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岚燕面色惨白。
别人感觉不到,但同为人鱼抚愈师，何岚燕却能感觉到那一股扑面而来的基因链上的绝对压制。
她再一次深刻的感觉到，她哪怕如何努力,她似乎也差了容雪清许多。
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例如之前的人鱼之歌,还有之前与容雪清双瞳对视时，来自灵魂的颤栗。
她觉得，从基因等级上，她完全被容雪清所压制住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面前的人是人鱼抚愈师,同一时代的另一位人鱼抚愈师。
他的白发、白睫是一种他比她地位还要高的一种标志。
但是，她有听说过,容烟柔的第二形态并不是人鱼，所以……
应该不是。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避开容雪清犀利的目光,但是，她还是不敢回话。
从气势上,何岚燕完全输给了容雪清。
在场众人看着两人的目光非常复杂。
一部分人认为容雪清咄咄逼人，还有一部分人十分欣赏容雪清的行为,众人各有不同的想法。
瑟安神殿众抚愈师被分散。
容雪清和何岚燕都是七星级抚愈师，两人为同一批战士进行群疏导。
一般情况下，异能者每隔一段时间进行疏导就可以,但是,为了训练,他们特意使用类虫皇的精神力攻击军队战士们,一段时间后,容雪清又或者何岚燕唱人鱼之歌为他们进行疏导。
这一项训练其实非常残忍，不过效果很好。
一方面能够让异能战士在这种精神力的冲击下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能够有效让抚愈师更好的控制疏导源。
容雪清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何岚燕已经进行过多次相同的训练。
看到两人并肩而行，一些人压低声音交谈。
有些人特意建立精神力屏障，防止他人偷听，更多人连建立精神力屏障都懒，直接毫无顾忌地说了起来。
“那位不是烟河大人吗？”
“不是，是烟河大人的同卵姐姐，瑟安神殿的烟柔大人。”
“她真的好好看！”
“我现在算是能够理解了，为什么大家都说烟柔大人比岚燕大人还要美了！单纯从颜值来说，真的无法比！”
“不过，我听说烟柔大人的脾气非常不好，不久前她还对瑟安神殿的抚愈师动手。”
“美则美矣，但是她那个脾气啊……”
…………
……
容雪清都听到了。
他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些感觉到他目光注视的人立刻停止了嘴碎。
容雪清和何岚燕负责按照批次为同一批战士们进行群疏导。
其实，他们二人分开是比较好的选择，不过，可能是为了让他们彼此竞争，将目前在瑟安神殿表面上地位相同的二人安排在了一起。
最先带着军区众战士进行训练的是何岚燕。
容雪清作为瑟安神殿理论上身体柔弱的抚愈师，军部特意为他准备了舒适的休息区。
小型可移动花房中，容雪清坐在椅上，喝着花茶，耳中听着何岚燕的人鱼之歌。
确实，和之前相比，有着明显的长进，却还是不如容烟柔的人鱼之歌。
五分钟后，人鱼之歌停止。
那些异能战士们从人鱼之歌中缓缓回神，开始夸耀何岚燕，他们觉得何岚燕实在是太厉害了。
其中还有人说，传闻在上一个月的初始日，容烟柔的人鱼之歌效果要比何岚燕的人鱼之歌还来得震撼，他们才不相信。
“对，而且，岚燕小姐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每几天就会有明显的改变。”
“烟柔大人太孤傲，性格也不好，对比之下岚燕大人明显各方面都好了太多。”
时间流逝，轮到容雪清该唱人鱼之歌了。
何岚燕进入可移动花房，礼貌地对容雪清点了点头。
容雪清与她表面上的礼貌都不愿意维持，直接无视她，朝外走去。
容雪清仰头，天空忽然降起了一片片雪花。
一位军官拿着披风上前，恭敬地给容雪清披上。
容雪清目光扫了众人眼，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随着容雪清的话落，尖锐的音波围绕整个场地响起，直接冲击在场所有异能者与抚愈师的精神图景。
这种训练就是折磨，与此同时，每一次的人鱼之歌对他们而言就是救赎。
音频攻击持续。
现在容雪清还不能唱人鱼之歌，攻击一直持续至少十分钟，有些时候甚至要持续半个小时，他才能唱歌。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位军官看向容雪清，让他唱人鱼之歌。
容雪清看了那位军官一眼，目光重新转移到那些饱受精神折磨的战士们，双唇微微开启，一道直入灵魂的歌声响彻整片区域，又从这一片区域无限扩散至远方。
