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存拼命想推开他,但月季已经不起折腾,他投鼠忌器,手上软绵绵没有力道了,最终被骆明翰牢牢地用身体束缚住。
骆明翰没有撬开他的齿关,只吮吻他的唇,气息很鲜明,入侵着缪存的呼吸和一片空白的大脑。
狗男人见好就收,唇瓣分开,却仍是若即若离的,指腹蹭着缪存的脸颊,眸光眷恋地停在他的嘴唇和鼻尖上。
缪存的胳膊仍被他攥着,奈何不得,只能怒气冲冲地一抬眼,张嘴想骂,看到骆明翰这幅温柔深邃的模样,却魔怔般顿时失语了。
好像骆远鹤……
如果当作是骆老师这样侵犯他亲吻他……缪存大脑中轰鸣,一下子整张脸红透,连耳朵和锁骨也一并泛着粉。
骆明翰将他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
“脸好红。”他低声,是猎手逗弄猎物。
两兄弟的声音不太像。
缪存仿佛硬生生从一个甜梦幻觉中被叫醒,砰砰乱跳的心冰冷下来,“……别说话。”
想,要是骆明翰是个哑巴就好了。
他是微蹙着眉,很轻地如此命令的。骆明翰只当他是觉得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讲话,便抬了抬唇角,复又凑下去,在他唇边碰了碰。
到了家 ,园艺师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骆明翰只要按照他事先的指导依葫芦画瓢。这是一个单独的全玻璃阳光房,里面的珍奇花卉令人眼花,正中一套复古沙发和茶几,显然是供主人日常喝茶阅读所用。
又是法式中国风,缪存心里有了数,这多半也是骆明翰初恋的手笔。
骆明翰系上棕色的园艺围裙,两手套上白手套,将花从缪存怀里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报纸。
缪存满腹狐疑。
骆明翰装模作样。
“你到底会不会?”缪存有点气。
“会会会,当然会,”骆明翰心里骂了一百句娘,“先别管它,先配土。”
等等……老赵是不是太贴心了,怎么把所有材料都取出来堆好了?哪个是园土?哪个是松针土?泥炭又是拿来干什么的?为什么种花要用泥炭和椰壳?
缪存冷脸看他做戏,“你不是很有经验吗?骆、哥、哥。”
这是生气了。
骆明翰摘下手套,认命地拨出园艺师的电话:“喂,是我,到家了吗?……现在过来一趟。”对方不知道笑着调侃了他一句什么,骆明翰咬牙切齿:“搞不定!”
缪存觉得无语又荒唐:“所以你之前都是骗我的,你对种花一窍不通。”
骆明翰可不觉得惭愧,“园艺师会,就是我会,只要钱能让我买到人会,那就是我会。”
什么垃圾歪理。
园艺师来得很快,“这是赵师傅,”骆明翰作介绍,“他经验很丰富,交给他你可以放心。”
对方提起花,在灯光下眯着眼细细反复观察,半晌,笑道:“还可以,你交给我,我帮你养上一个月就没问题。”
缪存看向骆明翰,骆明翰帮着问:“他自己不能养吗?”
“哎呀,”赵师傅踌躇了一下,显出为难的模样,“小同学,你以前没养过花吧?这个东西很金贵,水多水少,什么时候打药,都有讲究,可不是你以为养个仙人掌那么简单。它现在呢根是有点受伤的,你要是想自己照顾——”
“不用了,你帮我养吧。”
赵师傅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把你的花养在这里,也方便你经常来看看。”
缪存很轻微地咬了下唇,黑眸中不胜其扰的烦躁一闪而过。
骆明翰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啊!
骆明翰递给他水,主动说:“你学校离这里太远了,不方便过来,我可以每天拍照给你。”
缪存:“哦。”
“那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好友加回去?”
