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洗碗池边忙活的卓眉眉听到动静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荣潜举止慌张地一把关上卧室门的动作。
于是匆匆放下手里的碗筷,忙不迭地往书房方向快步走去,边走还边大声喊道:“怎么啦准准?你对Jasper动手啦?”
自从小儿子出车祸之后,卓眉眉的内心就一直都感到十分不安。
她心里清楚,班准从小到大,都被她和班江给惯得不成样子,性格桀骜,不服管教,虽然还没有过动手打人的前科,但始终都给人一种拘留所预备役的印象。
听到卓眉眉的声音,站在书房里的班准实在没法儿扯着嗓子给她回答。
先不说他有没有听清卓眉眉的问题,就单说眼前这空荡荡的桌子,他自己都还没有缓过神儿来。
说话间,卓眉眉已经抄着柜子上用作装饰的鹿角模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书房,语气还算温柔地问道:
“准准,妈妈在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呀?”
“妈,我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还有,你把那东西放下好不好……”
班准防备地后退了两步。
他大哥下手重就是完美遗传了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士,班准实在不敢玩儿命。
卓眉眉对班准总是有超乎寻常的耐心,这要是放在班董事长的身上,鹿角说不定已经被当做搓衣板跪在他膝盖下面了。
因此又问了他一遍,“你对Jasper动手了?你打他了?”
班准一愣。
他还有胆儿对那位祖宗动手?
而他脸上微微发愣的表情被卓眉眉错误地解读成了打完人后没脸见人的状态,不由怒火中烧:
“你还真的敢动手了?我们班家从来都没有出过敢打老婆的男人!小班准你出息了啊!”
“没没没,”班准的后背都贴到墙上了,吓得几乎快结巴起来,“他练柔道的,我哪儿敢跟他动手啊?!”
动不动就锁喉擒拿,要不就是submission,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卓眉眉一想也是,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鹿角,指指班准手上的伤口,转移话题道:
“准准,那个创可贴不要贴太久啦,闷着伤口不透气的。”
她对自家这个粗心大意的小儿子实在没辙,只能不厌其烦地多叮嘱,尽管他可能会觉得烦,也还是要多说几句来给他加深印象。
班准伸直手上的手指,示意给卓眉眉看:
“妈,这个是创口贴啦,不是创可贴。”
“哎哟,有什么区别的啦,都是闷伤口的呀。”
班准弯腰捡起被荣潜夺走电脑时掉落在地板上的钢笔,同时对卓眉眉解释道:
“亲爱的卓眉眉女士,创可贴是有药的,创口贴是透气无药的啦,我现在用这个没关系的。”
卓眉眉点点头,心知班准不会无端自己伤害自己,便放心地离开了书房,临走前还交待班准道:
“准准,你得多跟Jasper沟通,他原本就比你小上几岁,父母又不在国内,你千万不要让他抑郁生病了呀。”
班准应道:“嗯~知道了妈,我这就去找他。”
顺便谈谈电脑的事。
班准见荣潜这一早上并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和反应,因此也就知道了自己昨天晚上定然没有对荣潜构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此直接将自己在书房查监控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不过他的电脑总得拿回来吧。
趁着卓眉眉拉开阳台门出去看风景,班准紧忙端着之前那杯没送出去的水,慢吞吞地走到了荣潜的房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荣潜……你在睡觉吗?”
班准知道自己这句是废话,他只是想知会荣潜一声,免得让荣潜觉得他没有礼貌。
毕竟应该没有哪个青春蓬勃的大小伙子抢了人家电脑之后,还能消消停停地躺在床上睡觉的……
“没有。”
果然,里面立刻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回答,像是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班准弯起嘴角。
果然是个小孩子,还贪睡呢。
“那我可以进去吗?”
班准抠动着指尖上的创口贴,耐心地等待荣潜的回应。
他的听力不像荣潜那么好,没办法敏锐地听见里面趿着拖鞋走到门口开门的声音。
正当班准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的时候,卧室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班准没反应过来,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朝荣潜栽倒过去。
“诶!”
