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守寡

22

丧夫的皇帝秦钩在给扶游守孝。

穿素衣, 披头发,吃糙米,喝凉水。

他每日都想到扶游。

相处短短三年, 秦钩却每天都能想到有关扶游的新事情。

想到扶游最爱吃的东西,最爱穿的衣裳,还有常念的那首诗。

可是扶游却一次都没来找过他。

或许他对扶游做的坏事太多, 扶游还没有消气, 秦钩这样想。

可是扶游可以来找他出气,扶游可以打他, 可以骂他,也可以把他当做一只小狗,随便羞辱。

扶游为什么一直不肯来找他?

很快的,秦钩又自己把这个问题给圆上了。

扶游不来看他, 是因为扶游根本就没死, 他只是出去采诗了, 等到了冬天就会回来的。

但是扶游临走的时候,忘记跟他说好, 到底是哪一年的冬天了。

扶游在外面迷路了。

他的自我逻辑一直都无懈可击。

因为这个想法,秦钩又让人把原本搭建在养居殿前的青庐, 完完整整地搬到皇宫最高处的祭台上。

他从此在祭台上面安了家。

百来个石阶上百来盏宫灯排开,每天天黑时,秦钩准时拿着蜡烛,在台阶上走两遍, 点起蜡烛。

祭台一片灯火辉煌, 给扶游照亮回来的路。

秦钩每天都在期待扶游能来看他。

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刻钟……只要半刻钟就好, 一秒钟也可以。

只可惜他每天都在失望。

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

扶游离开的第一年,秦钩去南边燕鸣山瞧了一眼,数万人修建,陵寝才修了没多少。

秦钩召见了施工的工匠,又独自在墓室里住了几天,正月十五才启程回京。

路过晏家的封邑,他一时兴起,进去看了一眼。

这时候晏家的老家主病了半年了,把家族里的事情都交给晏知打理。

晏知出来迎接,也穿一身素衣,仿佛也在为谁守孝。

秦钩看不惯,当即让他回去换一身衣服。

只有他有这个资格给扶游守孝,他是和扶游成过亲的,有身份的,晏知算什么东西?

没名没分的。

他在晏家封邑逗留了几天,在四周逛了逛,晏家兄弟与怀玉作陪。

策马经过一处山谷的时候,秦钩瞥了一眼幽深的山谷里,面上似笑非笑。

他冷冷道:“我迟早要去找他,但你也不要这么急,你还没这个本事,我又不是傻子。”

晏知听了,后背冷汗唰的一下,就浸透了衣裳。

那个山谷里,是西南王,还有他在练的私兵、铸造武器用的作坊。

他刚要下马请罪辩白,秦钩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低低地喊了一声“驾”,就走上前去了。

他好像并不想追究这件事情。

晏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皇帝也有意让他造反么?

这怎么可能?他有什么理由让别人造他的反?

晏知来不及细想,这天傍晚,皇帝便说要回去了。

圣驾是连夜走的,晏知在城门前,下跪恭送。

皇帝前脚刚走,晏知后脚刚站起来,就有心腹跑着来禀报。

“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山谷里起烟了,仿佛是起火了!”

晏知不免想到这是皇帝安排人干的,连忙带着人赶去山谷。

从山谷外看,里面确实浓烟冲天,碍于刚才皇帝还在,他们也不敢进去查探。

晏知让人去引水灭火,自己则带着人四处寻找起火的地方。

最后,空地上一堆正燃烧的狼粪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都被戏弄了。

但晏知始终想不明白,明明狼粪前面就是他谋反的确凿证据,皇帝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反倒给他留下这个东西。

事情很快就分明了,这天晚上,晏知回到家里,怀玉便匆匆迎了上来。

“我的东西没了,扶游留给我的东西。”

晏知眉心一跳,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子,打开一看。

——也没了。

远去的马车星夜驰骋,秦钩坐在马车里,身边放着扶游的东西。

他拿起一卷竹简,认真地看。

然后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

他干脆往后一倒,靠在马车壁上,拿起一根发带,蒙住自己的双眼。

扶游,他好喜欢扶游。

接下来,扶游离开的第二年和第三年,秦钩就靠着这些东西度过。

扶游的竹简被他翻烂,发带也被他摸得起了球。

他愈发小心,可是触碰它们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

扶游离开的第四年,稍得喘息的世家们,好像忘记了秦钩从前的疯狗脾气,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这年的除夕宫宴,几个世家悄悄安排了一队舞女,来御前献舞。

