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颇为紧张地看着掉了盘子的女孩。
这是一位娇小可人的欧式少女, 她穿着繁复到不便于行动的洋装,金色长发像是金子拉出的丝线,闪耀夺目,紫色的眼睛也像是最纯粹的宝石。
肌肤像白瓷一样, 嘴唇朱红, 睫毛长卷, 无一处不精细。
就连蹲下身捡盘子的模样都带着一股娇弱可怜的味道。
很适合珍藏和圈养。
少女用手帕仔细地擦干净盘子, 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才抬起头看他们。
她看到太宰治的时候,小声地惊呼一声:“啊, 您是太宰先生吗?”
太宰治点了点头。
“您好,我是安琪儿。”少女牵起裙摆,盈盈行礼,“祝您拥有财富。”
这是太宰治收到的第二个祝福。
好在没有第一个那么恶毒, 勉强可以算作祝福。
虽然他此刻已经相当的富有了, 这对他来说有些鸡肋。
正当他稍微松口气的时候, 少女又说:“您愿意收藏我吗?”
她的表情十分甜美,也十分天真纯挚, 声音婉转, 像是悉心培育出来的最优秀的金丝雀。
位高权重的人会很喜欢的这样的小宠物, 也很难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要求。
太宰治却后退一步, 退到费奥多尔身后, 正色说:“我有恋人了, 对其他人没有兴趣。”
“那实在是很遗憾,我只好诅咒您了。”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妙, 还不等他看清对方的表情, 他就失去了意识。
——
【用黄金和宝石打造最华丽的牢笼, 用荆棘缠绕栅栏,用最红艳的花朵作为点缀,我要把你珍藏在这样的地方里。】
太宰治是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醒来的,尽管它布置奢华,铺着舒适的地毯,堆着华服宝石,香甜点心,也改变不了它是个笼子的事实。
他是听说过一些变态的癖好的。
但没想到会落到自己身上。
首领先生觉得不OK。
他太宰治试图打量周围的环境,从而推断出自己所处的地方。
倒没有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到点儿了五条悟见不到他就会找过来。
只是对方到时候很可能要因为他这幅狼狈的姿态,站在笼子外大声嘲笑他。
五条悟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事情还没有发生就开始提前生气.jpg
太宰治首先避开缠绕在笼子上的荆棘,摸了一下笼子的金色栅栏。
外面一层是纯金的,里面是坚硬的合金,大力出奇迹不太可能(至少对他而言),间隔也很近,除非瘦成纸片人,不然钻不出去。
差评。
笼子的门用锁链捆绑,然后锁在门外五米之远,他虽然号称横滨锁王,但除非有一双五米长的手,不然没法开锁。
差评!
大约三米高的笼子里唯一的光源在头顶,是一颗白色的珠子,不太亮,除去把金笼子照得闪瞎人眼之外,照不亮笼子之外的黑暗,只能隐约看到些轮廓——像是地下室的布局 空旷,阴凉,积着灰尘和湿气。
太宰治找到笼子里最大的物件——一张足有三米直径的大床,坐了上去,然后差点儿直接躺下。
太软了,而且朝着中心陷,很难说有没有“让人下不了床”的险恶心思。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陀思君。”
很快得到回应,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那边似乎另有光源,照过来的时候勾勒出阶梯的轮廓,但看不到左边的情况。
“太宰先生。”
还按照他嘱咐的,在外没有直接称呼他为首领。
说明那边的情况很稳定,或者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态很平稳。
太遗憾了。
太宰治:“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费奥多尔坐在床上,抬头看穹顶的明珠和铺散开形成笼子的金柱,语气平稳:“我在一个出不去的金笼子里。”
“巧了,我也是。看样子那位小姐还对我们挺不错的,给我们安排了豪华单人单间。”太宰治诡异地有种在坐牢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了主世界里的他们曾经在默尔索做过较长一段时间的对门狱友。
这里是邻间呢。
但他对坐牢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确实非常舒适。”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费奥多尔的话依旧很平。
太宰治:“你对被抓之前的事情有印象吗?”
