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将自己在无限游戏学到的格斗技巧、逃生手段飞快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虽然现在自己的体能、速度、力量等等能力都被削弱了,贾赦也做好了力拼的准备。能从无限游戏苟命的人,就不会是消极应对的人。
书上说这一僧一道极有神通,能料事如神,能来去如风。也不知道这二人是身怀异能,还是古代人迷信,以讹传讹。
贾赦将四肢调整到放松状态,这样等会儿动起手来有最强的爆发力。核心力量却是时刻收紧的,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稳定重心,调动身体潜能。
而灵堂上的许多人听了婆子回话,已经窃窃私议开了。
“难道是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来了?”
“除了他们还有谁?这荣国公果然是有大福气大气运的人,过世了竟然能得两位神仙示警。”
“国公爷刚走,便听闻府上颇出了些不好的传闻,这时候二神仙现身示警,看来是两位国公功德满身,才会有此福报。”
因贾赦在场,窃窃私议的人用词很是考究。这话不就是说刚死了爹,贾赦就容不下母亲兄弟么?偏说得那么委婉。
贾赦倒不在意说闲话的人,他之所以会注意听,是想通过这些宾客的只言片语分析更多关于一僧一道的信息。
原来到了这个时间节点,一僧一道曾在许多地方显灵,其神仙名声早就传开了。许多京城贵族都知道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的神通。
因知道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要来,许多宾客都伸长了脖子也想瞧瞧二神仙显灵,不一会儿,众人就瞧见果然有形容邋遢的二人如风般卷进来。
这两人身法极快,但是以贾赦在无限游戏历练过的眼光看来,并无传言那样夸张。这身法既谈不上御风飞行,也谈不上缩地成寸,大约属于轻功不错。其实真正的猫腻在于二人身穿长罩衫,看不清双足,凭添一种二人踏着虚空而来的神秘感。
看到此处,贾赦反而放下心来。真有神通的人,不需要故弄玄虚。这两人即便有些真本事在身上,也定然没有传言那样夸张。至少自己不会全无胜算。
贾赦在算计着自己和一僧一道交手的胜率,而其他人等则是对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心怀敬畏。贾赦听见身后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有人低声私语道:“果然是两位神仙,我还没瞧清,二人已经到了近前。”
“是啊,常人哪能有如此身法?”
一僧一道入了灵堂,跛足道人宣道号,癞头和尚宣佛号。末了才问:“我二人云游至此,见贵府上方黑云罩顶,有灾殃之相,特来化解。谁是此间主人?请出来说话。”
贾赦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话的跛足道人,满面怒容,道:“家父辞世,正值举家哀痛之际,哪里来的和尚道士胡言乱语,给我打出去!”
盛泽打了一个手势,便有许多退伍兵士进来,结阵而待。
那一僧一道打出名声之前,已经时常借这样的方式到富贵人家点化,那时候尚且有许多人家将他们赶出去的。这几年二人灵验的名声在外,走到哪里都被奉为半仙神算,恭敬有加,已经许久没有受过如此冷遇了。
癞头和尚脸上些微变色,因今日有要事要办,压住心中火气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和道友云游到此,见灾星落入府上,又见府上氤氲有瑞气,可见是行善积德之家,所以特来提醒。这灾祸马上就要应验,施主不妨且听我一言,若是我们说得不准,我们自会离去。若是说准了,还请施主依我二人之言行事,化解日后大灾。”
贾赦听了,才打了个手势让盛泽等人暂停,由满脸愤怒改为将信将疑的神色:“那依二位之言,这灾祸要如何化解?”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对视一眼。贾赦这应对显然和他们预计的不符。
跛足道人道:“片刻之后,自有分晓。”
贾赦见癞头和尚举着犍椎想往木鱼上敲,眼疾手快的抓住癞头和尚举着犍椎的手腕道:“你不先说明我府上有何灾祸,如何化解,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这里许多人在,你现在说个清楚明白,大家做个见证,岂不是好?”
癞头和尚怔愣了一下,都说荣国府世子是个无用纨绔,但这擒拿手法简直让人咋舌。癞头和尚自恃本事,竟然没能避开。
再加上方才贾赦上来就要拿人,荣国府的家丁已经将灵堂团团围住,也堵住了自己二人的退路。听闻贾赦自荣国公死后性格大变,若是他来横的,自己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癞头和尚权衡再三,心道:左右等会儿我们显神通的时候,荣国府内有人配合,定然是灵验的。到时候贾赦见了,必然就怕了,说不定还捧上重金求我化解灾殃,先说了倒也无妨。
于是癞头和尚道:“我瞧府上灾星落于在灵堂间,乃是与火有关。然荣国公战功赫赫,一身功德,上苍会有示警。”
贾赦不依不饶:“如何示警?”
癞头和尚答道:“午时灵堂走水。”
众人听了,难免惊呼一声。灵堂本就燃着香蜡纸烛等物,见风起火的易燃物更是到处都是,若是灵堂走水,必是大事,岂是小小警示?
正此事,鸳鸯扶着贾母赶来了,正好听见灵堂会走水示警的话。贾母道:“阿弥陀佛,果然是祖宗保佑。还好政儿媳妇是个周全人,早料到灵堂内人多事杂,安排了水车水龙候在外面。”
这一出双簧唱得好呀,若是一僧一道所言都应验,那不就是王氏贤惠大度,被夺了掌家权还想着防患于未然,乃是旺家旺族的贤媳?
