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反击, 贾敬眼中也闪过一道光:“是啊,谁也不是泥捏的, 这小心翼翼、殚精竭虑的日子,恐怕东宫也过够了。”

虎视眈眈的其他皇子们和疑心病越来越重的君王,若是东宫继续恪守本分,无非是继续被人挤压和蚕食。致和帝因担心东宫势大,便扶持别的皇子来制衡。难道东宫就不担心自身处境么?有句话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一国储君,无论如何都不是兔子。

贾赦又开始翻看那本翻烂的谱子,甚至偶尔还会在上面备注一两笔:“不, 不是忍无可忍, 而是存亡攸关,必须反击。”

“存亡攸关?”贾敬用疑问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贾赦点了点头:“敬大哥总不会觉得岩亲王旧部会突然决定要以卵击石吧?是谁给他们的信号,让他们觉得这次是机会?而且他们如此做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济善堂虽然披着善堂的皮,但是却扛着数十年来的罪。尤其当年的胜利者致和帝还活了那么久。致和帝活着一天, 他们就一天无法重见天日。

彭硕自然想要报仇,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 便是杀了致和帝, 依旧是替人做嫁衣裳。彭硕等人想要的是什么?一个承诺, 一个新帝登基后,自己一群人可以洗心革面, 重新生活在阳光下的承诺。

贾敬一想到这些, 向来冷静持重的人都险些冒出冷汗:“你是说, 彭硕会在公堂之上污蔑太子?”

贾赦冷笑一下:“这不过是人之常情!彭州王一支多么憎恨皇上一支?当初暗中将济善堂递到司徒岩手上,是挑拨得父子相残。这次一败涂地, 难道彭硕不会继续挑拨?国君和储君, 虽是嫡亲父子, 却也天然的相互威胁、牵制, 多么好的挑拨点?”

贾敬叹息了一声:“早知如此,便不该留着彭硕的命,由着他满口胡言。”

这个还真怪不了现在的贾赦。

彭州王与致和帝相争,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候原身才多大点儿,也不知道原身和司徒硕是否相识。就是贾赦接受的原身的全部记忆,也没认出彭硕便是司徒硕。

等苏丞相和彭硕一照面,好家伙,两人都认出了对方?

到了这时候,贾赦还能怎么办?就是当时已经想到了有可能的全部后果,贾赦也得保住了彭硕的命,否则便成了荣国府杀人灭口了。

谁让贾赦现在是心机深沉、阴险毒辣、善于算计的人设呢?而且有关致和帝铁网山遇刺一案,京城端了济善堂这个杀手窝,可是贾赦主导的。人怎么偏偏在你手上死了?

也是那日苏丞相和彭硕见面之后,贾赦将彭硕移交给了苏丞相。

苏丞相当时还对贾赦道:“你们也算是老夫瞧着长大的孩子,现在一个比一个出息,可惜前途多艰啊。”人家苏丞相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彭硕有可能陷害东宫,善意的提醒了贾赦一句。

贾赦多聪明的人,响鼓不用重锤,话到这个程度,贾赦自然能听懂。甚至苏丞相都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罢了,自己什么都不用说,贾赦亦该想到。

听贾赦说完当时的过程,贾敬道:“苏丞相要提醒的并非是让我们提防被陷害,而是告诉我们,必要时候,苏丞相愿意替我们说一二句的公道话。可是即便如此,咱们要如何脱困,依旧取决于皇上怎么看待此事。”

贾赦点了点头:“苏老师倒是个正直为民之人。不过老师不是在告诉我们他的立场,而是在告诉我们人心所向。”

贾敬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抓住当年死对头的遗孤,致和帝自然要亲自一会。次日一大早,致和帝便要求密审彭硕。

这一次,参加会审的只有大理寺卿颜济沧、苏丞相陪同。

彭硕被押上大理寺公堂的时候,心中甚至没什么起伏。

这么多年了,他就藏在京城,亲眼瞧着致和帝的风光。三十多年来,这些这些落差和愤恨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的心,现在的彭硕早就变得扭曲又冷漠。

三十多年后,致和帝从未想过还能见着彭硕;但是司徒硕却如同黑暗中的毒蛇,无数次从暗中观察致和帝出行。

“伯父,这么多年过去,你终究是老了。”司徒硕道。

致和帝坐拥天下,唯有终究老了是他心中的痛,没想到彭硕脱口就是这个。不过致和帝终究是为君多年的人,神色依旧未变:“彭硕,你可知罪?”