那一刻，温室花房中的何岚燕猛然站起身，看着容雪清的目光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别人不懂，然而，作为人鱼抚愈师的她却明白，这种感觉是等级上的绝对压制。
她不是很懂，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前一段时间的初始之日听到容烟柔的人鱼之歌时，震撼感也没有这么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何岚燕茫然疑惑，甚至感到无力，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她发现，她和容烟柔之间似乎总有无法跨越的天堑。
不仅仅对何岚燕，对其他人而言容雪清的歌声同样震撼。
在这一刻，容雪清的歌声直接无视了所有距离，向整个军区传递，甚至是传出军区，直抵帝星每一个角落。
许多人有感，这才是真正的人鱼之歌。
但是……
这是令人感到十分遗憾的事情。
何岚燕足足唱了五分钟的歌，那种被疏导治愈的极致享受持续了足足五分钟，容雪清情节不一样了，他仅仅只唱了十二秒。
十二秒后，短暂的吟唱结束。
因为没必要再唱了，他的任务已经结束，这一片区域所有异能战士们精神图景已经平稳。
此时，众人还处于容雪清撼动人心的歌声中没有回过神。
容雪清转过身，走向玻璃温室花房。
雪还在落，风雪肆虐，吹散容雪清的白发，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极致美丽。
他进入温室花房，坐在了椅上。
又过了小片刻，众人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一直朝着容雪清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他们感觉心口被什么撞击，那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受。
激动、喜悦、崇拜，还有就是……
狂热。
他们忽然想到关于历史上三位人鱼抚愈师的传闻。
历史上三位人鱼抚愈师均有狂热的追随者，就好像第三任人鱼抚愈师苏菲亚·多莉丝。
相对比前两任人鱼抚愈师，她的存在只能说是一场悲剧，她没有建立任何成就，如果真正追究起来，她存在本身给瑟安神殿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最高之塔坍塌，血流成河，都是因为她。
可是，即便如此，那个时代也有诸多天资纵横的天才们迷恋着她，甚至建立了反叛者组织。
直到现在，反叛者组织也想颠覆洛斯帝国的皇权，销毁瑟安神殿。
让无数人追随的人，那就是人鱼抚愈师。
见到何岚燕时，他们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可是……
与容雪清接触的短暂时间，他们明确能够感觉他们想要追随他，一直想与他并肩走下去。
玻璃花房中，何岚燕目光直直地看着容雪清。
容雪清看向窗外，看起来非常的冷漠。
何岚燕说道：“……我之前不懂，从我出现开始，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
容雪清听到这句话，他想到的是之前容烟柔与她相处的过程。
他并不意外，骄傲如容烟柔，她不将她放在眼中，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容雪清双瞳微微转动，看向何岚燕，那双戴了黑色美瞳的双瞳荧光闪烁，像是宝石。
何岚燕说道：“今天这就是你的底气吗？”
容雪清还是没有说话。
何岚燕双手握紧成拳，又说道：“但是，我才是人鱼抚愈师！”
容雪清：“……”
何岚燕站起身，走出温室花房，开始了新一轮的人鱼之歌。
一转眼，几个小时过去了。
过来时，容雪清听到一大群人说容烟柔的坏话，而这次，他们离开时，已经没有任何人会说容烟柔的坏话，反而是一堆的好话。
从各方面，容烟柔和何岚燕成为了完美的对照组。
回到瑟安神殿，容烟河收到消息，来接容雪清。
两人一同回到居所的路上，一群人压低声音交流，主要说的还是容烟柔歌唱的人鱼之歌。
其中，容雪清凭借强大的五感，隐隐约约捕捉到了自神武殿传来的声音。
“真没有想到，明明这一段时间岚燕小姐成长速度已经足够快了，然而烟柔大人什么都没有做，却能轻轻松松超越岚燕小姐。”
“如果不是知道烟柔大人的情况，我真要怀疑，烟柔大人才是真正的人鱼抚愈师。”
晚上，容雪清和容烟河一同吃饭。
吃过饭后，女官向二人禀报着重要的事情，同样的一则内容再次被重复提起。
容雪清感到略显烦躁。
