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师兄弟之间的对战眨眼间便结束了,身为鬼的一方输得惨烈。
狯岳的脑袋被我妻善逸砍了下来,而我妻善逸也已经因为透支体力失去意识。
两人一同向深渊跌落, 速度飞快。
狯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自己那看不过眼的师弟喊:“那个叫‘三日月’的家伙是鬼!你这废物知不知道啊?!”
没有回应。
我妻善逸双目紧闭朝下坠落,脸上出现对称的闪电形裂伤,不知有没有听见这句话。
狯岳的眼睛里燃烧着气愤而不甘的火光, 他竟然是被这个只会一之型的废物杀的!不过没关系……从这个地方掉下去, 这个废物也一样会死!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从他面前掠过,携着我妻善逸重新攀向高处。
猩红的眸子一闪而过, 带着十足的轻蔑。狯岳一惊,在满心震慑中向更深处坠落。
鬼杀队……到底有多少鬼!?
被珠世派来协助鬼杀队的愈史郎轻巧地接住我妻善逸, 将其带到安全的地方, 冷冷地看着狯岳变成碎屑消失。
他呼了口气, 把我妻善逸放到平地, 检查了一下情况。
似乎还有意识……
愈史郎眉头不自觉地紧皱,没有昏过去的话, 那只蠢鬼喊的话应该被他听见了吧?
“哦呀, 善逸怎么样了?”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愈史郎像被丢了黄瓜在屁股后面的猫一样跳起来,咬着牙回头。
上弦不愧是上弦, 他完全没有发现对方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没事。”
愈史郎冷下口气,“但可能听见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你丫身份暴露了知不知道!愈史郎很想破口大声质问,但碍于其他队员马上赶来,他什么也不好说。
三日月却像没事人一样,“哈哈哈, 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该不该听的呢?”
愈史郎自认为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看向我妻善逸。
是啊,躺在那都不能动的家伙,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
身后,和愈史郎一同任务的队员们赶到,惊讶地看着那抹深蓝色的人影。
“三日月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当初三日月操练少年的事情传开,众人也都知道了这位看起来文雅随和的先生有着相当可怕的实力。
在这个节骨眼看到三日月,他们的信心立即膨胀起来,有三日月先生在,对付鬼不成问题!
“这身护甲好好看……”一个队员憧憬地凑近,很想伸手摸一把,却又缩了回去。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您是打算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这身装甲是要开大了呀!
不料,三日月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事,不能跟你们一起。”
几个队员无比失落,愈史郎松了口气。
他还是不能信任上弦零,就算珠世大人说了也……
很快,三日月随意通过一扇门,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好了!都别发呆了,把药拿来。”愈史郎呵斥。
一转头,却发现我妻善逸已经睁开了双眼。
愈史郎手心一紧,表情再次变得危险起来。
不妙啊,这个人到底听见了多少……
“喂,你还好吧?”他试探道。
那双暗金色的眼瞳只是睁着,空茫模糊如同覆着薄雾的玻璃。
……
与愈史郎一行人道别后,三日月在下一个房间里遇见了魇梦。
黑发绿眸的鬼似乎很是兴奋,脸颊泛起潮红,“上弦零大人……您也是来狩猎人类的吗?”
三日月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错愕。
世界线中的无限城,原本并没有这只鬼。只是因为他阻止了炼狱杏寿郎的死亡,蝴蝶效应下,魇梦也活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也来得及。
想到这,三日月笑吟吟地问:“就你自己在这里吗?”