被致和帝赐了改姓,也是司徒硕心中的痛。

这俩伯侄三十多年后的重逢,依旧知道怎么刺痛对方。

不过彭硕过了三十多年阴沟里的日子,早就麻木了,痛?不,他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研究的便是如何让别人痛。

“我当然知道,成王败寇罢了,你说我是什么罪便是什么罪,何必假惺惺的来问。事已至此,给个痛快吧,我的好伯父。等我下去了,也好告诉皇祖父,你是怎么容不下骨肉兄弟,窃国之后却假惺惺的以‘仁孝治天下’。伯父,仁孝治天下救不了您,您的报应还在后头。”彭硕道。

苏丞相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这话确然刺痛了致和帝心中敏感的神经,肃然道:“你什么意思!”

彭硕情知自己必死,许多挑拨的话都是提前打了无数遍腹稿的。再说,经营一座伪装成善堂的杀手楼多年,彭硕的心理素质也非常人可比。即便现在枷锁在身,狼狈非常,彭硕依旧语速平缓,甚至语气中有一种煽动力,仿佛巫师的祷祝:“伯父不如好好想想,我三十多年一直未曾离开济善堂,你这些年出行那么多次,围猎那么多次,为何我皆未动手,偏偏这次动手了,谁给我的勇气?”

多么明白的刻意诱导,但是偏偏直击致和帝的内心。苏丞相和颜济沧面上不显,但不约而同的变得心情凝重。其实煽动一个人不需要多么舌灿莲花,只需要拨动某个特定目标内心深处的某跟弦。

很多人都因为并不高明的骗局被骗得倾家荡产,也是因为如此。

致和帝冷冷地道:“你以为朕会受你挑拨?”

彭硕突然就笑了,笑得一脸阴森,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自古疏不间亲,我可从未想过离间伯父和各位表兄弟。伯父只当我藏了三十多年,突然沉不住气了吧。”

说完,彭硕甚至开始闭目养神。

亏得是致和帝作为胜利者,不屑于在跳梁小丑面前失态,才控制住了情绪。但是要说致和帝一点没受挑拨,别说彭硕不信,连苏丞相和颜济沧都不信。

“明日便由大理寺总揽,三司会审济善堂一案。彭硕,你罪行累累,死到临头,朕不怕你不招!”说完,致和帝站起身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公堂。

颜济沧搁下笔,站起身来,与苏丞相一起恭送致和帝。然后才命人将彭硕押回天牢,小心看管。

这里是大理寺公堂,自然不会有人偷听。颜济沧瞧了一眼苏丞相,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苏丞相也摇了摇头。

走出密审公堂之后,颜济沧才道:“苏丞相,此案京中部分既是苏丞相总揽的,可否请苏丞相告知我一些细节。”

苏丞相点了点头。两人直接去了颜济沧的书房商议。

案情的细节其实颜济沧前前后后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真正让人觉得棘手的还是致和帝的态度。

颜济沧道:“彭硕那人不安好心,不停的往东宫引祸水啊。若是皇上不计较便罢,若是当了真,说不定又引出什么血案来。”

苏丞相担心的也是这个:“若是以前,皇上必不会往心里去。可是这案子偏偏勾起了当年夺嫡旧案,加上岩亲王的案子。只怕是一朝被蛇咬……”

不得不说越是经常与致和帝直接共事的人,越了解致和帝。

这位一朝被蛇咬的帝王确然开始害怕井绳。回到寝殿之后,致和帝打发了其他宫人,问戴权:“你说,这次的事和东宫到底有无关系?”

这问题其实戴权回答了一回,致和帝便是再问,戴权也不可能风吹两边倒。而且戴权是觉得此事真不至于与东宫有关:“皇上,奴才还是那句话,贾将军是个办事稳妥的人。”

致和帝冷笑道:“可是彭硕有一句话说得对,他沉寂三十多年,是谁突然给了他胆子动手?他若得手,直接受益人便是东宫。”

戴权便没再替东宫说话了,致和帝大多数时候还是个理智的人,但是自岩亲王谋逆之后,渐渐变得左性。作为致和帝身边第一红人,戴权不可能连这些都瞧不出来。致和帝一旦钻牛角尖,自己也劝不了。

“皇上,此案既交给了三司会审,便等审结再下定论不迟。奴才不懂什么大道理,就是觉着没有证据之前,莫伤父子情份。”戴权道。

致和帝听了,神色略缓和了一些,道:“你这个老货,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经历了这样一场行刺,现在各皇子前来请安都格外殷勤,司徒砾也不例外。

自戴权劝住了致和帝暂且别下定论之后,致和帝也暂且撂开了此事,一切如常。

司徒砾便是此时入宫请安的。上一回商议派兵西征西海沿子,直接拿下霍焕之时,司徒砾谦让不揽权,让致和帝对于这个儿子格外满意。跟司徒砾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致和帝才道:“这些时日你母妃也辛苦了,你过去瞧瞧她。”

