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喝了不少酒,脑袋晕乎乎的。
“人家帮了我的忙,又是前辈,我叫一声哥怎么了……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宴的脸被口罩遮得像黑化版木乃伊,看不见表情,依然是冷淡不近人情的声音,“我住这里。”
“你?住这儿?”林安安打量四周,这个小区虽然算是附近商住区比较高档的住所了,但这种公寓性质的住宅怎么看也跟沈宴不沾边啊。
“不可以吗?”
“哪能啊,您爱住哪住哪。”两人穿过种满绿植的中庭,林安安见已经远离了梁致的视线范围,立刻松开沈宴,和对方各走一边。
两旁的路灯造型做得像一只只发光的蘑菇,灯光下盘旋着成群飞舞的蚊虫。
“啪!”林安安一边驱赶着往她身上扑的蚊子,一边看肖蔷发来的楼栋号,“19栋2302……”
走在一旁的沈宴脚步顿了顿。
老人都说秋蚊子最毒,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林安安就摸到了手臂上硬硬的鼓包,又痛又痒,越挠越痒。
沈宴缀在林安安身后,目光掠过她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
“19栋……到了,”林安安迈步上了台阶,余光发现有一条长腿也踩上了台阶,她看向对方,“你不会也住这栋吧?”
沈宴径直穿过门厅,用行动告诉她她说了一句蠢话。
林安安在他身后做鬼脸。
两人进了电梯,林安安按下23楼后,转头看沈宴。
对方不紧不慢地按了个30层。
林安安放下心来,幸好不是同一层,不然她得连夜搬走。之前肖蔷让她搬到公司附近时她就考虑过,住这边确实要比桑兰那里方便得多,想着这次录制完就搬过来的。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宴垂着头看手机,点开了一条微信语音。
“沈老师,你刚走我们又有一个新的idea,可以在Bridge(间奏)部分插两轨贝斯,我先把demo(小样)发给你,你听听看。”
林安安耳朵动了动。
沈宴这是刚从录音棚回来?他在准备新专辑?
距离对方上一次发歌已经过去了九个月,这九个月里盐粒们将之前的歌单都翻烂了,天天在广场捡垃圾,蹲最新物料聊以慰藉,特别是对方出国这几个月,连新物料都没有了,粉丝叫苦连天。
大家都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回来,也好奇他带回了什么样的新作品。
林安安竖起耳朵,默默将注意力放到了身边,试图听听对面那个人发来的demo。
她不会是第一个听到沈宴新歌的盐粒吧?
林安安乐得眼睛都弯了,像只快乐小狗。
没想到沈宴并没有点播放,而是将手机拿到了嘴边,“辛苦了,明天到工作室详聊。”
什么?不放了?
林安安抬头,对上了沈宴看过来的视线。
她有种被抓包的尴尬,轻咳了声,移开目光。
对方盯着她,“想听?没门。”
“小气,明明以前都给我听的!”
沈宴似笑非笑,“以前是女朋友的待遇,现在,敢问你哪位?”
林安安气死了。
她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按密码,进屋,关门!
公司安排的公寓和酒店差不多,里面换洗睡袍和洗浴用品一应俱全,就是缺了点家的感觉。
公寓隔音比不上民用住宅,林安安进浴室前,听见楼道里传来了电梯到达的声音。
是邻居吗?
如果要搬过来,以后经常会有经纪人、助理等出入她家,有机会的话得跟邻居打个招呼,希望对方不会介意。
喝醉的感觉并不好受。
林安安洗完澡躺上床,感觉自己像在水里游泳,又像一只小船,晃晃悠悠,起起伏伏,总是靠不了岸。
她不认床,很快就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嗡……”“嗡……”
是蚊子的声音,很吵。公司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准备驱蚊液。
“啪——”
林安安充满怨气地坐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她打开灯,看见自己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被咬得体无完肤。
要命,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个点24小时便利店应该还开着,点外卖的话等送到估计天都亮了,下楼买总觉得不太安全。
现成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林安安纠结地拿起手机,点开沈宴的微信头像,一条消息编辑好了又删掉,不知道该不该发。
对方这个点儿应该已经睡了吧。
思索间,林安安发现聊天页面上方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沈宴:?】
【林安安:你有驱蚊液吗?】
对面半天没有回复。
林安安都等得没有耐心了,再次拍死一只蚊子后,想着要不还是出门买好了。
就在这时,微信页面弹出一条语音。
“开门。”
声音穿过听筒,带着电子产品的轻微失真,林安安感觉像是有羽毛在她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她打开门,探头看到穿着睡衣的沈宴。
对方似乎也刚从床上起来,发丝有些凌乱,眼皮懒懒地垂着。
沈宴看了眼她身上的包,“被咬了不会说?非要我问你?”
