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听原本想说什么,此刻也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只顾着去想刚才的触感……以及陶惜灵脸上的笑意了。
时听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指装作不在意的戳了戳刚才陶惜灵戳的那一块。
就,确实挺好戳的。
时听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傻,就忽然很想笑。然后她也真的笑了。
陶惜灵看着对方难得这样……像是傻笑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着问,“时听?”
时听回过了神,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嗯?”
陶惜灵看她望了过来,于是缓缓道:“我在想,是不是冒犯到了你。”
时听立刻否认:“没有!怎么会!哪里的事!”否定三连。
开玩笑,在时听看来,这可是陶惜灵难得的突破原本谨慎拘谨的性格跟她的亲近,怎么会冒犯呢,多多益善才好。
于是她一脸正经的说:“才不会冒犯,我就喜欢别人这样跟我开玩笑。”
动手动脚的玩笑。
当然,这个“别人”仅限定陶惜灵一人。
时听原本以为,这样的解释会让陶惜灵放下心,从而更多的跟她亲近,跟她开这种动手动脚的玩笑,然后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谁知道陶惜灵听完之后,手指反倒微微一顿,似乎在意着什么,然后垂了下眸,好像在想着什么。
时听疑惑:“陶惜灵?”
陶惜灵回过了神,抬起眸子轻轻看了时听一眼,而后犹豫着摇头,“不,没什么事。”
然而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样。
于是时听便追问:“看着不像……如果真有事,你要告诉我啊,我们不是朋友吗?”她像是带着不满意的指责道:“哪里有朋友会这样隐瞒呢。”
然后时听小声道:“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跟判断,看起来明明就有事啊,还是关于我的事吧。”
陶惜灵刚刚看过来的那一眼,明显就是有情绪。
听到时听的话,陶惜灵抿了抿唇,近乎羞愧难堪的侧过去了头。
时听对她很好,时听是真心拿她当朋友对待的,可她……
陶惜灵不知道自己的心态为什么会这样,她这样明显是不对的。
她居然会想要限制时听,限制对方这样的玩笑,不想对方跟别人这样玩闹。
可陶惜灵知道,这是错误的。
时听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想要做什么自有自己的抉择,而不是听从她的话语,或者说期望命令。
更何况,陶惜灵反而觉得自己这样十分的不厚道且霸道,现在被时听问起来,她当然不敢如实回答。
但无奈时听仍旧等着她的答案,而陶惜灵也不想对她撒谎,两个人就隐约的僵持住了。
停顿了片刻后,陶惜灵轻微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情绪缓和下来,率先妥协。
“没有什么,我只是、只是在想……”
她琢磨着用词,想让自己的话语委婉一些,“如果你常和其他人开这样的玩笑的话,是不是时间久了,会让他人在分寸上不太合适?”
陶惜灵说的拐了好几个弯,时听险些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明明每个字都是中文,怎么组合起来她就阅读理解不了呢。
时听困惑的抬眸。
陶惜灵侧了侧脸,没有对上她的困惑,轻声道:“我随便说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然而时听不仅放在心上,还细细琢磨了。
琢磨了片刻后,她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不太希望我跟别人也玩这样的玩笑?”
被一语道破,陶惜灵僵了僵,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时听的神色,只能点头。
她觉得自己……自己怎么像是变坏了呢。
时听这才笑出了声,“什么呀。”她亲昵的凑近陶惜灵,而后道:“我才不会和别人这样动手动脚的呢。”
她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完全无法想象她能被谁进行戳脸这么亲密的动作;而后时听拉住了陶惜灵的手,眨了眨眼,“我只跟你这样玩呀。”
然后时听就清楚的感受到了陶惜灵指尖猛地一颤,像是睡觉被吵醒的猫,带着一点惊恐,又像听见爆竹声响时带着的那一种……开心?
