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我也亲亲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荣潜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缠着班准要他抱的行为,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而另外一部分,是因为班准此时的状态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差。

班准以前的名声确实很不好,但在敬职敬业这一点上,是连荣潜的父母都有些自愧不如的努力。

所以荣潜在刚刚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知道班准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身上的衬衫没有丝毫褶皱,时刻给别人一种他对待工作也同样极为严谨的态度。

荣潜不想看到青年的状态如此疲惫。

他只想好好地抱着傻海獭睡一场午觉。

班准确实是困得厉害。

他原本是为了荣潜的事情,所以才片刻都不停留地赶到了医院。

结果进了病房,发现荣潜的状态让他感到放心后,整个人的紧张状态便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此时躺在荣潜的病床上,身边的伤患又不让他有丝毫可以挪动手脚和身体的权利,因此班准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荣潜的怀里,昏昏欲睡地眨巴着眼睛,心中泛着疑讳。

明明是他主动躺在床上抱住荣潜、并想要用深沉父爱来安慰小朋友的,可为什么现在两人的关系却好像是变了味,甚至自己连位置都变得被动了。

带着想不明白的困惑,班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荣潜已经离开了病床,正背对着他朝向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班准用手肘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尴尬地挠了挠耳垂,对荣潜说道:

“……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休息了。”

明明是来看病号的,结果病号却被挤到了床下,属实是有点缺德了。

还没等荣潜回过身来,班准就想起了自己给荣潜带来的东西。

“对了,我在大哥的办公室给你拿了巧克力。”

小孩子不都是喜欢吃甜的吗。

荣潜应该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班准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弓着腰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里翻了起来。

他撅着屁股专注地在西装口袋里摸索,掖在西装裤里的衬衫因为睡觉的缘故拱出了大半,隐约能看见青年劲瘦的白皙腰线。

荣潜顿时一愣,这种程度上的视觉冲击,让他连带着头上的伤口都刺痛起来。

为表歉意,班准硬是在医院里陪着荣潜直到伤愈,反复确认这位祖宗的伤况确无大碍了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公司,继续忙着这些天扔下的公事。

荣潜额头上的伤口平整得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因此出院后便立刻被甄不甲送回到了京大的宿舍楼里,继续终日默不作声地寻找着可以回家跟班准见面的理由。

班准但凡忙起工作来就顾不上身体,手中的项目完成后,他终于有时间瘫在家中的床上昏睡了十几个小时。

骤然放松下来的情况让之前积攒的病症都呈着铺天盖地之势朝班准涌了过来。

本以为越睡越舒服,可头上的钝痛却昭示着班准轻易难以起床的状态。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了起来,班准伸长手臂摸过,看也没看地接通。

“准哥,那块地出问题了,你在城南新买的那块地。”

甄不甲的声音让班准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

“……怎么回事儿?”

班准正因为感冒而难受得厉害,闻言直接握着手机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哑着嗓子皱眉问道。

城南那块地是他想要在中秋节之前给家里的一份答卷,以此来向大哥证明他并没有挥霍无度地乱花钱。

他这段日子把荣潜复学的问题解决了,综艺也提前录制了几期,这才总算有时间弄这些东西。

然而等到评估、审批都下来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施工了,结果最后却弄了这么个麻烦出来。

“准哥,我已经约了那头的负责人,今晚出来吃个饭,大家好好商量一下那块地的事情,但是……”

甄不甲听得出班准的声音透着病态的沙哑,打电话之前的想法便有了一点动摇。

班准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自从出了车祸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起来,但凡天气的温度有点变化,他的身体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

更何况这次的倒春寒对班准实在是不怎么友好。

“几点,我现在收拾一下就过去。”

班准闷闷地咳嗽了几声,随即就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晃晃悠悠地赤脚站在地毯上,低头眯着眼睛找拖鞋。

“准哥,你的感冒是不是严重了?”甄不甲试探着问道。

“咳……我问你几点,唔咳咳咳……”

班准严肃起来的样子让甄不甲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班准出车祸前的暴戾性格,因此立刻怂了下来,“三,三点多,在格瑞酒店。”

“你来接我一下吧,我开不了车。”