12月12日，容雪清要以容烟柔的身份，与何岚燕一同进入皇宫，在当日的宴会中面向洛斯帝国进行公开直播。
还有就是，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相亲。
按照瑟安神殿的规则，这里的抚愈师从十四岁开始就会和神武殿的异能者培养感情。
之前容烟柔与太子殿下是婚约者关系，所以所有的相亲已经结束了。
现在，容烟柔可以重新与异能战士们接触了。
当然，以容烟柔的身份，他可以拒绝。
对此，容雪清完全懵逼，什么都不懂，容烟河为容烟柔解释。
容烟河特意带着容雪清进入了地下阻隔室，又建立了防窃听界，对容雪清说道：“阿清，根据系统匹配，我们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自由决定未来伴侣的。”
一般而言可以，但是，就是总有非一般的情况。
例如，之前在人鱼抚愈师出现之前，容烟柔没得选择，她唯一的伴侣只会是太子殿下。
容烟柔打开个人光脑，出现了长长的名单。
容雪清目光好奇地看过去，念出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亚希·伊西多？”
容烟河：“嗯。”
容雪清想了想，说道：“他是，泽弗奈亚阁下的兄长？”
容烟河：“是。”
容雪清眨了下眼，说道：“……也就是说，泽弗奈亚阁下的哥哥，也在阿柔姐、阿河姐的伴侣范围内？”他震惊。
容烟河：“是的，直到现在，亚希阁下还没有伴侣。”
容雪清疑惑不解：“为什么？”
理论上，伊西多上将府的两位少爷都是天才，哪怕这年头天才们特别卷，他们应该也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寻到适合自己的伴侣的。
容烟河：“也没有为什么，瑟安神殿的抚愈师几乎没有选择权，但是异能战士们可以选择，像亚希阁下，其实每一年系统会为他进行匹配，不过，他一直都拒绝。”
容雪清：“……哦。”想了想，他又问，“那，那泽弗奈亚阁下呢？”
容雪清很认真地觉得，他从来都不是恋爱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问问关于泽弗奈亚的事情。
容烟河沉默了下，有些事情瞒不住，“……他拒绝了安若阁下。”
容雪清周身散发出一朵朵愉快的小花花。
容烟河伸出食指，在容雪清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下，询问：“你开心什么？”
容雪清想了想，又不开心了。
真的也没什么好开心的，没了简安若，还有别人，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和泽弗奈亚几乎没有可能性。
容雪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直到二十岁的生日为止，容烟柔还没有回来，他可能就要这样过一生了。
容烟河说道：“阿清，继续看这些名单。”
容雪清继续看，亚希阁下后，他还看到了泽弗奈亚的名字，不过排序就比较靠后了。
容烟河说道：“瑟安神殿每一周的星期六日，我们可以根据这里的名单，向神武殿的异能者发出邀请，在双鸣殿见面。”
容雪清想，也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约会。
容烟河：“阿清，现在烟柔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已经被取消，你可以从这里看看，为烟柔挑选一位适合她的未来伴侣。”
容雪清眨了下眼。
容烟河继续说道：“你可以见见他们，如果觉得麻烦，可以多邀请一些人，同一天内分时间段见面，看看他们之中是否有人让你满意。”
容雪清想了想，询问道：“阿河姐的意思是，让我以阿柔姐的身份，给阿柔姐挑选适合的未来伴侣？”
容烟河顿了下，她摸了摸容雪清的头发，说道：“阿清也可以为我找一个适合我的伴侣。”
容雪清：“……啊？”
容烟河：“找一个让你满意的人。”顿了下，她又说，“阿清觉得还算不错的人，我想，我或许能够接受。”
容雪清：“……”
容雪清想，容烟柔是，容烟河也是，她们都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伴侣没有任何要求，只是……
按照洛斯帝国的规则履行自己的义务而已。
想了想，容雪清也明白，他自己也相同。
他喜欢泽弗奈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放弃自己的爱情。
片刻的沉默后，容雪清眼眶微红，说道：“阿河姐，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容烟河说道：“打开烟柔的个人光脑，进入瑟安神殿系统，根据他们的名字发送邀请函就可以。”
