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死亡之歌

最终, 柯南带着灰原哀回到屋里。

在他询问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灰原哀忍耐地摇头说,如果就这么走了, 一定会惹对方怀疑,不走,还有可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她必须, 也只能面对。

三日月的视线从两人进来起就一直落在灰原哀身上,他倒不担心会把人看得紧张,因为被搀扶着才勉强坐到沙发上的女孩此刻正深深地低垂着头,完全看不到正脸。

不仅如此, 她的手还紧紧蜷握着,力气大到皮肤出现了失血的白, 娇小纤细的身躯微微地颤抖,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

紧张……还是害怕?

三日月不置可否,大概是两者都有吧。资料上写过灰原哀对黑衣组织成员的气息极其敏感, 好不容易才逃离组织的她, 对他和安室透的出现感到惊惧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这种敏锐似乎敌我不分?“金巴利”和“波本”实际上可都不是黑衣组织的人。三日月有预感,任务从雪莉入手也会相当困难。

总之,还是先试试看吧。

“这就是老师说的孩子吗?还挺可爱的。”

结果安室透先说话了。

即使青年话里指的对象是柯南, 三日月也仍能感受到对方在看着他说话。

就这么警惕吗?

这么想着,三日月把放在膝上的手随意地换了一个位置,转眼瞥见安室透条件反射地换了个姿势, 像是在躲避马上发生的攻击。

三日月:……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任务目标对他如此提防?

完全不知道自己变成谜语人的三日月, 决定把换目标的计划提上日程,而安室透看到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后,终于安心地全力观察起柯南来。

在看到三日月与柯南交流后, 他就一直注意着这个小男孩——要想调查雪莉以及赤井秀一的下落,把毛利小五郎身边的人作为切入点也不错?他相信靠自己的水平很快就能套到近乎,获得大量线索。

柯南眼睛瞪圆了一瞬,而后隔着口罩捂嘴咳嗽起来,一副“我生病了很虚弱”的样子。

三日月发现他坐的位置十分巧妙,恰好能挡住安室透看向灰原哀的视线。

啊……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吗。

“老师?”毛利兰注意到了他口中的称呼,扭头朝着毛利小五郎责问:“爸爸!你又乱答应什么了?”

“哎呀,没什么啦~”毛利小五郎摆了摆手,“收个徒弟而已嘛。”

毛利兰还想再说什么,又听见安室透插嘴道:“咦,这个小妹妹是不舒服吗?”

灰原哀猛地一颤。

“欸?小哀不舒服吗?”步美担忧地看向灰原哀。

“我……我没事。”灰原哀脸色苍白,双手交叉抱紧肚子,过度的紧张让她感觉腹部一阵痉挛,腿脚发软。

“不会是让你小子传染了吧!”毛利小五郎毫不客气地指责柯南,又打了个酒嗝。

柯南破天荒地没反驳,遮在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啊哈哈……有可能吧……”

三日月看到灰原哀额角的冷汗几乎把发根浸湿,一幅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的样子,决定帮忙解围,便道:“她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不如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他接收到柯南赞同的目光。

三日月失笑,忽然想到,柯南也不知道他目前的身份,如果被知道的话……

连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信任”的目标都会失去了吧。

毛利兰接纳了三日月的建议,伸手摸了摸灰原哀的额头,触及一片冰凉的皮肤后惊叫起来,“快,小哀,我带你去医院!”

“嘭嘭嘭!”

就在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屋内所有人动作一顿,安室透率先反应过来,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不介意的话我来开门吧。”

开门,门外是目暮警官焦急的脸。

“哦,是你。”目暮警官看到安室透后立马认出了他,不久前被上面压下去的杀人魔事件,他还是在这个服务生工作的店里目睹的。

“这不是上次的警官嘛。”

安室透同样记得目暮,那次杀人事件也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因此在调查三条三日月这个名字时顺便查了一下。果不其然,没有任何痕迹。

这么一想,那天来到店里接手案件的奇怪警官到底隶属哪个部门……

“咳!”目暮警官没想到安室透居然直接在他面前走神,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麻烦让我进去一下,我找毛利有事。”

安室透回神,连忙让开。

目暮警官大步走进房间,看了一圈都是熟人,于是直接揪着昏昏欲睡的毛利小五郎摇晃,“怪盗基德又发预告函了!”

