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内变。越国君吃了徐满呈上去的丹药, 的确感觉身体都轻松了,精神特别好,整个人飘然欲仙。遂令徐满将丹药每日里进献。
徐满一开始还有些忐忑, 就怕这个丹药吃了有什么问题,自己就会脑袋落地。没想到大王不仅没有问题,反而精神奕奕给他赏赐了不少的财物, 夸他做事有心,时刻为君王着想。徐满这下子放心了, 就算将来大王有什么意外,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了。
就在半月之后,越国君照常吃下一粒丹药,当即雄风大发。看到徐满进献上来的美人, 心中痒痒, 便着人侍寝。然而, 就是这么一来,越国君却再也没有挺过来。
徐满面上惊慌失措, 心中却早预料到了这一日。他早就在暗中准备,加上有汲开等人支招, 不待旁人反应过来, 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持了越国君最小的儿子,还没满十岁的王子阙继位。
朝堂之中就算有人反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一是徐满手段狠辣, 借着新王的名头,用强硬手段压迫, 杀了几个强出头的臣子, 这下子, 朝臣是敢怒不敢言。二来就是他们去上大夫胡卓府上, 准备联合胡大人对抗徐满。可是胡卓居然置身事外,闭门不见客,更不见胡卓对于此事有什么反对的态度。
众朝臣疑虑重重,可也没有办法。他们到底是臣子,君为臣纲,哪怕明明知道新王做不得主。都是徐满这个奸佞小人一手掌控,那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起兵谋反吧?
于是,朝臣之中哪怕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再当众提出来,最多只能私底下小声腹诽罢了。
就这样,越国朝堂的时局居然逐渐稳当下来。
而荀祁再次向新王提及绥城邺城之事时,徐满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让新王同意了此事。
顿时满朝哗然,当即就有人站出来反对,“先王一直都不同意此事,如今先王尸骨未寒,就将两城拱手相让,如何能安抚先王的在天之灵?”
徐满冷哼,“先王没有同意,可也没有不同意。如今越国安稳最为重要,舍两座城池而已,就能换来秦国退兵,不起兵灾。而且还能继续与秦国和平盟约,何乐而不为?”
“荒谬!荒谬!”周大人气得胡子直翘,“徐满小儿,今日我们轻易舍弃两座城池。他日秦国得寸进尺,要我们越国王都,你也答应吗?”
徐满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周大人目光未免太过短浅了,秦国与越国交好多年。如今也只不过拿回当初送出来的东西,而且秦国也是有理有据,我们霸着不还,这才是有失礼之处吧?”
徐满的话让人气死,这么说起来,反倒成了他们越国的错了?
周大人看向胡卓,“胡大人,此事绝不能任由徐满胡来,你快快阻止啊。”
满朝文武都看向胡卓,一直闭目养神,似乎对此事不闻不问的胡卓这才睁开眼睛,“老夫以为,徐侍人所言也有理……”
“……”周大人惊呆了,没想到胡卓竟然会同意徐满之举。“绥城让出去,那里的铜矿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胡卓缓缓道:“绥城邺城两地,本就是偏僻之地,山高路险。就算绥城的铜矿能生产兵器,可是近些年来,我们已经很少用到那里的铜矿了。”
胡卓所说的的确如此,前些年他们又在邕城寻了铜矿,已经很少用到绥城的矿产了。主要就是绥城路途不便,运送铜矿出来花费的人力物力巨大,还不如另外找地儿。
后来在邕城又找到了一处铜矿,虽然规模没有绥城的大,可是那里道路平整,运送却便捷得多。于是绥城那边便渐渐荒废了。
“既然如此,我们用两处偏僻之地换取秦越两国睦邻友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嘛……”胡卓顿了顿,眼睛看向荀祁。
听了胡卓话中的未尽之意,荀祁微微一笑,“胡大人尽管说出来,我身为秦国使臣,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还是有权利决定的。只不过如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内,就请恕我抱歉了。”
荀祁将话说在明里,他已经听出了胡卓的意思。想要狮子大开口,那就得看看秦王是否愿意接受了。
胡卓明白荀祁的意思,笑道:“你看绥城邺城我们愿意给,可是绥城还有那么大一个矿。秦国白白得了这么大一个好处,怎么能不给越国一些补偿呢?不然也实难安抚人心啊。”
徐满眼睛一亮,附和道:“胡大人所言有理,咱们最初的时候开采铜矿费了多大的力气?如今秦国接手就可以直接开采现成的,咱们要点补偿也不过分。”
