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 鬼杀队众柱手忙脚乱地把三日月带回去,一番检查下来,得到了队内医师的严重警告。
产屋敷的房间, 医师正详细地汇报三日月的情况。
“难以置信他居然还拿得起刀……甚至用了出威力那么强大的招式。”
据点周围的鬼被一招除尽,医师的脸上却没有几分笑容, “我可以肯定,这一次战斗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很强的负作用,之后必须卧床休养……”
产屋敷时哉缓缓点头, “还是要麻烦你了。”
看来,苍川君先前告知他的话确实无误——这位剑士无法长时间用刀。只是不知道是对方的身体本来就弱, 还是因为过高的天赋形成的反噬。
“不不不, 这怎么能说麻烦呢, 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医师连忙摆手, 随之叹息一声,“剩下的,就要看那位先生的配合了。”
……
“苍川……?”
“……”
“你已经在这里盯了我一个小时了哦, 不去训练吗?”
“……”
“那——需要我送你吗?”
三日月作势起身, 却立马被按了回去。
年轻的水柱虽然只有一只手能用,但完全没有因此丧失准头和速度,加上常年练剑的力道, 可谓毫不留情。
三日月懵懵地眨了眨眼, 肩上一阵钝痛。
青年像是没有注意到, 淡定地说:“医师说了,卧床休养。”
“松手啊你是笨蛋吗!”狐之助伸出爪子挠青年的手,“三日月大人可是需要呵护的伤员!”
“哦。”
青年松开手,目光却依旧黏在三日月身上。
依旧是苍白昳丽的脸,没人不会相信他是个缠绵病榻已久的体弱之人。
但几个小时之前的一战, 所有柱都对这个人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有着胜过九柱加起来的力量的剑士,一人成军,消灭了森林里出现的所有鬼。
带给他们的,除了震惊、仰望,还有混杂在其中的自责愧疚。
身为柱,他们太弱了。
鳞泷苍川走出房间,站在紫藤花织就的阴影下面,深色的眼底透出难以读懂的情绪。
“苍川君?”年轻的女性柱从旁路过,看到青年后轻快地凑过来,“让你问的事已经问完啦?”
“……忘了。”
“嗨呀,就知道你不会问。”女人双手叉腰,“不过没关系,其他人已经去询问主公大人的意思了。”
“?”
又是产屋敷的房间,送走医师后,他又迎来了诸位柱们。
一堆人聚在一起的场面非常少见,产屋敷时哉不禁一怔,“发生什么事了吗?”
鉴于每次柱集合都是因为发生了重大事件,他的表情隐隐透出严肃,“是关于鬼的信息?还是……”
“不是啦主公大人!”雷柱连忙否认,继而回头看向身后的同伴们。在收到所有人的眼神鼓励后,他才犹豫道:“其实……我们是想接受三日月的教导。”
“三日月的教导?”
“是的!他的呼吸之法,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才会这么强!”
“对啊!如果能让他指点我们,大家的水平都会比以前更进一步的!”
“是个很好的想法,但是……”在众柱希冀的目光中,产屋敷时哉微微一笑,“苍川君跟我说,他不会用呼吸之法。”
“什么!?”
众柱惊叹,但很快有一人反应过来,“说不定是怕惹麻烦才这么说的呢?一招制敌的力量不是谁都有,加上他身体不好,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说法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况且,就算他真的不会呼吸之法,我们也一定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另一个柱附和,然后挠了挠头,“要是不会呼吸之法还有这种力量,也太可怕了吧?”
产屋敷点了点头,“鬼杀队需要不断前进和提升自己,我支持你们的决定,不过――首先要征得对方的同意。”
雷柱拍胸脯,“放心吧主公大人,我们已经让鳞泷去问了,他和三日月先生生活了一多,是最合适的人选。”
十分钟后,雷柱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所以你没问?”
“嗯。”
“那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探望。”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说吗!?”
“没有。”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哎呀,你们别打架!”
……
“原来如此……找我是为了指点你们吗?”
三日月倚在床头,合上拿来解闷的书。
“没错!”众柱回以星星眼。
三日月失笑,“对于除鬼一事,你们的经验和阅历比我更丰富,我能教你们什么呢?”
狐之助在一旁晃了晃脑袋,虽然三日月大人本质不是鬼,但杀鬼人向一个鬼请教如何杀鬼,画面还是挺诡异的。
“什么都可以!像昨天晚上一样的……”雷柱形容不出来那种气势和场景,比划了两下,“学会那个的话,有多少鬼来都无所谓!”
“鬼这种东西,还是越少越好。”
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柱连忙回头,“主公大人!”
产屋敷缓缓走进屋内,视线朝向躺着的人,“您的身体可安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三日月摇了摇头,缓和地微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本体重铸后,能够使用的力量远高于从前,但因为还不稳定,受到的冲击也会增加。
早已从医师那里了解到三日月身体状况的产屋敷叹了口气,“请不要这么说,这都是为了我们才……”
“对于您的帮助,我很感激,也很抱歉。”
束着长发的男人脸上露出淡淡的歉意,“因为这件事对您造成伤害,我非常过意不去。”
“不是您的错!主公大人,都是……都是我们太弱了……”
在场的柱纷纷垂首,这些年无休无止地斩鬼,柱已经换过一次血,如果他们能强大起来,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目送同伴离去了。
“算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吧……想让这些孩子遇见危险的时候能多得几分胜算。”
产屋敷俯身行了一礼,“能否,请您指导一下他们呢?”
