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兼语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好像不是躺着,而是蹲着的姿势。
伸手想要开灯的人,意外感受自己好像整个人还被关在一个很小的篮子里头,四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蹲在篮子里的人摸索着四周围,很快找到了一根细硬的绳子,用力一拉盖住他身体的篮子就一点点提起。
宋兼语双手拽着绳子用力向上,等自己整个人都出了篮子之后这才轻轻松开手。
获得自由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站在黑暗中的人抬手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脖子,按了按没找到喉结,身上的衣服捏起来布料有点光滑。
摸不清情况的人,松开手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哗啦啦……”
脚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有东西倾斜倒塌的声音,宋兼语连忙用双手想要接住那些东西,手掌触碰到的却是一大团从口袋里滚出来的食物?粮食?
宋兼语抓了一把,揉了揉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像是一个没扎口的口袋被他撞倒,导致里头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颗粒很小,但是比米粒又大很多,跟光滑也不像是玉米粒。
他松开手里的东西,蹲在地上摸索着找到歪斜的口袋口,摸黑将那些掉落的粮食再重新放进去。
“闻着好像是黄豆?”
蹲在地上靠近了后,宋兼语隐约闻到了黄豆味道,捡起一颗小小圆圆的东西,试着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发现真的是黄豆。
“奇怪,我现在附身的什么人啊?”
宋兼语双手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将那些黄豆装回去一半,剩余的他实在看不清四周围,提着黄豆袋子用力颠了几下的人,将袋子放在一旁继续往前走去。
他在这个到处都是杂物的房间里头,跌跌撞撞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跟灯有关的物品,手脚一会碰到这一会碰到那,膝盖都撞在硬角上好几次。
揉着膝盖的人走了半天,才感觉好像找到了门的位置,摸索着将门后那种老式的门把手打开,推开门站在门口的宋兼语从来没有发现天上的月亮原来这么大,这么明亮。
有种失明多年的人,一朝重见光明的感动。
他刚才甚至怀疑这一次被他附身的人是不是瞎子?否则他为什么那么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看不到任何事物。
如今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上没有任何污染的月亮,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看清了月亮,宋兼语也终于有机会借着月光打量自己现在的身体。
脖子后面还有一个东西,很不舒服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磨他的脖子。
宋兼语反手将脖子后面那个碍事的东西拽出来,对着月亮一看。
“衣服标签!”
身上这件衣服的标签都没有拆下来,怪不得他刚才就一直觉得难受,原来是它捣的鬼。
宋兼语将标签扯下来的时候,一心二用低头打量着自己这一身穿着。
脚上一双白色的鞋子,亮的都快反光了,看起来也是新的。
他将双手举起来对着月光仔细看了一会,“田珊的身体吗?”
这双手上的老茧,他昨天在田珊的身体看到过。
放下手掌的人回头看向自己出来的房间,一间农村特有的单层小瓦房就在他的身后,敞开着大门黑漆漆的回望着他。
“奇怪,警方到现在还没抓到田珊吗?”
宋兼语抬脚往外走了几步,隐约觉得有点不对的又停下来,回头往自己刚才出来的房间看过去。
身后那扇大开的房门,不是田珊自家的房门。
相反,他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是那位给他助学贷款的老师家中。
那田珊三更半夜不睡觉,为什么会在老师家中,还好像是躲在角落里的篮子里?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出现,宋兼语就已经抬脚重新回到那屋内,开着门借着月光他终于找到了一根挂在半空当中,距离地面有一米五高的电灯绳。
拉住绳子的人就听到上空传来一声电力开关被拉动的声音,“啪嗒。”
漆黑的屋内终于有了光。
宋兼语之前一路碰撞到的那些桌子,农具,板凳,书本,粮食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还有地上那些没有及时捡起来的黄豆,更是散落的到处都是,在这些杂物的尽头是一张木质老旧双人大床,一名熟悉的面孔裸露着上半身,双臂朝下的仰面躺在床上。
血顺着木质床板一滴滴的往下无声流淌。
昨天还跟他说话的那名男老师,亲手将助学贷款资料递给他的男老师,现在就躺在五米外的大床上,被人割开了肚子,流尽了鲜血。
宋兼语跨过地上的那些黄豆,走到床边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将冰冷带血的手掌放在对方冰凉的脖颈上。
数秒后,确定感应不到任何微薄跳动的人,失望的松开手大步流星往外走。
临走前他看到那名田老师身上的裤子也是解开的状态,宋兼语将自己身上这件刚被他撕掉标签的外衣脱下来,站在门口对着光线看了一眼。
果然,跟他预想的没有错。