“是的。”魇梦恭顺地答道,“无惨大人命我们埋伏在无限城中,寻找鬼杀队的踪迹。”
“分头行动?”三日月打算确认一下鬼舞辻无惨的计策。
“是的。”
魇梦答着,忽然又想起三日月曾在会议上提出过战略建议,以为他问这话是对无惨的不满,便说:“您的决策当然优秀,只不过区区鬼杀队无需十二鬼月一同出马,各自截杀就足够了。”
三日月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轻敌与否,过不了太久就会知道了。
由狐之助提供的地图上显示着鬼杀队与鬼此刻的方位,上面甚至还标明了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整。
炭治郎和富冈义勇已经斩杀了猗窝座,童磨也已经死去,上弦里应该只剩下了黑死牟和鸣女。
黑死牟的话……就不必赶过去了。
三日月移开目光,转而打量这个房间。
这是一间装潢安静温馨的住宅,中间摆着一张看上去十分柔软的大床。
想……
“三日月大人!”狐之助奋力一扑,还是没来得及拉住。
三日月仰倒在床上,翻了个身,“我要休息一下,等无限城露出地面时再叫我吧。”
说完,他安静不动,像是真的沉入了梦乡。
魇梦傻了眼。
在进入无限城之后,他串了很多房间,都没能找到一个鬼杀队的人类。
好在他运气不错,遇见上弦零。但就在他期待着对方能带他出去寻找猎物时,对方却躺下说‘我要休息’……
实在是……难以捉摸啊。
魇梦轻笑几声,坐到床尾的位置,安静地思索起来。
他相信上弦零一定不会说没用的话,仔细想想刚才的话里有什么信息……
“无限城露出地面时”。
魇梦眸色一沉,找到了话中的玄机。
鸣女将无限城设作陷阱,引鬼杀队入内,就是想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无限城沉入深渊般的地下,为的是十二鬼月即使到白天也能安全作战。
上弦零的意思是——无限城在天亮之际就能浮出地面么?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这样,他就更不能无动于衷了。
魇梦起身,打算离开的同时为三日月盖了盖被子。
突然,门被打开了。
“恶鬼!投降吧!”
一道呐喊声响起,一抹金红交织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魇梦抬起头来,眼眸缠绵如水,“哎呀,居然有人自己送上门了吗?”
炼狱杏寿郎刚拔出腰间的刀,余光便瞥见床上被笼罩着的熟悉的发色。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沉了一块,“是三日月先生……你做了什么?”
在炼狱杏寿郎的视角下,三日月完全是中了恶鬼的血鬼术,被其当人质挟持起来了。
“我没做什么呀?”魇梦无辜地说,“他自己亲口说,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当然不能打扰了。”
“是吗,”炼狱杏寿郎的日轮刀顷刻间变得金红,“既然你满口谎言,我也没必要跟你谈论这些了!”
魇梦躲闪过第一招,迷惑地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谎了。
炼狱杏寿郎的招式极快,根本不给敌人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魇梦愕然发现,他竟然连施展昏睡之术的时间都没有!
战斗落幕时,距天亮还剩两小时三十四分钟。
身为九柱之一,炼狱杏寿郎无愧于这个名号,即使身旁没有帮手,也轻易地将下弦之壹斩于刀下。
“三日月先生,醒醒……”
实际上,三日月早在炼狱杏寿郎进门时就醒了,因为他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此刻,他缓缓睁开双眼,不禁露出笑意,“杏寿郎,看样子你大干了一场呢。”
额头沾满湿汗的青年睁着鹰隼般的眼睛,笑容坚定而柔和,“啊,杀死了一只不算强的鬼,不辱九柱之名和主公大人的嘱托。”
随即,他表露出自己的担忧:“三日月先生,您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那只恶鬼对您施下的血鬼术有没有解除?”
“哈哈哈,完全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耳朵有些乱哄哄的,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三日月笑着说,不久后,与炼狱杏寿郎一同走出了房间。
此时,距离天亮还剩两小时十九分钟。
……
下弦之壹死后,提醒的人换成了狐之助。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无限城在沉沉夜色中来到地表。炼狱杏寿郎在叮嘱他不要勉强后,便跑出去帮忙了。
只要撑到天亮,把鬼舞辻无惨驱赶到阳光之中,鬼杀队的赢面不言而喻。
但是……还有足足一个半小时。
三日月看着屏幕,指尖沿着数字轻轻画了个圈。
这个时候,地面上已经乱成一团。
被逼出完全形态的鬼舞辻无惨背后生出九根管鞭,挥舞起来没有死角,还附带着足以致命的毒素。
被伤到的普通队员,全部瘫软地倒在废墟中,九死一生。
炭治郎同样被打中,狰狞的伤痕混合着浑浊的鬼血,二分之一的右脸被破坏殆尽。
他昏睡着,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有关那位叫“继国缘一”的剑士、灶门家的祖先,还有……鬼???
炭治郎深知自己在梦里,但看到那群鬼里有个很像不久前被他和义勇前辈杀死的鬼的时,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为什么……这些上弦鬼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不过,上弦之叁的外貌和味道完全变成人类了……这是怎么回事?
