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赦没有惊讶。
见到乞丐时,他就觉得对方眼熟。
余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怀疑我那天带你进了实验室,想要逼问我。”江流抬手摸摸脸,“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我在哪里,就把自己的脸毁了。”
余赦默然:“是我连累你了。”
“不关你的事。”江流摇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因为我想要知道真相。作为一个乞丐,更方便在基地调查。”
余赦闻言说:“关于第五层你知道多少?”
整个基地一共有五层。
一二层都是普通人。
第三层第四层居住的人多半和权贵沾亲带故。
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是提前转移到这里的。
第五层是整个基地重地。
也是余赦所知最少的地方。
“SVSDD在第五层有研究所。”江流说,“并且京安市的SVSDD总部实际上在末世之前就已经进入这个基地待命了。”
余赦眼底一亮。
SVSDD最核心的人员提前聚集在这里,恐怕就是为了那块核心碎片。
江流继续说:“他们在继续之前的实验,并且需要大量的实验品。所以在第一层设立了一个专门为他们供应实验品的点。”
余赦问:“新天堂?”
“没错。他们会判断什么人可以利用,然后用赌博让他们欠下高利贷。”江流说,“还钱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让欠债者自己发挥身体的价值。第二种则是让欠债者成为他们的下行供应商。”
“瞿正这样的供应者在第一层有多少?”
“就我所知的,一共有三十四个。”江流说,“但是现在只有三十三个了。”
他说完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余赦:“余哥,就算不用我提醒你,其实你也根本没把瞿正放在眼里吧。”
余赦顿时有些尴尬。
江流对他过于盲目崇拜。
江流心中已经把与恶势力做斗争的英雄和余赦划上了等号:“余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余赦说:“我不需要动作,瞿正死了,欠的债还没还。新天堂的人等不到‘货’,一定会上门来找他。”
余赦说完拿出一只塑料口袋。
里面放着一块三明治,一块肉松面包,一瓶巧克力饮料,一瓶能量饮料,还有一个卤鸡蛋。
以及一套暖和的新衣。
江流见状咽了口唾沫。
他为了保持自己乞丐的身份,一直没有到基地外执行任务,所以身上没有任何代币。
为了活下去,他已经把一二层的垃圾箱都翻遍了。
还偷偷溜到第三层和第四层,去那里寻找有钱人不要的垃圾果腹。
正常食物和干净衣服,简直像是上辈子的记忆。
余赦将口袋递给他,江流手往前伸了伸,又立马缩了回来。
“余哥,你已经帮助我太多了。”江流咽下一口唾沫,“这些实在是太珍贵,我不能收你的。”
“不是免费给你的。”余赦说,“你先吃,吃完帮我个忙。”
趁着江流发愣,余赦把袋子挂到他手上。
“去基地现有的学校,找一个叫程晓华的孩子。”
江流疑惑:“难道那是你的——”
余赦面无表情:“不是。”
江流讪笑一下不再追问。
这个小孩其实是同事萧依的孩子。
萧依两世都试图帮他,余赦想趁自己离开这里之前,给对方提供一些帮助。
回到宿舍后,他把在地下城关了一天的庭慕放了出来。
这头凶兽一出现,就朝他扑上来,一副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模样。
余赦身体往后,倒在被子里,任由这头凶兽发泄不满。
庭慕现在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最多用牙齿在他脖子上装模作样地咬咬,留下一溜发白的齿痕。
他抬手在庭慕脖子上摸了一把。
庭慕将他拱到一边,跳回地上左右互搏,以展示自己的实力。
好在余赦的宿舍在一楼,否则庭慕拆家的声音绝对会引起楼下邻居的公愤。
它蹦了好一会儿,见余赦不动声色地旁观,顿觉无趣。
遂即停了下来,搭着尾巴跳到猴子之前躺过的床上。
