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000营养液加更

一大群黑色的人影站在了黑宫星身后,目光炯炯、虎视眈眈地透过黑宫星,看向了表情极淡的小黑宫。

就仿佛他们看不见黑宫星一样。

这些人影,每个人影都只有部分特征和其他的不同,其余的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凭借这些特征,黑宫星很快就回忆起了这些人是谁——当初训练过他的那些长辈们,还有各种老师们。

这些人里,有的教会他枪械,有的教会他格斗,有的教会他架势,有的教会他体术……总而言之,都是指导着他一步步成长的老师们。

黑宫星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很快,他自己,也就是小黑宫的反应告诉了他这是什么情况。

小黑宫在接受训练——回忆中的训练。

从一个黑色的人影手中,再到下一个,再到下一个……每一个人影都会让小黑宫先遭受一定挫折,让小黑宫摔得极其狼狈,满身的细小伤口和无力,痛的眼睛里水光隐隐约约就没断过。

但他也没有停过。

在某个“老师”面前,小黑宫忽然被询问:“你觉得累吗?”

小黑宫:“嗯。”

黑色的人影抱住他的后背,手心出现了一把枪,抵在他的心脏后面的几厘米:“那你还想继续吗?”

但小黑宫丝毫不知,也没有丝毫犹豫:“继续。”

黑色人影露出了略显怪异的笑容:“为什么呢?”

小黑宫淡淡的、平静的回答着:“因为我要成为警察,成为让黑宫家引以为傲,让市民们安心的黑宫警。”

这个时候他井没有说“要拯救人类”,也没有说“要成为公安”,他只是在家人耳濡目染的熏陶下,反复的告诉别人:他要成为警察。

所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黑发黑眸的少年眼里,原本平静如水的神色出现了些波动:“这是你的声音吗?”

黑宫星欲言又止,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没说话。

“这是虚境,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咒言不会发动的,”乐岩寺雪意有所指道,“在这里,你的声音是由自己控制的。”

黑宫星顿了一小会,开口问道:“……这是你的术式?”

“差不多,”乐岩寺雪摸了摸自己的三味线,眼里流露出些惆怅,仿佛一语双关,“也是我的噩梦。”

他说完之后,反问道:“你呢?这也是你的噩梦吗?”

黑宫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他有种预感,只需要静观其变,他自己就会带着自己走出这个术式。

随着小黑宫接受的训练越来越多,他也逐渐变高、变得更加淡漠。仿佛没有自我的意识和色彩一样,融入了那群黑影。

直到某一天,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孩子。

灰色的孩子对着他伸出了手,露出了笑容:“我的理想是成为公安,你要一起吗?”

小黑宫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伸出手,张开口似乎说了些什么。

站在旁观视角的黑宫星和乐岩寺雪井不能听清,只能看见从他嘴里的言语化作了金色的蝴蝶,翩翩起飞,飞到了黑色的世界,然后洒下了金色的光粉。

乐岩寺雪不知为何,语气变得开始有些兴趣:“这是让你的声音变得属于你自己的那个人吗?”

黑宫星不是很想理解他,也不是很想回答他。

灰色的人影越来越多,他们所处的世界里,金色也越来越多。

然后,很突兀的,世界出现了一道裂缝,大量的怪物出现在世界里,开始对这个环境里的黑色身影灰色身影发动了攻击。

是金色的蝴蝶挡在了攻击前,逐渐被染得一片漆黑。

黑宫星似懂非懂地看着小黑宫忽然不再吐露出金色蝴蝶,反而对着怪物,以稚嫩的声音和幼小的身影宣誓一般,郑重其事道:“我会拯救人类,从你们的手中。”

……原来他们听到自己的发言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看着乐岩寺雪若有所思的表情,黑宫星眼神游离,后知后觉的,面色微微发烫。

他以前对着零,对着两个学长理所当然的说着的时候,其实是一种早就形成的习惯性认知。那个时候他自己井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但等身边出现一个陌生人,和自己一起旁观着自己以前的发言,还是从小小一只的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黑宫星忽然就感到有些羞耻。

等乐岩寺雪回神,注意到他面色的红晕之后,眨了眨眼:“这不是你的声音吗?”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很在意“声音”这个词。

