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进入基地 恐怖宿舍

接下来的几天中,余赦一直在等待庭慕醒来。

但是每次进入洁净之庭,对方都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

余赦不敢将它独自留在这里。

贸然带出地下城,也有很大的风险。

所以只好留在地下城中等它醒来。

黑暗殿堂余赦果断不敢去了,便在储藏室里用之前收集的物资组成了一个简单的休息点。

末世后第二十天。

余赦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悸动。

他心念一动,一扇大门凭空出现在面前。

余赦走进去,发现躺在恐惧之源旁边的小团子动了一下。

它侧躺着,睡梦中四只爪子在空气中刨了刨。

余赦打量着它沉睡的模样。

看上去就像是无害的小猫咪,甚至比起寻常的小猫更加柔弱一些。

庭慕肯在他面前以这样的形象保持沉睡,是不是代表他在某个程度上,已经能入了这只凶兽的法眼。

想到这里,余赦的表情温和起来,伸出一根指头在庭慕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

他仿佛触碰到了机关,庭慕的身体周围弥漫着黑气。

黑气越来越浓,直到隔绝了他的视线。

余赦一怔,刚想把庭慕从黑气中移出来,就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越变越大。

几乎在瞬间,余赦周围的空地就被占据。

坚硬的毛发刮到他身上。

黑雾中巨兽的形象乍现。

余赦发现,庭慕此时的体型,比起初见时更加庞大。

虽然它还俯趴在地上,但已经有半个他高。

突然间,庭慕睁开眼睛。

那张兽脸如今看起来气势更加惊人,眼睛如同幽谷山涧一般深邃,透着阴鸷的幽光。

它在无意识地散发着来自本性的威压。

庭慕醒来后,似乎在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体。

半蹲在原地一直没有移动。

比起之前它风风火火的模样,看上去竟然沉稳了许多。

余赦发现它一直盯着自己,眼神和以往不同。

有些陌生。

好像忘记了他是谁。

并且眼神中还含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余赦尝试着朝它伸出一只手。

过了一会儿,庭慕才慢慢起身朝他走去。

但是它没有在余赦预想的地方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直到踏入了一个彼此都危险的距离。

“你没事吧?”余赦问道。

庭慕低下头,鼻尖凑近他,在他身上嗅了嗅,仿佛在确认什么。

余赦不自在地退后了一些,抬起胳膊也闻了闻自己。

这两天他动手在储藏室里搭了个简易的浴室,终于泡了一次澡。

庭慕应该不至于因为他洗了澡,就忘了他是谁了吧。

破天荒地,庭慕没有因为他躲避的动作像之前那样发脾气。

余赦顿时有些欣慰,觉得庭慕终于长大了,不再那么蛮不讲理。

这样的想法还没持续多久,庭慕突然仰起头大吼一声。

这声虎啸在山壁之间回荡,余赦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都在这一瞬间颤抖。

它撒开腿,在洁净之庭中狂奔起来。带起来的惯性甚至将余赦撞飞到一旁。

余赦爬起来,脸色变了。

一如既往地欠扁。

[主人,它现在没有办法完全消耗恐惧之精,需要发泄一段时间。]

“它需要多长时间?”

他为了等庭慕已经在地下城中消耗太久,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就不那么好进入花青基地了。

[多数的恐惧之精已经在它沉睡的时候已经消耗了,现在只剩下些许残余。]

余赦闻言看了一眼绕着洁净之庭狂奔的凶兽,决定到外面等待,以免庭慕突然发起疯来自己被殃及池鱼。

......