除了三日月,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连灰原哀都放松了不少,对目暮的到来感到庆幸。

毛利小五郎拿着预告函装模作样地端详,实际上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团浆糊。而柯南早已在其他人还在好奇的时候溜到了毛利小五郎旁边,仰着头查看上面的内容。

“毛利老师,我能加入这次的调查吗?”安室透不忘自己的人设,也跑到毛利小五郎身边期待地问道。

问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三日月,唯恐他表达异议。

“毛利,你什么时候收徒弟了?”目暮惊讶道,正要调侃时,余光却看到了坐在边角的三日月。

“哎……你不是……?”

三日月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目暮警官。”

“哦……你来东京了啊。”目暮道。他对这张脸印象很深,当初就觉得这样出色的青年不可能一直呆在神奈川,现在果然到大城市来了啊。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安室透呆呆站在一旁,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什么情况?为什么“金巴利”会认识警察?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满腔疑问堆积在胸口,安室透想问又怕引三日月注意,憋得脑袋发烫。

之后,目暮警官把话题带回了怪盗基德身上。

“今天中午,工作人员在展品的柜子里发现了这张邀请函。他的目标展品是从英国带回来的‘死亡之歌’,价值连城,绝对不能落入基德手中!”

三日月对怪盗基德这个名字还有几分印象,但对调查他偷取宝物这件事没有多少兴趣,于是保持沉默。然而没过多久,他身上的手机发出了短信提示的震动。

他翻开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光映在眼底。

[Campari,有重要任务,速回。]

[Gin。]

于此同时,他听见安室透身上也发出了这种提示声,但对方好像并不在意,又或许是没听见。

三日月直接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笑道:“抱歉,老板说需要帮手,要我们赶紧回去。”

“哎?”安室透以为“老板”说的是店长,摆了摆手道:“好不容易出来偷一会儿懒,我可不想这么早回去。”

他仗着三日月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充娇卖傻,却见对方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机,“很重要的事哦~”

安室透脸色一僵,轻笑着感慨,“喂喂不会吧,有这么缺人吗?”

他也翻出了手机。

[Bourbon,有重要任务,速回。]

[Gin。]

是黑衣组织的传唤。

安室透很快调整好了表情,起身面带歉意道:“真是不巧,我们必须得走了。”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早就见惯了这位楼下咖啡店的小哥,对此没什么意见,反倒是柯南主动站起来,“我送两个大哥哥下去吧~”

“我也要去——”步美眼睛亮晶晶的,说完却又很快变得迟疑,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毅然坐到灰原哀身边,“小哀,我在这陪着你吧!”

毛利小五郎正好不想让柯南这种小鬼掺和,摆摆手就同意了,和目暮留在屋里讨论邀请函的事宜。

这时才到正午,灿烂的太阳将街道照得几乎没有一处死角,三日月走下楼梯,看到柯南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问:“还有什么事吗?”

柯南张了张嘴,他想说刚刚的事都太可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短信才会让安室透在一瞬间转变了态度,如果是黑衣组织的传信……首先接到短信的无疑是刀剑付丧神三日月宗近。

最终,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只笑嘻嘻道:“就是觉得好久不见而已啦,哈哈哈,有空常联系哦!”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三日月的话在柯南听来有了别样的意味,思绪朝着不可捉摸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必须要弄清楚。

柯南暗下决心,三日月是付丧神的事实不可否认,剩下的……就是找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

一家普通的酒吧,位于米花町沿边不起眼的拐角处,门上挂着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

黑衣组织在这座城市建立了无数秘密基地,众多成员来到的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与自己找时间过来的安室透不同,三日月再次搭乘了琴酒的便车,与他一同进入基地会场。

