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安徒生:
我在童话上仿佛总是缺少创作灵感, 所以依然在继续自己随机性的旅行。
在去爱尔兰的时候,我听说了玫瑰的故事。
无论是童话还是戏剧,对玫瑰的描述总是非常多。(你作品中的《最美的玫瑰》那一篇我也读过, 并且觉得里面的玫瑰都非常美丽。)
倘若用玫瑰来比喻性格的话,兰瑞莎和艾斯特尔都相当的适合。
兰瑞莎热烈,高昂, 锐利而情感丰沛, 会毫无保留地去爱任何自己喜欢的事物。用鲜艳的红玫瑰来比喻最合适不过了。
艾斯特尔患有白化病和严重的情感缺失,但是她在稍微长大一些后就将后者隐藏得很好——她模仿了兰瑞莎身上不那么尖锐的部分,并且真实地保留了一些自我。
她对绝大部分的事物漠不关心, 因此表现得淡雅而端庄,她又极力地去喜欢姐姐喜欢的东西以表现得自己拥有正常的情感功能,但不争取也不靠近,然而别人会主动地送到她手上。
动植物界大多数时候将白色视为病变, 然而人类又总是喜欢白色的变种,因此在世人眼里显得圣洁高贵,纯白无瑕的白玫瑰也很适合用来形容艾斯特尔。
姐妹俩的关系远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差。事实上她们一直十分要好, 会在夜里一起复盘白天的细节。
兰瑞莎对妹妹的病症一清二楚,但一直在帮着隐瞒——她不希望妹妹受到异样的目光,因此总是在扮演一个因为妹妹更受关注而感到嫉妒的姐姐,私底下却什么都和对方说。
艾斯特尔将兰瑞莎视为世上的另一个自己。将全部的关注都放在对方身上,过度的偏执常常让她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她的智商相当高,又一直被姐姐袒护, 因此一直没有人把事情怀疑到她的头上。
一个情感丰富, 有道德伦理观念的人和一个偏执冷漠又暗藏疯狂的人长期生活在一起, 是迟早要出事的。因此她们的晚年并不美好, 也冷战到一句话也不说。
她们死于一次意外的火灾, 本来是能逃出去的,但谁也没有这么做。
我从她们的侄子那里得知,她们未能完成的遗愿是重归于好,所以我让她们回到了最要好的十八岁。
后续的故事希望你可以讲述给我听。”
太宰治用37度的手打出一段冰冷的文字——“我是太宰治,我来告诉你吧:她们死了。”
远在海的那边的莎士比亚看着这句短短的话,忍不住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发现还是这句话,他茫然又无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这个……她们有向您送上祝福吗?”
太宰治:“没有哦,在这之前就死了。”
“那……近期前往的夜莺呢?”
太宰治发来的文字依旧冰冷无情——“她在见到我之前就死了。”
莎士比亚从椅子上站起来,焦虑地抓着自己的胡子,不能接受地质问;“这怎么可能?!夜莺的设定可是只有真挚的感情才能杀死她!”
太宰治:“兰瑞莎杀的。”
莎士比亚近乎要落泪了:“好吧……太宰先生,这算是我的失误,要不我先告诉您她们的祝福,再想想办法修复一下。”
这边的太宰治缓缓扯出一个冷笑。
这件事果然不是莎士比亚干的。
那么是哪个十分了解他,又见不得他好的混账东西干的?