那时秦钩正靠在位置上,身边放着扶游的竹简,他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双手捧起竹简,站起身,转身去了后殿。

后殿灯火辉煌,用屏风隔开,秦钩高大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他弯腰低头,将竹简放在桌案上。

世家众人觉得不太妙,刚要摆摆手让舞女们下去,没想到,秦钩又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了。

众人松了口气,收回挥推舞女的手。

秦钩从后殿出来,却没有重新在位置上坐下,而是径直走下玉阶,到了宫殿中。

他直接跨过一位公爷面前的桌案,走到他身后的宫灯前,用手指捻灭烛焰。

映在他眼里的烛光也猛地熄灭。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举起宫灯,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声巨响,秦钩怒吼:“我他妈的够给你们面子了!”

朝臣们还想要跪地请罪,秦钩一脚踹翻一张桌案,最后他们连求饶也顾不上,扭头就跑了。

好好的,又是一场闹剧。

这件事情之后,宫里再没办过宴会。

平时上朝,秦钩都在面前放一个屏风,他谁都不看,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更不知道谁又是下一个被秦钩绞死的人。

除夕一过,很快就过了春天,很快又到了夏天。

某天晚上,宫里忽然来人,敲开皇都所有世家的门。

陛下传召,紧急入宫。

于是所有人连忙穿戴整齐,因为害怕,大多结伴入宫。

崔直将他们引到祭台下边,众人抬头,祭台上没亮灯,只有明亮的月光,秦钩疯子似的,架着脚,坐在祭台边缘,身边放着几大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随后崔直道:“各位大人,陛下有旨,请你们跪下。”

他们碍于秦钩威慑,只能战战兢兢地跪下。

崔直又道:“陛下有旨,你们都哭,哭出声来。”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人群中不知是哪里传出一个声音。

“今天是君后的忌日。”

于是他们瞬间明白过来,不敢再违抗圣意,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秦钩就坐在祭台上,看着他们,还笑似哭一般,勾了勾唇角。

他将手伸进身边的竹筐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一扬手,撒向空中。

柳絮似的东西飘了漫天,众人抬着头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直到落到身上,捡起来仔细一看,才辨认出来。

是玉屑。

他们震惊得一时间忘了哭,相对的,秦钩大哭出声。

他一面往空中抛撒玉屑,一面大喊,极其悲怆:“扶游,现在是冬天了,现在是冬天了,下雪了,你看,下雪了!”

秦钩将几大筐玉屑都送进风里。

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夜色死寂,什么都没有,秦钩像孩童一般手足无措,只能坐在原地大哭。

又一场闹剧。

*

这几场闹剧之后,秦钩在朝野上下的风评简直坏到了极点。

在世家眼里,他简直就是个几百年不出的暴君。

也是在这年秋天,晏知以西南王的名义,联合几个世家,起兵讨伐残暴无道的秦钩。

他只借了西南王是秦家人的便宜,真正掌权领兵的,还是晏知。

他原本是个儒将。

这一年里,叛军一路高歌猛进,所过之处,诸城大开城门相迎。

每日都有世家臣子叛逃,每日都有城池被攻陷,秦钩却一点都不急,照旧隔着屏风上朝,到后来连朝会都时去时不去。

一直到了燕鸣山下。

这时候燕鸣山上的陵寝还没建好,秦钩终于开始急了。

他故意让晏知造反,可没让晏知坏了扶游的清净。

再说了,晏知要在扶游面前把他大败,那他在扶游那里可就没有一点面子了。

不行,得让晏知的造反进度慢一点。

怀着这样的想法,秦钩披挂,御驾亲征。

外出打仗,他还把自己的窝给带上了——他和扶游成亲的青庐。

叛军也终于遇到铜墙铁壁,在燕鸣山前停下了脚步。

秦钩在前线打仗,后边仍旧在修建陵寝,一刻都不曾停工。

打着仗,秦钩过完了没有扶游的的第五年与第六年。

第七年,燕鸣山上的陵寝终于建成。

秦钩带着军队,回到皇都,将扶游的棺椁从临时的陵寝里挖出来,运往南边。

他一意孤行,用军队再次给扶游办了一次国丧。

国丧期间,晏知所率叛军,竟也偃旗息鼓,按兵不发。

国丧持续了三个月,秦钩抱着兵器,在燕鸣山外守了三个月。

这之后,双方交战,秦钩且战且退,就算抓住破绽也绝不还击。

他一步一步地将燕鸣山让渡给晏知,在晏知下令绕山而行、不得惊扰的时候,调转马头,率军离开。

*

又过了三个月,叛军依旧势如破竹,一路凯歌。

在第八年的春天,终于兵临皇都城下。

这天秦钩还在上朝。

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风,秦钩坐在屏风后面,身边放着扶游的竹简。

底下朝臣所剩无几,他冷眼瞧着,也不说话,仿佛在等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上殿来。

