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灯顾名思义,即在书斋阅读时所用的灯具。
古代没有电灯,只能用油灯和蜡烛照明,因而便产生了盛放照明物的器具,材料和样式繁多。
从战国时期的青铜灯,到明清最为辉煌的时期,用金、银、铜、铁、陶瓷、玉石、玻璃、珐琅等材料制作的烛台,以及用细木为骨架、镶以绢纱和玻璃的宫灯等等,各式各样,品类繁多。
至清代,帝王亲自批阅奏章,时常工作到深夜,便需烛台照亮书案。此类烛台便叫做书灯,属文房器具。
书灯与佛前供奉的供器相比,尺寸较小,由承盘、灯柱及灯座组成,专供清宫书斋照明所用,为雍正、乾隆朝独有的文房雅具。①
眼前的这对青花缠枝莲纹书灯仅有15cm,小小的一对,却极为精致。
云舟与吴掌柜各拿起其中一个仔细查看起来。
他手中的书灯整体分为上中下三层,下层的托盘为放置于桌面的底座,表面绘制缠枝莲纹与卷草纹,中间连接一段凸起的圆柱。
中层为蜡盘,用来承接蜡烛滴落的蜡油,内外口沿分饰花卉与海水纹,构图饱满;用圆柱相连的上层为灯盏托盘,口沿绘制一圈如意云头纹,顶部有固定蜡烛的金属蜡芯。
整件瓷器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任何磕碰。
绘制纹饰繁复,有十余层,青花发色浓艳,着意模仿永宣瓷器‘铁锈斑’的效果,有着仿古的意境。
云舟将三层一一拆开,查看连接处的痕迹以及托盘下方的纹饰。
然后拖着最后一层托盘看向灯座底部,落款为罕见的“乾隆年制”四字篆书款,外围以圆形青花双框圈起字体,模仿玺印规制,可见乾隆皇帝对于这对书灯的喜爱。
他看过后将其重新放回桌面,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吴掌柜。
对方仍然在仔细的观察着青花缠枝莲纹书灯,想必过一会儿才能交换。
青花书灯保存完整得并不多见。
首先,这样精致的青花书灯仅在雍正、乾隆两朝盛行,数量不多。普通老百姓用的都是油灯,更不会有民窑仿制。
其次,瓷器易碎,青花书灯多为三段拼接,随便打碎其中一部分便是残器,顶部还有粗针状的金属蜡芯,不易存放。
再者,青花书灯在蜡烛长时间的高温炙烤下,有一定概率出现裂纹。
就像把家里的瓷碗一直放在煤气灶旁边烤,冬天冷热交替,没准会炸裂。
因此,能保留下来的青花书灯数量不多,最难得的是一对都是完整的,凤毛麟角。
吴掌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很久,还用上了放大镜。
清乾隆时期的青花书灯,他也是第一次见。据说前两年在拍卖行拍过一对,成交价格达到了300多万。
作为小器型的书斋用具,足以称得上十足的官窑精品了。
若这对瓷器为真品,收在珍宝阁能为其添色不少,这样精致且保存完好的书灯,放在店里绝对不愁卖。
“咋的还没看完?”
叫刘志的中年男人有些急躁,尤其在吴掌柜将手中的书灯一段段拆开之后,眉眼更是染上几分不耐烦,站起身粗声粗气地道:“你还要看到啥时候,急着用钱!
我敢打包票,是真的,从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宝贝——”
“不要着急,先坐下,喝杯茶。”
吴掌柜安慰道,“您都说是宝贝了,总要查看仔细了才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他手里的这只看得差不多了,便和云舟交换了书灯。
吴掌柜可不认为青年能看出什么来,几百万的东西,必须要仔细些。
云舟颇有眼色的起身,没用紫砂壶泡茶,对方看着不像品茶的人,没准还嫌泡茶的时间长,便直接端了杯子过来。
中年人也没客气,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用手背一抹嘴重新坐回座位,这下看着没这么急躁了。
云舟看着换过来的书灯,总感觉和刚才手中的那个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同却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他知道,纵然是一对的瓷器,却因为烧造技术等种种限制做不到一模一样,也许是错觉?
青年将三段书灯拆分开来,一段一段的检查。
他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吴掌柜身上,拖着茶杯一脸沉稳,完全看不出刚才还那么焦躁。
吴掌柜看得同样仔细,不时拿着放大镜查看底款,同时询问这件书灯的来历,“您刚才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可否详细说说?”