班准魂飞魄散,他想要朝一边歪倒过去,宁肯砸在地上也不敢碰到荣潜。
然而荣潜略一伸手,就将人后颈的衣领轻松扯住,帮助班准重新站直了身体。
“哗啦”一声,杯子里的水泼了荣潜一身。
荣潜:“……”
这是他第几次恩将仇报了。
班准忙扯着自己的袖子去给荣潜擦拭湿透了的前襟,一路蹭到平坦的腹前,口中道着歉:“不好意思啊,实在没站稳。”
他的动作略显仓促,只求能把还没来得及渗透到布料里的水分迅速吸干,便不管不顾地在荣潜的身前一阵乱擦。
甚至全然没有注意到耳尖倏然变得绯红的荣潜,此时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的鸭子一样僵硬。
“没事,你别弄了。”
荣潜扶正班准的身体,让他尽可能地离自己远一点。
班准听他这么说,再结合当事人脸上看上去有点抗拒的表情,忙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暗骂自己大意,竟丝毫没有注意到荣潜的反感。
“好,好,”班准扯扯自己同样湿透了的睡衣袖子,有些难堪地抿嘴笑笑,“你一会儿脱下来我给你洗。”
“不用。”荣潜拒绝道。
末了,又看了班准一眼,“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我来拿……”班准直接省略了“被你抢走的”五个字,对荣潜说道,“电脑。”
本以为荣潜会有一段很尴尬的解释,没想到却淡定地朝屋内瞟了一眼,从容不迫道:
“书房的网不好,我想查点资料。”
荣潜指指已经被他放在卧室书桌上的电脑,一副道貌岸然的义正言辞之态,“而且……你的电脑中病毒了。”
“怎么会啊?”
班准怀疑地朝书桌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要自己亲自查看一下。
却被同样后退着挡住他前行道路的荣潜拦截:
“可能你的电脑里存有很多低俗的东西。”
说到这里,荣潜还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像是他都在替班准觉得不好意思、再难抬头做人一样。
班准顿时哑口无言,无从解释。
因为他知道以前的自己阅片无数,虽然前几天有按照断断续续的记忆删除了个七七八八,但谁也不能保证到底有没有漏网之鱼。
此时被荣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点了出来,班准难免羞耻心上头,尴尬得不敢再说话。
“有……有吗?”
看他这副表情,荣潜更加笃定了,也更加放心自己的这个理由蒙对了。
虽然没有这个爱好,但荣潜之前上高中的时候,班里的男生经常会嘻嘻哈哈地讨论这些,并放言称: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生的电脑D盘里,是存放着可以被公然公之于众的视频的。
“也许吧,没太看清,”荣潜的嘴角扬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回身指指电脑,“不过我已经把它恢复如初了,可以拿走了。”
班准茫然地看着他:“你查完资料了?”
荣潜一愣,转念才想起自己刚刚找的理由,下意识摇头道:“还没。”
那你还说可以拿走了?
合着你带着线一起扯过来,就是为了亲手杀毒的?
。
送完饺子的班家夫妇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等着睡完午觉的班江起床后,卓眉眉便在俩孩子恭顺的欢送下,推搡着仍旧睡眼惺忪的班董事长离开了班准的家门。
关门的时候,荣潜还听见她小声抱怨道:
“你也没个眼力见儿,就因为你在这儿睡得像只死猪一样呀,俩孩子硬是因为你,不能亲近了你晓得嘛。”
听到这里,荣潜实在压不下唇角的弧度,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回屋换衣服的班准自然没有看到荣潜脸上这足以令他汗毛倒竖的笑容。
听见班准拉动外套拉链,荣潜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青年穿着一件长及膝盖下方的黑色羽绒服,步伐略显笨拙地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见荣潜在看他,班准便顺口跟他说了句话: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学习吧。”
这是要去哪儿。
“啊?”