“琴酒”通常与“伏特加”一同出现,内部成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注意到两人身边多出的一个陌生面孔,他们就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尤其……新面孔在极擅长易容的杀手中都显得无比勾人。

三日月在昏暗的室内锁定了安室透,青年正在吧台附近,手里拿着一杯饮料或酒。

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低着头与一个女人说话,反而是那个女人转过头来,朝琴酒笑了一笑。

金发碧眸的美丽女人,透露着聪慧又知性的气质,她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优雅的步伐足以让所有人着迷。

“琴酒,好久不见。”

“苦艾酒。”

两人打了招呼,女人就把目光转向三日月,碧色的眼眸闪烁着星光一般的色泽,“这位就是你上次说的人?”

她的目光放在三日月手中端着的枪上,艳丽的唇在玻璃杯上留下印记,透着诱人的光泽。

“Campari。”女人用标准的语言吐出青年的代号,纤细的手指挑逗一般抬到三日月胸前,再没有靠近。

她的眉眼间流露出少女般的俏皮,声音又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白皙的指尖正指向他怀中的枪械,却又向下沉了一寸,“我可以摸摸你的枪吗?”

明晃晃的调戏。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更快地被职业道德压制住了。

无人不知,贝尔摩德是“那位先生”欣赏的人,如果这个人还算长眼的话就应该知道——

“哦呀,被称作skinship的东西吗?哈哈哈,可以摸哦。”

完了!

他居然同意了!

就连安室透也皱起了眉,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但他还是朝三日月看了过来。

“金巴利”究竟在想什么?

对三日月来说,被人类端详和赞美本体是习以为常的事,只不过自从进了博物馆,就很久没有人亲自触碰过他了。

因此,他大方地把本体展示出来,甚至为它此刻不是太刀而感到些许遗憾。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干脆把手指探入三日月的警戒范围,轻轻抚弄了一把,口中用母语赞美着这把枪有多美……还有人。

酒吧内沉浮着形色各异的气息,暗处的视线时而投来又时而隐匿,最终彻底消散在不知名的角落。

托贝尔摩德的福,所有人都记住了三日月这个新面孔。

这场插曲很快结束,琴酒把任务发到各人的手机上,简单地交待了每个阶段的重点要求。

三日月看向自己的短信,上面大致写着他分配到的任务,但所有人的最终目的是在下周一晚上九点,引爆米花町的小型展览馆。

他大概记得有这么一家展览馆,位于百货大楼一楼商铺中间,规模不大,近期正在举办展会。

三日月把短信删除,抬头便看到安室透一脸凝重地注视着手机。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安室透收起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封预告函?”

“没有。”三日月摇了摇头,“那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完全不觉得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能与警察认识,还不能提前得知情报吗?但他还是说:“预告函上写的日期与这次任务一样,而且……‘死亡之歌’就在下周一面向大众展览。”

话刚说到这里,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朝两人走了过来。

“你。”

短发女人来到三日月面前,眼里燃烧着灼热的挑衅,要说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她左眼眼角下的凤尾蝶刺青。

三日月对她有印象,是上次在百货大楼的狙击点见到过的,“你是……?”

谁知这话好像惹怒了对方,女人的表情愈发愤慨,发出戾气十足的笑声,“Campari,是吗?”

三日月轻轻颔首。

刚才亲眼见证了贝尔摩德与青年互动的女人咬牙切齿道:“你真是和她一样该死……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三日月一脸茫然。

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一个仇家,三日月用眼神询问安室透,得到的却也只有摇头。

“上次被你抢先打中只不过是侥幸而已,”女人冷笑一声,“这次行动,就以谁能引爆最后的炸弹为赌注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

三日月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只是所谓的“胜负欲”吗?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安室透眸光幽深,握着杯子的手一点点收紧。

果然,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基安蒂的话已经帮他得出了真相。

在米花町另一条街上发生的枪袭……900码的距离,居然真的做到了。但是为什么只打碎了箱子?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安室透想不出一丝头绪,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一次袭击,必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