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含蓄日光透过卧室明净的落地窗洒在纯白的长毛地毯上,被窗帘折射过后,形成一条黄澄澄的光带落在枕边,映在床上昏睡着的人的脸上。
狼藉凌乱从床尾蔓延到门口,地上的白色衬衫与微皱的纯黑领带中间隔着一只嫩粉色的橡胶猫爪。
“呃……”
还没睁开眼睛,班准就被脑袋里令他几欲昏厥的刺痛扰得皱紧了眉头,耳朵里嗡嗡作响,其间却隐隐掺杂着少年昨晚声音低哑地凑到他耳边,呢喃着的深沉爱意。
班准原本就喝了酒,故而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答荣潜的,不知是眼泪,还是如同他那患了皮肤饥渴症般的竭力拥抱。
酸痛感在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时候,便迅速回归到了班准的四肢百骸。
他动了动腿,却发现几乎找不到自己的下肢在哪里,甚至从胯骨往下的地方几乎都是麻的。
“……”
班准缓缓掀开肿胀的眼皮,被刺目的光线照得又立刻闭上眼睛,埋在枕头里缓了半天才再次睁开。
他伸出手臂摸索了半天不知被丢到哪里去的手机,用对不上焦距的瞳孔瞄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
班准又闭上眼睛发了会儿呆,才在手指尖没有碰触到本该躺在他身边少年的瞬间,恍然想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主角攻,荣潜果真……实在是……
太他妈顶了。
这种感觉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
只不过他……人呢?
身边本该有人躺着的地方空荡荡的,班准又试探性地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下,想要抓一抓荣潜的手指,然而却再次扑了个空。
班准心下一沉。
这臭小子……不会就这么丢下他吧?
班准忘记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哭了多久,总之直到现在,他的眼睛都还肿着,只要稍微用力睁开一点儿,刺痛便立刻波及到昏昏沉沉的脑袋,疼得他受不了。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想哭,觉得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哭出来,而且还是因为这种事,会显得他这个当老大的很没有面子。
但是后来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不仅险些扯破了布料精致的床单被罩,甚至还将荣潜的肩背挠出了一道道血红的抓痕。
“呃……”
班准想要坐直身子,奈何即便大脑发布了指令,身体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只能僵硬地窝在暖和的被子里,气喘吁吁地缓解着自己身上的酸痛感。
他有点失落。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清醒着目睹了这种事情的全过程,想着荣潜无论如何都会在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他的身边。
班准伸出布满红痕的手臂,虚虚地搭在眼眶上,想要盖住眼尾被光线刺激到而不自觉淌下来的生理性泪水。
内心悲戚。
这段时间他因为看《爱暮之城》的剧本,总是把自己带入到结局凄惨的童季珂的身世当中,但凡有一丝让自己心思敏感的事情发生,他都会觉得人生不值得。
甚至是情不自禁地就会以童季珂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
原来荣潜这么久以来,都是在骗他的。
凡事不能武断,虽然直觉已经将真相告诉他了,但班准还是想要亲自证实一下。
他掀开被子套了件浴袍,然后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伸出去握住门把的手指几乎是发着颤的。
不过班准还是对荣潜抱着希望般地打开了卧室门,他想要在这屋中找到荣潜的身影,以此来推翻自己的猜测。
顺着离得最近的客卧一路找过去,客卫,书房,健身室,厨房的步入式冰箱,然后是他之前住过的那间次卧。
班准终于在一步一步的寻找与失望中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看不懂荣潜的做法,但毫无疑问,荣潜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班准慢吞吞地走到书房,拿出了抽屉里的支票夹,洋洋洒洒地在上面划了一串数字,然后大喇喇地丢在了主卧荣潜那边的床头柜上。
忍着腰酸背痛收拾好了凌乱的地面,班准又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从保险箱里拿走了自己的几张卡后,便打算提前回到还在给他放假的剧组里待上一段时间。
等到荣潜从他家里搬出去后,再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
好聚好散吧。
。
荣潜按照甄不甲在电话里的指示找到片场的时候,一眼就望见跟群演们一起蹲在墙边地上、乐呵呵地吃着泡面的班准,不由微皱着眉头,大步朝那群人走了过去。
大老远儿看见荣潜进了片场,班准脸上的笑意先是僵了一下,旋即又微微上翘着淡色的唇角,保持了一副还算得体的笑意。
有眼尖的群演发现了荣潜的身影,屈肘轻轻怼了怼班准的手腕,笑声中带着讨好:“哎?准哥,你老公。”
被人将事实点破,班准只能顺着他的指示朝荣潜走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末了,还要装出一副他确实才看到的样子,颇为惊喜地:
“诶,真的哎,我先去找他了哈。”
群演的年纪比班准大,但是出于尊敬和讨好,他还是一口一个“准哥”地叫着:
“好嘞准哥,您喝口热乎水再过去吧,这天儿还是忒他妈冷了。”
班准端起碗猛劲儿吞了两口方便面,然后回头朝他笑笑,“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
荣潜看着走在自己身前、步履略显蹒跚的青年,不禁又诧异起来。
这是怎么了?
