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西区的时间溯行军除尽之后, 审神者带着两队刀剑回到了本丸。
没过多久,天就朦朦胧胧地亮了起来,三日月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等回过神, 他已感受到身体与精神出现几丝疲惫。
但反观其他付丧神, 却无不精神勃发, 神采奕奕,似是还能大战几场。
是审神者灵力的缘故吗……
回想着鹤丸之前的话, 三日月调动了一下自己原本的灵力,试图以此清扫一下疲倦。
但这收效甚微。
或许是身体习惯了这样浩瀚的灵力,即使让它运转起来, 也没什么反应。
三日月放弃了尝试,将周身溢出的灵力完好地收了回去, 等待审神者的下一步举措。
“现在召开作战会议。”审神者走到桌前坐下,敲了敲桌面,一期一振为将墙壁上的两排烛灯点亮。
刹那间, 天守阁亮被融暖的光照得通明, 墙壁与门上的大片浮世绘全然从黑暗中显露出来。
两队刀剑付丧神不约而同地向前走了一步, 靠得更近了些。
“情报来了,三天后的地下拍卖会, 会有目标人物出现。”审神者抬起头,看了一圈面前的付丧神, “你们应该都知道, 拍卖所的看守非常严格,没有请柬就无法入内。”
“关于这个,请不必担心。”太郎太刀此时突然出声,他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三张深蓝色的请柬。
请柬似乎是用特殊的材料做的, 外表华贵无比,将大太刀金色的指甲衬得格外华美。
“干的不错。”审神者接过请柬,随意地翻了翻,检查了真伪,“到时候就不用硬抢了。”
二队队长狮子王干笑:“就是为了不让主殿你再干那种事啊……”
他还记得上次作战,等了半天没等到目标,审神者一炮给人家大本营轰了;上上次,套不出消息直接灭口换下一个;上上上次……虽然每次的目的都达到了,可都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
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要被时之政府盯上……
狮子王暗自抹了把汗,虽说他们的主殿是时之政府的人,可这个队伍却是由他个人一手建立,从未对外公开过。甚至说,他们是与时之政府对着干的。
即使时之政府已经被蛀虫掏空了,但他知道,有一些更黑暗的东西正在滋生……
“请柬只有三张,不能有太多人进去,所以我们必须分开行动。”说完,审神者看向金发的太刀,“我记得……之前的拍卖会都是由髭切潜入的?”
“是的。”一期一振率先答道,“髭切在太刀中算是较为稀有的一类,而且,他对地下拍卖所的地形非常熟悉——因为前主的缘故。”
“我知道了。”审神者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从哪里捡到的髭切,似乎就是拍卖所的易物室里。
“您的意思是,这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髭切浅笑着,却轻易让人感觉到他的危险。
一期一振也看向审神者。他同样不理解对方这次换人的举动,无论是经验丰富程度还是这次任务要求的稀有度,髭切都是最合适的。
“对啊,”审神者仿佛没有感受到刀剑的不满和不解,直白道:“咱们本丸唯一一振天下五剑,谁比他还稀有?”
忽然被cue的三日月闻声抬眸,正对上众刃灼热打量的视线。
一时间,空气紧绷起来。
“哦?”髭切轻笑,“这点确实……但拍卖所的地形复杂,就算是曾经去过的其他人也不一定能记住路线,三日月殿他……真的能记住么?”
三日月忽然明白了先前身上冒出的冷意是在提醒自己,但他知道自己向来不擅长记路,更没有与髭切争夺任务的意思,于是摇了摇头,笑道:“自然是不——”
“他当然可以。”
审神者骤然打断了三日月的话,替他刚了髭切,“我相信他不仅可以,他还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三日月以微笑和沉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依照青年强硬的态度,他恐怕难以拒绝。
髭切盯了三日月好一会儿,忽而笑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期待三日月殿的表现了。”
“只要……把拍卖所里的人头都留给我。”他恢复了原先散漫的模样,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般,说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
“好,那就先把时间定下来。三天后的十二点,那时候天差不多快黑了。”审神者在本子上记了一笔,“以及三份请柬……我想想让谁去比较好。”
他看着面前的付丧神们,自言自语地选刃,“鹤丸太白了,晚上反光不行;髭切会乱杀,干扰进度;膝丸倒是可以,那先加上他吧。太郎太高,太显眼;药研小巧一些,但是带短刀去比较奇怪……长谷部吧,就这样。”
三日月听完审神者自语的全部内容,反应过来三张请柬之中没有他的份。
那么……他该如何潜入场所完成任务呢?
