此刻他上前一步,正要见礼,萧儒和庄瑜便已经同时起了身,都十分温和端方地同他见了长辈礼。
江镇微微一怔,神色稍缓。
还完礼之后,江镇看了一下厅中跪着的,瑟瑟发抖的三人,便道:“方才听下仆说,这三个就是在云镇想要陷害饮玉的人,被二位小友送回来了,可是如此?”
萧儒淡淡一笑,徐徐道:“正是,算是我们正巧路过江道友院子,听到里面有动静,看这三人行踪诡异便盘问了一番,没想到问出一桩大事。”
萧儒话中有话,听得江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随即他就沉声道:“这三人花言巧语恐怕做不得准,还请萧道友莫要误会,四处外传。”
言外之意就是江家家事你少管。
萧儒听了,不以为忤,反而语气温和地道:“真言丹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江家主为何不当众验一验?偏要说他们说的是假的,倒像是我跟小瑜存心在里面做什么手脚一般。”
江镇:……
萧儒这话绵里藏针,带着一点逼宫的意思,倒是让江镇瞬间下不来台了。
眼看着江镇眸光一冷,就要答应,一旁的江枫映就已经上前一步皱眉道:“无论真相如何,都是我们家的家事,萧公子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吧,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萧公子的居心。”
江镇本来也觉得萧儒有些咄咄逼人,一听江枫映这话,看向萧儒的眼神也有些冷了。
毕竟江镇还是要以江家的立场考虑问题,萧儒的行为实在是太诡异了些。
系统:“啧,你这个哥哥好狡猾。”
而萧儒静静听完江枫映的话,面色不变,只道:“哦?是么?”
像是被萧儒这轻描淡写地神情侮辱了,江枫映神色微妙地裂了一下,还想据理力争几句,结果萧儒却笑了笑,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人我先带走了,之后,诸位大可以尽情讨论家事了。打扰了。”
江镇脸色一变:“你要把他们带去哪?”
萧儒笑意温和:“好不容易把人抓了一趟,萧某可不愿白跑一趟,当然想知道真相。既然江家觉得这事是家事,不好当着我的面处理,我便只好去城主府,请城主公断了。”
江镇:?!
江枫映神色也变得愈发慌张了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若是在江家揭穿,只是骨肉相残未遂,他还可以辩解找补,运气好打他一顿,运气不好也就罚他三年禁闭。可若是去城主府被公开,不光江家要成为全城的笑柄,他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严刑审判。
到时候,变成废人都是很有可能的。
好在江镇也知道这事情如果真的闹到城主府,结果好坏参半,可好不会太好,坏却是极坏——若真是兄弟阋墙,骨肉相残,江家名声毁于一旦;若是被其他家族陷害,江饮玉一个庶子的分量又太轻了,万一得罪的是庄家,那有理也变没理,城主搞不好还会护着。
怎么看都不妥,想着,江镇当即便上前一步阻止了萧儒的行动,沉声道:“萧道友,方才是枫映言辞不妥了,但此事万万不宜闹到城主面前,还请萧道友高抬贵手。”
萧儒不说话,只静静看着江镇。
江镇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年轻人,知道今日不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来,萧儒大概是不会罢休,没法,江镇只能对一旁的小厮沉声道:“去丹堂领三颗真言丹来!”
小厮连忙告退。
萧儒这时才终于又微微笑了笑,拱手道:“江家主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我便同小瑜等一等了。”
江镇面色不太好看地道:“嗯,有劳萧小友关心了。”
萧儒目光微动,这时终于抬起眼,看了一眼江镇身后一双黑润眸子正在静静转动的江饮玉,勾唇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道:“无事,本也是我先前对江小公子下手太重了,有些误会。我同他兄长同门一场,自知做的不妥,所以想趁机弥补一些罢了。”
江镇自然知道萧儒说的是什么,便道:“那次也确实是饮玉胡闹,萧小友教训的是对的。”
江饮玉:?
“系统,这里面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剧情?什么腿伤?”
系统怔住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江饮玉:“废物。”
系统:???
还未等系统提出抗议呢,萧儒就已经朝江饮玉看了过来,神色和悦地问:“不知江小公子的腿伤好些了没?还疼么?”
江饮玉眉头微微一皱,终于品出一丝异样来,但不想在萧儒面前露怯,所以他只淡淡道:“当初还挺疼的,现在没事了。”
萧儒笑意不变:“那就好,我还怕江小公子怪我。不过现在看到江小公子如此安好,我就放心了。”
江饮玉内心:“这货就不会讲人话吧。”
系统点头:“疯狂附议!”