班准回头反问的声音让荣潜意识到自己竟然那句话问了出来。
于是索性不装了,冷声问道:“要是回来晚的话,我可能会反锁门,所以提前问你一声。”
荣潜对自己总能迅速找到充分理由的能力感到十分满意。
班准挠挠耳垂,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迟疑着回答道:
“昂……大概晚上十点多吧……我一会儿要去两个地方,所以可能会晚一点……”
“不行,”荣潜立刻打断他,“我七点半就要锁门了,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想早点睡。”
班准把手伸进羽绒服里,整理着压在下面的领带,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那你要是觉得太晚的话,我今晚就不回来打扰你休息了,我直接去阿酉家将就一晚……”
那还得了?
“不行。”
荣潜瞥见了班准羽绒服下面穿了一身齐整的西装,看上去似乎要去哪个正式的场合。
要不就是去喝酒应酬。
班准懵了:“啊?为什么不行啊?”
荣潜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爸妈今天拿来很多新鲜的蔬菜,”荣潜找了个很勉强的理由,“要是不吃会很浪费,因为明天就可能坏掉。”
“不至于吧,”班准觉得荣潜有点夸张,但他还是没有反驳,甚至给荣潜找了个饭友,“那我让不甲来陪你吃,他吃得可多呢,一定不会浪费的。”
荣潜:“……”
偷鸡不成蚀把米。
班准拿了把车钥匙,动作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家门。
他还要去医院看望没康复的白之。
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水果后,班准还没迈进诊区,就看见了一道让他极为意外的身影。
“……荣潜?你怎么来啦?”
他不是应该正在家里学习吗?
怎么跑这儿来了。
然而转念一想,班准立刻明白了荣潜来医院的目的。
还说不喜欢白之呢,这不还是偷偷摸摸地来了。
见此情景,班准计上心头。
正好可以借坡下驴,让他俩唠,自己这个激光炮也就能光荣撤退了。
荣潜被拎着水果的班准抓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尴尬,就听见他的问话,于是不以为意地答道:“散步啊。”
班准:“???”
跑到离家三十多公里的医院里头来散步……
不过班准本来也没打算戳破荣潜的小心思,故而赞同道:
“对,多散散步挺好,你能顺便帮我个忙吗?”
荣潜看着他,默许了他的请求。
班准吸吸鼻子,医院里的气味让他感到有点难受,他慢吞吞地迈着步子走过来,把水果交到荣潜手上:
“你帮我把这些东西给白之送进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后你就自己随意发挥吧。
班准说完,就揪着自己的外套下摆匆匆消失在了荣潜的视线里。
荣潜虽然讨厌白之,但他还是想把事情搞清楚。
就算班准当着班夫人的面儿,亲口承认了喜欢自己的事情,但这个白之始终像块大石头一样横亘在荣潜心头。
能让班准这么惦记的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是头一个。
荣潜拎着水果,在护士的引领下,抬腿迈进了白之的病房。
听见开门声,白之权当是上午在微信上,对自己承诺过今天会来医院看他的班准到了,于是甜丝丝地叫了一声:
“准哥,昨天我还没醒,你就走了。”
经过这次濒死的火场事件后,白之已经彻底臣服于班准的魄力与善意。
他再也没有了想要蹭他热度和资源的想法,只求着每天能多看班准两眼,就已经是自己的福气了。
因此听到声音后,就立刻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朝门口看去。
白之的长相妥妥的主角受配置,一副越看越招人喜欢的模样。
然而荣潜对此并不感冒。
他听见白之叫班准的名字,不屑地在心中嗤笑一声,迈开长腿,让白之看到自己的脸。
白之嘴角的笑意一僵,“……怎么是你?准哥呢?”
荣潜放下水果,脸上云淡风轻:“他没来,昨晚累到了。”
白之轻轻咬住嘴唇,不甘道:“就凭你?”
荣潜淡淡回道:“就凭我。”
他一定是故意的。
准哥根本不喜欢他这一型的。
白之调整好状态,仰着尖瘦的下巴,礼貌地道谢:
“真是谢谢你啊荣先生,还专门儿‘替’准哥为了‘我’跑一趟。”
他话里的重音落得十分刁钻,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想要表达的重点。
荣潜头也不抬地整理着班准昨日落在这里的外套,半个眼神儿都没给床上的白之:
“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的。”
白之:“……”
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牙尖嘴利的。
白之想要再次跟荣潜申明一遍班准喜好的男人类型,让这小屁孩儿知难而退:
“荣先生,你可别怪我说话直哈……”
荣潜这次十分给面子地抬头看了眼白之,声音一贯的冷冽森然:
“那你也别怪我下手重。”
白之:“……”
。
刚出了医院的大门,荣潜就接到了甄不甲的电话。
他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荣潜略一迟疑,接通了电话。
“不好意思啊荣先生,”还没等荣潜吭声,甄不甲就紧忙开始抱歉地向他阐述自己的观点,“我今晚大概率不能陪您共进晚餐了。”
荣潜:“???”