被冰雪覆盖的盆地,几只有飞翼的魔怪正在周围的小山丘上觅食。

一窝冻僵的兔子不幸沦为它们的食物。

正在这时,盆地最中心处,凭空出现了两道身影。

魔怪们纷纷回头,眼底闪烁着遇到新食物的喜悦。

它们展开羽翼,朝着盆地中心飞去。

但是在它们还没有接近的时候,就被一只周身冒着和银白色毛发不符黑气的老虎杀死。

余赦暗自心惊。

庭慕杀死魔怪的速度更快了。

甚至刚才有只魔怪根本没有和庭慕接触过,仅仅是碰到了它身体周围的黑雾,就直接倒地而亡。

庭慕恐怕是使用过恐惧之精后,才被激发出了这种能力。

就和人类使用恐惧石后被激发出来的天赋一样。

等庭慕刷光魔怪,余赦弯腰将地下那些散落的晶核捡起来。

本来打算清洗一下,但是现在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负十五度。

水倒出来就会结冰,甚至魔怪晶核上的不明液体都凝结在一起。

余赦将晶核装在一只小袋子里,转头跟上已经跑到山坡上捉弄兔子的凶兽。

庭慕在坡顶转身望向他,然而余赦已经沉浸在眼前的景色中。

被冰封的平原上,不见一丝杂色。

一切都是苍茫的白。

他望向青川市的方向,然而偌大的风雪在他面前竖起一面模糊不清的屏障。

毁灭后的凄凉之美。

一切人类的痕迹被冰与雪抹去。

天地之间变得肃穆而壮阔。

上一世他也见过这样的画面,但当时他疲于奔命,并没有驻足欣赏。

余赦深吸一口气,从地下城中拿出准备好的雪橇,从山丘顶上直行而下。

一条漂亮的弧线画在了山体上,旁边点缀着一串落笔均匀的梅花印。

余赦打开手表的指南功能,在覆满白雪的平原上滑行了一会儿。

惯性的力量逐渐被积雪阻塞。

雪橇不再起到作用。

余赦只好从上面下来,徒步在深达小腿中间位置的白雪中行走。

庭慕身上的银白色,毛发几乎快融入环境中。

若不是中间的那道黑色鬃发,余赦几乎看不清它究竟在哪里。

庭慕跑了一会儿,发现余赦已经远远的落后于它。

它沉着脸在前方等着,片刻后便耐不住性子回来,用尾巴卷住余赦的腰,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余赦将庭慕硬刺一般的鬃毛往旁边推了推,突然发现那一溜毛发竟然变软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抚摸,庭慕见状嗓子里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还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这是恼羞成怒?”余赦心中好笑,但没说出来。

在老虎头上拔毛就算了,没必要通知老虎。

庭慕见余赦没有其他动静了,觉得他已经被自己的威严震慑,于是得意地将脑袋转回去,继续朝着前方奔跑。

二十分钟后他们便到达了花青基地门口。

因为外面的环境太过寒冷,这座基地是建在地下的。

基地的入口处像是放大了五十倍的爱斯基摩人修的冰屋,足以同时开进十辆车。

再往里走,是条下行的缓坡。

整体构造和地下停车场相似,只是要宽敞许多。

余赦让庭慕变小,躲到自己羽绒服的兜里。

庭慕不愿意,愤愤地看着余赦。

直到余赦威胁它不听话就回地下城待着后,它才勉强同意。

“这里有地下城核心碎片,拿回来后,恐惧之精的凝结速度会加快。”余赦继续对它做思想工作。

凶兽的脸上浮现出像人一样的表情,它似乎正在考虑。

随后它的身体慢慢变小,直到足以让余赦将它放进兜里为止。

没等余赦伸手捡它,它便一下跳到了余赦的衣领处。

爪子挂着他的围巾。

像一只摇摇晃晃的毛绒玩具。

余赦将它放回包里,心中却苦笑起来。

在进入黑暗之庭前,他对核心碎片的需求不比庭慕小。

但是现在,一想到那颗□□,他心中就毛毛的。

谁知道集齐核心碎片后,地下城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集齐碎片就是一个让邪神复活的仪式。

想到这些,他满满的干劲就被浇了一桶冰水。

走到离地面大约三米深时,面前突然多了一道大门。

大门是用防弹防撞击的合金铸成的,里面有一个值班亭。

现在只有一名士兵在这里站岗。

那个士兵也注意到了余赦,顿时抬起手上的枪对准他。

“站那里别动!”

