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宋兼语站在那里望着水井旁穿着新衣的小红。
“走到哪都被会被抓回来。”小红看向对方那条姿势别扭的右腿,很冷静:“我不想被打断腿。”
“我有一个去处可以介绍给你,在那里不会被打断腿但是一开始可能会很辛苦,你愿意吗?”
宋兼语想到了一个合适接纳小红的人选。
“被抓住了怎么办?”小红问。
宋兼语眯着眼睛想了想刀疤的为人,微微一笑:“那人会比你们村子里的人更恶十倍百倍,我想到时候你要担心的是,村民会不会被他打断腿。”毕竟刀疤那是真的混过社会江湖的人。
小红转头望着那口幽幽水井,叹息一声跨过土路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腕:“赌一把吧,我知道有一条小路通到镇子上,那里很少有外人会走。”
两个人在天亮之前,离开了这处村庄,从沾满露水的小路上穿行了半个小时后,他们赶上了第一趟去市区的大巴车。
“这是王刚昨晚塞在我口袋里的钱。”她被打了之后,王刚抱着她说对不起,说只是喝多了酒有点控制不住,让她用钱去买点吃的别生气。
小红将口袋内的两百块钱掏出来,买了两张大巴车票到晋江市东汽车站。
直到检票上车时,宋兼语才知道这个地方叫龙蟠村,是在晋江市地图西北角落已经快要出省的角落里。
小红穿着红色新衣坐在内侧靠窗的位置,看着汽车缓缓发动的倒影。
“你不是我妈妈吧。”
车子缓缓离开这个小红生活了十五年的小村庄,坐在最后排角落里的少女转过头来,看向身侧外貌憔悴的女人:“我的妈妈她虽然疯掉了,可是我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很正常,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被拐卖的现实才会一直装疯。”
她跟那个疯女人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小红见过对方发疯的,没发疯的,任何时候的模样。
小红垂眸看向对方那双刚才在公共洗手间洗干净的双手,那双手指上都是拿着碎瓷片割开的伤口。
“我妈妈,她还在吗?”小红知道这具身体还是自己妈妈的,可是里头的人却不是。
“她还在,等你安全后她就会回来。”
宋兼语揉了揉对方为了逃亡而打乱的头发:“我告诉你一个暗号,你拿着暗号去市区内任何叫做钱门的KTV,去告诉他们你找贺阳或者刀疤,他们会保护你永远都不会再回到龙蟠村。”
“那你呢?你是谁?”
“我啊……”宋兼语看向窗外飞过的一只白色蝴蝶,“你可以想象是那只蝴蝶,只是一只蝴蝶不小心飞到了这里。”
“那蝴蝶还会飞回来吗?”
宋兼语低头,看着那双沉着冷静的眼睛摇摇头:“最好不要,蝴蝶飞走了是好事,飞回来却也许是一件坏事。”
“坏事吗?”
小红转头看向窗外那只缓缓飞走的白色蝴蝶,“妈妈跟我要了老鼠药,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我也给了她,你的出现让妈妈还能够继续活下去,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王刚来家里提亲那天之前,妈妈本来没有发疯。
可是在得知爸爸要将她嫁给三十五岁的王刚时,妈妈又疯了,疯到到处骂人打人,爸爸只好将她继续关在那个屋子里冷静冷静。
小红在去给对方送饭的第三天,听到紧紧抱住她的不放的妈妈在她耳边哭着哀求,求她找来老鼠药让她死。
小红知道家里穷的是不会有老鼠出现的,可是她还是去学校厨房,偷了一点点老鼠药回来塞给了妈妈。
那一天她将老鼠药用课本纸张包裹住,随后将房间门重新锁上时,她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人想到会有一只蝴蝶飞过来,让妈妈重新活了过来。
宋兼语听到身侧的喃喃自语,浑身一震。
怪不得他在那个房间里想了很久,也摸索着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名发疯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或者会发生什么,原来是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也不想亲眼去看着才十五岁的女儿嫁人,所以她选择了死。
小红望着那只越飞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的白色蝴蝶,在心底默默肯定道:“蝴蝶飞回来一定是好事。”
一大一小坐着大巴车跑了,龙蟠村里的村民早上起床后,先是听到了村东口王刚家里发出的一身巨响。
然后是他岳父家,传来一阵咒骂声。
“哪个天杀没儿子的弄死我家的大公鸡!”