时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解读他人情绪了。
但如果对象是陶惜灵的话,她觉得这种能力还不错。
时听心里美滋滋的想。
陶惜灵耳垂又布满了红晕,手心也要出汗。
她忙道:“我们去食堂吧……已经中午了,而且站在这里太热了。”
时听眯着眼睛笑着看了她一眼,懒懒的拉长声音,如她所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好~”
新到校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包括但不限于处理好各种章程,购买生活用品,了解学校等等。
当然也有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军训。
一想到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残酷军训,时听整个人都蔫了。因为他们这些附属学院的所谓“国际班”学生,也是逃不过军训的。
时听像是一条完全干掉没有水分的咸鱼瘫在床上,“生死未卜”。
系统在她旁边飞了飞,先是熟练的数落时听不愿意根据它的推荐路数行事,而后开始开心的感叹进度条果然上涨了,且是持续性的,说明时听这个方法有用。
时听躺在床上翘着腿,哼笑了一声,“我都说了有用吧。”
谁说记人一定要记重要的人、喜欢的人?仇人也可以。
而且谁说仇人就不是重要的人了?那顶重要的好吧。
如果是时听的仇人在她报复之前先一步病死了,那时听得介意好久。
她这种小肚鸡肠的小学鸡,奉行的就是睚眦必报。
想到这里,时听坐了起来,微微皱眉。
系统因为心情大好,所以跑过来贴心的询问:“怎么了呀?”
时听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她寝室的人有没有继续欺负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能够被时听记在心里挂在嘴边的,只有陶惜灵了。
系统又慢悠悠的溜走,毫不负责的说:“可能会吧,毕竟根据资料,女主高中的时候就受到过这样的歧视。”
听到它的话,时听皱了皱眉。
“那可不行,我得给她撑腰。”
系统:?
于是时听就准备打个电话给陶惜灵。
-
电话响起来之前,陶惜灵正在寝室,但是显然,她一脸冷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画着什么东西,寝室氛围尴尬,看起来并不像是和谐的样子。
而黄菲则坐在自己床铺上打着电话,意有所指的说:“哇,那你们寝室好好啊,真羡慕,不像我们寝室。”
“啊?你问我们寝室怎么了?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乡巴佬啊,我的天,我简直是服气了,又土又脏,不爱干净,那种垃圾袋里放过的枕头她都敢拿出来枕你知道吗!”
“是啊,而且脸盆毛巾甚至筷子什么的也是,我要窒息了。”
“咱也管不到啊,人家自己不嫌弃脏呢,谁知道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会不会得病什么的……”
“我现在就远离她,我的东西才不跟她放一块呢。”
……
寝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黄菲打电话的声音,其他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断黄菲的电话,或者说没有经验。
她们之前居住的寝室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或许就算有摩擦,那也只是私下里吐槽或者友好交涉,从来没有像黄菲这样,直接撕破脸破。
这……还有四年啊。
那些话语自然也传到了陶惜灵的耳中,然而陶惜灵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或者说她听见了,只是在她看来,这些话都像是小学生斗嘴一样,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
大概是她从前听多了吧。
回想起之前的事,陶惜灵的动作顿了顿,而后轻微了讽笑了下。
中学生有的时候会更加冲动,完全没有成年人那种所谓顾全面子的想法。他们的喜怒更加明显,嫌恶也更加直接。
为了编排她,什么样的谎话都说过,甚至还有人说她家里是……挑大粪的,撒谎陶惜灵身上带着臭味,以至于那段时间好多人都故意嘲笑。
如果要生气的话,恐怕那个时候也气哭了。
陶惜灵眼帘动了动,没有把黄菲的话放在心上。
路人而已,理她只是多费口舌。
而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
陶惜灵想要送时听一个礼物。
只是一些精致的礼物太贵,她暂时还负担不起,但她能够负担起的礼物又太过脸颊,陶惜灵不想让这样的礼物出现在时听视野里。
时听配得上最好的。
但是在她有所成就之前……
陶惜灵垂眸看着自己打的草稿。
画纸上是一个兔子的雏形。
陶惜灵曾经在一个木工师傅身边跟着学过几天,因此会雕刻一些简单的东西,像是这样的玩偶兔子就很容易,也足够简单。
她想要雕一个小兔子送给时听。
虽然不会精贵,但……陶惜灵抿了抿唇。
她想要把亲手做的东西送给时听。
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
陶惜灵放下了笔拿出来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时听”后,她脸上原本的冷淡完全消散,眉眼弯了起来,带着一种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