谁什么时候求着你一起共进晚餐了?
甄不甲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同样的两个字——话多。
荣潜皱着眉刚要挂掉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听见甄不甲接着说道:
“荣先生,除此之外,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按照甄不甲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荣潜不觉得他敢轻易地麻烦自己什么事,想必一定是跟班准有关的。
于是耐心地问了句:“什么事?”
听见他的回答,甄不甲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荣先生,原本要去酒店接准哥回家的司机小刘,家里突然出了急事,我这边又在给准哥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所以……”
荣潜废话不多,“哪个酒店?”
甄不甲很意外荣潜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因此硬生生结巴了两句,才把话说出来:
“辉铭,辉铭酒店,准哥在那里谈事情。”
班准当少爷当得习惯了,从酒店里出来就见到自己的车,直接打开后门坐了进去。
他低着头疲惫地叹了口气,转而脱掉西装外套的同时,顺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然后重重地栽倒到在后座上,哑声对司机说道:
“走。”
荣潜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班准全程的动作,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差。
而且一看就知道酒也没少喝。
他低声问道,“回家吗?”
乍一听到荣潜的声音,班准还觉得疑惑,紧忙睁开眼睛朝驾驶座看了过去,发现确实是荣潜没错。
他吓了一跳,立刻撑着胳膊肘从后座上坐直身体,然后整理着松垮的衬衫领口,清清嗓子,问道,“……怎么是你?小刘呢?”
荣潜眸色一沉。
在小刘面前就可以脱成这样,可以毫不顾忌地展示自己放松的状态了吗?
看着青年因为疲累而泛红的眼睛,荣潜不欲再多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缓声说道:“小刘的妈妈生病了,所以拜托我接你一下。”
原以为向班准这样解释完,就可以安心开车回家了,没想到班准眉心微蹙,不死心地问道,“那小王呢?他也不能来接我吗?或者是老秦,还有我大哥的司机小方,啧,小刘应该给赵伯打电话的,赵伯肯定有办法。”
听着班准靠在后座上自己在那里嘀嘀咕咕,荣潜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的意思了。
合着是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来接他回家是么?
想到这里,荣潜也来了脾气,他冷笑一声,直接挂回P档,然后拉下手刹,回头对班准说道:
“那你自己回去吧。”
说是这么说,但荣潜完全没有下车的打算,只等着班准像昨晚喝多时那样,软着语气对他说上一句“好冷,我要回家”之类的话。
然而——
“那你怎么回家?”
班准竟然还真的这么考虑了,甚至还顾得上担心没有车回家的荣潜。
荣潜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种看不出人说真话假话的智商,究竟是怎么在风云诡谲的商圈中混得如鱼得水的?
“我爬回去。”
荣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挂上D档继续行驶,顺便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上的人,有没有像平日里喝完酒那样难受得蜷成一团。
班准的酒量在最近频繁的历练下,逐渐回到了昔日的风采。
就算喝了宋思明导演的二倍量,他也仍旧能够面不改色地从酒店包厢中踩着直线走出门。
除了不算严重的头晕目眩外,班准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今天司机开来的车是班准平日里不怎么坐的,里面的车载香水也让班准觉得有点不习惯。
甚至罕见地恶心起来。
班准按下车窗,将额头抵在窗框上吹着冷风,以此来缓解不适。
春节过后的气温仍旧没有回暖,荣潜见后车窗被班准毫不在意地大敞四开,不禁觉得这人实在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便直接在左手边的车门上头升起了窗户。
班准的胃里再次翻涌着难受起来,不过见荣潜将车窗都关得那么严实,他权当荣潜怕冷,也就没再降下车窗,强自窝在后排座椅上忍着恶心。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班准阖着眼睛摸到手机,看也不看地接通:“您好哪位。”
“准哥,今儿跟宋导谈得怎么样啊?”