话音刚落,隔壁家昨天喝醉酒的邻居,出门来开车也跟着发现自己的车论坛被碎瓷片扎穿。
大清早的龙蟠村,到处都是咒骂声。
骂完大伙发现昨天才结婚的小红失踪了,转头又发现王刚那发疯的岳母也失踪了。
龙蟠村很久没有再发生,这种刚娶进门的媳妇跑掉的事情。
一时间全村的人都爬起来,拿着工具到处上山下河去打听消息。
那头宋兼语已经带着小红来到了市区,两个人乘坐公交车找到一家前门KTV,宋兼语站在角落里看着小红进了KTV门口,去跟保安打听刀疤还有贺阳两个人。
不一会小红就跑过来,摇摇头:“不行,他们说老板是不可能随便让我见到的。”
宋兼语环顾四周围,瞧见不远处一张掉在地上的旧报纸,想了想走过去将那张报纸拿过来,将报纸折叠成小块之后,撕成条状。
抠出两个文字后,递给一旁站立的小红:“拿着这个,举到门口去,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贺阳看得懂。”
小红举着那张报纸,又站在KTV门口。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衣服举着一张破破烂烂报纸站在KTV门口。
现在是上午,这种时候大部分KTV都是没在营业当中,甚至还有一部分喝醉酒的客户现在才刚出来。
留守的服务员出门时看到站在风中的小姑娘,都跟一旁的保安打听。
“那人是什么情况?”
保安看了一眼那边的小姑娘:“说是要找咱们老总的,说跟贺总约定好的,我就让她自己去打电话,可她又没一个电话号码,不知道哪来的碰瓷人。”
也有人将小红现在这幅举着报纸的画面拍摄下来,发到工作群组内。
宋兼语拿着从小红那里借来的零钱,问了一圈四周围才在附近找到一个公共电话。
秦时关还在石柱路六号别墅车内,接到电话的人正在用手机查看李琴刚才发过来的资料。
这是昨天宋兼语打来的电话,这个电话号码是晋江市西北角落一个小村庄里的村民所拥有。
实名登记的名字叫王刚,今年三十五岁,家住在龙蟠村06号。
正看到这里的人,瞧见手机上多了一个本地陌生座机号码,秦时关将电话接通。
“我爸那里情况怎么样?”
听着电话内女人的声音,秦时关坐直身体:“你人在哪?现在伯母正在医院内照顾他,我们警方24小时都在那里看守着,江旬被我们抓了起来,但是我们没有在石柱路一号找到你。”
“我不在那里吗?”宋兼语听说自己的身体不在那里,也楞了一楞。
在睡觉之前他明明记得自己看到的门牌就是石柱路号码。
“我们带着人,将那栋房子内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边,没有找到你的下落,你现在安全吗?”
秦时关昨天在那个电话里听到,对方现在这具身体好像也不太自由。
“安全,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办,我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可能会有人来抓我,我在园湖南路钱门KTV这里,你现在过来接我吧。”
宋兼语跟人约定好见面时间后,给便利店老板付了钱,从店内走出来的人瞧见不远处举着报纸的小红跟前,站着一名穿着千鸟纹格子长衣戴着眼镜的三十岁左右青年。
“所以这个暗号也是别人告诉你的?”
贺阳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向眼前只有十几岁的少女,“我就是你要找的贺阳,我们换一个地方谈吧。”
小红扭头看向身后方,刚才宋兼语站着的地方,却没有找到人。
倒是在远处便利店门口,看到了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的宋兼语。
“你去吧。”宋兼语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无声冲着那边的少女道。
小红跟着贺阳走进KTV的时候,余光里看到站在便利店跟前的女人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往跟这里相反的方向走去。
KTV内,贺阳将人带上了顶楼的办公室,叫人给她倒了一杯清水后看向她脸上的青紫:“被人打了?”
“嗯。”
小红将水杯放下来,站在这名叫做贺阳的人跟前,冷静的将宋兼语曾经教给她的话都说出口。
“那个人说,只要说出暗号,贺阳或者刀疤就可以保护我,不会再被人用三万块钱卖掉,也不会再让那些人找到我,对么?”
贺阳望着眼前故作冷静成熟的女孩,眼前仿佛浮现出十几年前,当年十七岁的他也是这样带着小伙伴站在刀疤面前,强忍着紧张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是,只要你的要求不涉及违法相关,我都会帮助你,从今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有人用三万块钱逼着你去结婚,也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你。”
“重新去读书也可以吗?”
贺阳挑眉:“你今年多大?”
“十五。”小红低下头去,只露出一个脑门旋涡给对方:“我才刚读完初中,而且成绩不太好。”
“十五岁那是该继续上学的年龄,我会给你安排住所跟身份,从明天起会有家教24小时陪同提升你的学习,我会给你安排学校让你重新回到校园内,还有其他要求吗?”