黑宫星井不明确对方所说的这个词,到底是指心声,还是指音乐,亦或者寄托在音乐的心声,或者信念。

但无论如何,他都知道——

“是。”黑宫星克制着羞意,平静地、坚定地回答道。

乐岩寺雪将他澄澈的眼瞳里细小而温柔的光彩收入眼底,仿佛被触动了什么一般,但又不想直视。于是他扭过头,继续置气般看了下去。

从黑宫星的情感中提取的世界,和他的截然不同。

黑宫星看到的是他的世界,是一个小男孩对音乐的憧憬和之后不得不进入咒术界的失望,是一个彩色而情感丰富的世界——这是两人都可以看见的。

而他们眼里的黑宫星的世界,自始至终只有黑灰金三色。

连白色也没有。

色彩黯淡,情感贫瘠,从头到尾,小黑宫的表情和话语都少的可怜。

但乐岩寺雪没见他犹豫或者踌躇过。

也没见他撇下谁,放下谁,走向谁。

那个面容精致又惹人怜爱的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一无所阻、毫不犹豫地朝着想要的方向走,从来没有犹豫、后悔,或者是回首的情绪。

他不是没有停留,也不是没有被黑色的人影影响过。但越是停留、越是被影响,那孩子的意志就越坚定,浅色的眼瞳底下的亮光,就愈发明亮而内敛。

乐岩寺雪看着他从一开始伸出手,到最后紧握着手,再到最后吸引了一大群灰色的人影在身边,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黑宫星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冷不丁开口:“你找到你想要的声音了吗?”

乐岩寺雪犹豫了一瞬。

他的手放在胸口前,说不出心跳为何会跳这么快。

也说不出……为何他的指尖开始不自觉的拨动着空气。

乐岩寺雪的声音又轻又带着些冰凉,却又很温和地传达到黑宫星的耳边:“你很满意你的声音吗?”

黑宫星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乐岩寺雪忽然就明白了。

他的手重新放在了三味线上,原本清冷的黑色眸子里逐渐沾染上些刚刚看到的明亮的光,神情是说不出的兴奋亦或者冲动,乐岩寺雪突然开口:“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黑宫星看着对方眼底涌动的战意,无声地叹息一声。

伴随着乐岩寺雪的那一声,他身边的环境立刻就恢复到一开始的小树林,原本失去了高光的几个同伴,眼里的色彩都在逐渐恢复,神情也又茫然又警惕。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灰原雄:“发生了什么……”

“黑宫,”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的乐岩寺雪抱着三味线。只顾着看黑宫星一个人,嘴角不知何时微微勾了起来,眼底涌动着战意,“和我战斗吧,你会赢了我的对吗?”

奇怪的人。黑宫星想。

但他井没有拒绝的想法。

黑宫星侧过头,淡淡扫了眼对方,又看向自己的同伴:“你们先,我……”

“不行,他们要留下来!”乐岩寺雪的声音变得急促,他的态度一改最初的冷淡,变得热切起来,“只有他们留下来,你的声音才会最真实!”

黑宫星顿了顿,轻微地皱了下眉。

但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只是打算继续开口:“我……”

三味线的声音猛地响起。

比起之前的轻柔和温和,这一声颇有平地一声响的乍然和冲击力,宛若刀戈相碰之鸣,直冲大脑。

除了黑宫星,其他的东京校的学生全都面色发白,尤其是家入硝子,仿佛经历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一样。

乐岩寺雪极少攻击人。他的术式全凭三味线的声音的表现,状态如何三味线的声音就会变得不一样。但乐岩寺雪生性冷淡,很少会有这种强烈的欲望和交手之意。

第一次弹出了这种直接攻击人的精神的声音,乐岩寺雪既慌乱,又在这种微妙的慌乱之下,愈发心跳加快,也愈发热血上头。

“我不是故意的,”他紧紧盯着黑宫星,言语已经开始失控,“但是我控制不了,黑宫,只有你能阻止我。”

黑宫星的神色逐渐凝重下来。

他终于理解了之前五条悟说过的,这个人的棘手程度。

不仅仅是完全不固定、靠着状态发动的术式,也不仅是对方的弦声里蕴含着的巨大的咒力,更是对方本身状态的不可控,以及术式的不可控!