“说的倒也是,我们秦国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我们也有底线。众所周知,绥城铜矿的地理条件并不好,花费人力物力也不见得有用。况且我们蜀地也不是没有铜矿,我们也并不是看中绥城的铜矿而来的。不如大家都摊开来说个清楚,看看能否接受对方的条件。”荀祁点头说道。
朝堂上的画风走向突变,从割舍两座城池,变成了铜矿的补偿条件争论。众大臣已经是有心无力,时局已定,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荀祁也完成了他这次的任务,可以回去交差了。
秦国会给越国一些补偿,而越国将绥城邺城归还给秦国。由越国君签署了盟约,再由荀祁将盟约带回秦国,签上秦王的大名,这件事就算是圆满解决了。
如今朝堂中胡卓与徐满联合在一起,底下的臣子更加没有话语权了,这件事决定了,还真没有谁能反对。
荀祁心满意足,手上还带了徐满胡卓等人送的礼物,让他在中间多多跟秦王美言转圜。两国素来如同兄弟一般,不应该龃龉不合,荀祁自然是不无应承。
蜀地中,仿佛突然间就忙碌起来,不仅仅是耕种忙,新建的作坊中也日夜不停,作坊中的人被分成了三批,早中晚一刻也不停歇。
吴王氏手中不停,她现在在作坊中已经能很熟练的做工了,将自己做好的箭羽按照数量捆成一堆。等会儿自然会有人过来检验,等检验合格就能给她记下数量来,月底就能统记薪饷了。
而这批箭羽又会有人送给下一个工坊,那里自然有另外一批人接手完成制作。
想到薪饷,吴王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当她第一次从管事那里接过银钱时,手都不自觉的发抖,她还是第一次得到这么多银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四婶提醒她,让她放好,回去后好好给男人看看。用不了多久,她们做工的银钱都能抵过地里一年的收成。有了银钱还有什么买不到的?就算田地宅子,只要有银钱,都能买到。
回去的路上,想了很久,她还是在镇上买了一些肉,米粮,点心回去,还特意给当家的打了一壶老酒。以后她在作坊中,每个月都能有银钱,这些她平时想都不敢想都东西。今儿个就破费一回又有什么,大不了她再努努力,下个月她手脚再快些,再多做些活计就行了。
吴四婶明显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也不扭捏,家里还有孩子呢,大人省些倒也没什么,可不能亏待了孩子。
吴兴知道媳妇儿今日回来,早早就在村头的路口等着了。顶着村人有些异样的目光,他总算等到了媳妇儿她们的身影。
回到家中,吴王氏拿出包好的点心,递给了围着她打转的两个孩子,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吴兴看她背篓中的米粮,肉,心中惊疑不定。直到吴王氏将布包着的银钱放到吴兴面前,“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这个月在作坊中赚到的,买了米粮这些东西,剩下的全在这里了。”
吴兴咋舌,几乎不敢置信,“一个月,真就能赚这么多?”
吴王氏瞪他一眼,“不然呢,我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而且作坊中活计轻松,这还是第一个月,还不算太熟练。等熟练了,每个月完成任务,还能有奖励,我下个月一定就能领到。”
看当家的还没反应过来,吴王氏抿唇一笑,收拾着下厨房去了,今晚他们可以炖些肉下酒。
晚饭时候,吴四叔与吴四婶带着孩子们也过来了。他们手上还抱着陶罐,正是他家煮的饘粥,这是要大家聚一起高兴高兴了。
吴四叔笑眯眯的,他这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了,现在他也不由庆幸。当初还是吴兴说让她们去试试,要真不行,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了。
现在让她们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就连他自己都心动不已。“我想着等我家大郎再等一年,到了作坊的招工标准,让他也去做工去。”
吴兴不由调侃道:“你家大郎不是得留下来帮你种地嘛?你舍得放出去做工?”
吴四叔喝了一口酒,“种什么地,这点地我一个人家能搞定。到时候他们娘儿俩赚的可比我种地的多,我还想着等地里不忙的时候,也去作坊试试去。我跟你四婶已经商量好了,等存了钱,就买地,到时候再起个大院子。眼看着孩子也渐渐大了,现在安定下来了,也要开始操心他们的亲事。我们这样的外地人,现在不拼点家底出来,以后还怎么说亲?”
吴四叔笑呵呵的,规划起未来的好日子,只要想想都心满意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