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 三日月静立良久,目光被面前的刀全然吸引。
那是一振通体乌黑的刀,被横置于刀架上, 刀身与胁差差不多长短, 表面散发着鬼火一般的蓝光。其中的灵力浓郁而奇特, 却分明不属于付丧神。
审神者听着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将刀递了过来。
“试试看。”
三日月接过, 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振刀甚至连刀刃也是如夜的黑色,光滑锐利,隐隐能映照出影子。入手着实有些分量, 但不至于沉重,刀柄握感极好, 结构与重心设计精妙,是一振能在实战中发挥超越本身力量的刀。
思索着记忆中是否有这么一振刀,三日月正打算把它放回刀架, 视线却猛然停留在细腻如新月的刀纹上。
与“三日月宗近”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日月凝视着这片刀纹, 或许他不记得刀帐中有这么一振胁差, 但他一定记得众多刀剑中,没有跟他有着同样刀纹的刀。
而且……
他将目光移向刀架, 上面空空如也。
这振刀似乎没有刀鞘。
三日月看向青年,蕴藏着新月的眸中含着几分疑惑,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隐隐推测, 这很有可能是一振暗堕的三日月宗近,而这位主殿将他的本体磨短,重新打造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三日月的问题,审神者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嗯……我记得是几个月前。回本丸的路上, 我遇见了一队发着蓝光的时间溯行军。”
发着蓝光……?三日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审神者继续道:“他们比普通的溯行军更强一些,而且武器也更好看,还会发光。我把他们砍了之后就收集了很多武器,投到锻刀炉里融成了这么一振。”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我记得长谷部说,这些溯行军有个别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三日月:“……检非违使?”
“对!”审神者点头,“就是这个。”
三日月沉默了片刻,再次看向手中的刀。光线晦暗的房间里,唯有这抹蓝色荧光柔和而瑰丽。
“那么……主殿给我这振刀,是为了什么呢?”他轻声问,又微微笑道:“我的本体毕竟是太刀,胁差的话,还是由其他人来比较合适。”
无论是笑面青江还是鲶尾藤四郎,或者本体更长一些的短刀都能驾驭它。
审神者却不按常理出牌,“谁说付丧神用了太刀就不能用胁差?”
三日月不解:“您的意思是……要我换一种武器使用吗?”
“不,”审神者摇头,“‘二刀流’,你应该听说过吧。”
三日月:……
跟在这位主殿身边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三日月无奈道:“付丧神中还没有出现过使用双刀的先例,再者,陌生的技巧又怎么会比得上一振熟悉了几百上千年的本体刀呢?”
审神者沉吟,“你说的有道理……”他也查阅过资料,使用双刀需要的力量和技巧更加精湛,初学者很难兼顾两只手上的刀。
三日月松了口气,这位主殿时常语出惊人,让他这个老爷爷有些承受不来。
但,下一秒,审神者敲定,“没关系,多练练就行了。可以多给你一段时间掌握。”总之他想看二刀流,没有理由,反对无效。
三日月:……
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吗。
“还有一点,这振刀的材质比较特殊,除了跟你说过的‘检非违使的武器’之外……还有检非违使本身。”
说着,审神者走到三日月的身边,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所以,它能容存的灵力更多,也更好施展。”
“像这样——”
丝丝缕缕的赤色火焰从刀柄出燃起,环绕着刀身涌向刀尖,将莹蓝色的光芒包裹在其中。浓烈而通透的火焰在走到尽头时还没有停止,形成了刀刃的模样,将刀身延展得更长。
三日月微微睁大双眼,赤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眼底,犹如燃烧了新月。
“把灵力注入其中就可以了。”
示范完毕,审神者把手放了下来,“记得勤加练习。”
“……我明白了。”三日月笑得有些勉强,“我会尽力的。”
“嗯,这振刀暂时还没有刀鞘,非常锋利,我先替你拿着。”审神者收回了刀,“相信我,你很快就会用到它了。”
隐隐预测到悲惨未来的三日月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
……
在三日月回到本丸后不久,前段时间被审神者派出去任务的暗堕刀的队伍也回来了。
几振暗堕刀出去时意气风发,回来时灰头土脸,其中辛酸,只有他们六刃知晓。
遵循出发前审神者的要求,完成任务的他们首先去了天守阁。
彼时的三日月还在履行着近侍的职责,刚把一壶咖啡煮好,一回头,便发现门口出现了六双眼睛,其中情绪复杂到连他也看不懂。
六刃既难过又欣慰,起码三日月殿还在这里清闲,没有参与到任务里。
殊不知,三日月被审神者迫害得更惨。
为了减少暴露三日月身份的概率,审神者特意将暗堕刀队伍和其他队伍做任务的时间错开。再为了减少暗堕刀回来的次数,给他们充满灵力后,特派了时间长的任务——由于他所在的位置很容易被监视,这一队暗堕刀更需要保密起来。
“三日月殿!”信浓藤四郎脸上溢出笑容,奔跑上前给了三日月一个大大的熊抱。
毛利有学有样,也愉快地蹭了过来。
三日月挨个摸了摸短刀的脑袋,抬眼便看到眼前四个青少年刃脸糊得黑花,最浅的颜色竟然是那双赤红的瞳。
尤其是髭切和小龙景光,暗堕后的本是稍暗了些的发色如今像是铺了一层灰,再看不出一丝亮色。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三日月失笑,用刚好洗出来的干净手帕擦了擦毛利的脸。毛利主动拿过手帕自己擦,等到把一张脸擦到露出原本的颜色,手帕已经不能用了。
髭切缓缓道:“只是被托付了一个麻烦的任务。”
听到这么轻描淡写的回答,和泉守一拍大腿就要站起来,“只是麻烦吗?简直丧心病狂好吗!”