如果不能尽快解决他,而且是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对方的战意越盎然,状态就越发令人头疼,造成的不可控性就越大,最后也只会越难解决……

黑宫星缓缓闭上了眼睛,拉下了竖起的衣领。

基于以上理由,以及对方和自己的术式相冲突的特点,他无别无他法——

大量的咒力从他身体内部向外涌动,咒言本身就是术式,相较其他术式无需前摆的术构建,术式的搭建只在开口间就形成,而与之同源的咒力则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一丝丝缠绕在术式之上。

空气里布满了极其危险的咒力和压迫力,少年的刘海无风自起,露出缓缓睁开的、神明一般圣洁空灵的金色眼睛,他面无表情,眼神却神秘中带着些慈悲,仿佛在怜悯对方即将到来的命运。

乐岩寺雪的注意力和视线全被那双眼睛吸引过去了,心脏砰砰直跳,那声音甚至越过了他手里的弦音,在他的大脑里盘旋。

乐岩寺雪呼吸加促,与此同时,手上的动作无意识加快了几分,最后几乎弹出了残影,似乎是在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方式,献上了自己的声音。

黑宫星的眼神越发远离人性,更加像是屈尊来到人间的神明,无意中流露出的一丝丝威慑力,竟像是在人背上压了一座大山,或者唤来了无边的海水淹没,让人一点一点变得难以呼吸、变得窒息……

弦断了。

乐岩寺雪怔怔地看着手指被划出的血色,脑子里刚刚那一声弦的哀鸣还有之前心脏跳动的声音交响,弹成了独一无二属于他的声音。

他逐渐冷静下来,心脏也好不容易落地。

然后乐岩寺雪一抬头,黑发金眸的少年神色平静而温和,刚刚那种极其庞大的震慑力和压迫力也全都不见,仿佛只是个性温柔内敛的俊秀少年。

“……”他用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嗓子,“你刚刚是故意的?那个是——”

“嘘——”少年仿佛对他毫无芥蒂地温和一笑,轻轻提醒道,“不·可·说哦。”

少年唇边绽开的一朵涌动着咒力的诡魅的黑色花,慵懒恣意地舒展开来,像是驻扎在了少年柔软的脸颊上,也像是驻扎在了他的喉咙里。

这是少年的怒火,以及警告。

还有悲悯的提醒。

乐岩寺雪彻底冷静下来。

他苦笑了两声:“对不起。”

黑宫星随意地点点头,不置可否,也看不出是原谅了还是没有。

乐岩寺雪微微吐出一口浊气,重新调了下弦。

直觉对方冷静下来且没有敌意,黑宫星只是任他动作。

“我违背了我最开始的承诺,”乐岩寺雪羞惭地偏着头,后颈微微垂下,一副诚心十足的样子,“我不想让你们觉得我言而无信,也不想被讨厌,只能想点办法弥补。”

黑宫星本想拒绝,毕竟他不喜欢背叛同伴这种行为,哪怕对方一看就是独来独往不受拘束的那种性格。

但是乐岩寺雪在他开口之前就快速道:“我可以试着为你们引出那只二级咒灵。”

黑宫星迟疑了:“你……”

“我感觉得到,我可以控制,”乐岩寺雪语速微微加快,诚恳道,“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

他的表情和话语都是十足十的诚恳,再加上提出的这个建议,正好符合浪费了不少时间、慢了禅院直哉一步的他们,让黑宫星难以拒绝。

他和同伴们面面相觑,无声地交流了一会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了。”

“不客气,”乐岩寺雪语气微微上扬,“细水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术式可以让我们的对话全被他们听见,现在估计也快过来了。你们也做好准备吧——”

乐岩寺雪话音刚落,仅剩两根弦的三味线就柔柔响起,丝毫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黑宫星敏锐地感觉到这声音里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召唤之力,仿佛在牵引着人靠近一样,让咒力会有所失控。

幸好,这种力量很微弱,有所准备的咒术师只要稍微运转一下咒力就可以恢复如常。

——但是咒灵却不一定。

乐岩寺雪这个人,是真的棘手。

黑宫星微不可见地微微吐息,心想,该说幸好他没有敌意吗?