“准准……”
荣潜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十分着急找个僻静的地方查看一下班准的状态,便只能跟着班准一直往前走。
听到他的唤声,前面班准的背影一僵,却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剧组里人迹稀少的地方走去。
直到迈进了道具组的角落里,班准才回过头来,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荣潜,动动嘴唇,刚要开口说话,结果却被荣潜上前一大步的动作吓得一缩脖子。
荣潜不由分说地按住了班准的肩膀,凑近查看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出现淤青的痕迹,又试了试温度,这才放心地松开班准。
昨天晚上没开灯,加之由于心情有些激动,一时间便忘记了班准的眼睛在黑黢黢的卧室里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以致于让他不小心地撞在了床头上。
今天早上虽然匆匆看了一眼,但还是不太放心,想在他醒着的时候再确认一遍。
可还没等荣潜将人环抱在怀中好生哄上一番,班准就因为面子使然,还是从容地拂开了荣潜的手,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着腰后的酸痛,没去看荣潜的眼睛:
“还可以。”
从小到大奉行着的“尊严至上”的宗旨还是让班准迅速地搬出了铠甲,慌忙套到自己的身上装作所向披靡的样子。
荣潜有点懵了:“什么?”
班准对他的疑惑表示很满意,于是好心地解释给他听:“我说你昨晚,表现得不错。”
荣潜:“???”
荣潜不知道班准竟然可以这么大方地讨论这件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
“无所谓啦,”班准揉揉腰,转过身想要回到片场,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家都是男人,我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你快回去吧。”
荣潜不禁更疑惑了。
不过他的疑惑在瞬间便有了答案。
荣潜握住他的手腕,将右手拎着的袋子暂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半天才掏出一张被叠起来的纸条,单手展开给班准看。
班准认出了荣潜手中捏着的东西是什么,于是大大方方地挑挑眉:“怎么了?嫌少?”
荣潜缓缓吸了口气,像是被气笑了的样子,一伸手,就将班准拽进了怀里。
班准想要推拒开他的亲近,却听见少年清冷中带着的无可奈何的笑意:“班准,你是在|嫖|我吗?”
“……”
这回轮到班准说不出话来。
足足缓了半天,班准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线,语气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赌气,“是又怎样?”
荣潜直接笑出了声,抱着青年腰身的手臂也越加用力:“……为什么啊?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荣潜也彻底明白了这只心思郁结的小海獭,究竟在那颗小心脏里琢磨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班英俊先生代入角色真的好快啊。”
荣潜直接就着抱紧班准的这个姿势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
随后像是越想越气的样子,稍稍用了几分力。
“我真的是佩服死你的思维了。”
荣潜的语气带着笑意,手指掐在班准脸颊上的力道却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放得极轻,像是惩罚般地轻轻晃了晃。
说完,他直接拥着班准的腰身,另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袋子的同时,将他推进了一边写着班准大名的单人化妆间里,顺手反锁了门,把想要活蹦乱跳着蹿出房间的海獭按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见荣潜这副态度,班准立刻就明白了荣潜今天上午的离去确实是另有隐情。
毕竟他明白,荣潜如果真的不在意他的话,按照荣潜的性格,压根儿就不会追到片场来,甚至用温柔至极的语言来哄他。
不过即便如此,该有的惩罚也还是一点都不能少,谁让荣潜导致自己提心吊胆了大半个上午。
荣潜看过班准的剧本,自然也明白班准在这部《爱暮之城》里面所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带着悲**彩的可怜形象,而班准此时做出的这副情态,和他在片中被江安甩了之后,那种周身都被自卑与失意的心情所笼罩着的氛围几乎一模一样。
正因为见过那些与角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演员走出剧情有多困难,所以这个时候的荣潜觉得自己也是可以表示理解的。
毕竟班准在做他自己热爱的事情,他作为班准的爱人,应该做的是支持而不是阻拦。
但没想到班准竟然这么快就与童季珂的人物形象达成了共情,并且已经开始折磨他这个可怜的局外人了。
“啧,我一会儿还要上镜呢!”