刘志抬手搓了一把脸,皮肤显得更红了一些:“其实也没啥。曾祖父当时花十块大洋从一个落魄户手里买来的,之后就一直放在家里,碰也不让碰。
这不,老爷子卧病在床,大儿子也快结婚了,只能拿出来卖掉。”
吴掌柜抬起头问,“你想卖多少?”
刘志:“老爷子十几年前就说过,这是个顶好的宝贝,可惜现在糊涂了。
后来我找朋友看过,他说、至少能值200万!”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中年男人的声音大了许多:“我对这个也不懂,但你不能差太多——”
吴掌柜在心里评估一番,市面上收购价格虽然比不上拍卖行,但是像这样精致而又能凑成一对的书灯极为少见,二百四五十万的价格应该能出手。
对方要200万,估摸着160-180万就能搞定,相当于七折的收购价,在收购的正常价格。
一转手就能净赚六七十万,这笔买卖很不错。
不过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看到这只书灯的底款时,眉头微蹙,似乎发现了一点端倪。
“小舟,把另一个底座拿过来。”
云舟适时递过来,吴掌柜拿着放大镜来回对比,半晌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摇了摇头。
“看完了吧,老爷子等着住院钱呢!”刘志涨红了脸粗声道:“我也不多要,160万拿了就走。”
吴掌柜已经有了判断,他和青年对视一眼,惊讶地发现对方同样发现了问题,不由得微微一愣。
饶是他也看了许久才得出结论,毕竟青花书灯不常见,云舟是怎么发现的?速度居然比他还快!
“160万不行。”吴掌柜拿过刚才的底座沉声道:“这个器座是后配的。”
“你说什么呢?”刘志黝黑的脸上全是恼怒,“这是一直从家里传下来的,怎么是后配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云舟接口道:“这只青花书灯确实真品无疑,而这一只——”
他抚摸着拆分出来的部分,“不仅是底部的器座,中层的托盘、包括下段的圆柱都是后配的,大概是在十几年前配的吧,只有上层是原装。
我说的对不对?”
刘志震惊得瞪大了眼,放在衣角的手都抖了起来,看着云舟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仅凭表情就能知道青年说得分毫不差。
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人,看起来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店里的学徒。
古玩鉴赏看得是眼力,而眼力是练出来的,没个十年八年根本称不上是古玩界有眼力。
所以他的目光全都放在吴掌柜身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格外紧张,中间差点失了冷静,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个年轻人完全识破了他的伪装。
难道这个人打从娘胎里就开始鉴赏古玩不成?太神了!
吴掌柜看着云舟的眼神同样带着不可置信。
或许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云舟接触古玩一共才三年而已,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他这么多年来的眼力居然比不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唉,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既然谎言已经被戳破,刘志索性说了实话,“大约是十四年前,那时候我家小儿子刚出生,大儿子刚上学,家里本来就穷,多了一张嘴更是揭不开锅。
我去外省打工,老婆留在家里种地看孩子,下雨天急急忙忙去收粮食,生了一场大病。
老板年底才给结工资,干不够一年一分钱都拿不到。孩子饿得哇哇直叫,老婆身体正虚着,我就想把老爷子珍藏的传家宝卖了换钱。”
刘志从破了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眼眶微湿:“结果老爷子死活不肯,我们爷俩争执了好几次,差点动了手。
最后我决定把这对瓷器从他房间里偷出来。
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偷摸着进了屋,好不容易才把这对宝贝找着。
正准备离开,被老头子发现了,自然又是一番争执。其中一只没拿稳,下面两层全都磕碎了,只有顶部的金属蜡芯在桌子上挡了挡,没碎。”
云舟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后来呢?”
刘志沉声道:“后来老头子气病了,精神也不大正常,天天嚷嚷着要宝贝,饭都吃不下。
老太太只好把私房钱全给了我,找手艺最好的老师傅配齐。老头子成日里把玩,精得很。”
怪不得仿得这么好。
云舟想着,有真品在一旁做对比,还是老师傅的手艺;又经过十几年风吹日晒,该旧的部分已经旧了。
再加上顶部是原装、以及青花书灯的少见性,确实很难看出来,相似程度高达90%以上。
很多赝品之所以一眼假,一是因为批量生产,做工不够精细;二是因为仿造者没接触过动辄百万的实物,只有图片作参考,仿造不出真品的感觉。
古玩就是要上手,不上手怎么能知道胎质细不细,釉色润不润,修胎好不好,做工细不细?