不仅得知道祝福的真相,了解这些人,还得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更换那些信却不被怀疑(主桌附近一直有人)。
表面上看来,很可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但正因如此,魔人不会做出这样无异于挑衅的事。
虽然仇人很多,但太宰治一时间竟然没有其他人选,或者说,有他不想考虑的人。
停止往下思考,他回复莎士比亚:“不必了,有人替她们和您给了我祝福。”
莎士比亚惊讶了一下,随即觉得事情比自己想象中更有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前去拜访您。”
“可以。”
太宰治说不出欢迎的话,但又很清楚自己没法阻止,就这么冷淡地回了。
——
钟塔不仅对钟塔侍从,而且对全英国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是给女王的献礼。
而被命名为钟塔侍从的他们,也是为了守护女王和国家而存在的。
阿加莎本想昨晚立刻回去的。
但她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拦住了,说是未到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她在被监守的夜里复盘了全部的经过。
伦敦那边的大火烧的非常的快,很快就把塔给烧黑了,因为内部建筑材料特殊才勉强保住了形体。
但里面的机密纸质文件少了很多,好些都是没有电脑备份的。
阿加莎本来是怀着赚地主的钱的想法来的,结果这一下的损失根本无法用金钱来估计。
她离开灯塔的时候,当然也在那里留下了能够镇守的人和不少的异能者(为了防止意外,她只带了两位秘书和一些警备人员),以免有人趁着她不在过去闹事。
但是那些人都或被牵制住或无机可施。
绝对是有人泄露了钟塔侍从的异能者消息,然后蛰伏多时,就等这一天。
虽然暂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但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太宰治干的好事——对方具有完全的实力和足够的恶意,且用这样一件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把她邀请来横滨。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对方,明明此前唯一的交集(安徒生事件)都算是和平地解决了。
阿加莎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尽可能保持冷静。
她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港口黑手党的总部,打算跟太宰治辞行。
传闻中六点就起来工作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此刻正吃着八点的早饭,还热情地邀请了吃不下早饭的她一起。
“免了。”她说,“您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我在今天早晨的时候也听到了钟塔失火的消息,对此我感到非常的意外和抱歉。”太宰治的语气虚伪得不作掩饰,“同时我也希望您能够想开一些,要知道东京塔在本年度内已经被恐怖袭击过三次了,甚至还被炸过一次。”
阿加莎:“……”
这是很明显的诡辩。
虽然同样是首都的地标式建筑,但它们的意义可以说是完全不同。日本可没有以东京塔命名的异能者组织,它也只是一个现代化建筑而已。
“如果您真的体谅我的话,此刻就应该放我回伦敦去。”她冷冷地说。
假使说她带着更多的异能者来横滨,那么钟塔就会更加难以防备,不带的话就像她现在这样,会被扣在横滨。
她没有当这太宰治的面质疑是对方对钟塔做的手脚,因为她还没有蠢到在对方的地盘上,就将这件事上升到组织甚至是国家的矛盾上。
开战或是长时间保持敌对,都要等到她回到伦敦再做决定。
太宰治:“按照协定,您将在这里为我破案整整一周,这才过去了两天,您几乎也什么都没干。当然,考虑到情况的特殊,出于人道主义,我可以现在放您回去,假使说您可以将我支付的报酬完全退回的话。”
他所支付的报酬自然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无法用金钱估量的资源和某些退让条款。
阿加莎如果同意退回,就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将方方面面的的事情都算计了个遍了。
不愧是能在四年里将港口黑手党发展到如今规模的人。
她脸色难看:“夜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
“我也想让它就此解决,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宰治喝光津美纪推荐的早餐牛奶,拿手帕擦干净嘴,才继续说,“夜莺和玫瑰的事情并不是莎士比亚先生授意的,他今天就将为这件事情来横滨。”
阿加莎这才放弃了立刻赶回伦敦的决定。
她无法坐视有这么多超越者出现在港口黑手党。
这个男人身上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就连飘忽不定的歌德和四处流浪的安徒生都能留下,假使连莎士比亚都对他青睐有加,港口黑手党的声望将积累到十分恐怖的地步。
没有任何一个异能组织会乐见这样的事。
“那么请阿加莎女士稍作休息,下午的时候再来和我们一起等待莎士比亚先生的到来。”
太宰治毫不留情地赶客:“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
阿加莎现在完全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杀他了。
她也想请人杀了他。
花再多的钱都可以,只要让这张讨人厌的脸消失。
但她只是冷漠的转身,高贵冷艳的走出去,然后狼狈地远程处理钟塔的事情。
当阿加莎带着疲惫和愤怒,再次来到港口黑手党总部的时候,有人领着她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本该有的长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台麻将桌。
太宰治,魏尔伦,兰堂和中原中也一桌。
江户川乱步,爱伦·坡和绫辻行人一桌,空着的那个位置大概是留给她的。
安徒生,爱丽丝和安琪儿在麻将桌上打扑克。
气氛非常热闹欢快。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不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