班准已经走到了洗手间,俯身撑着洗手台轻喘着对甄不甲说道。

“……好,准哥,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班准把手机丢到架子上,用凉水洗了把脸,企图让自己精神一点,没想到反倒打了个喷嚏。

他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刚拿出感冒药想要吃几颗,也好暂时顶一顶,却又想起晚上跟乔导还有一场饭局,酒是必不可少的交流工具,所以药也就不能吃了。

以往关于地皮的案子,班准没有一次能逃过拼酒的。

这次的困难比以前只多不少,所以喝得自然也比之前猛。

酒过三巡,那几个负责人喝得舌头都大了,拍着班准的肩膀笑着承诺他关于那块地的事情,不用班准再多做担心。

班准的额际满是虚汗,听见他们的话后,虽然知道这事暂且还是不能敲定,但最起码已经有了很大的转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颓着肩膀靠在了椅背上,犹自低头喘息着。

“怎么了准哥?”

甄不甲在班准的身侧虚虚扶着他的手臂,一脸紧张地问道。

“有点头晕。”

班准晃了晃脑袋,轻咳一声,攥住甄不甲的手臂道,“一会儿把他们二位送到酒店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约一场,合同应该就没问题了。”

甄不甲满口应下,担忧地看着脸色毫无血色的班准,虽然知道他没醉,但看见班准的状态,还是忍不住地揪心:

“准哥,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这个状态真的不适合去其他的地方了。”

甄不甲知道班准还有其他的安排,但是目前的这个样子,实在是难以让人感到放心。

他宁可让班准生气,也不想让班准的身体出现问题。

班准摇摇头,用力咬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抽了张纸擦去额上的冷汗:

“现在不行,你得再送我去乔导那里,这个更重要。”

甄不甲还想要挣扎:“准哥,可是你……”

班准不耐地瞥他一眼:“那我自己去。”

甄不甲怕了这个祖宗,只能妥协地点头:“好好好,我送你去,但吃完饭必须马上回家。”

班准披好外套,这才露出点笑意,“知道啦。”

在学校里待了多日,荣潜总算找到了个回家见班准的理由。

上次在节目组参与录制的时候,班准好像拿走了他的一本书作为睡前麻痹自己的读物。

之后就顺手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没有归还。

虽然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但作为学生,怎么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书籍分开太久呢。

秉承着这个理念,荣潜光明正大地回到了家中,装模作样地在屋里寻找了一圈儿班准的身影,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家。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挨个房间找了一遍后,才不甘心地放弃。

荣潜原本的计划是回家看看班准,再换套稍微正式的西装去年安东的公司办点事,然而刚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班准所居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一户的私人空间,所以荣潜此时听见门外隐约传来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班准回来了。

荣潜动作略显急促地打开门,原本还算喜悦的目光陡然变得黯沉。

怎么又喝成这样……

班准的手从背后撑着墙壁,整个人靠在消防栓的门上,低着头默不作声。

听到开门声,班准似乎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伸手去摸身后墙壁边上的球杆,同时眯着眼睛朝打开他家门的人看去,一脸警惕。

发现开门的人竟然是荣潜,班准顿时放松下来,眼底也堆起了迷蒙的笑意:

“诶,你怎么在家里?”

青年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身上满是酒气,虽然没有十分明显的醉意,但走起路还是没办法做到稳稳当当。

“你感冒了,为什么还要喝酒。”

荣潜顾不上礼不礼貌,直接伸手揽住了班准的腰背,半拖半抱地将人弄回了卧室。

班准借着他的力道,缓步朝自己的卧室挪动,边走边嘟囔着:

“喝完酒会很热,身体里的寒气也就出来了,我每次都这样,睡一觉之后,醒来特舒服。”

还没听完,荣潜就皱了皱眉。

一派胡言。

哪来的歪理。

班准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荣潜似乎对他不太放心,于是笑着拍了拍少年按在他肩头上的手背:

“我真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说话的时候,班准的鼻音还是很重,不过根据他说话时的语序来看,确实是没有醉。

但荣潜还是不放心。

刚要用蛮力迫使班准躺在床上,荣潜就被青年的动作给惊到了。

班准单手脱了身上的短袖,自顾自地背对着荣潜走进衣帽间,站在衣架前,一件一件地翻找着合眼缘的睡衣。

背后蝴蝶骨边际处的黑色纹身随着他迈步时的肌肉走向而微微起伏,白得仿若一团雪的脊背与黑色字母相互碰撞,交织着欲望与诱惑。

荣潜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忍不住跟着班准一起走了进去。

或许虽然保持着大部分清醒的意识,但神经还是被酒精麻痹了部分,所以班准对荣潜的步步紧随并未感到奇怪,甚至还回头朝他笑笑:“这件怎么样?”