司徒砾道:“父皇、母妃皆是儿臣的父母,儿臣皆该尽孝。儿臣原想多陪父皇说几句话,父皇偏赶了人。罢了,我去母妃那里讨些桃花酒喝。父皇这次逢凶化吉,日后必定长命百岁,父皇可别太在意之前些许小事了。儿臣告退。”

致和帝脸上露出些微笑意:“去吧。”

司徒砾行礼之后,从致和帝宫里出来,才去了叶贵妃宫中。

叶贵妃是个很谨慎的人,许多时候并不和司徒砾密议什么,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么,母子两个说些体己话也是应该的。

打发了伺候的宫人,母子两个相对而坐,神色皆严肃起来。

司徒砾道:“还好这次父皇有惊无险,若是父皇有个三长两短,白送东宫一个绝佳时机了。”

叶贵妃神色一凛:“有什么绝佳不绝佳的,现在兵符在司徒礡手上,而且手上拿着可以随意调遣各省驻军的圣旨。若是这次皇上时运不济,便是东宫一时得意,司徒礡必然讨逆。到时候东宫和礡亲王两败俱伤,咱们一样有机会。”

司徒砾侧头略想片刻便明白了:“原来母妃竟将不再京城的礡亲王也算计在其中,可是若是司徒礡见大势已去,臣服于东宫,不是便于咱们不利了么?”

叶贵妃冷笑一声:“上次讨论由谁西征,固然是东宫有意让权,也是在试探各王府的心思。司徒礡既是接下了这块肥肉,便暴露了野心。他倒是可以臣服,但是东宫放不放心他,便难说了。你觉得你三哥是个愿意别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人么?他有野心,有兵符在手,你觉得他会如何选择?”

司徒砾彻底懂了:“母妃高明,儿臣受教。至于现在父皇毫发无损,大约也在母妃的预料之内。毕竟柳茂能带着一群文官逃过霍焕的追杀,其能力毋庸置疑。若是这次父皇无事,多半是会疑心东宫的。现在父皇若是有什么,直接得利的只有东宫,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能力。所以,这次我们进可攻退可守。”

叶贵妃点了一下头:“且等着吧,就是你父皇容得下东宫,等你三哥回来也会趁机与东宫闹的。”

司徒砾道:“就是东宫那帮人不好糊弄,这次咱们虽然什么都没做,也不知他们会否怀疑到咱们头上。”

叶贵妃自然知道司徒砾的担心不无道理,宽慰道:“只要没有证据,你父皇便不会疑心我们。”

是的,叶贵妃确然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次的事情也非叶贵妃策划。

叶贵妃只是在致和帝身体好转之后,恰好提出了秋围,因致和帝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次出行顺理成章。甚至连贾琏都不是叶贵妃提议参加这次围猎的。

次日开始三司会审此案,这次不是密审了,致和帝依然旁听。大理寺卿颜济沧亲自主审。另有刑部、都察院等部院派高官协审。

其实案情的具体细节倒是极清楚了。

因查到济善堂之后,铁网山那边也将各部出身济善堂的人清理了一遍。因行动突然,并无人逃脱。除了被柳茂亲自捉拿的邓兴,京营、龙禁尉皆拿下好几个济善堂出身的人。

这些人虽算不得极多,但因能自由出入铁网山,又是朝廷精挑细选去负责防卫的人,无人起疑,行事十分方便。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知道致和帝那日打猎之后回来的线路,提前设置好绊马索的原因。之所以没有设置陷马坑,是因为致和帝在山中打猎的线路是随机的,设置绊马索尚且来得及,却绝无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挖一个陷马坑出来。

刺杀的细节也不复杂。

原本按刺客们的设计,致和帝若是坠马最好。且不说致和帝现在的年纪,坠马之后说不定都不用补箭便没了性命;就是致和帝运气好,坠马之后伤得不重,禁止的目标也比移动的目标容易瞄准。

让刺客没想到的是致和帝的马神骏非凡,竟然发现了绊马索,也给侍卫柳茂反应时间。

而柳茂亦神勇非常,不但救下了致和帝,还带着致和帝避开了所有冷箭。

当然,这些杀手们都是已经被仇恨折磨得陷入癫狂的彭硕当工具培养的,皆是些亡命徒。而且或许起家人也拿捏在彭硕手上,便是严刑逼供,有许多人也不肯吐露细节。

但是这些都难不住颜济沧。复原当时案发时候的细节,加上合理的推理,便能复盘出杀手们的计划和动机。

譬如致和帝突然来了兴致,冲出队伍是不在杀手预料范围内的。按杀手们的计划,便是围猎,致和帝身边也会跟着许多侍卫,而且前面一定会有人开路。这样一来,绊马索并不能直接拦住致和帝。

