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东西！”
“什么叫我要找的东西就在我面前？！”
“你拿走我357天13小时的寿命, 就告诉我这个？”
申姜一脸怒愤地看着眼前的黑色雕塑，虽然苏浅他们站在一旁根本就没有听见万能的许愿机说些什么话——这可能出自某种保密机制，但申姜的话显然已经将苏浅他们没有听到的内容说得清清楚楚了。
万能的许愿机似乎夺走了申姜357天的寿命作为代价, 但并没有给申姜他想要的答案。
在场的人当中可能就只有苏浅知道万能的许愿机并没有骗人, 他虽然不知道申姜口中的那个组织为什么要寻找噩梦之书, 但拥有噩梦之书的人确实就站在申姜的面前。
只是被拿走了代价的申姜并没有看到而已。
“也许是出错了？”许青黛其实也听不懂申姜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可能……可能就在这里！也许噩梦之书就在这里！如果能找到的话，就这么用一年不到的寿命做代价也算是特别便宜了。”申姜想到这一点后也是眼前一亮, 他拿在手里那个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闪了闪, 又归于平静。
但为什么是357天13小时这样一个具体的时间数字？难道万能的许愿机真的将代价计算得滴水不漏？
只不过就在申姜向那片十字架的方向迈出一步之后, 他迈出去的那只脚竟然瞬间化作灰色的烟雾四散开, 那灰雾快速吞噬他的身体, 最后吞噬他没有迈出的那只脚。
一个之前还生龙活虎骂骂咧咧的人，竟然一瞬间就在苏浅他们的面前化成灰雾，最后迎风而散, 除了原本拿在手里的那个“遥控器”掉在了地上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啊啊啊！”明明没有什么恐怖的画面，许青黛却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对于经历过几次噩梦世界的人来说, 这样轻描淡写的画面却可能比那些恐怖的画面更让人难以接受。
“原来是这样。”苏浅不禁轻喃一声，走过去拿起了申姜掉落的那个“遥控器”, 那东西连个液晶显示屏都没有，甚至没有许愿机那样红色绿色的灯光, 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
会拿走357天13小时的寿命这件事情, 其实和万能许愿机的计算能力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这个叫申姜的男人身上只剩下357天13小时的寿命。
“这简直是诈骗。”许青黛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别说他连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得到，就算他真的得到了线索，现在还怎么把线索带出噩梦世界？”
……
“但我还是想试一试。”许青黛深吸一口气看向黑色的雕像, 原本有着幽绿光亮的眼镜已经转变成了红色，像是马路上禁止通行的颜色，“希望我的愿望不会让我像这样丧命。”
「新的许愿者您好，万能的许愿机随时为您服务，每位许愿者需要支付的代价不同，请许愿者放心。」明明是红灯的状态，但那个黑色雕像依旧语气古怪而话痨。
“你知道我想要许什么愿望吗？”许青黛认真地问黑色雕像，她谨慎地将其当成交谈的对象。
「是的。」
“许愿之后我还能活下来吗？”
「是的。」
“能活多久？”
「本次许愿并不会影响您的寿命，万能的许愿机将在十二小时后继续为您提供服务。」万能许愿机所说的话也许是为了给许青黛继续下去的信心，也告诉了他们下一次许愿的时机。
苏浅和许青黛都不知道的是，就在申姜生命活动消失的小一秒，一条简短的讯息以特殊的方式到达了某个特殊的地方。
「当然，比起各位值得尊重的许愿者，万能的许愿机更希望能够得到尊贵管理者大人的青睐，如果管理者大人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进行许愿。」
“苏浅，我们先离开吧？”
万能许愿机和许青黛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苏浅却停在了原地。因为刚才那个万能许愿机的声音似乎不是来自于外界，更像是直接出现在他意识之中。
“许阿姨，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苏浅出声确认。
“声音？”许青黛一脸不解，“没有什么声音。”
「出于保密起见，万能的许愿机可以只与许愿者和管理者大人进行联系。」万能许愿机的声音再次出现。「管理者大人也可以默念您想说的话。」
你为什么称呼我为管理者？
「万能的许愿机需要推算每位许愿者能够支付的代价，所以可以获知部分相关信息，但对管理者大人的提问，万能的许愿机无法进行回答。」
那管理者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性？
「管理者大人可以随时进行许愿，万能的许愿机将给予管理者大人及同行的许愿者可观的折扣价格。此外，管理者大人可以支付的代价远远超过其他许愿者，几乎足以承担所有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可以实现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那如果想要灰雾和噩梦世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呢？
「抱歉，即使是管理者也无法支付同等的代价。」
“苏浅？”看苏浅停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许青黛又出声提醒了一句。
“没什么了，我们先出去……”苏浅说到一半，又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干瘦女人。说实话他很想和许青黛一样忽略这个女人的存在，毕竟一想到这个女人就会想到她身后的那一片十字架，想到那一片十字架就会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普通人不愿意去想象的。