荣潜看着他手中的那件,刚要发表意见,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班准也就没再等他的回答,随便扯了一件穿好,转身回到了卧室,一头扎进软乎乎的棉被里,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荣先生,我看您的车停在地库里,您现在在家里是么?”

甄不甲的声音里带着试探,似乎是很害怕荣潜会对他发脾气。

“嗯,在家,班准刚进屋,现在躺下了。”

荣潜回答甄不甲的时候,又不放心地朝着窝在被子里的青年看了一眼。

他没有问甄不甲为什么不把班准送到楼上来,因为荣潜明白,以班准的脾气和性格,只要自己但凡还有一丝清醒的意念,就不会让甄不甲把他当做弱者来帮助。

果然,甄不甲紧接着就向荣潜解释道:“荣先生,准哥实在是不让我把他送到楼上去,非得说自己没有醉,我刚刚正想上去看看他呢,就在地库里看到了您的车。”

荣潜“嗯”了一声。

甄不甲又继续道:“那荣先生,现在……需要我上去吗?”

担心坏了自家老板和荣潜的好事儿,甄不甲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小得像只蚊子。

“不用。”

荣潜不觉得现在的这种气氛需要甄不甲上来搅和他们。

“那就要麻烦荣先生照顾一下准哥了……”

甄不甲虽然对班准惦记得不行,但他毕竟知道班准多年来一直都是对荣潜以一种热脸贴着冷屁股的形式存在着的,所以但凡能有跟荣潜共处的机会,班准应该都不会愿意轻易放过。

因此他这个当助理的,也要把眼睛擦亮一点儿,千万不能影响了老板的桃花。

就在甄不甲马上就要对荣潜说再见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决定似乎还是太过草率。

毕竟荣潜是练柔道的,万一自家老板真的对他动手动脚,这小子岂不是会直接把准哥扔到楼下去?

甄不甲反复思量过后,还是觉得不应该把老板的生命健康置于险境:

“荣先生,还是不麻烦您了,要不我上楼照顾准哥吧……”

荣潜皱了皱眉,言语间带着略为明显的不悦:

“我的人,为什么要你来照顾?”

“啊?”

听到荣潜的反问,甄不甲先是诧异了一下,旋即立刻反应过来荣潜的态度,语气顿时变成了公公级别的尖笑:

“奥奥奥!是啊,荣先生的人,轮不到咱家……不是,轮不到咱们插手,对了荣先生,准哥的手机还在我这里,我得给您送上去。”

“不用,我下来拿。”

荣潜不想让班准的这副样子被任何人看到,因此直接就阻断了甄不甲想方设法也要上来一趟的想法。

挂了电话,荣潜俯身替班准掖了掖被角,然后套上外套离开了家门。

荣潜在地库里被甄不甲抓着手臂,絮絮叨叨地磨叽了半天班准在酒桌上英勇事迹,不但路见不平地帮女演员挡了不少酒,而且还得到了乔导的朋友,那位生性暴躁的卢导的赏识。

不过荣潜不想听这些,他只想回家,趴在床边看着那只海獭懒洋洋地睡觉。

再打开门的时候,荣潜发现客厅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常年有着一副绞杀技能傍身的荣潜丝毫不会对这种场面感到害怕,但他走的时候,毕竟只留了班准一人在屋中。

此时这客厅里的人却不知是什么来头,有没有对班准的安危构成威胁。

荣潜转过头,借着月光发现班准的卧室门似乎仍旧紧紧关着,心想这飞贼可能还没发现班准的踪迹,这才放下心来。

不再紧张之余,荣潜直接拎起了门口作为装饰的鹿角模型,眯起眼睛,手腕在空中划了个大弧,远远朝客厅那人砸了过去——

他手上的力气是有收敛的,毕竟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得到一个过失杀人的罪名。

“唔!”