但是致和帝的随行侍卫一旦发现绊马索,必然如临大敌,整个队伍会停顿。拿着镜子的邓兴便在这个时候,选择离致和帝最近的一个侍卫用反光干扰其视线,给同党制造条件。

且不管行刺成功还是失败,在京营和龙禁尉反应过来,大范围捉拿刺客的时候,原本的杀手也立刻开始融入原本的队伍抓刺客。

这样一来,于刺客们而言,能一举成功自然是好,若是不成,最多不过是刺杀未遂。但是自己是没有风险的。因为这次参与行动的所有人都是随各部院前来围猎的将士、官员。根本无需编造假身份,也无需躲藏。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因柳茂抓住了邓兴而被撕开一个突破口。

听完颜济沧的分析,那些杀手们便是嘴上依旧否认,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拿了朝廷俸禄,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官员,多多少少脸上都有些变了脸色。

而彭浩听完颜济沧的复盘,却大笑起来:“没想到这破朝廷,还有这许多本事不错的狗。谁是柳茂,我想知道邓兴是怎么折你手里的?”

柳茂自然不会回答彭浩的问题,彭浩问完,根本无人理会他。

至于柳茂抓邓兴的过程,也并不难,无非是能力出众,邓兴没第一时间逃掉而已。

邓兴用镜子干扰视线,则要挑好角度,否则根本反射不了太阳光。同时,也要挑好位置,铁网山山高林密,光线很容易被繁茂的树木挡住。所以邓兴所在的位置到设置绊马索的地方,要有足够的直线空档,中间没有树木遮挡。

所以柳茂救下致和帝之后,第一个追向的便是邓兴的方向。而恰巧邓兴埋伏在山崖上,那里没有兵士巡逻,邓兴不能第一时间混入普通京营兵士中,所以被拿下。

作案过程还原清楚之后,自然要问作案动机,而且这也是致和帝更为关心的。

颜济沧一拍惊堂木,问:“大胆人犯彭栓,本官问你,你为何要用箭尾刻了‘贾’字的箭羽行刺。”

放冷箭的人也出身京营,名叫彭栓。彭栓也是一名难得的神箭手了,可说是百步穿杨。而且彭栓行刺未遂之后,原本已经成功混入京营将士之中,煞有介事的跟着搜寻刺客。

是贾敬暗中先将京营中出身济善堂的人都控制了,交由颜济沧、柳茂等人复原案发现场的时候,问了其他京营的人在哪里遇到的彭栓,再找到当时杀手放冷箭的位置,分析出彭栓便是当时放箭之人。

彭栓冷笑道:“我奉贾将军之命刺杀狗皇帝,自然要用宁国府的箭。”

颜济沧一拍惊堂木:“人犯休得满口胡言。贾将军护驾有功,岂容你污蔑。”

彭栓哈哈大笑道:“怎会是我污蔑?当初狗皇帝因为一块子虚乌有的通灵宝玉便容不下我家主公,他杀了这多疑昏君另投明主岂非明智之举?”

另投明主!宁国府还能另投的有谁?

这时候,贾敬必须得自辩了。因致和帝在屏风后旁听,贾敬只向主审人颜济沧申述。

贾敬道:“颜大人,宁国府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况且若我当真指使人图谋不轨,又怎会用此等不打自招的箭羽?”

颜济沧道:“贾将军此言虽然有理,但万事到底要讲证据。这样吧,人犯彭栓,你可有证据证明是贾将军指使你?”

彭栓斩钉截铁的道:“有!”

这下不但屏风后面的致和帝直了直身子,连贾敬自己都大吃一惊。

只听彭栓接着道:“安排好计划之后,贾将军曾给了我一块玉佩,其实此玉佩是我在军中联络同伴的令符。那玉佩已经被贾将军搜走了。”

高明啊,若是让彭栓现在交出玉佩来,贾敬尚可自辩说自己玉佩被偷了。这种事在富贵人家乃是常有的。

但是彭栓说的是玉佩被贾敬搜走了,而彭栓确实是贾敬因怕打草惊蛇,提前拿下的。所以哪怕那块玉佩子虚乌有,现在也说不清了。

你贾敬知情不报,擅自行动,难道便是为了这个?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贾敬难以自辩的时候,贾敬却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来,然后哗啦啦倒出一堆玉佩来:“你说的可是这个?”

彭栓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