班准被他掐得不疼,但却觉得在这大庭广众下会让他没有面子,于是抬手拍在荣潜的手背上,企图保住自己本就剩得不多的颜面。
荣潜笑着松开手,改为双手捧住班准的脑袋轻轻晃了晃,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乔导了,于是顺便问了一下,今天没有你的戏。你是离家出走来的。”
班准尴尬地眨眨眼睛,“那我,我……万一被记者偷拍到呢,我岂不是会很没有面子。”
荣潜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朝班准挑挑眉,“就这个姿势被记者拍到,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没面子?”
班准也跟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手脚并用地从荣潜的腿上爬了下来,清清嗓子,蛮不讲理地说道:“你。”
说完,还没等班准回答,荣潜就单手捏着班准的两颊,用虎口卡在他的下颌上,低头使劲儿地亲了一口,“我可真喜欢你。”
“喜欢我你还要跑掉。”
班准愠怒着扯过一张餐巾纸蹭蹭自己的嘴唇,顺手把纸丢进了垃圾桶。
荣潜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委屈,他将手中一直拎着的袋子放在整洁的桌面上:“祖宗,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班准不是很理解荣潜的话,只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他。
荣潜伸手小心翼翼地摘掉班准眼尾的一根脱落的长睫,然后耐心地为他叙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你迷迷糊糊地推醒我,说想吃城南的福记锅贴,我说相隔两条街的地方就有,你说味道不正宗,非要吃城南那家的,警告我说,今天早上的早餐里如果没有福记锅贴,你就要让我变成锅贴。”
班准惊讶地舔舔嘴唇,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情绪。
“……我?”
荣潜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青年微凉的指尖,然后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不然还是我啊?我哪有你那么馋?”
班准难为情地掐了荣潜的掌心一把,“我才没……”
他话音未落,荣潜又接着吐槽起来,虽然语气上十分不给班准面子,但另一只手已经绕到腰后揽住班准的腰身,动作轻柔地为他按摩了起来:
“我刚答应完你之后,你又说要吃城东师范大学门口那家的红焖肉,我只长了一双腿,没法儿同时去两个地方,所以只能一家一家地跑……”
班准的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索性不敢去看荣潜。
难不成真的是他自己戏多了?
荣潜的手法像是拿了证儿的按摩师傅一样娴熟,同时还负责陪尊贵的客人聊天:
“结果我刚一回到家里,就发现海獭没了……”
班准正舒服地眯着眼睛听他汇报,结果突然在荣潜的话里抓到了令他耳朵一竖的词汇:“什么海獭?”
荣潜心道不好,忙迂回着解释起来:“我说海苔,海苔没了,打算给你再额外弄一个紫菜蛋花汤,想起家里没有紫菜,就想用海苔代替一下,结果发现海苔也没有了。”
“哦……”班准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荣潜的这个说法,然后瘫在长沙发上,悠闲地等他继续讲。
“我是掐着时间回来的,你昨晚……”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荣潜的耳尖不可抑制地发红起来,“肯定很累,所以我以为你九点之前都不会醒。”
班准脸上的绯红也随着他这一句话蔓延到了颈侧。
倒不是荣潜不行,正是因为荣潜太行,见他哭得可怜,才在勉强满足的时候堪堪收手,不让班准在日后对这种交流感到恐惧,从而在日后的生活中感到恐惧。
“嘁,就是不行呗。”
班准故意想要惩罚一下这臭小子,让他露出挫败的表情,以此来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果然,荣潜瞬间就变了脸色。
正当班准以为他会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向自己摇尾乞怜的时候,小狼崽子突然撸起袖子,直接就抄起一旁衣架上的领带,将他锁死在沙发扶手上。
熟悉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让班准大惊失色地开始求饶:“我就开个玩笑,你快别,外面随时可能有记者的。”
荣潜摇摇头:“我不是没让哥哥感到满意吗?我得向你证明一下。”
班准气急败坏地胡乱蹬着被人攥住的脚踝,“你行,你最行,什么都行,快放开我!”