田珊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跟这位男老师拉扯到一起,俩人之间可能会有一些不正当的关系,这具身体内穿的打底衫上也都是血。
可外套却干干净净,一丝血迹都没有。
说明俩个人都还活着的时候,田珊是先将自己身上的外套鞋子都脱下来放在一旁,跟那名男老师上了床才动手。
杀了人之后她并没有离开这个屋子,而是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钻进了一旁竹子编织的篮子内躲好。
这人做事风格跟胆量都让宋兼语恶寒,推开门走出去的人,双手揣在口袋内一路往外走,想找个地方直接报警将人抓住,再放任不管田珊,简直就跟在鸡笼里放了一只狼没什么区别。
走在村子里的人,顺着昨天的记忆很快找到了田珊家的方向。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下午李琴就带着人过来,挨家挨户的找过田珊的下落都没有找到人,直到天黑这些人表面上走了,实际都埋伏在四周围,耐心等待着。
三分之二的罪犯在犯罪杀人后,都会习惯性的寻找最熟悉的地点作为藏身之处,家就是他们记忆当中深刻心中的安全港湾,很多罪犯都会想尽办法躲在最危险也最安全的位置。
一无所知的宋兼语正在身上寻找东西,从上衣内侧口袋内摸索出一台手机的人,低着头走在小路上,想要打电话给秦时关让他来抓人。
手机屏幕的光亮照在他脸上,远处蹲守在草堆里的刑警早在他出现在路口时,就发现有人过来。
所有人都看过嫌疑犯的照片,通过宋兼语手里的屏幕反光都能够认清那张脸。
李琴蹲守在一家闲置的水缸内,收到队友发来的暗号,行动的命令刚传达下去,走进刑警包围圈内的宋兼语,刚将电话拨打出去就被人从后面猛地踹了一脚。
“嘶!啊!”宋兼语只觉得后腰被人踢了一脚,火辣辣的疼。
“不许动!警察!”
一道接着一道身影从各自的隐藏点里钻出来,一声令下就将地上想要挣扎的宋兼语给脑袋朝下死死按在地上。
电话那头秦时关刚将电话接通,就听到了李琴的声音从电话内传来。
“田珊,我们现在已涉嫌故意杀人罪逮捕你,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是你的逮捕令,铐上带走!”
李琴对着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刑警抓捕铐起来的女性说完,将对方手中一直死死握着的电话夺过来,瞧见这电话还在通话当中,刚在想是不是对方的帮手或者帮凶之类的,就听到这电话内传来秦时关的声音。
“李琴?”
“秦时关?”
秦时关举着电话离开开着灯的鳄鱼池,走到一旁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是我,你们抓捕住了田珊?”
李琴看向地上双手被反铐在身后,左右两名刑警夹带着站起的犯罪嫌疑人,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对准那张脸再次确定,“是,我们已经成功抓捕了田珊,就在刚才她企图打电话的时候,不过她这个电话怎么打给你?”
秦时关,“……”大意了!
站在土路上的秦时关正在想着怎么回答李琴的问题时,眺望远方黑漆漆的农田方向,大林山一半属于晋江市的地盘,另外一半则是属于泉州,站在这里往远处看过去到处都是被人承包种植的农田。
秦时关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往那边开着夜间大灯还在打捞鳄鱼池残肢方向看过去,顺口回答了李琴的问题,“是罪犯打给我的吗?她为什么要打给我电话?我还以为是你打给我的呢。”
李琴将电话拿开,看了一眼上面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号码,同样一头雾水,“没有啊,这个电话我拿到手里的时候就已经被接通了。”
“算了,这件事情回到局内再讨论,你们先将她送进局子吧。”
李琴将电话挂断,走向那边已经被刑警按压拖上车的田珊方向。
坐在警车后排,左右都是警察包围的宋兼语,感受着刚才后腰被人踢的那一脚,只觉得整个腰都在疼,还好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不然明天他肯定要去医院做正骨。
他瞧见李琴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要上他前面那辆车时,连忙扯着嗓子冲着那边喊道,“别走啊,我刚又杀了一个人,你们不去看看?”
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回局里的李琴听到这话,当场跑了过来,打开车灯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抓捕的女人。
“不信的话你们拉链我上衣链子,身上的血还没干呢。”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的人,示意一旁看守他的刑警自己动手。
李琴示意坐在他两侧的刑警小心拉开他的衣领,手电筒的灯光一直照在宋兼语的脸上。
当干净的外衣拉链被人拉下时,众人终于看到了他胸口上沾染的血迹。
宋兼语确定他们都看清楚后,无辜耸肩,“我都被你们抓住了怎么还会骗你们呢,看牢我一点,可别再把我弄丢了,我就带你们去看现场。”
他被刑警抓着左右胳膊,三个人并肩走在土路上往那边案发现场走去。
一百五十里公里外,秦时关关掉电话正要回鳄鱼池时,脑海里灵光一闪抬出去的脚被他轻轻收回来,然后他转头看向那片在黑暗中漫无边界的农田。
“池塘,农田,怎么走都走不出去非常大的农田。”秦时关想到宋兼语曾经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人已经顺着田埂打着手电筒往远处走了几步,手电筒在黑夜当中照过去,方圆根本看不到任何一处住宅跟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