三十一岁的贺阳,已经接手了刀疤名下所有的店铺,工作这种群组内他一直没有加过群。
不过这家分店经理的朋友圈没有对他屏蔽过,因此在他看到对方朋友圈拍摄的照片后,跟人打听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得知这人已经站在门外有大半个小时,而且口气特别大,一进门就对着保安说要找刀疤,刀疤不在找贺阳也行。
被保安赶出去后,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报纸,又重新站在门口。
KTV分店的经理觉得这年头什么神经病都能够遇到,这种的还真的第一次瞧见,所以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小红站在这间豪华的办公室内,紧张的握紧衣摆,她没想到自己提出来的那些要求对方竟然会全部满足,一时间忍不住露出属于十五岁少女的好奇心:“真的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帮助我?”
穿着长风衣的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底下跟蚂蚁一样大小的路人,淡淡道:“你以前所受过的苦,那就是提前支付的代价。”
小红就这样跟着贺阳安排的人,很快有了新的住所,她脸上身上的伤也经过医生的处理仔细上了药。
睡在全新柔软大床上的人,抱着被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身上柔软的衣服还有身下这张大床,都好像是真的。
她真的过上了全新的,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
贺阳处理好她的事情回了家,刀疤前几天不小心在广场上跳舞时把腿扭了,这几天就跟他住在一起养伤。
曾经占据晋江不少帮,派的黑老大,现在是一名退休后每天在广场上跟大妈跳舞的老大爷,还是一名得了骨质疏松的老大爷。
贺阳回到家的时候,刀疤正坐在鱼缸跟前一把一把往里头撒着鱼食。
“再喂下去,这些鱼一周就要换两次。”贺阳换上家居鞋,走到他跟前将那把鱼食夺过来,放过了那些快要被撑死的金鱼。
“真的是它出现了?”刀疤不能喂鱼有些失望,随即询问另外一个关心的事情。
“嗯,它送来一名十五岁被人用三万块卖掉的女生。”
贺阳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开始给鱼缸里的金鱼喂食。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够再遇到这种神奇的事情。”刀疤将鱼食抓过来,“别喂了,快撑死了。”
“死了就再换一批,咱们那么多的店铺几条金鱼还是能够养得起。”
当上老板后的贺阳,说的相当大气。
惹的刀疤白了他一眼,骂骂咧咧的将鱼食塞进自己口袋内,小声嘀咕:“你看看你,再看看今天来的那小孩,一个个穷酸扒拉的,它就对我不一样,不但救了我一条命还给我送钱了。”
刀疤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得意,眉毛都快要扬到了天上去。
贺阳被对方领养后就知道,刀疤的这些创业基金是从哪来的,“当初要不是我给你那张纸条,你还不知道在哪混黑,社会呢。”
“当初要不是看你小子太可怜,我才不管你的死活。”
父子俩互相嫌弃彼此,嫌弃完又想到他们人生当中遇到的那位特别的存在。
“你说,它会是在那里吗?”刀疤将手举起来,指了指头顶上空。
“不知道,不关心,你要是很闲可以跟着贺红一起读书,扫一下盲说不定广场上的大妈就不会再嫌弃你的舞姿太烂。”贺阳毫不留情的嫌弃对方水平。
“贺红?那小丫头姓贺?”
“从今天起,跟我姓贺,有问题吗?”贺阳早在打听好那小丫头所有过往,就让人去处理户籍跟身份这种事情。
“我是你爹,她明明应该跟我姓才对!”