荣潜本来也只是吓吓他,本意还是想要让班准吃饭的,于是单手抽开了扶手上的活结,把班准扶坐起来,笑着递给他一双筷子。
“肉炖得很烂的,你放心吃,正好适合现在的你。”
荣潜见小海獭的状态不错,于是也就有了心情逗弄他两句。
“闭嘴,再说一句今晚就给我去睡桥洞。”
班准抬手掐了一把荣潜的手臂,发现掐不动后,便咬牙切齿地低头咬了一大口锅贴。
脸上虽然凶巴巴的,但手上夹起红焖肉的方向却是直奔荣潜的嘴巴,冷冷甩下一句:“爱吃不吃,我吃不掉了才给你。”
荣潜失笑着摸摸他头顶的细软发丝,拄着下巴看他吃得香甜,时不时接受着好心班老板的投喂,然后在饭后用亲吻数以十倍地对班准表达着感谢。
把还应该处在假期里的小海獭从剧组里接回了家,荣潜这一路上都在对这祖宗嘘寒问暖,每隔两分钟,都会亲切地向班准致意崇高的问候,生怕把这班英俊先生活活逼成班红杏。
伺候着离家出走不到五个小时的祖宗躺回到了主卧的床上,荣潜任劳任怨地听他指挥,一会儿要端茶递水,一会儿讲霸总小说,总之班准连半分钟都没让他闲着。
把人折腾了个够呛,班准倒比荣潜先觉得累了,索性直接倒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荣潜抱到了餐桌前,手中也塞了双筷子。
“我还要进组拍戏呢,你把我弄胖了怎么办?”
班准夹了片白菜放进嘴里咀嚼着,视线扫过桌面上的菜式时才发现,荣潜做的菜都是低脂低卡的营养餐,于是欣慰且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荣潜做得不错。
饭后,班准学了会习,在浴缸里泡了个舒适安逸的热水澡,然后懒洋洋地窝进枕头里准备睡觉。
收拾完厨房的荣潜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视线落在眨着晶亮眼睛看着他的班准肩头,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两下。
他缓步走到床边,半蹲在班准的身侧。
“哥哥,晚饭好吃吗?”
荣潜眼中的意味晦涩不明。
班海獭心思单纯,自然不知道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臭小子究竟在心里琢磨着什么鬼点子,躺在枕头上满足地点点头:
“好吃。”
荣潜继续推进心中念想:“那霸总小说好听吗?”
班英俊心无杂念,甚至还想再听几段:“好听。”
听完他的回答,荣潜感到满意极了。
现在总应该轮到他了。
“吃也吃了,听也停了,哥哥现在是不是应该奖励奖励Jasper了?”
荣潜凑到班准的枕边,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
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但直到班准每每醉酒的时候,都会傻乎乎地盯着他的脸,一动也不动。
所以时间久了,荣潜便觉得既然班准吃他的长相,那他就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这个在班准眼中的优点,以此来达成自己的小心思。
然而班准只是看不见,但是他不傻,发现荣潜露出这样的表情,他顿时明白了这小兔崽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忙摇摇头:
“不行了,遭不住了……要不我去给你下载一点儿小电影,你自己玩儿?”
荣潜目光一沉。
先不说那些东西看着有多令他恶心,班准竟然想让一只沾过血的野兽改吃素?
荣潜心中想着,不由分说地按住了班准发红的膝盖,声音低低的,“准准,我不想看那些,我觉得脏。”
他轻轻握住班准的手,“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就睡觉吧,你只要让我抱着你就好。”
荣潜柔弱委屈的样子让班准顿时忘记了他是个73公斤级的柔道高手,只觉得这孩子属实是太可怜了。
而想起荣潜的年纪,班准又不禁有些心软。
于是,他为难地抿抿嘴唇,抬起有些发颤的双手,抱住少年埋在他中原地带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铁打的笼子也管不住你这只水做的鸡……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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