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实情况比想象中好太多, 但太宰治还是决定连夜离开这座城市。
等没有人记得他的社死事件,或者是等他克服心理障碍,彻底放下首领包袱再回来。
什么?
港口黑手党和横滨的治理?
那当然是让伟大又可靠的上任首领在孤儿院代办一下。
太宰治打算连夜出逃的事情无人知晓, 他只是模仿了五条悟的豪横态度,假装成不在意自己掉马的样子。
事实说明, 只要你不表现得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武装侦探社的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愧是港口黑手党,就是脸皮厚哇。
总之, 最后太宰治让夜斗把五条悟和辉夜姬都领走,自己嚣张地回了总部。
坐在首领办公室冷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让人把坂口安吾叫到办公室里来。
坂口安吾此刻理所当然地还在加班。
他之前还以为Mafia的boss是蓄意想让他死在工作岗位上,后来发现是太宰治加班他也不许下班, 太宰治下班了他最好也在加班。
就, 行吧。
今天太宰治又提前下班了, 他本来打算干完手里的工作也走的,结果突然收到了首领的传唤。
这是在干嘛?
某人想开了, 打算跟他摊牌忏悔自己的错误?
怀着微末的幻想,坂口安吾揣着心脏急救药去了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意外的坦然,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端正地坐在首领的办公桌前, 不收敛地展示着自己的威严。
坂口安吾是第一次来, 在此之前, 他曾多次在脑子里勾画过太宰治身为首领好好办公的样子,总觉得那场面又贵又丧。
色调也太阴冷。
实际上看起来确实很贵, 但除了墙边的柜子上摆着的古董, 这里看起来不太正经, 跟阴冷和丧并不沾边。
地毯,沙发,摆设,都优先考虑了舒适,其次考虑到客人会喜欢。
从壁纸和摆设的新旧程度上来看,这些布置都是不久之前换的。
办公室有着过分活泼的人气。
看来组织里“首领最近沉迷美色”的传闻并非无的放矢。
坂口安吾抱着文件夹,往内走了一步,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就哐的一声关上。
太宰治不知道切换了什么灯光,灯光从他身后的古董柜透过来,周围环境变暗,只能看到办公桌和那面墙——现在确实有点阴冷味儿了。
想必某人平日里也是这么蒙骗其他下属的。
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对方的坂口安吾没有被这副阵仗吓到,而是走到桌前,语气平淡地说:“boss,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太宰治:“我今天碰到了织田作,他说你的上司曾经见过我,可以告诉我是哪个上司吗?”
坂口安吾:“……”
他的背后沁出冷汗,慌起来了。
虽然太宰治肯定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承认,等待他的将是一趟前往西伯利亚的专机。
太宰治完全干得出来。
他的丧,大约已经从“丧里丧气”到“丧心病狂”了。
“是中也大人。”
不愧是出色的谍报人员,尽管心里在疯狂吐槽和骂人,坂口安吾的表情上也没有一点破绽。
他镇定地说:“因为情报传递,我和中也大人有点交集。”
他那天跟中原中也一道从任务地点返回总部的时候,中原中也接到一通电话,然后在骂人的时候提到了“太宰”和“不务正业”,他多嘴问了一句“太宰又翘班了么”,对方下意识接了一句“是啊,最近汇报任务都找不着人”。
能让中原中也汇报任务的人,其实只有一个选项。
他不知为何还是无法确定,但情报人员的出色智商让他找到其他确定方式,发信息问种田长官“您认识太宰治吗”,对方立刻手写一份资料给他。
只有一个人的资料无法在网络上保存。
他看见身份栏上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时,没有丝毫意外。
某种意义上讲,太宰治确实没有骗过他们。
比如说“要不是想不开,干部里一定有我的名字”这句话。
太宰治听完这段故事,挑眉:“他是不是还欠你人情?”
坂口安吾:“举手之劳。”
因为线人传回来错误的情报,险些导致了中原中也几位下属死亡,他及时提醒和纠正,才救回他们一条命。
中原中也说算自己欠他人情。
“啧,他还是这么喜欢欠人情。”太宰治把这件事揭过,正当坂口安吾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这个男人又说,“你对我们港口黑手党,和我的领导有什么意见吗?”
曾经在他面前骂过好几次老板不当人的安吾:“……”
他又觉得西伯利亚的土豆在等着他过去洗,但还是做出挣扎:“您为什么这么问?”
太宰治:“这决定我接下来要对你做什么。”
“无论是闭着眼睛说你哪哪都好的港口黑手党,还是会疯狂压榨我劳动力的你,都糟糕透了。”
在安危和吐槽之间,坂口安吾选择后者。
问就是吐槽跟眼镜一样重要!
“难为你一直忍受我。”太宰治的语气很温和,仿佛完全不介意,“我给你安排新的地方工作,希望你会喜欢。”
坂口安吾警惕地看着他:“作为朋友,你不至于害我是吗?”
“怎么会,你怀疑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太宰治没有逼数地露出难过的表情,给他保证,“顺利的话,你过去只需要负责辅助几个人。”
对港口黑手党有意见是吧?