“和泉守殿……”物吉贞宗笑着拽了拽打刀的袖子,“不要这么说嘛。”
和泉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回去,委屈得像只大型犬。
他想咆哮——尼玛的!钻时间溯行军老窝里群狙这是刃干的事吗?三天连轴转不能停一停的!暗堕刀没有刃权吗!不能说暗堕刀耐受性更强就这样用啊!
想到这里,和泉守兼定凑到三日月面前,认真道:“三日月殿,你要小心。”
“什么?”
“这个审神者他不是个好人!”
“哦?”审神者的声音骤然从门口响起,和泉守整个刃都僵住了。
青年迈着长腿走进来,资本家一般坐在沙发里,双手交握,大佬气势十足,“你说说,我怎么了?”
“我——你——”和泉守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下次能换个任务吗?”
听罢,另五刃纷纷看向审神者,眼中夹着期待。
他们已经不想回忆自己钻进时间溯行军窝里的情形了,感觉要把这辈子的溯行军都砍完了……
“也不是不可以。”审神者道,“你们确定?”
听到这话,几刃反而忐忑起来,还能有比这更糟的吗?不能了吧……
“让我看看……”审神者从桌上拿起一个本子,三日月在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上面记了什么——密密麻麻的任务,勾掉的是已完成,没作标记的是未完成。
一页里被勾掉的,十条里最多只有三条,这么算下来,这么厚一本会写着多少任务……
三日月忽然笑不出来了。
“你们是想去时政大楼扫厕所,还是去荒郊野外捡骨头?或者送迷路的人回家也不错——”审神者挑着问。
物吉贞宗腾地站起来,目光坚定,“主殿,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能为本丸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铲除时间溯行军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场众刃:……
你说得对。
临走,和泉守兼定握住三日月的手,“三日月殿,保重!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六刃离去的身影,三日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高高地立起来了。
……
把六振暗堕刀打发走后,审神者召集了正常刃开会。
一队队长一期一振道:“从拍卖所的交易记录可以看出,会所老板做的只是一点‘小生意’。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出背后更为庞大的隐藏势力。”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更深层的关系在里面。”审神者肯定了一期一振的话,“下一个。”
“十几年前,‘破晓’的人就开始减少了……”二队队长狮子一边揉肩上的鵺一边道,“但它的威名依然存在,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些人的死都不是意外,”审神者道,“会所的老板也承认参与过,他们进行了有预谋的杀害,因为‘破晓’挡了他们的路。”
“我已经找到了下一个目标……不,应该说是两个。”
他看向在座的众刃,“再过不久,就又到了时间溯行军活跃的时期,‘屏障’里的坐标也差不多要显现了。到时候还要选刃前往。”
“这还用选?”鹤丸惊讶道,“三日月呀!”
审神者看向他,“怎么说?”
鹤丸掰着手指,“三日月之前的经验已经够了;三日月实力很强;三日月学东西很快;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三日月。喜欢用他,对,用他。”
众刃暗中观察着审神者,生怕这只鹤要挨打。
却没想,审神者点了点头,“没错。”他确实觉得三日月好用。
众刃面面相觑,难不成鹤丸说的是真的!?woc不是吧!
在外间煮咖啡的三日月:阿嚏!
三队队长歌仙兼定不知从哪抱出了一个纸箱,口吻像是积怨已久,“主殿,我知道您有烧手套的习惯,但我希望您要么忍耐,要么都烧掉,别留一半给我。”
已经回到审神者身边的三日月看了一眼,纸箱里全是左手的手套。
长谷部附和:“这个月手套您已经透支完固定的份额了,再这样下去会亏空的。”
青年问:“不是刚到了九千万么?”
长谷部:“不论是采买设备还是维修各本丸都需要钱,九千万已经不够了!”
审神者沉思一会儿,“好吧,那把任务提上日程。”
想要假期的众刃:……
长谷部我鲨了你!
在这之后,每队队长开始会后总结发言,这一项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三日月等了半个晚上,在第二天放亮时推开了门——他好像已经听到有刃睡着的声音了。
“主殿,该休息了。”
审神者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起身道:“到此为止吧。”他又看向深蓝的付丧神,“三日月,以后记得叫我。”接下来可能要打持久战了,是该注意时间让这些付丧神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内情的众刃惊然,从来不知道下班的主殿居然这么说……
脑中不由得闪过被鹤丸荼毒过的各种情节。
众刃:yooooooooooooo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