这一声令人无比熟悉的沉闷低哼让荣潜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就拍亮了客厅的大灯。

只见班准捂着额头趴伏在茶几与沙发间的地毯上,整个人蜷成一团,疼得微微抽气。

“!”

荣潜懊悔不已,忙不迭地朝班准快步走去,直接蹲在地上将人揽进怀里,掰开覆在额头上的手去查看伤况,温声哄道:

“我看看,乖,别动。”

越发浓重的酒气呛得荣潜屏住了呼吸,在确认班准的额头上除了一片浅淡的红痕外,并无破皮的痕迹后,才注意到班准的怀中抱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不睡觉,又爬起来喝酒了?”

荣潜无可奈何地伸手去拉班准怀中抱着的酒瓶。

奈何喝醉了的人力气大得无解,荣潜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从班准的手中卸下酒瓶。

下楼的这会儿工夫,班准飞快地灌了自己整个儿一大瓶的干红,之前强装镇定的样子已经消失无踪,彻底醉得一塌糊涂。

“眼睛好痛。”

班准仰着头看荣潜,在醉意的笼罩下,丝毫不知道自己应该回避头顶的灯光,只知道难受地叙述。

荣潜转身关了客厅的灯,借着落地窗外的清朗月光走回到班准身边。

“乔导同意我做他下部戏的男一了。”

班准的脸被醉意浸得红扑扑的,盘腿晃晃悠悠地坐在地毯上,仰头看向一身西装站在他面前的荣潜。

面对着重新回归沉寂的黑暗,他本应该觉得害怕的,可不知为什么,只要有这少年待在他身边,班准就觉得自己仿佛能透过这黑夜看清一切。

荣潜抑制不住地替他感到高兴,半蹲在班准的面前,轻声恭喜他:“哇,这么棒啊。”

被人夸奖的感觉让班准变得骄傲起来,他竖起一根手指,立在荣潜眼前:

“每一部戏里,只有一个男一。”

这种类似于“你搁这儿搁这儿呢”之类的废话要是放在平日里的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荣潜都可能会烦得厉害。

可被班准用一副得意的样子说出来,他却只觉得可爱得不得了。

荣潜想捏捏他的脸,又想起班准的淤青体质,便轻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真的啊,这也太厉害了。”

“嘿嘿。”

班准咧嘴笑了起来,抱着酒瓶就又开始喝。

荣潜伸手隔在班准的嘴巴和瓶口之间,不让班准再继续多喝一口。

他刚从外面回来,指腹上还带着些许凉意,对于此时皮肤滚烫的班准来说,属实是有点舒服。

班准情不自禁地把脸往荣潜的掌心贴了贴,见他像是要把手抽走,忙皱眉摇摇头,“不,放在这儿,舒服。”

“好,放在这儿。”

荣潜失笑着揉揉他的脸,只能改为用右手掏出左边口袋里硌人的手机,然后俯下身子,也坐到了地毯上,挨着青年被毛毯盖住的膝盖。

班准见少年对他实在是很有耐心,就又忍不住地开始炫耀:

“我要是演好了,也许能当个真正的影帝呢。”

想起乔木胜的电影的尺度,荣潜突然有了自己担心的事情。

“乔导的戏里……”荣潜小心地用指腹碰碰班准的嘴唇,视线流连在那唇角边上的浅淡梨涡上,“有吻戏吗?”

“吻戏……?”

班准抱着已经喝不到的酒瓶,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脸迟钝。

“嗯,吻戏,有吗?”荣潜替他掖好了露出膝盖的毛毯边角,侧头看着班准眼中倒映着的月色。

班准的唇瓣上泛着酒液的光泽,仿佛浸了水的眸子湿漉漉的,认认真真地盯着荣潜的眼睛。

他的样子十分认真,但荣潜知道在这种程度的夜幕下,班准什么都看不到。

努力装作自己能看到的样子,也不过是一种笨拙的伪装。

荣潜握住班准的手腕,另一手捏着他的食指缓缓上移,轻轻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让班准在黑暗中感知着那两片温热。

班准的指尖有在试探性地用力,似乎对指腹下的暖意感到有些好奇。

荣潜轻吻了一下那泛着凉意的掌心。

班准视线昏暗,未知的恐惧让他下意识蜷起了指尖。

像是性格内向的奶猫,被突然碰到了柔软肉垫般的羞赧怕人。

“准准,你喜欢漂亮的小男孩儿吗?”