“髭切晚上之前把地图给三日月。现在散会。”审神者说完,看向身侧深蓝的付丧神,“三日月,你留下来。”
鹤丸心中一阵OMG,试图给三日月打掩护,“主殿,你没发现三日月看上去有些累吗?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累?”审神者闻言站起身,走到两刃身边,“把手给我。”
三日月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还是顺从地伸出一只手。
审神者握住了他的手,刹那间,灼热的灵力像是挤开阀门破出的洪水,把他从头到脚灌了个透彻。
每一个细胞都像新生一般充满活力,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原本的灵力像是平静无波的水,而新的灵力像是凶猛好动的鱼,将他整个灵魂翻搅起来。
三日月感受着这新奇的体验,只觉得身体像是浸泡在了舒适的温水中,连视野都在一瞬间变得明晰起来。
正如鹤丸所说,审神者的灵力会帮助刀剑付丧神消除疲惫。
眼见队友一个个离开,鹤丸也不敢再留下当电灯泡,给三日月递了个“保重”的眼神后,连忙离开了天守阁。
面对着审神者,三日月微微笑道:“主殿单独留下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有些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目前你是暗堕刀的情况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了,就算是本丸的同类也不行。”
三日月不解地问:“和泉守他们还是暗堕刀的形态,一直在本丸里……迟早都会被发现的吧。”
“这就用不着你担心了。”审神者道,“等会我会给你们再单独开个会,他们也有别的任务要做,基本很难与那些正常刀剑见面了。何况,我的刀没有乱传流言的习惯。”
“还有,髭切刚刚也不是在针对你。”审神者为本丸的友好关系操了一下心,“他只是太过憎恨地下拍卖所的那些人,恨不得全部亲手杀了他们而已。”
他依旧记得当时可谓壮观的场景——满墙的血与满地的尸体,一看就是即将召开什么荒淫的活动,而这振太刀隐蔽在一旁,静等杀他的时机。
太刀眼中必死的决心非常对他胃口,于是给他抓了回来。
三日月微微笑道:“既然这样,您又为什么选择我呢?”
“当然是为了锻炼你。”审神者掏出一张地图,眼神凝重,“听说三日月宗近喜欢迷路,但我们的任务不允许有任何差池。所以背吧,把周边的地图都背下来,我就不信你还能迷路。”
三日月:……
……
收到审神者的命令后,笑面青江和龟甲贞宗开始找分散在本丸各处的暗堕刀们去天守阁开会,三日月则和审神者一对一讨论起了战略。
还未收到消息的暗堕髭切在本丸的缘侧闲坐着,看着庭院中干涸的池塘,将来到这座本丸之后的事一一回忆思索。
另一边,膝丸很担心髭切的状态,从天守阁出来后,他就在寻找自家兄长的身影。
走廊没有灯光,目前还是黎明,四处都是灰糊一片,看不清晰。
膝丸一向知道髭切痛恨地下拍卖所里的交易——他是被交易过多次的刀,见过太多审神者的私下肮脏的交易,也见过太多刀剑在那个场所殒命。
经过刚刚的会议之后,他怕兄长一个想不开跑出去砍溯行军泄愤,这样可是违规的啊!会被取消假期的!于是马不停蹄地在本丸各处寻找。
终于,膝丸在本丸的角落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髭切。
在这个方位,连髭切的背影都有些暗沉,从背后都能看到他额前尖锐的角。
阿尼甲的骨面有这么长的角吗?
膝丸总感觉哪里不对,却没想太多。他快步走到髭切身后,轻轻拍了他一下,“阿尼甲?”
身前的付丧神回过头来,在模糊的淡灰色雾霭之中,一双艳丽的赤色眼瞳像是两盏妖冶的烛火灯。
“!!!”膝丸吓了一大跳,震惊地后退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这双眼睛……暗堕……?
在发现来人是膝丸的瞬间,暗堕髭切凝视了他好一会儿,随即轻轻笑开来。
回来了啊,膝丸。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逗弄道:“嗯,弟弟啊……叫什么来着?”
膝丸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接上:“我、我是膝丸啊阿尼甲!”
髭切一步一步靠近,眼底的怀念一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哦?是肘丸嘛?”
膝丸被逗得炸毛,“是膝丸啊!!!”到底怎么回事,平时兄长都很少说话的,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髭切殿,终于找到你了。”此时,笑面青江打断了两刃,“主殿和三日月殿都在天守阁,马上要召开会议。”
“可是不是刚刚开过会吗……”膝丸疑惑道。
“主殿开会的频率你我都懂。”笑面青江笑道。这傻孩子,居然还没认出这是另一振髭切。
“哦,哦……这样啊,那快去吧。”膝丸点头,目送两刃离去,之后又向房间的方向走,没过多久,他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正常·髭切。
膝丸:卧槽????
……
天守阁内,暗堕刀们聚在一起。
看着正常刀剑打扮的三日月,几刃心中惊异万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最终,是和泉守兼定率先沉不住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如你们所见,现在的三日月是一振正常刀剑。”望着面前的暗堕刀们,审神者说道,“但实际上,他的本质还是暗堕刀。毕竟暗堕不能逆转……这连我也无法解决。”
“在此之前,你们点头愿意跟随我,如今时机已经到了……目前的情况没你们想象中简单,以后的任务也会越来越繁重。希望你们不要反悔。”
“不会的。”信浓郑重道,“您愿意信任我们,我们非常感激。”
“很好。”审神者笑了笑,“接下来,我要为你们安排其他的任务了……顺便提醒一句,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出三日月的身份。”
听到这话,每一刃都感觉到体内出现了灵力生成的桎梏。
这是……言灵的力量。
“那,三日月殿呢?”毛利担心地看向三日月。
“放心,他会跟在我身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日月笑了笑,对面前的众刃轻轻点头,示意他们不要担心。
会议持续了许久,等暗堕刀们从天守阁中出来时,天空又陷入了阴暗之中。
本丸第四支队伍正式成立,除却三日月外的六振暗堕刀都参与其中。
……
很快,三天过去了。
清晨时分,审神者走近房间,把一套破损的狩衣丢到三日月面前,声音淡淡。
“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