秦钩的暗卫带着两个不着兵甲的人上前。

一个是西南王,另一个就是晏知。

西南王秦栩空有野心,却实在没有什么胆子,秦钩派人去找他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装病推脱。

晏知倒是坦坦荡荡地就过来了,大军就在城外,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纵使秦钩再如何用兵如神,挡不住大势已去,也是无力回天。

晏知一身素衣,缓步上殿。

八年了,他受过的耻辱,扶游受过的委屈,他要全部向秦钩讨回来。

秦钩坐在屏风后面,摆了摆手,便有两个侍从上来,把他面前的屏风抬走。

他靠坐着,斜着眼瞥了一眼晏知,随后站起来,把扶游的竹简拿起来,交给崔直。

崔直双手接过,秦钩站起身,走到台阶上,叉着腰。

他一身帝王衮服,是穿旧的,和扶游成亲时穿的那一件。

秦钩看着殿中二人,忽然笑出声来。

西南王很怕他,被他吓得一哆嗦,后退半步,恨不能扭头就跑;晏知倒是站得安稳,岿然不动。

秦钩先看向西南王,问了一句:“是你想做皇帝?”

西南王犹豫了一下,试着点了一下脑袋,秦钩忽然提高音量,走下台阶,暴怒问道:“就凭你也想做皇帝?!”

就像是一只猛虎面贴着面对他喊。

西南王顿了一下,几乎要被他吼得跌坐在地,连连摇头:“不不……我不想了,我不想了……”他指着晏知:“是他想,是他想做皇帝。”

于是秦钩又转向晏知,问了一句:“是你想做皇帝?”

晏知手无寸铁,却毫不畏惧地回看过去:“是我。”

秦钩忽然又笑了,侧了侧身,给他让开路:“滚上去坐着。”

晏知不解,秦钩便道:“你都要做皇帝了,连这个胆子都没有?那你就上去站着吧。”

晏知看了他一会儿,迈开步子,走过他身边,站到了三级玉阶之上。

下一刻,秦钩忽然从暗卫手里抽出一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一声,就将刀尖送进西南王的心口。

西南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秦钩朝他笑了笑:“你不想做皇帝,往后也别跟他抢,干脆杀了你,这样稳妥。”

说完这话,秦钩便握着刀柄,将刀抽出来。

他自己后退两三步,省得鲜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他丢开刀,指了指站在玉阶上的晏知,对朝臣们道:“行了,叫他陛下吧。”

秦钩说完这话,转身便走,同样登上玉阶。

晏知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警惕防备地看着他。

秦钩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绕过他。

两个暗卫将屏风重新搬回来,崔直奉上另一柄长刀。

秦钩背对着屏风站着,接过长刀,瞥了一眼崔直:“你不要忘记。”

崔直颔首:“陛下放心,老奴记得。”

得了他这句话,秦钩便放下心来,抽出长刀。

他把刀刃横在自己的脖颈上,抬起头,松了松筋骨。

秦钩想,这下扶游大抵能原谅他了。

扶游这个小采诗官,爱仁君,不爱暴君。

可他秦钩哪能认识什么仁君?他估摸着,或许晏知不错吧。

扶游从前就很喜欢他,如果晏知做皇帝,扶游会高兴一点的话。

秦钩在他走后就不想做皇帝了。

鲜血泼洒在屏风上,所有人这才看清楚,这面屏风并不是素白的,它有画,画的是冬日雪景。

只有雪,所以看上去白茫茫一片。

*

扶游走后第八年,秦钩自戕,谥号戾。

晏知登基,世家林立。

叛军入城第二天,原本皇宫里最得意的总管太监崔直,裹着一身蓝袄子,驾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悄离开皇都,南下前往燕鸣山。

崔直到底年老体衰,赶了一会儿马车,就要停下歇一会儿。

他不放心,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

秦钩的尸首端坐着,靠着马车壁,脖子上一块白布紧紧缠绕,好摆正他的脑袋。

崔直见他没事,自己也歇够了,便放下帘子,继续赶马车。

他一边赶马车,一边絮絮叨叨地念:“陛下,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扶公子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他在的时候,你连个好脸都没给他,现在他走了,你倒是越来越想起他的好来了。”