缪存:“……”
骆明翰不允许他逃,气场上散发出微妙的压迫性,“现在就加。”
到底深夜有求于人,纵使烦躁,但缪存心里还是知好歹的,他不情不愿地通过,又一句话不吭地蹲在赵师傅身边,看他如何配土松土。
骆明翰觉得他有点像家里以前养的小狸花,被拎起来抱怀里时会倔强地骂骂咧咧,动不动还挠你一下踹你一脚,但因为没有杀伤力,而骂起来的声音又那么嗲那么娇,所以……
所以听着就像助兴,只让人想更过分地欺负他。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陪缪存待了会儿就走了,出花房前低调吩咐管家阿姨,“他要走的话拦一下,等我下来。”
移栽两盆花花了小一个钟,缪存一边看一边学一边问,赵师傅的手看着粗糙却也灵活,戴着做粗活的白手套也能将花草侍弄得轻柔,吭哧笑着说:“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会喜欢养花也是很难得的。”
缪存觉得赵师傅是个好人,便没有糊弄:“小时候住在西双版纳,傣家人的楼上楼下都挂满了花,觉得很漂亮。”
妈妈常说有花的才是家,缪存不是很懂,但记得清楚。
刚才看到这个玻璃花房第一眼,缪存心里就很喜欢。但是这是狗屁骆明翰的房子,所以他决定不喜欢。等将来画画赚大钱了,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以做一个更漂亮的。
等到一切忙碌结束,已经将近十二点。骆明翰挂了商务电话,正看到缪存要跟管家告辞。
“我送你。”
管家听到他的声音如蒙大赦,忙用救命的眼神看骆明翰。
缪存仰头看了他一眼,又弯下腰去穿鞋,“我自己打车。”
骆明翰步下楼梯,温声道:“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缪存系好帆布鞋鞋带,觉得莫名其妙。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骆明翰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尤其是长得漂亮的。”
缪存扭头就往外走,“神经。”
骆明翰一把扯住他胳膊,声音低沉之后便有暧昧的质感:“……要不然就留下来。”
他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缪存冷冷睨着他:“你很熟练啊。”
……就有种他在顶着骆远鹤的脸招摇撞骗的感觉,烦死了。
看来这人左右是留不住的,骆明翰有自知之明,没再自讨没趣,抄起车钥匙:“送你来回一个小时,下次再想打我时记着我点儿好,别下手那么重。”
缪存提醒他:“你别对我动手动脚屁事没有。”
骆明翰略笑了笑,抬手在他头发上轻推一把:“这话要在我们认识前说,还有点用,现在晚了——”他回眸,看着沐浴在水晶灯下的缪存,“我已经很久没看上过什么人了。”
或许是深夜缘故,路况很好,比来程要快上许多,快到骆明翰都觉得意犹未尽。缪存刚解开安全带,耳边却听到车门落了锁。他茫然也戒备:“你干什么?”
骆明翰一手撑在副驾的座椅靠背上,倾身过去:“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缪存紧紧往后抵着椅背,但空间有限,他又能往哪里躲?
“……我说过谢谢了。”他眯起眼,用眼神警告骆明翰。
“不够。”
他靠得太近了。
缪存偏过脸,想躲过对方带有香水味的侵略性气息,“……等我考完试,”他咬了咬牙,忍辱负重道:“……请你吃饭。”
骆明翰仍慵懒禁锢他:“不吃。”
爱吃不吃!
缪存耐心告罄:“你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他怀里没有花了,骆明翰不必担心顾此失彼。他捏住缪存的下颌,凝视着他,迫使他抬起脸,张开唇。
欲望不言自明。
指间有淡淡的烟草味,在密封的车厢里飘入缪存的鼻尖。
其实骆远鹤也是抽烟的,画得烦了不对了,就会趴在窗台边抽烟。他的画室在美院二楼,窗台下是小花园,傍晚时,草木的气息会升上来,缪存陪他一起趴着,闻着他的烟味和草木味。
「骆老师,抽烟可以找到灵感吗?」
骆远鹤对他笑笑,将指间被吮过的、潮湿的烟嘴递给他,「试试才知道。」
缪存不敢,那像接吻。他一旦吻过了骆老师,恐怕会病得更深。
骆明翰并不知道缪存想起了谁,透过他这张脸,又究竟看到了谁。
他只知道缪存的目光恍惚和眷恋,让他身经百战的心变得失重一般。
他偏过头,认真吻了上去。
缪存心口一震,没有回应他,但竟也没有抗拒。他只是紧张但顺从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纤细的脖颈,卡着他的下颌,用火热的唇吻遍他,吮吸他,撬开他。
舌尖伸入,缪存整个人受惊般抖了一下,被骆明翰更深、更安抚地按到了怀里。
他犹如对待一只倔强但脆弱的鸟,懂得如何顺他的羽毛。
呼吸声在车厢里变得分明、沉重、灼热。
也许是因为骆明翰吻技太好,只是接吻而已,但缪存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吻遍了抚遍了全身。
意识昏沉了下来,只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反复说……他太堕落了。他在自我放逐。
眼睫轻颤不止,但缪存始终未曾睁眼,后来,他干脆把额头轻轻枕在了骆明翰肩上
那是个似乎害羞的姿态,只有他知道,那不是。
骆明翰被他弄得措手不及,如同每根血管都被羽毛拂过。两条手臂在缪存背后交叠,他紧紧箍住他,“妙妙——”
缪存闭着眼,精疲力尽般地说: “求你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