余赦十分配合地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到基地?这二十天你在什么地方?”

“余赦,青川市人。八月九号那天,这二十天,我是在青川市渡过的。”

“胡说八道,怪物堵你二十天你为什么没死。”

“因为当时电厂的建筑垮塌,刚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防御塔。”余赦将在路上编好的理由说出来,“我是带着食品去那里找煤炭的,所以这二十天没有饿死。”

余赦在地下城的棺材中昏迷了两周。

虽然恐惧之源的力量让他没有死亡,但是他的身体就像靠营养针维持生命的病人一样消瘦。

士兵打量着他,大概相信了。

他继续询问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余赦回答:“它们堵了一个多星期,见我始终不出来,就去其他地方觅食了。”

士兵点了点头:“行,可以进基地。但是在之前你需要做一套身体检查以及心理检查。”

余赦颔首,跟随士兵到做检查的房间。

里面有一个医生正在看报告,见士兵带着余赦进来,有些吃惊。

“都已经二十天了,怎么还有新人。”

“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回答道,“麻烦医生做个检查。”

“行。”医生转头对余赦说,“你把衣服脱了躺那儿。”

医生检查过他身上有没有奇怪的伤口后,又拿了一张心理测试题给他。

余赦目光在测试上扫过,没有多问,拿起笔填写。

这些心理测试题,他上一世再熟悉不过。

因为有一部分魔怪会寄生在人类体内,逐渐顶替人类。

在设备紧缺的初期,心理测试是最好的检验手段。

虽然测试也不一定准确。

医生检查了余赦的心理测试,手指推推眼镜:“没问题。”

旁边的士兵点头,给余赦递了一张卡片。

“这是你的临时证明。”士兵指了指,“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

“有这张证明,可以定期出入基地。”士兵继续说,“虽然现在没人想出基地。”

余赦写好名字将卡收起来。

“新进来的人,基地会提供一天免费住宿,不过条件比较艰苦,需要克服一下。”士兵又说,“为了维持基地的稳定,基地会定期安排居住者们组成队伍,清扫基地附近的魔怪。”

士兵说完,看向墙上挂着的排班表:“你加入明天的轮值小组,如果考察成功,就转为正式居民。”

士兵说完便带着他进了第二道关卡。

检查过临时证明被放行后,余赦来到了基地的地下一层。

这里就是一座大型的地下碉堡。

房屋十分朴素,街道以最规整的井字格排开。

路灯的亮度保持在最低的水平,仅仅能看清近处的人。

过了一会儿,士兵停下脚步,指着路旁一片昏暗的住宅建筑群。

说这里是建筑群完全是美化了。

因为这些房子就是建筑工地上的临时隔板房。

因为广播的缘故,基地里的人比余赦上一世的印象中更多。

每一间隔板房都挤满了人。

原本四人大小的房间硬生生地塞下了八个人。

尽管这样,居无定所依然很多。

余赦甚至看到几个直接躺在街边睡觉的人。

基地中的温度只有零度左右。

这些人睡在外面,身体差的甚至可能冻死。

士兵解释道:“这些都是没办法胜任外出工作的。”

“基地的房子优先供给有价值的人。”士兵说完提醒余赦,“明天的外出就是一次考察,如果你的考察不过关,也会沦落到这地步。”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其中一间隔板房。

余赦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有七个男人正在打牌。

士兵问:“室长是谁?”

一个身材健壮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放下手里的牌站起来。

“是我,瞿正。”他对当兵的说,“这是新人?”

“你们宿舍又死了一个,有空位,刚好让他在这里住一晚。”当兵的说,“能不能一直住下去,要看明天外出的成绩。”

余赦一愣。

又死了一个?

敢情是座凶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