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理寺突然控制了两个部院的尚书, 还有许多相关的主簿、小吏等,此事一传出去,朝野一片哗然。

司徒硫气急败坏, 在书房踱着步子:“宋安那个老匹夫怎么会家里留着这些东西的拓本?”

江怀寿在一旁没敢说话。

当初朝廷派那样大规模的巡按团巡视江南,两淮盐政衙门传回来的账目令人耳目一新, 当时户部就开始抹旧账,不可谓反应不快。但是谁知道后来东宫一步步推进,不但这账目越查越仔细,户部纸包不住火的猫腻被起底得越来越多,致和帝的怒气值也跟着一步步被挑动起来呢?

当初为何硫亲王府在仓促间,选择将那些账目推到工部头上?除了工部工程量大,一个项目便能抹平大笔银子外, 还因宋安在各部尚书中, 算是最没有根基的。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经过一番操作,将万事往宋安头上一推便是了。

可是宋安作为一部尚书, 怎么做起小吏的事来,竟然留了许多凭证的拓本?

“主公, 此事确然棘手, 但宋安乃是平民入仕, 若是民间传出他贪墨大量金银的事,恐怕相信的人不少。为今之计, 先命人放出消息,扰乱视听。至于那些拓本, 乃是宋安为防有朝一日事发, 提前准备的。不然满朝文武, 怎么偏偏宋安家中留着这个?”江怀寿道。

司徒硫狠狠的锤了一下书案, 其实这法子并非完美,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去办吧。”

江怀寿应是。

两部尚书被控制本来就是惊天大事,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此事在民间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大多不好的言论都是指向宋安的。

宋安此人出身寒门,在读书人中向来被视作榜样。但所谓文无第一,但凡读书人,心中难免有几分傲气。再加上部分读书人自视甚高,成就却不及宋安十之一二,以前宋安风光的时候不说什么,现在宋安落难,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说什么早就看出宋安此人心术不正,靠非常手段爬那么高,总有一天登高跌重。

宋安不过是前段日子户部催缴欠银的时候,才在京郊买了个庄子,名下实在没有什么产业支撑他惊天巨贪的名声,有人提出疑问,说宋家不像巨贪之家。便有人说宋安贪的银子都用于贿赂上司了,不然凭他怎配做一部尚书?

又有人说宋安正因为出身寒门,有了权势之后才抑制不住心中贪欲,对金钱有超乎常人的欲|望。

各种言论层出不穷,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这些人都查过宋安家中账目了。

自然,指向周骏誉的言论也不少。否则众口一词指向宋安,也显得太过刻意了。

现在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都舆情汹涌,闻风奏事的言官们自然便要开始弹劾周骏誉和宋安。弹劾言论如雪花般飞进上书房。

致和帝将那些叠成山的弹劾奏章扔在一旁,直接将此事交给三司会审。

大理寺卿颜济沧简直如临大敌。倒不是这个案子本身对大理寺而言多么棘手,而是之前大理寺大牢可是莫名其妙的死过重要证人一僧一道的。

若非彼时荣国府留了心眼,送入大理寺的一僧一道也是假的,自己头上乌沙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有了那次的教训,颜济沧不敢保证大理寺的衙役个个可信。而且这回的案子可是牵扯到了两个部院的尚书,谁知道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后面会牵扯出什么触目惊心的事来?这怎么看,天牢那二位都比那一僧一道更值得杀人灭口啊。

刚控制了周骏誉、宋安等人,颜济沧就下令将以前二人一组巡视牢房规矩改成八人一组。不许任何人单独行动,否则一律视作图谋不轨。当班中途不许小解,便是吃喝拉撒,一律换班之后才许去。

另外,给这次相关人员的吃食领餐的衙役要看着厨房的厨师试吃之后才许提走;交给牢房看守的时候,看守必须看着送餐人试吃,无误之后亲自送进牢房,自己试吃之后交给嫌犯。便是喝的水也是一样的流程。

总之,这次不管吃的喝的,要确保经手的每一个人都试吃之后交给下一个环节,彻底堵死下毒这条路。

另外也加强了整座天牢的巡逻和防伪,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这几条临时命令搞得大理寺牢头、衙役们怨声载道。前段时间查办岩亲王的案子,这才松快没几日,又行这样严格的规矩,还让不让人活了。

结果颜济沧直接放话,谁不想干的可以立刻辞呈。上至官员下至杂役,大理寺中便是有人有意见,也只得憋在心里。

这样严格的看守令实施之后,司徒硫很快就得到了反馈,本来想借着舆情汹涌,给宋安来个‘百口莫辩,畏罪自杀’的计划也夭折了。

贾赦没有上朝资格,但是民间消息却比谁都灵通,只观察了两日外间的舆论,便知道这是司徒硫为了拯救周骏誉在垂死挣扎。

户部出了这样的事,右侍郎林如海便格外繁忙了起来。自然,户部还有另一外一个左侍郎杨畅,但是杨畅做了多年的户部侍郎,户部以前的烂账若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信呐?