“你想和他葬在一起,也不肯自己到燕鸣山下去自戕,这样不也更快一些,老奴只要把你的尸首拖进去就行了。”

“你倒好,你怕扶公子不想见你,会怨你,非要在这里死,再让我送你过去。那我也怕扶公子会怨我啊,就非要我来做这个恶人。”

“得亏现在是冬天,要是换了夏天,你都臭了,谁送你过去?我就不该答应你这件事情,给自己揽了个苦差事。”

崔直一边捶腿,一边抱怨。

就这样慢慢地驾着车,快到燕鸣山的时候,崔直还在絮叨。

“好了好了,陛下别急,马上就到了……”

他却忽然没了声音。

缰绳滑落到地上,崔直捂着胸口,靠着马车,面色惨白。

他连挣扎都没有力气挣扎,就这样垂下了手。

就在燕鸣山外,下了这年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

入了夜,大雪纷纷扬扬,直接将马车掩盖。

所幸天公垂怜扶游,令秦钩都至死没有如愿。

*

小世界在下雪,控制中心倒是四季如春。

“听说了么?第一区总积分排名第一的那位阎王,小世界任务失败了。”

人来人往的任务者餐厅,只是一句压低声音的话,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顿了一下,紧跟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围到带来消息的那人身边。

“怎么了?怎么了?”

“详细说说。”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那人愈发压低声音,“那位小世界任务失败,刚刚自己回来了。他不是习惯跟控制中心签最高一档的赔付协议吗?现在好了,任务失败,积分全赔出去,恐怕是要挪窝了。”

有人幸灾乐祸:“怕不是要挪到我们十一区了。”

也有人面露疑色:“哪里的任务?他会做不了?”

“就是特别普通的古代世界,一代霸主的那种任务。”

“所以那位怎么会过不了?”

“具体还不清楚,只知道是自己主动结束任务进程,然后就回来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疯了,真是疯了。”

沉默之中,有个坐在角落里、披着小斗篷的人,慢吞吞地舀起最后一勺番茄汁拌米饭,吃了干净。

他轻声问道:“我能问问,你们在说谁吗?”

“就是那个阎王,第一区排名第一的那位,你知道吗?”

那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

“你是新来的?”

“嗯。”

“要说那位的来历,那可是离奇得很。”

“简而言之,就是之前有个任务者,去一个末日兽人小世界出任务。现在这位第一,原本是在小世界里做狼人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了小世界和控制中心的秘密,反手把任务者给宰了,自己顶替他的位置,杀进控制中心来了。”

“然后,他就在各个小世界里穿梭,杀了足足两年,控制中心才发现不对劲。后来也将错就错,让他顶上来。最后他排名一路高升,升到现在的第一了。”

“小世界和控制中心本来就有连接通道,不过一般都是我们去小世界,没有小世界的人上来的。下去的通道很明显,上来的通道可不容易被发现。”

“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个从小世界上来的。不过也是,要是这么容易就能上来,那我们这儿还不被小世界的人挤满了?控制中心底下可有几千万个小世界呢。”

小斗篷点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他这次终于任务失败了。”

那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

“不止这个,那位的性子也怪得很,不愧是末日世界出来的。”

“那位大概是有囤积癖,又很抠门,害怕末日哪一天又来了,所以全年无休,每天都在小世界做任务,囤积分。积分到手也不花,不吃不喝,就等着下一个去小世界,然后吃喝都在小世界解决。”

“那位脾气也差,有几回做任务手段太暴力,被一区其他任务者联名举报,控制中心还给他发了黄牌。不过那位根本不改,扭头就上决斗场约战,给人揍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说举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那位”的传奇轶事。

披着小斗篷的人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向他们道过别,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身后的人还在讨论,或惋惜,或嘲讽。

“那位真是实打实的暴力主义者,一区的人看见他,都得绕道走。”

“所以他这回为什么去古代小世界?他之前去过吗?”

“那不是末日背景的高级世界都去过了吗?其他低级世界一次任务积分太少,人家看不上那点积分,想着去古代世界搏一把,结果失败了。”

“用脚想都知道,古代文明和末日文化荒漠还是有壁的,大约是挥拳头不管用了,他就失败了呗。”

“哈,你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放屁,那位知道古代文明吗?他好像连小学都没毕业。”

“不是吧?他小学没毕业?真的假的?”

“真的,末日世界哪里来的学校?他当时又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立即噤声,秦钩走进门,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秦钩抱着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