甄不甲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他一早就吵着嚷着想要跟班准一块儿去见宋思明,没想到班准直接就回绝了他的请求,并说只需要他自己一个人前往就够了。
“这群他妈的老色鬼,”班准想也没想地就骂出了口,突然在后视镜里看到荣潜朝他看了过来,立马降低音量,“回去跟你说,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荣潜皱了皱眉。
老色鬼?
难道班准在这场宴席上被欺负了?
是被摸了还是被言语调戏了。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下车,等你说完再上来。”
说着,荣潜就减缓了车速,作势要拉手刹。
虽然已经做好了有关于停车的一切准备工作,但荣潜知道,班准肯定不会让自己在这种天气里下车挨冻,所以便用这个理由催班准直接在车上就把这件事情对甄不甲阐述出来。
他也好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事情的真相。
“咦,准哥,荣先生也在啊?”甄不甲敏锐地抓捕到了荣潜的声音,笑着对班准道,“荣先生对准哥可真好。”
班准担心甄不甲小命不保,忙打断他极有可能口出狂言的行为:“对,今儿小刘有事,没来接我。”
潜台词就是荣潜被迫来接的他,叫甄不甲千万不要多嘴,甚至连荣潜名字的半个字都没敢提。
甄不甲自是会审时度势,丝毫没有向班准透露出是自己拜托荣潜来接的他,直接转移话题:
“准哥,你接着说,宋导他们……不,那群老色鬼怎么了?”
在去赴宴之前,班准始终都是抱着合作的态度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宋思明。
一定是他们得罪了班准。
“操,别提了,一群他妈畜生。”
班准一提到这件事,气得胸口都微微起伏了起来。
荣潜很少听见班准骂人,想来是实在恼火得厉害了,才不管不顾地说出这话。
班准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倚在车门上,嗓音微哑,“那群老畜生,让我给他们找几个未成年的。”
“我操,这也太他妈不要脸了,这群老色鬼。”
甄不甲虽然爱玩,但是始终有着底线,也最注重你情我愿,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没想到那些丧心病狂的老畜生竟然直接就敢堂而皇之地提出这个要求。
“我原本还以为他们在这个圈子里头德高望重,都是真诚纯粹的艺术家,现在一看,我真是个傻逼,还想着跟这种东西合作。”
班准抬手揉了揉睛明穴,再次疲惫地叹了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准哥?”
“我把宋思明踹桌子底下去了,现在应该送医院去了。”
班准睁开眼睛,伸手拿了瓶矿泉水,单手拧开喝了一口:
“你现在就给我好好调查调查他,然后这段时间先不放证据,等他下部戏开机宣传的时候,再让全国观众们好好认识认识他。”
“得嘞。”甄不甲一一记下,然后笑嘻嘻地换了个话题,想要逗班准开心,“准哥,你的坏消息说完了,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甄不甲的声音里带着财迷的雀跃。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跟乔木胜导演谈他的新剧。”
听到“乔木胜导演”这几个字,班准的眼睛都亮了,立刻从后座上坐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真的?”
荣潜颇为意外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这是说到了什么,竟然让他一下子变得这么开心?
“当然啦,”甄不甲更兴奋了,“乔木胜导演说你的声音底子挺好的,但是戏不行。”
说完,仿佛担心班准发脾气似的,甄不甲紧忙接着说,“嗐,乔木胜导演嘛,说谁戏不行都正常。”
没想到班准顺从地认可了下来,“我戏确实不行,不过乔导真的夸我声音底子还成了?”
青年脸上的期待模样和叼着饭盆等投喂的小狗崽儿一般虔诚。
“当然啊准哥,我怎么可能骗你?”