且不管别人如何,致和帝是不信的,直接传林如海入上书房商议半日,然后还派戴权跑了一趟户部衙门,吩咐这段时间,户部日常事务都交给林侍郎主持。

也因林如海忙得脚不点地,这日回来得格外晚,但贾赦书房的灯依然亮着。

进了书房,林如海灌了整整一杯热茶,才道:“连累敬内兄和大内兄深更半夜还在等我。户部和工部那几笔账我查清楚了,工部领用银子那凭证并无伪造痕迹。上面户部和工部的印章俱全,也有宋尚书亲笔画押,证据对宋尚书很不利。”

贾敬道:“其实户部只需买通工部掌管印鉴和凭证归档的小吏,重新给凭证盖章之后替换到进工部储存凭证里,便神鬼不觉了。至于宋尚书的画押,若是擅于临摹笔迹之人,也不是不能模仿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这道理谁都懂得,只是三司会审,是讲证据的地方,除非那替换凭证的小吏亲口承认,否则宋尚书难以脱罪。再说,现在外面的舆情对宋尚书也很不利。”

贾赦将此事前前后后仔细推敲了一遍:“宋尚书留有原始凭证的拓本,若是能找到这些拓本对应的原始凭证的正本,不就可以证明宋尚书之言为真了么?”

贾敬皱眉道:“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我若是司徒硫,在替换凭证后必然将原始凭证毁去。这样就可以污蔑宋尚书手上那些拓本乃是做贼心虚,为了脱罪提前准备的。”

贾赦却道:“若是能够拿到宋尚书手上的拓本,便是这原始凭证被毁了,也不是不能再寻回来。”

林如海和贾敬不约而同的瞧向贾赦。

贾赦也没卖关子,道:“敬大哥和妹夫还记得陈御史一案么?”

这下贾、林二人立刻就懂了。当初硫亲王府想用陈御史之死拉下张太傅,本来险些成功了,后面贾赦将此事闹到官府,却在陈御史的卧房中搜到了另外一份遗书。如果那份遗书也并非陈御史亲笔呢?

“记得是记得,可是现在宋尚书提供那些拓本已经交到了大理寺。”林如海道。

林如海作为户部右侍郎,现在又总揽户部工作,要找户部凭证的样式自然容易。但是古人也有高超的防伪技术,便是何征擅伪造,能造出和正本一模一样的凭证。但和大理寺封存的拓本但凡印章位置,画押位置有些许对应不上,便弄巧成拙了。

说到底,拓本就是古时候的复印件,原件和复印件需要完全重合,才能证明宋安提供那些证据是真的。

也就是说拿不到大理寺已经封存的拓本,何征再有本事也无能为力。

贾赦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既是寻不出原始凭证,便让周骏誉那老匹夫承认有原始凭证便是。”

贾敬和林如海一起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贾赦接着道:“此案不管是交由三司会审还是大理寺办理,我和敬大哥都不便参与,接下来的事还要交给妹夫。妹夫到时候就如此办……”

林如海只一听就会意了贾赦的意思,道:“这不就是空城计么?”

贾赦点了点头。

管他什么计呢,只要行之有效便是好计谋。贾赦转了话题道:“经此一事,大约无需巡边队伍回来,妹夫这户部尚书位便稳了。”

一部尚书啊,数月之前林如海还是三品实权的两淮盐运使,在江南如履薄冰,彼时的林如海从未肖想过一品尚书位。可是不过数月功夫,这尚书位却近在眼前了。

“比之一部尚书,如海更求一世安稳。”林如海道。

若是平步青云之人说这样的话,多半会让人嗤之以鼻。但这话却是林如海的肺腑之言。书房内的三人,谁不是如履薄冰,谁不曾被逼到悬崖边缘,险些成为别人夺嫡路上的垫脚石?

可是在旁人眼里,林如海便是官运亨通,便是平步青云的代表了。旁人只能看到他的风光,看不到他背后带血的刀剑。

因天色已晚,三人商议完毕,便各自回房就寝了。

不过两日之后,此案便在大理寺升了堂。

一国财政干系重大,这一回致和帝本人都到了公堂旁听。果然林如海作为户部右侍郎也是作为证人出席。至于其他的,公堂之上也全是与本案相关之人。

司徒硫便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是无权干涉大理寺办案的。

所谓刑不上大夫,便是作为窃国大案的嫌疑人,周骏誉和宋安也都没有被用刑,也不必跪着听审,两人一样被赐坐之后,大理寺卿颜济沧亲自主审,刑部和都察院各派人协审。

颜济沧拍了惊堂木之后,开始问审:“工部尚书宋安,经查户部数年来,曾多次分拨大批款项用于修整河工,打造兵器等,但工部接了款项,却并未完成相应工程,可有此事?”