大约觉得有其他人的味,它又不满地跃到余赦的床上,霸道地将余赦挤到角落。
余赦又气又好笑,将今天在外面刨出来的晶核用水洗净,放在一只碗里端到庭慕面前。
庭慕缓缓地看了碗一眼,又迅速把头撇到一旁,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余赦懒得再理它,从地下城中拿出一口浴缸,将自己前几天在地下城中烧好的热水取出来。
他正在试水温,突然发现旁边的庭慕已经把头伸进碗里正吃得欢乐。
注意到余赦的目光,庭慕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下一秒它将碗打翻到一旁,身体转了个方向,面朝墙壁睡起觉来。
余赦没去揭穿它,两三下把澡洗了。
擦身体的时候发现庭慕睁着一只眼睛正在偷瞄他。
余赦穿好衣服,走过一把掐住庭慕的后颈肉。
庭慕的命脉被拿捏住,想转头咬余赦的手,但是闻到余赦手臂上传来的热腾腾香喷喷的水蒸气,顿时又收回了牙齿。
余赦见它意外老实赶紧说道:“快进去,我帮你洗个澡。”
庭慕闻言疯狂挣扎起来。
余赦抱住它的脖子,用指尖帮它梳理毛发。
庭慕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呜咽。
余赦:“听话,下次的恐惧之精还是你的。”
双重诱惑下,庭慕的内心动摇了一下。
余赦乘胜追击,将已经半推半就地庭慕弄到水里。
没想到庭慕突然炸毛,浑身的水甩得整个屋子都是。
余赦将它死死按住,但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凶兽。
一来一回之下,他才换上的干净衣服又湿了。
余赦气得直接跳进了水里,从地下城中拿出一把刷子给庭慕梳毛。
青年只穿着一件单衣,湿润的黑发贴在白皙的脖颈上,如同清水中晕开的黑墨。
庭慕盯着他,逐渐安静下来。
它两只爪子抓着浴缸的边缘,尾巴缠着余赦的腰,仿佛缠着一只救生圈。
过了一会儿,它逐渐渐入佳境,享受到搓澡的妙处,任由余赦把泡沫搓到它头顶,眼睛一眯一眯。
见它一副大爷模样,余赦气不打一处来,把它缠在自己腰上的尾巴扔开。
折腾到半夜,终于把它洗净。只是他自己,又得重新来过。
回到床上时,庭慕已经趴在那睡得死沉。
一个鼻涕泡破开,发出噗的一声。
余赦想把它扔到地上,但庭慕身上才洗得干干净净,且又是一床天然的电热毯,他的思想叛变,指挥身体钻到被子了里。
第二天,他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发现来者是新天堂的经理黄天泽以及几个打手。
黄天泽不认识余赦,将他挤到旁边,自己走进了宿舍。
他嫌弃地打量这间宿舍:“瞿正人呢?”
余赦:“死了。”
黄天泽缓缓转头:“死了?”
余赦:“昨天死在基地外。”
“昨天死的?”黄天泽惊讶地问,“其他人呢?”
余赦:“都死了。”
黄天泽闻言将余赦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是他们的新室友?”
余赦点头。
黄天泽又问:“你怎么回来的。”
余赦复述了一遍之前的说辞。
黄天泽明显没完全相信。
他看了余赦一会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赦:“不知道。”
黄天泽的跟班突然说:“黄经理,他昨天来过新天堂,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没想到竟然有人记住了他。
余赦理直气壮:“我脸盲,不是帅哥美女我不记得。”
黄天泽:“......我是新天堂的经理黄天泽,过来呢也没什么事,只是找瞿正讨个债。”
余赦哦了一声。
黄天泽:“既然他已经死了,作为他的室友,你理应帮他还债。”
余赦:“黄经理,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属,也不是担保人。哪条法律规定了我需要帮他还债?”
黄天泽冷笑一声:“法律?拳头就是法律。就算老子的爹,都要遵守规矩。”
余赦:“这样啊。”
黄天泽:“你想清楚了?”
余赦说:“想清楚了,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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