林安安嘀咕,“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送。”
“那你说,我会吗?”
毕竟有求于人,林安安狗腿地道:“会会会,当然会了,您老人家最大方了。”
她看着沈宴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了止痒花露水,还有驱蚊液,顿时垂涎地伸出手,眼里充满渴望。
沈宴摇了摇头,“谁说我大方了,只给你喷三下。”
“什么?”
“快决定吧,喷哪里。”
这也太狗了!
林安安脸都气红了,到底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一下都不给喷了,于是指着右边手臂上最大的包道:“这里这里。”
沈宴对着她的胳膊,喷了一下。
止痒花露水里带有薄荷成分,凉凉的,很舒服。
林安安又指自己脖子,“这里。”
沈宴目光落到她的锁骨处,面不改色地又喷了一下。
林安安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两人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彼此身上的沐浴露味道都交织在一起。
林安安转过身,露出一小块后背,“就这里最痒了,挠都挠不到。”
沈宴眸光渐深,眼睛里染上了着几分危险。
林安安混不知情,“快点嘛。”
又道:“说好三下的。”
女生哀求的声音又娇又软,像只撒野的小猫。
林安安看不见沈宴的动作,只听到空气里传来“嗤”的一声响,背后最痒的地方瞬间变得清凉。
沈宴带着温度的呼吸拍在她背上,林安安汗毛有些战栗,感到奇怪,明明都不痒了,但又感觉对方喷过花露水的地方像蚂蚁在爬似的。
她看见玄关处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突然呼吸一窒,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撞了一下。
沈宴把塑料袋挂到她手上,声音微哑,“给你了。”
“谢谢。”林安安触电般收回手。
没能成功,沈宴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用拇指在她腕骨处的皮肤摩挲了两下,“林安安……”
“打住,收起你脑子里危险的想法,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林安安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
沈宴笑了一声,“假的。”
林安安哼道:“假的你就可以到处乱撩了?以前是男朋友的待遇,现在,敢问你哪位啊?”
“……”
林安安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总算报了之前在电梯里的一箭之仇。
有了蚊香液,一夜好眠。
接下来几天没工作,林安安便着手搬家,桑兰帮着她打包了一车的东西。
东西都归置好后,林安安邀请了肖蔷、小米等人来吃饭,算是一个简单的搬家宴。
肖蔷和桑兰见过多次,知道林安安之前借住在对方那,是自己人,于是也不拘谨,两人都喜欢护肤彩妆,很有共同话题。
小米也是自来熟,没过多久就叫上桑桑姐了。
林安安拿着自己手工烘焙的小饼干去拜访邻居,对面的门是灰色的,线条简约,给人一种性|冷淡风格。
她敲了敲,没人应门。
不在家?明明今天不是工作日啊。
改天再来好了。
忙完搬家的事,肖蔷甩给她一堆剧本,让她选选看。
林安安简单翻看了下,其实全是一些镶边的配角,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也没有挑的必要。
她两眼一闭,把剧本推还到肖蔷面前,难得有些沮丧,“蔷哥,我不想演配角了。”
这两年她演过太多配角了,自己都说不清第二天会在哪一个角色中醒来。
除了学过表演,签了公司,她想不出自己和群演伙伴们有什么区别。
谁入行的时候不是满怀热忱,梦想着能演出留在观众心里的角色,哪知道现实这么残酷,别说留心里了,连进眼里都做不到。
肖蔷白了她一眼,“既然想演主角,那天让你勾|引梁致你不上。”
“如果上天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对梁致说三个字——大佬求带!”
“这是三个字?”
“这不重要。”
两人坐在办公室,日常进行着没营养的对话。
就在这时,肖蔷接到一个电话。
他听了一会儿后,马上转向林安安,“快看热搜,你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