荣潜循循善诱。

班准背对着月光,眼睛却亮晶晶的。

听到荣潜问他的话,班准立刻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喜欢。”

“我呢?”荣潜指指自己,抬手轻柔地握住班准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漂亮吗?”

班准点点头。

“那你喜欢我吗?”

荣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安地等待着班准的回答。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紧张情绪后,荣潜不禁失笑了起来。

对着一个昏昏沉沉的醉汉,才敢讲出自己平日里连半个字都不敢提及的问题。

他实在是太怂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荣潜的嘴唇,听完他的话后,班准却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荣潜眼中的期待顿时变得有些黯淡。

“你漂亮。”

班准重复了一句,旋即像是怕荣潜听不到似的,凑近点又说了一遍,“特别漂亮。”

喝醉了的班准一向跌跌撞撞、行动笨拙,因此荣潜压根儿也就没想到今天这只醉了的海獭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曾经看见过漂浮在海面上的海獭一整天里都在做什么。

无非是沉入水里捞几颗海胆出来,要么就是趴在岸边挑几个满意的石头放在肚子上,能让它放弃这两样宝贝的,只有见到其他的漂亮海獭时,才会不管不顾地丢开这两样东西,拍击着小爪爪就去拉人家的手。

此时的班准也不例外。

他推开怀中抱着的空酒瓶,缓慢却又坚定地朝着他眼中的另一只漂亮海獭凑了过去。

由于眼睛看不清,班准只能凑得很近,浓密的长睫几乎擦碰到荣潜的嘴唇。

意识到这个角度似乎不太对劲,他又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幅度,终于让自己的睫毛刮在荣潜的鼻梁上。

蹭得人心痒痒。

然后笑眯眯地称赞道:“漂亮极了。”

距离近得呼吸交融,荣潜自然看得清班准脸上的每一个微小表情。

想起班准刚刚献宝似的跟他说的话,荣潜忍不住伸手扣住青年的纤细后颈,仍旧执着于自己的问题:

“有吻戏吗?”

“……昂?”

对荣潜绕回来的这个问题感到很意外,班准轻咬被酒液浸润着的嘴唇,像是听不懂他的话。

“问你呢,”荣潜用食指摩挲着青年耳后细白的皮肤,十分耐心地引导着他,“有吗?”

“……有。”

班准看过剧本,白之所饰演的双性恋同时跟他和女主角都谈了一场恋爱,吻戏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他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借位,不用真的亲白之。

“吻戏……达咩。”

即便醉了,班准也没有忘记在乔导的片子里,自己是跟谁搭戏。

白之……不能亲,会被他的老攻打。

“要借位。”

听到确实有吻戏后,荣潜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可他知道乔木胜的戏对班准来说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因此他没有办法去阻拦班准,只能从道德层面上绑架这只醉酒后素质就会变得极好的海獭。

“准准,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荣潜步步紧逼,却让班准缩在他的臂弯里无处可逃。

班准看不见,只能茫然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有老婆,为什么要亲别人?”

荣潜带来的压迫感让班准有些喘不过气。

班准只能慌张地摆手,“我没有亲过别人。”

“是的,你亲过我,不能亲别人。”

荣潜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塞了一团长了脚的乱麻,肆意翻腾地作着乱。

班准困惑地低下头,嗫嚅着:“可不拍的话,乔导会生气的。”

“可你要是亲别人,我也会生气的。”

荣潜松开握着班准颈项的手,站起身,假意生气地背对着班准,等待着他的反应。

班准眼巴巴地仰头望着荣潜影影绰绰的身形,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我看不见,别扔下我。”

“那可是我生气了,你该怎么办?”

荣潜握住那只轻颤的手,复又蹲在青年面前,颇有耐心地问道。

或许是真的担心自己被丢下,又或许是害怕眼前自己格外信任的人真的对自己失望。

班准突然缓缓呼出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荣潜不太理解他想要做什么,刚要开口问他,颈间的领带便被班准摸索过来的修长手指用力一拉——

没等荣潜反应过来,两瓣微微发烫的嘴唇就贴在了他的喉结上。

伴随着麻痒的触感,荣潜听到青年有些委屈的声音:

“那我也亲亲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