“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苏浅走过去询问。
“……”那个女人抬头看苏浅，“我们虽然从许愿机这里许愿灰雾无法进入这里，但这个愿望是有时效的，我们根本无法支付永久保护的代价，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进行许愿。”
“所以，你要在这里等到这一次时效的到期？”苏浅没有想到这些人守住这个基地是用了接龙的方法……这就是为什么数百个人的许愿机会消耗这么快的原因？
做这样的事情，都是为了小雨？
「她是这里最小的孩子。」小雨爷爷曾经说过的话在苏浅耳边再次浮现而出。
「为了她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她是唯一的希望。」这是干瘦女人曾经说过的话。
面对苏浅的问题，干瘦女人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许青黛开口说，“你也说过这种保护是有时效的，就算小雨的爷爷也加入进来，这种保护也终究会有消耗尽的一天，到时候小雨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那个干瘦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椅子上冲了起来，“除了这么做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你以为这里的两百八十七个十字架生前都疼爱着那个孩子吗？”
“根本不是！我们只是需要有一个希望，需要有一个目标，需要有一个挂念……”一直像是行尸走肉的女人再抬起头的时候流下了泪水，泪水中甚至还带着血痕，“不然，我们要怎么在这个该死的世界继续活下去？”
苏浅没有像许青黛那样直接否定，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评价这些幸存者的行为。
不过等他们丢下那个女人准备回去找小雨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小雨的爷爷就偻着腰站在灌木的后面，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把之前那个女人说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老爷子，您都听见了？”许青黛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
老人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过了一段时间后才迈着极为沉重的步伐向墙外走，沉默着，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许阿姨。”苏浅一边向外走一边问许青黛，“你想要许什么愿望？”
这一次噩梦世界的要求可以说格外简单，既不需要战斗，也不需要解密，只是需要在时间范围内许完愿望而已。对于苏浅来说，既然许愿这种事情治标不治本，那许的愿望自然越小越好。但对其他历练者来说，他们可能有一定想要许下的愿望。
其实苏浅也有想知道的事情，比如说他的身世，比如说从小训练他的“学校”，比如说他手中的噩梦之书，甚至还有万能许愿机话语中的“管理者”。
但苏浅并不打算为了这些愿望而支付不合理的代价。
即使有优惠的折扣。
在苏浅看来，万能的许愿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奸商。
“我之前好像就说过，我想要彻底离开噩梦世界，我想要剥除历练者这个身份。”许青黛的语气依旧十分坚定，然后小心地抚过自己的腹部，眼神变得柔和，“我好像怀孕了，只是还没有去医院检查。”
“为了这个孩子平安降临，我不能继续这么被拉扯进噩梦世界了。”
“恭喜你，许阿姨。”
有一些愿望是别人说什么都不可动摇的，而现在苏浅面前就有这么一个。
“其实我和丈夫一开始是不打算要小孩的。”许青黛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却是幸福的表情，“但杨卉天天在我耳边说你们家里的事情，我都嫉妒疯了！”
离开墙回到16栋别墅后，苏浅陪着小雨玩了好一会儿，听小雨介绍了各种他们一起栽种的作物，还有她和爷爷还有其他人栽种作物时发生的各种事情。
这些经历，这些记忆都牢牢地烙刻在这个孩子的脑海里，和孩子脸上的笑容一起变成了珍贵的财富。
过了很久，小雨的爷爷才面色平常地从墙那边过来，脸上的笑容虽然勉强，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教导小雨读书，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小雨也乖巧的什么都没有问。
“有没有想过带小雨离开这里？”等小雨被送到楼上睡午觉之后，许青黛才忍不住问老人，“既然这里的保护不能长久，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也许可以许愿带小雨去安全的地方。”
“我真怀疑你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老爷子一阵茫然，“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灰雾，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就算真的有，恐怕也和这里一样是有时限的吧？”
安全的地方，隔绝灰雾之处，没有时间限制的安全之所……
“有！的确有安全的地方！”
一直都显得云淡风轻的苏浅说话语气突然夹杂了一些激动。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没有灰雾！如果许愿恰当的话，也许我们真的可以送小雨到那个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