“主公大人!”
看到产屋敷时哉为他们低头,众柱感动之余又酸涩难耐,于是一齐看向三日月。
三日月静默了片刻,“……我只能尽力而为哦?”
“您能答应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产屋敷道,随后提醒众柱:“要照顾好三日月先生。”
“放心吧主公!”
送走产屋敷,三日月笑望着众人。
几个柱对视一眼,很快商量出决策——在三日月能够下地走路之前,他们不会过分打扰,每天派两人来探望解闷。
其中最善谈的言柱将那晚后来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个遍。
“苍川君那时候的表情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当所有鬼被消灭后,他们看着三日月扶着刀柄的手渐渐失去力气滑落,青年的眼睛也一点点睁大。
“他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哎哎,三日月先生,您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对他的看法是什么呀?”
“您觉得苍川君人怎么样?”
言柱活生生把闲聊变成八卦,三日月足足经受了十几日的荼毒,终于在一个晴天站了起来。
“现在,我们来说一下训练的事宜吧。”
众柱笔直地站成一排,眼中隐隐充满战意。
“想变强的话……”三日月着实想到了自己正在锻刀炉上愈加强大的本体,“去锻刀炉上锻造一下如何?”
众柱:“哈!?”
雾柱:“不可能,耍我们吗!”
草柱:“您是开玩笑的吧……还是说的是日轮刀?”
苟柱:“其实也不是不行?”
挺柱:“哦!原来您就是靠这样锻炼变强的吗?我们也没问题!”
狐之助惊恐万状:三日月大人您疯了吗!
还好它有整理出来的训练计划,按照未来世界线整理的锻炼模式,有很多有利于增强肉.体及精神的项目。
众人只见跟在三日月身边的小狐狸从桌子上叼来一堆写着字画着图的纸,奋力想递到对方的手里。
雾柱连忙俯身从它嘴里取出来,打开一看,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墨迹震撼了双眼,“居然……您已经把计划做好了啊。”
所有人凑上前看,纸上画着一个个小人和所处的环境、需要的道具,惟妙惟肖。
包括但不限于:砍石头、背木头、浇瀑布、爬山山。
当一众柱累死累活实践完这些非人的训练后,体能和实力肉眼可见地提升了。其他几个最开始还不太相信这些方法有用的柱,此刻也心甘情愿地进行了训练,并决心把这些活动变成传承,一直流传下去。
但就在大约半年后,三日月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虽然狐之助暂时屏蔽了鬼舞辻无惨与他的“共享”,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据点被发现,这个位面将迎来一场灾难性的颠覆。
趁着某天阴沉,他向产屋敷道别。
“您的意思是……您要回去吗?”
听到三日月的话,产屋敷落笔的动作一顿。
“在这里打扰了那么久,我也该回去了。”三日月温声道。
“不在这里长住下去吗?一点也不打扰。”产屋敷略显遗憾,“鬼杀队可以负责您的一切衣食住行,也绝不会向您讨要报酬。”
三日月笑了笑,“我还有很多事还有做,只在这里停留的话,总是会抱有遗憾啊。”
“是吗,但是还有鬼……”产屋敷自己顿住了,凭借对方的实力,还会怕几只鬼不成?
产屋敷向来不会让人为难,思考一会儿便应下了。
“那……必须让人送你回去我才能放心。”
“当然可以,”三日月这句应得很爽快,“毕竟我也不认得路。”
临走,柱们都来送行。
产屋敷拿出一个带着家纹的玉坠,“这是产屋敷家族的信物,若是您或者您的后人有需要,尽管去藤之家,我们会很快派人过去接应。”
三日月接过玉坠,笑着说:“希望不会有用到的那一天吧。”
由于鬼杀队人手不足,送他回去的依旧只有水柱,顺便还带着一只认路的鎹鸦。
两人两兽花了七八天回到之前住的城区,到路口时,三日月停住脚步,“就到这里吧。”
不知道这段时间玉壶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再往回走,万一被看到就不好了。
苍川纳闷:“不让我进门喝口水吗?”
“……那边有集市,你想喝什么?”
于是,鳞泷苍川拉着苦瓜脸跟三日月吃了一顿饭,还被附赠了夏日祭奠的一张天狗面具。
水柱:……这很怪。
直到夜色渐深,平安送走青年,三日月这才往回赶去,心中已经做好奋力挣扎的玉壶将房屋搞得一团乱的准备。
果然,还没等走近,就能看到竹制的栅栏被破烂地堆在一旁。从上面的灰尘来看,好像已经有些时日了。
三日月不禁皱眉,再走向屋后探查,原本放着玉壶的枯井也空荡荡的。
是被谁拿走了吗?还是鬼舞辻无惨召回……
就在三日月静心思考时,路边的屋台后面发出了动静。
他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像蘑菇一样蹲在路边,怀里抱着东西。
这个时间,怎么看都不是善茬。
偏偏对方还委屈,拉着可怜的腔调,“等了你好久,终于回来了。”
男人缓缓起身,个头极高,宽大的袍子罩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无端的压抑之感。
“呐,告诉我,怎么才能把它打开?”
三日月一怔,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封印完好无损、但外壳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纹的白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