两人在这你来我往地推拉试探,殊不知一旁的江枫映早就等得煎熬无比,薄唇抿了又抿,脸色也异常难看,却什么话都不敢多说,甚至想着自己要是原地消失就好了。
可事与愿违,很快,小厮就捧着装着三枚真言丹的盒子进来了。
江镇见状,也想早些知道实情——而他心里也总觉得江兴和江枫映不会干出这种残害骨肉同胞的事,觉得萧儒肯定是主观臆断想看江家笑话才会如此。
所以江镇见到真言丹,竟是都没迟疑,一把接了过来,便亲自出手,一人一颗塞进了那三位纨绔嘴里。
见到这一幕,一旁站着的江枫映一张脸彻底白了,额上微有冷汗渗出,却还犹自强撑。
江枫映本来心里还想着自己或许能趁真言丹上来的片刻说两句话,虚以委蛇片刻,看能不能把真言丹悄悄调换了,却没想到江镇如此性急。
不过片刻,真言丹的药效便发作了。
江镇脸色沉肃,开口就道:“是谁指使你们陷害饮玉的?”
那三个纨绔迷迷瞪瞪地看了江镇一眼,竟是直勾勾地同时朝一旁的江枫映看去,指认道:“是这位贵人。”
江镇脸色骤变,江枫映微微退后了一步,脸色泛白,却还在强行狡辩道:“家主,这真言丹的药效可能还没发作,他们在说谎!”
江镇死死盯着那三人指认江枫映的模样,只看三人面色泛灰,神情呆滞,眸光也散乱不已,确实是服下真言丹之后的模样。
江枫映还在强行辩解,江镇却在这时骤然爆出一声怒吼:“你给我闭嘴!”
同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威压,狠狠罩在了江枫映头顶。
江枫映被江镇的威压一压,双腿一软,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差点没跪下去。
还是萧儒在这时徐徐开口道:“江家主莫动气,不妨听完这三位证人是怎么说的再动手也不迟?”
系统:“拱火大师啊这是!”
江镇:……
江枫映浑身颤抖,早已说不出话来,看着萧儒的表情也从痛恨变成了恐惧。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接下去的审问,不光是让江枫映恐惧难堪,更是让江镇无地自容。
听着那三人的陈述,江镇看着江枫映的神色简直像是要把江枫映给活吃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居然都没看出江枫映的真面目!
更可恨的是,江枫映在云镇居然不止一次指使这三人对江饮玉动手,完全就是蓄谋已久,都不能用一时冲动来为他辩解了。
听到最后,江镇的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从一开始的怒气冲冲到最后变成了森冷和布满杀意。
三个纨绔终于说完了。
江枫映已经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强行支撑着自己不要跌坐下去,面容惨淡无比。
等到江镇上前一步,他竟是骤然就一个腿软,猛地跪了下来!
“家主,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他们都是污蔑啊家主,家主你一定要——”
“啪”一声脆响,江镇狠狠扇了江枫映一耳光:“混账东西,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江枫映不敢说话了,只能拼命磕头。
一时间,江镇的斥责声和江枫映的狡辩声嘈杂连成一片,整个祠堂都嗡嗡的。
江饮玉见到这一幕却挠了挠耳朵,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萧儒却似乎很明白江饮玉的心意,江饮玉一不耐烦他就淡淡开口道:“事情既然已经真相大白,那江家主打算如何处置这事呢?”
江镇听到萧儒这话,面皮微妙地涨红了一点。
他本来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将江枫映狠狠教训一顿,把场面弄得乌烟瘴气,让萧儒等人碍于场面不得不走,这样,他关起门来惩罚自家子弟也不会那么丢脸。
没想到萧儒心眼这么毒亮,竟是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目的。
半晌,江镇起身,神情不太好看地朝萧儒拱拱手道:“无论如何这也只是我们江家的家事,既然水落石出,我自会秉公处理,萧小友要看真相,真相也有了,不如先请回吧。这样我也能好好处置这不肖子孙。”
萧儒静静挑眉:“江家主恐怕误会了在下的意思。”
江镇:?
江镇皱眉:“萧小友到底想做什么?”
萧儒叹了口气:“我和小瑜千里迢迢把这三位犯人送到江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庄瑜附和道:“就是,我们这么辛苦,还被你们怀疑闹腾了一场,也该给点精神损失费呀。”
江镇:???
他没听错吧,感情这位萧公子和庄家大少爷千里迢迢干这事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打秋风的?
萧儒这时又道:“想必江家家主也明白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
江镇:……
好家伙,感情真的是来打秋风的。
系统:“好家伙,宿主!这人是不是要抢你生意啊!”
江饮玉面无表情,暗自磨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