炭治郎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在这些鬼的面孔上一一扫过,心底莫名念出了他们的名字。
黑死牟、童磨、猗窝座、半天狗、玉壶、堕姬……还有那个曾经在无限列车上伪装成列车员的下弦,魇梦。
“哎呀,大家都被杀死了呀,真是没想到呢——猗窝座阁下,我可是死的比你晚哟~论实力你是赶不上我的啦~”白橡发色的鬼敲打着手里的扇子,手中还夹着一枚蝴蝶发卡。
是蝴蝶忍小姐的……!炭治郎眉头一紧。
“别叫我这个名字。”很像猗窝座的人类板着脸道。
“好吧好吧,那就——狛治阁下?”
“我的意思是,不想听见你叫我任何一个名字。”青年蓝色的眸里隐藏着不耐烦,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他猛地一挥手,童磨的身影像虚影一样被打破,然后瞬间还原。
“不要这么冲动嘛,狛治阁下,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呀?连死后都要针对我……”童磨流出鳄鱼的眼泪,“听见你死去的消息时,我可是痛哭了一阵呢。”
狛治冷着脸,不再说话。
“黑死牟阁下,你竟然也会死啊。”童磨转移了目标,“看来,无惨大人的计划真是有够烂呢。”
长有六只眼睛的上弦鬼面无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环绕着的悲愤气息,“以阶级秩序为主。”
“这么说……我们当初的确应该听三日月大人的……”半天狗颤颤巍巍地说,枯瘦的手指合在一起,“合作的话,也许会更好。”
炭治郎血液顷刻凝结,仿佛有一个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们在说谁?谁的名字?他绝对是听错了!
“三日月大人……那主意确实不错。”即便是遭受诸多压迫的玉壶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没有手脚,他已经开始捶胸顿足了,“后悔啊!”
“什么?三日月大人居然还给你们出谋划策!?”模样艳丽的女孩怒道,“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梅,上弦零是在我们死后才说出计策的……”妓夫太郎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女孩一愣,瘪了瘪嘴,“好吧。”
上弦零……上弦零!
炭治郎后退几步,腿脚已然酸软。
他还记得,当初在吉原杀死上弦陆时,对方临死前说的话。
——“还有上弦零大人……你们别想从他的刀下逃走……”
怎么会这样!!!
炭治郎眼眶酸涩,满腔酸楚无处发泄。
他所信任的、他一遍一遍否认的直接,到头来却成了被欺骗的屏障!
“炭治郎恢复意识了!他、他怎么哭了?”村田急救一通,在看到少年眼角划过的泪水后不禁呆了几秒。
“你痛你也哭!”愈史郎白了他一眼,继续给炭治郎做急救。
当香奈乎因为过于沉重的气息控制不了双腿,炭治郎挡在她的身前,对鬼舞辻无惨发出最后的宣言。
“让这一切结束吧……”
少年面无表情,眼里却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他实在不能明白,三日月先生甚至点拨他许多次有关“日之呼吸”的事情,也在战前指导他良多,对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念头接近鬼杀队
、接近他的呢?
这样想一想,疑点早已有迹可循了。从熟悉的气味开始,从和善逸爷爷的约定开始,从伊之助的直接开始,从“三日月”这个所谓代代相传的名字开始,从精湛的剑术开始……
因为太多了,他甚至不能全部例举出来,只能质问自己一声:为什么一直没有发觉?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
惨烈的混战过后,鬼舞辻无惨咧开嘴角,发出狂妄而放肆的笑声。
“你们想拖到太阳升起,想杀了我,我都知道。但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我没有底牌呢?”
众柱互相对望,从各自的眼底看到了紧张。
“你们该不会觉得,只要保护好祢豆子,我就找不到不怕阳光的办法了吧?”鬼舞辻无惨挑眉,“我的上弦里,也有一个不怕阳光的存在。”
“比祢豆子更早,也更强!”
众柱心头一紧,甘露寺不管不顾地喊道:“谁会信啊!”
只有炭治郎握刀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知道,鬼舞辻无惨说的句句属实。
三日月先生……
“来了!大家小心!”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人连忙拔刀相对,提起一万分的精神。而炭治郎抬头遥望,刀尖沉重得指向地面。
浓郁的夜色里,有一人影缓缓走来。
在看到来人的面容时,所有人骤然睁大眼睛,全都不能呼吸。
那双向来盛着月华的眼眸中多了一些银色的痕迹,此刻看来刺目无比。一身华美狩衣披上甲胄,也披上了凛然杀气。
“这才是我真正的王牌!上弦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