没见过实物就仿造,自然仿不出意境。
然而这件不同,满足了其中所有的条件,称得上是十分精致的高仿。
可惜仿制得再好,也是一件现代工艺品,不属于文玩,没有任何价值。
吴掌柜沉吟着:“凑不成一对,只能按单只来收,最高价出到50万。”
对于成对的瓷器,单只和一对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关系,还涉及到概率问题。
若单只瓷器保存完好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那一对瓷器保存完好的概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一对显然要比单只珍贵得多,两者之间价值差距很大。
吴掌柜出这个价格,还是看在乾隆官窑青花书灯较为少见的份上,不然更低。
刘志沉默了半晌,掐灭了烟:“行,就50万。”
老爷子马上就要动个大手术,急需用钱,大儿子也要结婚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吴掌柜拿了合同出来,两人很快签好协议,付了款。
云舟想到什么,及时叫住了对方,“对了,那些打碎的瓷片,如今还留着么?”
“…应该还在。”刘志回忆道,“本来想着粘一粘糊弄过去,结果怎么也粘不好,就放起来了。”
云舟:“要是能找到的话,我花2000块收。”
刘志虽然心里诧异,但有钱谁不赚,立刻道:“那我回去好好找找,找到了马上送过来。”
中年男人走后,吴掌柜看着这对清乾隆青花缠枝莲纹书灯。
胎质洁白致密,青花发色艳丽沉稳,为乾隆官窑精细之作,就是打碎了一只,实在太可惜了。
云舟也觉得很可惜,所以他希望对方尽快找到原装的碎瓷片,争取修复成原本的样貌。
两人回到二楼的茶室。
吴掌柜没忍住问道,“小舟,你刚才是怎么看出来的?”
连他都借助了放大镜,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问题,对方却似乎很快就看出来了,也没有运用任何工具。
“青花发色和纹饰不对。”云舟想了想,“乾隆仿永宣的瓷器,青花发色更为艳丽,有晕染效果,从这里能看出一些区别。
除此之外,唔,蕉叶纹的叶子粗了一点,纹路没有那么清晰,海水纹不自然,铁锈斑凝聚太过刻意,基本上就这些吧。”
正因为他亲自修复过、临摹过各种纹饰并进行作色,才能于细微之处感受出不同。
“啊??”
吴掌柜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个答案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都说看胎看釉看器型,观纹饰、看做工、识底款,一般人都会从大处来看。能在细微之处都看得这么仔细的,青年还是第一个。
不过对于高仿瓷器来说,确实需要从细微处辨别,他也是用放大镜看底款时才看出不同。
这下真的彻底服气了。
杜老爷子听了之后同样哈哈大笑,自己这位关门弟子实在厉害,进步飞快。
这才几年的时间,眼力就这么毒,以后必成大器啊。
“小吴,我看你最近可以休息一下,给自己放个假。”杜老爷子提议,“让小舟帮你看店,实在不行还有我。”
吴掌柜心中微微一动,却仍然不放心,刚要开口,听到了青年略带笑意的声音:“杜爷爷太抬举我了,我还差得远呢,先跟着吴叔积累一下经验。”
吴掌柜心头熨帖,拍了拍云舟的肩膀,“先跟着我学两个月,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谢谢吴叔。”青年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分外乖巧。
谁不喜欢这样懂事的年轻人呢?
第二天,刘志拿着一个塑料盒风尘仆仆的来到店里,递给云舟:“碎片找到了,都在这里。”
云舟用湿布擦了一下布满灰尘的盒子,打开。
只见里面装着16片碎瓷片,每片的尺寸都不大,最大的只有硬币大小,小的如指甲盖一般,极为袖珍。上面染上了一层灰,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
他用手简单拼了拼,幸好是瓷片完整的,没有缺失。
于是云舟很爽快的付了钱,准备这周末先进行清洗和粘连,争取在一个月之内修复完毕。
这种小碎片修复起来是比较麻烦的,而且纹饰复杂,修复难度不低。
不过对于现在的青年来说,完全能够做到,毕竟他修最多的就是青花瓷器,技巧已经很熟练了。
天气冷,连着两天都没什么人来光顾。
云舟日子过得很清闲,上午和杜老爷子下下棋,同时听对方传授一些古玩鉴赏的技巧。
下午就拿出之前的专业书籍来看,补充书画、杂项类的知识,这是他相对薄弱的部分。
这周又来了一位顾客,带了一只清乾隆掐丝珐琅的狮子。
一身唐装的老爷子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道:“这是八年前在朋友家里看上的,当时花了5万。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认为价格至少得翻三四倍,低于15万是不准备出手的。”
他看了两人一眼,将视线转向吴掌柜:“你可看好了,这是一件香薰,清乾隆时期的老物件。”