贾赦只当没听见贾母的话,继续问癞头和尚:“若是示警为真,我府上有何灾殃,如何化解?”
癞头和尚本来想敲了木鱼,先让荣国府的内应放火,等灭火之后,这里许多人定会越发信服自己未卜先知的本事。到时候便是眼前这不信神佛的纨绔世子说不定都要哭着喊着求自己。
在一僧一道看来,贾赦如此反应不过是不信神佛罢了,并不怀疑自己露了任何破绽。这样的人一僧一道见得多了,只要显几个神通给他瞧瞧,后面就可以牵着这些人的鼻子走,恨不得金山银山的捧上。
可是贾赦手劲之大,膂力之强简直超过癞头和尚的想象,癞头和尚试了一回,被抓住的手根本动弹不得。又不能让在场的这许多人看出来自己被一个凡人钳制住了,只好假装高人,继续道:“我和道友路过此处,见一灾星落入府中。好在府上有行善积德之人,福运深厚,化解上苍示警之人,亦可化解府上不祥。”
呵呵,这话说的,就差说王氏是个吉祥人,当家做主才能化解荣国府的灾祸了。
贾母听到这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个媳妇,她自然更中意王氏。王氏出身好不说,长得也是慈眉善目,是有福气的面相。且王氏长女出生于大年初一,幺子有衔玉而诞。能得此儿女,王氏自然便是那福运深厚之人。
古人大多迷信,见了眼前一幕,好些人都惊呆了,但因怕冲撞是神仙,已经没了人窃窃私议。
但是嘴上不说,不代表内心没有自己的想法啊。
有的人觉得贾赦对茫茫大士直接动手,不敬神佛,简直胆大妄为;有人听了茫茫大士的预测,想到传言中这些时日贾赦的所作所为,只觉贾赦是个败家的,若是此人在荣国府当家做主,荣国府迟早要败落,因而对茫茫大士的预言深信不疑;也有人听出这癞头和尚所言,竟是让荣国府自乱规矩,长幼不分,都是出身高门大户的,谁还不知道些豪门阴私?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名声在外,怎么这次行事显得如此刻意,倒像内宅争权的手法。
贾赦则是满面怒容,将癞头和尚的手一扔:“一派胡言!忠心报国才是我荣国府立家之本,我荣国府的一切是圣上所赐,是我荣国府男儿一刀一枪为国拼杀得来。几时我荣国府的兴衰荣辱,吉凶灾利系在哪一个有福之人身上了?”
许多人听了贾赦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不禁对贾赦刮目相看。谁说荣国公世子贾恩侯只知道吃喝玩乐了?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有水平,既感恩了皇家,又不忘夸自家。在场的皇室宗亲觉得这话中听,勋贵士族也觉得中听。
接着贾赦伸手向一僧一道一指:“午时已到,我倒要看看哪个敢让荣国公的灵堂走水!若是你们说错了,别怪我将尔等江湖骗子抓起来打死示众!什么阿物冒充神佛,揭穿你二人招摇撞骗的真面目,便是对真正神佛最大的敬畏!”
不光在场的宾客,连一僧一道都感受到了贾赦身上浓烈的杀气。
癞头和尚知道贾赦手上有真功夫,又见荣国府似乎有备而来,大量肌肉虬结的汉子不但围了灵堂,还隐隐结阵,贾赦要捉拿自己二人之言不像恐吓。若不快些让上天‘显灵’,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癞头和尚甩了甩被贾赦抓得发麻的手腕,用力朝木鱼上一敲。
果然一声响亮的木鱼声划破长空,将灵堂内的惊呼声,诵经声,吹打声都压了下去。
众人听了这与众不同的木鱼声,也是一震。普通木鱼虽然声音清脆,但哪有如此穿透力。笃信神佛鬼神的人心中暗叹不愧是活神仙,这木鱼只怕也不是一般法器。而已经开始怀疑僧道的人则想的是这木鱼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敲得如此响亮。
且不管众人在想什么,灵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替国公爷诵经祈福的高僧兢兢业业的念着经。
癞头和尚道:“国公爷战功赫赫,可惜后继无人,世子哪怕出身高贵,祖上功德也经不住你如此败坏,冲撞神佛必招报应!”
贾赦知道癞头和尚这木鱼多半有猫腻,大约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敲击声才会如此响亮。而这声可以压住灵堂各种声音的木鱼声,便是吴新登所言的放火信号。
王氏这个蠢货!为了一点子掌家权竟然勾结一僧一道这样的东西,简直无知者无畏,也不知道为家里招多大的祸!前世荣国府抄家灭族真是一点不冤。
若非贾赦的人识破王氏的阴谋,现在一僧一道在荣国公的灵堂预言走水之事,又有这许多皇室宗亲、勋贵人家亲眼见证,一传十十传百的,会有多么疯狂的宣传效果?这会为一僧一道积累怎样的声望,这声望完全可以用到别的地方,譬如影响朝堂,左右政局。而被利用的王氏对此一无所知!
贾赦脸沉如水。贾家已经有了个衔玉而诞的凤凰蛋贾宝玉,贾赦怀疑那凤凰蛋的玉就和这一僧一道有关;现在一僧一道再次降临荣国府,如此得老天庇佑的人家,皇室不抄你抄谁!
“若是灵堂不曾走水又如何!”贾赦一字一顿的问。
现在满场皆静,就等着那把上天示警的火呢。
其他人自然在纳闷这茫茫大士的预言难道不准了不成,而一僧一道迟迟不见火起,则已经出了一身细汗:难道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