宋安道:“回大人,并无此事。”

颜济沧又问:“那为何工部存储的凭证里,有工部接到拨款的凭证存档?且户部也存有工部申请这笔款项的申请文书。”

宋安依旧是前后口供一致:“回大人,致和二十九年,开封至洛阳段河堤需要加固,工部申请加固河堤、修整河道经费五百万两,户部驳回,总共拨银八十九万两,因申请和实际拨付差距巨大,臣特地将实际拨付的凭证拓印一份,现已提交给大人。

另有几笔申请皆是同样情况,致和三十年,因要打造兵器用于更换各地军中折损兵器,工部曾申请款项四百八十万两,实际批准一百二十九万两,臣亦留有拓本……”

这些话其实不光颜济沧问过不止一次,刑部、都察院也都颠来倒去的问过,但宋安如数家珍,每次回答都相同,并无矛盾之处,甚至一个数据都没错过。

问过宋安,颜济沧又道:“户部尚书周骏誉,经查,户部拨款到工部的数额与工部实际接受数额差距巨大。按工部尚书的说辞,这些款项并未拨付,可有此事?”

周骏誉道:“回大人,绝无此事!”

略顿一下,周骏誉接着道:“虽然这些年因皇上体恤百姓,从不加赋,因而财政吃紧,但作为户部尚书,本官深知百姓乃是朝廷的基石。而工部虽然申请款项巨大,但这些款项都是用于国计民生,本官不敢大意。便是精打细算,,也向来是紧着工部所需款项先行拨付。就是今年查抄硫亲王府、甄家、王家等,银钱刚入库,本官又是最先批准的工部请款。谁知宋安竟不将这些百姓血汗钱用到实处,与本官何干?”

啧啧,这话说得一片为国为民之心,若非林如海知道周骏誉是什么样的人,险些都要被打动了。

颜济沧又问:“那为何宋尚书所留凭证拓本上,户部拨款金额与宋尚书所言一致,而且凭证上也有周尚书画押和户部印章。”

周骏誉道:“户部和工部时常有文书往来,若是宋安有心贪污巨额公款,必然早有准备,安知他那些拓本不是宋安提前伪造好,便是为了应对东窗事发?为何宋安拿得出拓本却拿不出原件?”

宋安秉性正直,听了周骏誉的污蔑,驳斥道:“一派胡言!工部所有凭证自有专人保管,本官作为一部尚书,岂会明知故犯,私藏凭证。至于为何原始凭证不见了,颜大人,本官申请彻查。总之本官人正不怕影子斜,此事一日不真相大白,本官一日不出大理寺大牢!”

正在这时,作为证人的林如海道:“颜大人,其实户部拨款到各部院,各部院接收账款的凭证皆有数份。因而关于户部到底拨了多少款到工部,不但工部有存档,户部也有。本官命人彻夜查找户部留存,总共五笔对不上数额的拨款,其中四份的原始凭证户部与工部现存凭证一致。但是有一份,户部存档却与宋尚书提供的拓本金额一致。”

宋安听了此言,眼神一亮。

本来大理寺官员到宋府抓人的时候,宋安是无愧于心,底气十足的。但是三司各有官员找自己问询过后,宋安已经推测出工部留底凭证也被人做了手脚了。想到周骏誉的背后势力,宋安甚至心中感叹自己恐将含冤莫白之际,林如海这话简直给了宋安一线生机。

而周骏誉则是心中狐疑。当初他仓促之间抹平旧账,但是并未留下那么多破绽。

先让工部内应找到几笔款项的凭证抽出来后,户部这边关于几笔款项的凭证也全部抽出来更换过,照道理说,这几笔工部接收拨款的原始凭证已经全都被销毁了才对,林如海又在哪里去找出一份来?

这样大的事,户部这边是周骏誉亲自操作的,确认了好几遍,怎会出错?

不,户部这边的原始凭证绝对已经全部销毁了,那么林如海所谓的又找出来一份难道是工部那边的?

想到此处,周骏誉心下一惊,不禁想到当初陈御史之死。

彼时明明已经在陈御史的书房找到了遗书,为何后来又在卧房找到另一份?使得当时整件事情彻底翻盘,不但张修毫发无损,还搭进去一个李宜山。

后来硫亲王府复盘,倒没怀疑陈御史的第二份遗书有猫腻,却怀疑陈御史确然留了后手。

吃过一次亏的周骏誉做贼心虚,林如海这么一说,不禁怀疑工部那个内应是不是也留了后手,并没有损毁全部原始凭证?