军警猎犬欢迎你。
天人五衰的身份还是给他带来点好处的,至少他安排人过去,福地樱痴会欣然接受。
“不过——如果你的异能暴露了的话,你会死。”
福地樱痴砍人的时候,可不看对方到底是谁的人,如果不是相信安吾的能力,也有保住人的后手他也不会这么尝试。
要处死一位世界级的英雄,首先要有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感谢提醒。”面容憔悴的青年扯扯嘴角,态度不佳,但没有拒绝。
他知道太宰治的意思。
这份工作非他不可,也有他不得不以身涉险的理由。
“我会给你买高额的意外生命保险的,受益人你想填我的名字还是织田作的?”
沉重起来的心情被某人的话破坏。
一直在受到迫害的眼镜君在极度愤怒之中,没有摸出自己急救药,而是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他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恶狠狠地丢到太宰治的桌上,骂道:“像你这样过分的老板都是会在下班路上被人套麻袋打的,你知道吗?”
太宰治十分嚣张:“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跟我打一架吗?”
他不可能连安吾都打不过。
他确实连安吾都打不过。
被用手铐拷在办公椅上,还被按着工作的太宰治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
怎么回事?
这合理吗?!
他居然连社畜都打不过!
安吾先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慢条斯理地放下自己卷起来的袖子,遮住不太社畜的肌肉线条,说:“情报人员总是很容易被人盯上人头,我学点防身之术很奇怪吗?”
经常干潜入工作,去摸对方组织最机密的情报,没两下子,他都活不到这么大岁数。
太宰治厌烦地说:“快滚,在我打电话喊飞机送你去西伯利亚之前。”
安吾难得好心情地走了。
太宰治拆了手铐,决定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他先是传唤了兰堂,做了准备工作,然后喊安徒生和爱丽丝一起过来。
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险恶用心。
——
森鸥外刚哄完最后一个过分活泼的孩子睡觉,正打算进行睡前娱乐项目——从爱丽丝那里听太宰治的好戏。
结果率先接到了爱丽丝的视频通话。
他接通,因为对面的情况而变了脸色。
太宰治像个王一样坐在房间的中央,干的却是劫匪的事。
他抬着下巴,露出一个笑来:“森先生,你家的爱丽丝在我手上,我劝您老实听我的话,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对她做什么。”
背景是“boss的命令要绝对服从”的兰堂先生冷酷无情地用异能关着一只表情暴躁的萝莉。
森鸥外:?
他记得自己教过太宰治无耻阴险,但没有教过对方丢掉下限啊。
突然觉得自己上了年纪,跟不上小年轻思路的森鸥外无语地说:“你这是要唱哪一出?”
太宰治:“我有事要离开横滨一段时间,托您给我管一下港口黑手党的事情。”
“你这是要狼狈出逃了?”
森鸥外一下子猜到他的想法,有点幸灾乐祸。
“希望您被一个超越者外加十几个A级以上异能者针对的时候,也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
森鸥外立刻收敛了笑意。
他毫不怀疑这臭小子会这么搞他。
“你当了首领之后,倒是越来越会发号施令了,你小时候明明还总是嫌属下太蠢,要自己上。”他感叹一句,换了个姿势坐着。
因为时常跟小孩子相处,他的衣服是相对休闲的款式,外面披着类似白大褂一样的薄外套,也胡子拉碴的。
但围观的安徒生瞬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同太宰治异常相似的,属于Mafia首领的气场。
森鸥外:“你不怕我把港口黑手党夺回来吗?”
“我倒是很乐意。”太宰治真心实意地说着,“但为了您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建议您远程办公。”
回来工作的陀思干部,这个周已经进了两回ICU了。
要不是突然有外面的医生搭手,他很难不盖着布从ICU里出来。
时代变了,森先生。
森鸥外接收到这个信号,心里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并不干白工,你得给够报酬,以及补上我当年的精神损失费。”
安徒生咂舌,心道这俩人不愧是曾经的老师和弟子,一脉相承的记仇和心黑啊,这诈骗的口吻一样一样的。
太宰治眼睛眨也不眨地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从魔人那里搞到的钱还没花完),又说:“另外也拜托您一件事,我的下属中岛敦是从您现在管理的孤儿院离开的,希望您可以重新教导。”
“他价值七十亿美金,如果实在很难管教,您把他卖掉也行。当然——我更希望您能够把他培养成材,毕竟我有意培养他和他的搭档成为超过我与中也的新双黑。”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异能制造出来的特异点,具有无可替代性,他当然不会放弃。
事实上按照他最初的那一版计划,中岛敦这会儿都该在孤儿院克服恐惧了。
而不是打着“劝人来Mafia”的幌子在武装侦探社混日子和跟人谈恋爱(是的,这个人因为前不久社死的事情迁怒了某小老虎)。
森鸥外没有拒绝。
主要是对“新双黑”很感兴趣。
想个办法把两个都骗到孤儿院里来好了。
太宰治完成所有的安排和部署,趁着夜色,带着安徒生伪造的金碟子离开横滨前往东京。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Mafia里都流传着“boss带着钱跟小情人跑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