容雪清点点头，按照容烟河的说法，打开个人光脑，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直被容烟柔设定为屏蔽状态的信息列表。
容雪清目光茫然地看着容烟河，说道：“阿河姐，似乎有好多人邀请过阿柔姐？”
容烟河点头。
容雪清看了看信息时间，说道：“从阿柔姐与太子殿下解除婚约的那一天开始，好多人都邀请阿柔姐。”
容烟河说道：“嗯，烟柔被许多人所喜欢。”
容雪清想，很正常，毕竟容烟柔真的很厉害。
这个时候，容雪清完全没有BB数的想，如果他和容烟柔没有血缘关系，他也绝对会邀请容烟柔。当然，首先他要有这个资格。
容雪清随手打开一个邀请函，发出意外的轻呼：“啊？”
容烟河：“怎么了？”
容雪清眨了下眼，说道：“是亚希阁下，泽弗奈亚阁下的哥哥。”
容烟河：“他怎么了？”
容雪清：“嗯，他也邀请见阿柔姐。”
容烟河询问：“阿清，你打算见一见亚希阁下吗？”
容雪清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他是泽弗奈亚阁下的兄长，我想见见他。”
容烟河点头。
容雪清又继续点开邀请函。
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其中除了太子殿下外，几乎整个帝星所有权贵家的天才们都向容烟柔发出了邀请。
从这些细节中就能够看出来，哪怕整个帝国骂容烟柔的人非常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心里爱慕着容烟柔。
容雪清微妙地有点为自己的姐姐骄傲，又非常不高兴。
他总感觉那些人都是大猪蹄子。
容烟河询问：“后天就是星期六，你打算先见几个人？”
容雪清愣了一下，说道：“阿河姐不是说，可以同时见几十个人吗？”
容烟河：“……”
容烟河有瞬间的愣怔，她说过这样的话吗？她感觉容雪清似乎曲解了她的意思。
沉默了片刻，她询问：“……所以，你真的打算，同时见几十个人吗？”
容雪清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的疑惑：“这样不是比较好吗？”想了想，他又说，“我主要想的是，马上就是我们的二十岁生日了，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多见见他们，也方便我更多的了解他们。”
容烟河：“……”
又是片刻的沉默后，容烟河说道：“……有道理。”过于有道理，一时之间竟无可反驳。
容雪清说道：“那我和他们说一声，问问他们介意不介意。”顿了下，他又说，“人多，还热闹，避免尴尬冷场。”
容烟河：“……”好一个天然渣男。
容烟河觉得，她这个弟弟似乎天生就有渣男潜质，还是渣男中的战斗机。
容雪清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阿河姐，阿河姐也要和我一起吗？”
容烟河摇头，“不，这段时间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
容雪清点头，表示理解，说道：“那我现在和他们说一声，两天后在双鸣殿见。”
容烟河：“……嗯。”
容烟河眼皮跳了跳，她觉得容雪清的骚操作必然会在瑟安神殿闹出很大的轰动。
容雪清完全不知容烟河所想，点开个人光脑，开始以容烟柔的身份，通过瑟安神殿系统，给帝星所有天才们发送私信。
从第一个人开始，亚希·伊西多。
容雪清：您好。
很快，他收到了亚希的回复。
亚希：您好，烟柔小姐。
容雪清想，这个人一定非常喜欢容烟柔，否则不会这么迅速回复消息。
容雪清：星期六有时间吗？
亚希：有的。
容雪清：那一天，我想见您，可以吗？
亚希：无论任何时刻，我都愿意。
容雪清想了想，思考怎么将那一天他还要约见其他人的事情告知亚希。
小片刻后，容雪清编辑文字：那一天，我约见的不仅仅只有您一位，还有其他人，您介意吗？
亚希：其他人？
容雪清：嗯。
亚希：介意告知，还有谁吗？
容雪清：我还没想好。
亚希：……如果我说介意？
容雪清：那等您不介意时，我们找机会再见一面。
容雪清完全不知道，另一端的亚希看着容雪清的文字陷入了半自闭状态。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回复：我不介意。
容雪清：太好了，我觉得人多比较热闹。
亚希：呵。
容雪清：“……”嗯？
下一秒，亚希撤回消息，发来新的消息：抱歉，回复错误。
容雪清：没关系。
容雪清关掉与亚希的私聊界面，决定找下一个目标继续询问。
就在这时，容烟河询问容雪清：阿清，约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