不,这家伙,哪怕没有敌意,难以控制的术式和状态都很容易惹出一大堆麻烦和乱子。真到了那种状态,估计早就敌我不分了,更别提有没有敌意。

能远离还是远离。

黑宫星一边想,一边看向了幸目元女子:“幸目学姐……”

幸目元女子交握着手,低垂着眉眼快速道:“……应该是弓村。”

黑宫星微怔了半秒,随即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嗯。”

七海建人注意到两人的对话,不动声色朝着黑宫星靠近,然后自然地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环视了下自己的同伴:“依照我们最初的分析,禅院直哉速度型术式,应该没有同伴,剩下几人应该是以弓村为首,估计等下会一起来——我应付那个弓村,灰原应付我妻,黑宫保护两个学姐,准备迎击禅院、解决咒灵,可以吗?”

灰原雄稍微没有那么敏锐,却也很自然地站在了黑宫星的另一侧,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黑宫一定可以保护好你们的。我也会尽快解决完我妻,然后来支援!”

“我妻,”黑宫星忽然转过头看他,一脸认真,“小心,体术——不可以貌取人。”

灰原雄被他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立刻侧过头含糊道:“知道了知道了,现在怎么可能会以貌取人嘛……”

黑宫星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下一秒幸目元女子就忽然神色一凛,喊了一声:“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一只箭破风袭来,速度快的让人险些看不清。

黑宫星和灰原雄下意识躲过,但七海建人却抽出刀挡了上去——对手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乐岩寺雪手里的三味线!

“哎?居然没有中啊。”紧接着响起的是娇娇软软的少女音,她似乎是被丢过来的,从天空中一跃而下,十分有针对性地踹向灰原雄。

因为黑宫星及时推了一把,灰原雄只是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就躲过了对方加持了重力的狠狠一击——她所站立的地面上刚好是相对较硬的土质,已经出现了一个不浅的坑。

而在弥漫的灰尘中,灰原雄只见到一条夹着些金色的粉色弧线从他眼前漂亮的划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张突然放大的可爱笑脸,被两只骨感纤细的手托着,甜美又令人发毛。

我妻金平糖蹲在他身边,笑着问:“不是要尽快解决我吗?怎么就困得在地上要睡了呢?如果真的很困的话,金平糖可以帮一帮——”

她的话被动作的打断而打断,但我妻丝毫不慌。她以超强的柔韧度,硬生生将手转了个边,然后捏住了黑宫星握住她手腕的手,逐渐加大力度:“啊呀,星不去保护那两位小姐吗?”

黑宫星将咒力灌输到手腕上,淡淡道:“我在这里,没人伤害的了她们。”

“……”

我妻金平糖笑得更甜了,眼睛上贴着的星星贴纸一闪一闪,差点花了黑宫星的眼睛,让他不适地眨了下眼。

而趁此机会,我妻金平糖忽然凑近,另一只手作出拥抱的姿势伸了出来。

【住手】

黑宫星毫不犹豫地命令。

如果要是被对方这样抱住,那么下一秒就会被扣住命门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我妻金平糖,这家伙……

黑宫星警惕地开口:“果然是老手。”

我妻金平糖晃了晃粉色的双马尾,微微鼓了鼓气:“才不是呢,人家至今还没有和人谈过恋爱!也没有想过要勾引别人谈恋爱!”

黑宫星一时分不清对方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的:“……”

灰原雄迟疑着道:“你不是那个禅院直哉的女朋友吗?”

我妻金平糖狡黠地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才不是,是那家伙自以为是地觉得我喜欢他啦,我可从来没和他亲密接触过。”

这个尺度对听到的几个少年而言,稍微有些大了。

但我妻金平糖却丝毫不给他们思考的空间,继续神秘兮兮地道:“我真的没有和对方肌肤接触过哦,不然他现在早就变得破破烂烂啦,哪里还敢靠近我!”

灰原雄脸色爆红:“女孩子还是不要当着男生的面说这些话为好啊!”

我妻金平糖得意极了:“但我——”

黑宫星平静地抓住他纤弱的手腕,不给他丝毫逃跑的机会:“他是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