听见班准的声音里带着喜意,甄不甲也开心极了,准备再来个喜上加喜,“准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大家,让观众们看到你的变化……”
甄不甲这话就差没把班准出车祸之后性情大变的真相给说出来了。
不过班准也理解,甚至感到很庆幸。
正因为他出了这场车祸,才给身边原本满心绝望的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嗯你说。”
甄不甲的声音突然变得猥琐起来,“准哥,你该不会等我说完了,就把我开了吧?”
“你最近表现不错,粉牛……”
班准意识到这两个字在他和荣潜面前算是个敏感词汇,紧忙看向前面人的后脑勺,僵硬地解释着全称:
“我是说粉色的小牛,车,很漂亮的那辆。”
“我知道,谢谢准哥,准哥我爱你!”
甄不甲在那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在班准对他进行呵斥之前,他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准哥,我看了个综艺剧本儿,相当带感,而且乔木胜导演也点头了,跟我讲,这是对准哥你来说很好的一次机会,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作为一名优秀的经纪人,甄不甲将替老板答疑解惑这件事始终挂在嘴上,无需班准提问,他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是一部综艺,展示自己的各种技能,比如说唱歌跳舞弹钢琴,我已经给准哥你准备好了在节目上要展示的技能,绝对秒杀全场。”
班准诧异道,“什么技能,我怎么不知道?”
“钞能力啊准哥!”甄不甲怒其不争地大叫道。
班准:“你的意思是,我确实除了钱之外,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了?”
甄不甲:“……”
说实话,准哥,我宁愿像你一样一无是处。
班准权衡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被黑程度,要是不展露一下真实人设,恐怕他不管再怎么提升演技,都没有办法把观众缘捞回来。
不过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综艺,不知道这个拍摄模式……
“那别人唱歌跳舞弹钢琴的时候,我干嘛?”
班准不解地舔舔嘴唇,发出真诚的疑问:“我给人家发红包?会不会显得有点神经病?”
再说……这不跟金碧辉煌之前的运作模式一样吗,不会犯法吗?
“准哥,现在……呃……”
甄不甲像是有了难言之隐似地,突然吭哧了起来。
“说。”
班准对他的这副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
“呃……准哥,这是一部恋爱综艺,需要带老婆的,所以可能……需要你和荣先生一起……上节目。”甄不甲为难地说道。
前排开车的荣潜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还有这好事?
“啊?不行不行,”班准飞快地看了荣潜的后脑勺一眼,“不行不行不行。”
荣潜视线一沉。
……怎么就不行了。
甄不甲也知道班准说不行的理由,所以并没有再对他多加劝导,只等班准自己做决定。
班准抿着嘴唇陷入沉思。
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他不想轻易放弃。
可是荣潜……绝对不行。
“哎?我有办法了!”班准眼睛一亮。
荣潜通过后视镜朝他看过去,冷淡的视线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探究。
显然还是很好奇的。
班准对荣潜的反应浑然不觉,突然福至心灵:“节目组让我带老婆上综艺,我随便带个人不就好了?”
荣潜眉头微微皱起。
随便?
班准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甄不甲头皮发麻:“准哥,那是夫妻档综艺,带伴侣的,你当是批发塑料袋呢?”
班准忧愁地仰躺在车后座上,缓慢地眨巴着眼睛:
“不甲,你先让我考虑一下,今晚之前给你答复成么?”
甄不甲痛快地说道:“当然行啦准哥,你是不是又喝了不少酒啊?一定要好好休息,你等我收集好全部的证据,好好教那群老畜生做人。”
“嗯,好。”
班准顺手挂断电话,半晌,叹了口气。
荣潜按捺不住烦躁的心情,忍不住放慢车速,看似随意地问道:
“夫妻综艺?”
班准正回忆着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小男孩儿,打算在他们中间随即抽取一人陪他上节目,顺便奖励巨额酬劳。
听到荣潜的问话,他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声道:
“昂?对。”
回答完荣潜,班准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收回注意力,想着可行的人选。
牛牛迪迪的客人太多了,而且他们眼中的风情世故骗不了人。
那……文文?
他最近换了新的工作场所,而且性格也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不如……
心想要是再不说估计就来不及了,荣潜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力道微微收紧,状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夫妻综艺,不都是……应该和合法伴侣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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