“晚了,姜秘书现在应该正在处理户籍,说不定都改好了名字。”
三十一岁的贺阳做事干脆利落,跟曾经的刀疤完全是两种风格,两人唯一相同之处都是曾经被一道未知的存在拯救过性命。
现在那道未知,为他们送来了第三个人……
秦时关让大乔先在别墅那里盯着,他自己开车到达跟宋兼语约定的地点,在路口看到了一道站在路边衣着陈旧的女人。
宋兼语看到那辆车,抬手招了招。
车子在他跟前停下来,站在路边的人拉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
“你这个身体……”秦时关看向对方那双全是伤口的手指头。
“之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有地方让我先洗一个澡吗?我失踪后我妈肯定很担心,我想去医院见见她。”
宋兼语提起身上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脏衣服,这幅模样出现在医院里肯定要被宋母担心。
“去我那吧,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邻居。”
“好。”
宋兼语跟着对方,去了秦时关暂时租的房子。
推开门,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客厅里除了一张三人沙发就是一些杠铃还有运动器材。
“浴室在这边,水龙头往左边出热水,右边是冷水。”
秦时关将人带到浴室门口,“我去给你找几身干净衣服。”
等浴室门关上,听着浴室内传来的水声,秦时关站在自己的衣柜跟前才想起。
对方现在的身体,有些衣服可能不合适对方穿上身。
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全新还没拆封过的长T,还有一条之前买回来有些短没来得及退货的工装裤,秦时关拖来一张小凳子,将衣服放在浴室门口。
“衣服我给你放在门口了,我出去买两瓶水就回来。”
“帮我带几个创口贴。”
浴室内,宋兼语站在淋浴器下用热水将头发打湿,受伤的手指接触到洗发露后,发出阵阵的刺疼感。
宋兼语强忍着疼,将脑袋用洗发露洗了三次,确定干净后才用肥皂将身上的积灰清洗干净。
等他穿上门后浴衣走出来时,低头看到门口摆放的干净衣服。
匆忙跑进便利店买了东西的人,在对方将浴室门关上之前,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递给对方:“还有这个。”
宋兼语看了一眼塑料袋里的东西,挑了挑眉没吭声,转身进去将衣服换上。
两个人没在家里多停留,去医院的路上宋兼语开着车窗吹着他这一头湿哒哒的长发,坐在副驾驶内用创口贴将手指上被瓷片割到的伤口一点点遮挡起来。
市一医院特护病房门口,李琴陪着史红梅已经在这里两天两夜。
对方不管怎么劝说也不肯离开这里,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又站起身,站在那边玻璃窗前望着里头昏迷不醒的宋宗明,也不愿意吃任何东西。
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她们警方有没有找到宋兼语,可李琴看着对方苍白的面孔总觉得她什么都不问,反而更让人担忧。
“秦哥?”李琴看到走廊尽头出现的身影,对方身侧还跟着一名披散着长发,穿着宽大长T跟浅色工装裤的女性。
“这是宋家人的亲戚,她想过来劝劝人,你让她过去跟史红梅说吧。”
李琴看向那名女性径自走向史红梅的方向。
也不知道对方跟史红梅说了什么,两天下来不吃不喝的史红梅忽然抱住对方哭出声来。
“妈没事了,我在呢,我在呢。”
宋兼语抱着宋母,用眼神示意秦时关去安排一个房间。
“有给史红梅准备地方休息吗?”秦时关看向一直陪着宋母的李琴。
李琴点点头:“有的,在这里,这间病房是我们特地留下来给她休息用的。”
李琴连忙跑过去,将一扇紧闭的病房门打开。
宋兼语扶着宋母走进那间病房,将两天没怎么合眼的人按在病床上:“你先休息一会,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史红梅看向对方那张粗糙的脸庞,哽咽着握住那双全是创口贴的双手:“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现在安全吗?”
“很安全,那个人暂时不会杀我,听说那个人现在已经被关进了刑侦大队,等你一觉醒来说不定警方已经将我解救出来了。”
宋兼语用袖子擦干宋母脸上的泪痕,“我跟你保证,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一定还在这里。”
“你爸他……”史红梅想到隔壁的人,就忍不住哭出声。
“我一会就去看看他,等你睡着了我就去看望他,等他醒过来我第一个过来叫你好不好。”
“真的会叫我?”史红梅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像是将她这一生的坏运气都用在这几天内。
丈夫昏迷,儿子失踪,这些重重重担压的她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任何话。
“真的会叫你。”
病房外,李琴双手抱胸看着门旁站立的秦时关:“这人真的是宋家人的亲戚吗?不是说宋宗明的本家人早在二十三年前都移民出国没回来过?”
“这是远方亲戚,还是从报纸上看到宋家的事情才赶过来。”
秦时关的解释让李琴信服了不少,前几天医院内大闹的那一场让报纸上又多了不少关于宋宗明的内容。
病房内,宋兼语一直将宋母哄睡着后,这才轻手轻脚走出病房,越过站在门口的两名刑警走到不远处特护病房门口,看着里头沉睡的宋宗明。
秦时关走到他的身侧,跟他一起看着玻璃窗熟睡的人,余光看向宋兼语此刻的脸色:“你现在还支撑的住吗?”
“支撑不住也要支撑,去给我买点咖啡,最苦最提神的那种。”
他现在一旦睡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使用这具身体。
站在玻璃窗前的人,抬头看向秦时关:“把我失踪后,你们警方做的所有调查方向内容都告诉我,我来看看还有哪里漏洞,如果你在接到我电话后没多久赶到别墅,并且没在别墅内找到我的身体,说明里头还有机关没有打开,你们抓了江旬后,有询问过他弟弟江武吗?我在那个别墅内跟江武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