接着转开了狮子的背部,露出空荡荡的内里,有明显的使用痕迹,还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看着很精巧。
“你看这造型,惟妙惟肖,只有宫廷造办处能制作出这样漂亮的瑞兽。
而且这种以圆雕瑞兽为掐丝珐琅的香薰只有乾隆时期国力强盛才舍得,你看这颜色,用料太奢华了,通体珐琅料……”
老爷子滔滔不绝的讲着,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然而云舟上手一瞧就知道是假的。
景泰蓝向来是宫廷造办处的产物,不会这么不讲究。
吴掌柜自然也看出来了,但想着要给青年一些成长的机会,便示意由他来说。
云舟清了清嗓子:“老爷爷,这确实是个有年头的物件,可是15万的价格,恐怕不能出手。”
老爷子眉头皱起,在对方年轻的容貌上停留了一瞬,面上带了几分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舟没有在意他的打量,继续道:“这只掐丝珐琅的狮子不是是乾隆时期的,而是民国后期的。
第一,它的掐丝较粗,如果是乾隆时期的宫廷做工会非常细致,能掐出头发丝一般的细丝,这个的工艺明显达不到。
第二,狮子的耳朵、包括脖子上的铃铛等地方,露出来铜没有鎏金,只是铜抛光,与鎏金的价值完全不同。
第三,上面的珐琅料太均匀了,没有砂眼。乾隆时期的珐琅还未完全提纯,是有砂眼在的。”
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造型,比如狮子的牙齿不够细致等等,总之除了颜色好看一些,哪儿哪儿都不对。
老爷子顿时涨红了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满口胡言!你才多大,毛头小子哪里能看得出什么真假?”
他转向吴掌柜,“你来说。我这件宝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可要瞧仔细了——”
吴掌柜无奈地道:“老爷子别生气,这……唉,您要是不相信的话,要不,等会儿到其他店里瞧瞧?”
这是默认了云舟的说法。
老爷子气呼呼的拿着桌上的铜狮子走了,看样子确实要去其他店里鉴定一番。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青年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眼中带了几分疑惑,“吴叔,我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这个老爷子怎么一点都不信?”
吴掌柜笑了:“怎么可能不信?至少信了一大半。
只不过,人总是想听好听的,只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你瞧着吧。”
“嗯。”云舟看着手腕上气得不停甩尾巴、连龙角都支棱起来的小银龙,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它光滑的鳞片,弯着眼睛亲了一口。
没过多久,老爷子回来了,整个人脸色灰败,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哐当一声将狮子放在桌上,端起茶来猛喝几口,好不容易把那口气顺了下来,苦笑着道:“小伙子,你说的对啊,是我眼力不行。”
刚才他去了别的店里,仍然说这是乾隆造办处的物件。
一些小店的老板可没这么好的脾气,一顿冷嘲热讽,把老爷子气得不轻。
果然出售古玩,还是要来信誉度最好的大店。
“这玩意看着就来气,我今天就要卖掉,你给出个实在价。”他看向云舟,“我相信你这小伙子不会坑我。”
“其实这件掐丝珐琅的工艺不算太差,铜制精良,珐琅用料十足,8000块是能够给到的。”
云舟看了一眼吴掌柜,后者轻轻颔首,表示这个价格可以。
“行,8000就8000吧。”老爷子的兴致实在不高,当场就卖了。
此后的一个月,吴掌柜按照杜老爷子的意思,给青年以发挥空间。
没想到对方鉴定结果没有一次错漏,对于价格也有一定的把控,不会高估也不会低估,保持在合理的范围内,无形中让他轻松了许多。
云舟虽然接触古玩行业的时间只有三年,但接触古玩的数量远超于其他人。
先是见识了拍卖行里上千件拍品、又去乡下收古董、还参观过杜老爷子满屋子的藏品。
经手的碎瓷片更是数以万计,加上大学大三课堂的专业知识学习,这样丰富的专业知识和阅历足以让他成为一位优秀的鉴定师。
3月份,云舟将修复完成的青花书灯下半部分拿到了店里。
吴掌柜看着完好无损的托盘,愕然道,“别告诉我说,这是你、修复的?”
云舟点头,“是我。”
吴掌柜慌忙拿了另一件真品对比,用放大镜看了半天都没找到任何瑕疵,彻底服气。
没过几天,这对青花书灯以240万的高价被一位大收藏家买了去。
他提前强调过这是修复的,没想到老客户直接笑了,“我收藏这么久了,还分不清修复器的区别?即使是修复过的,这样的修复程度,和真品也没差。
行了,下次有这种好货早点通知我。”
最后,还补充道,“如果方便的话,那位大师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吴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