能身居高位的人,面不改色是基本素质,但是因想得太多,周骏誉的肢体动作也略显僵硬,这些都落在了致和帝眼里。

这一次三司会审,毕竟被问话的是两位尚书,人家那口才,那心理素质,就是铁证如山估计都还能辩白几句,何况现在证据并未呈现。审了半日,此案并无结论,暂且退堂。

司徒硫虽然自己没来大理寺公堂,但是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也知道林如海在公堂上说了还有一份原始凭证这样的话。

司徒硫问江怀寿:“江先生觉得林如海之言是真是假?”

这话江怀寿怎么回答?“主公,东宫那一干人都诡计多端,此事属下没有定论。”

司徒硫在书房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今日父皇亲临大理寺公堂旁听,林如海公堂之上红口白牙说还有一份原始凭证,若是拿不出来,岂非犯了欺君之罪?本王觉得他不敢!”

其实不独是司徒硫,大多数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自己内心深处是有答案的,他们问询别人也好,举棋不定也好,都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过程。比如此刻的司徒硫便是如此。

他也想到了陈御史之死那件事,他也怕重蹈覆辙。所以犹豫半日,司徒硫还是决定采取更保险的办法,对江怀寿道:“本王觉得林如海口中的原始凭证绝对不在户部,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王要这份凭证永远消失!”

江怀寿领命应是。

果然当日夜里,工部主簿刘毅家中失火,一应家资物品被烧得一干二净。且不管他什么真假凭证,无非就是一张纸,刘家现在一片废墟,别说只留一份凭证,刘毅就是将五份凭证都留着,现在也付之一炬了。

呵,果然上当了。一旦疑心生暗鬼,再是精明的人也会一再犯错。贾赦接到信报说某工部官员家中失火,便没再打听接下来的事了。

致和帝坐在上书房龙案之前,下首坐着苏丞相。

“苏卿是否觉得刘主簿家中失火来得太巧了?”致和帝问。

苏丞相道:“是过于巧合了些。”

致和帝有此一问,便是心中有了疑心的人,苏丞相便实话实说即可。

果然致和帝接着道:“朕倒要看看三司能不能撬开周骏誉的嘴。”

次日继续开堂,依旧是三司会审。这一次周骏誉和宋安的攻防对辩依然精彩绝伦,但是被撬开口的不是周骏誉,而是工部主簿刘毅。

刘毅受过硫亲王府的恩惠,确然是硫亲王府安排在工部的人,而且刘毅心理素质不错,也思路清晰,意志力强大。被拿入大理寺数日不但没露半点口风,甚至供词都没有破赞。

可是人家这么拼命不露半点消息,除了报答硫亲王府之外,也是想护着自己家小平安。

林如海只是在公堂上无意透露了一句刘家失火的事,刘毅便突然什么都招了。自己如何与掌管工部印章的主簿套近乎,借着同僚去小解的时候偷盖了几分空白凭证交给户部;户部那边将空白凭证填写完整后盖章画押反回,自己是如何借着掌管工部档案之便将几分原始凭证替换出来。

另有一桩巧合,刘毅这么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办事也是严谨的。本来贾赦这边只是设计了一桩空城计,结果刘毅还真留下了一份原始凭证,但是并未放在家中。

刘家突然失火,刘毅自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自己行差踏错连累家人,刘毅了无生志,临了临了,却觉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你周骏誉为了求生毁尸灭迹放火毁我家园,我便实话实话拉你陪葬!刘毅不但招了供,还要亲自带人去寻那份原始凭证。

不得不说刘毅也是个心思细腻又生性多疑的人,他之所以亲自带路,便是怕公堂之上有硫亲王的人,传递消息后快大理寺一步毁了凭证。

原来那凭证竟是刘毅陪家中老母去法源寺烧香的时候,藏在一个禅院的石桌与石墩的夹缝之中。

刘毅做了亏心事,去烧香求平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知道人家竟然借着烧香之便,给周骏誉留了一道催命符呢?

若是司徒硫没有要毁灭凭证对刘家下手,这份凭证恐怕永远难见天日。司徒硫得知真相后,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却悔之晚矣。

致和帝勃然大怒:“朕如此信任你,将国库交于你掌管,周骏誉,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

周骏誉面如死灰,跪下不住磕头,道:“是臣鬼迷心窍,望皇上息怒!”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

这等大事,致和帝哪那么容易息怒:“来人,将周骏誉打入天牢,朕要等着各地巡边的队伍回来,集齐他的罪证一并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