他是瞬间就昏迷了的,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未愈合的针孔,此刻身体还有着虚弱和疲软的后遗症,但不太严重,说明是一种他没有抗性的新型药物。
巧合的概率不太高。
费奥多尔的语气没有变化:“没有看清动手的人,醒来就在这里了。”
大约是被这个虚假的老板迫害多了,他并不愿意在某人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甚至不愿意在这种一同被抓的情况下共享消息。
太宰治也意识到这点,叹了口气,选择继续迫害。
“金子都是非常软的,陀思君考虑掰开门过来营救我吗?”
“我做不到的,太宰先生。”
“我听说俄罗斯人冬天都可以和熊徒手搏斗,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行?”
“在下比较体弱,有贫血症,俄罗斯人冬天也不把跟熊打架当做日常谢谢。”
“说到底还是不行。”
“……”
那边陷入了寂静,显然是不想再和他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铁链摩擦的声音,分隔在两边的人默契地抬头看去过。
“哐当”一声,门被撞在墙上。
外界的光线透进来,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条粗壮的(是正常男性的两倍以上)手臂,对方就迅速收了回去。
随即是美貌的少女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安琪儿此刻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裙子——它看起来像是晚礼服,黑色的裙摆上用金线和银线绣上繁复的花纹,让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少女伸手按开门边的开关,旋转楼梯两边亮起灯光,那些也都是莹白的珠子,不足以照亮整个室内,但也让让人发现更多。
太宰治看到了另外一边的笼子顶端。
和他的一样,看样子是一碗水端平了。
少女提起裙摆,尽管它很厚重,她也像鸟儿一样轻快地下着阶梯,踩踏的声音动听如乐曲。
叫人觉得,她才是应该被藏进笼子里的。
安琪儿站在阶梯上的分叉口,很是踌躇了一会儿,思考自己要去左边还是右边。
当然,他们都很漂亮,精致而带着点病弱的味道,完全是她的审美。
缠绷带的那位先生矜贵又冷淡,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但很难有人不产生靠近的想法。
戴帽子的那位先生眼睛很好看,气质上更温和一些,但总让人担心自己会被骗。
她纠结了一会儿,选择先右后左。
愉快地从右边的阶梯下去,安琪儿隔着笼子看着里面的人。
他坐在她喜欢的大床上,但此刻她没有初见时那么喜欢他了。
气势太过吓人,叫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可能是因为穿得太过漆黑冰冷了,她喜欢亮眼一些的颜色。
“先生,请您换上我为您准备的衣服吧,我稍后再来找您。”
安琪儿丢下这句话,然后匆匆地爬上楼梯,去了另外一边。
她对另外一位先生的态度要热切的多:“先生,您要和我一起去跳舞吗?”
费奥多尔同意了,因为出去之后他可以操作的空间有很多。
然后他在打开门的那一刻被人牵住了手,随即身体不再由自己控制。
异能也无法对她起作用。
要么她是特殊的,能够规避他异能的异能者,要么——她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
两个男人都倾向于后者。
目睹到他乖乖被带走的太宰治松了口气,觉得这个情况对他来说比预期要好。
因为这位小姐是不能触碰他的,只能玩弄魔人那样的男人。
他颇为自得地想着,完全没打算换衣服。
然而很快一个身高两米多,脸上戴着面具的凶悍男人从上面走下来,跟那位可人的小姐不同,他每走一步,整个房间都会狠狠地震颤一下。
太宰治觉得自己挨上这人一拳可以原地回档。
男人用粗哑难听的声音说:“先生,您需要有人帮您换衣服吗?”
太宰治:“不需要,但请您避开,谢谢。”
这个他打不过任何人的世界,果然还是毁灭了好。
男人点点头:“我稍后来看您。”
然后又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去了。
一句话能喊来八百个壮汉打死敌人的首领先生此刻孤立无援,只能委委屈屈地捡起一边的衣服换起来。
是白色的礼服,但并不怎么正经,有很多金色的饰品,挂链以及流苏,仅有的深色是皮带和腿环。
花费了一些工夫才把这些东西全部穿上的太宰治,一抬头看见两眼放光的五条悟。
他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很早就来了?”
“没有,刚来的,看见你在穿衣服,我就没有打扰。”五条悟矢口否认,那眼睛是一刻都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
显然是很中意他这套装扮。
庸俗审美。
“你完全可以提醒我,这样我就可以换回自己的衣服。”太宰治没好气地说,“好色就是好色,装什么装?”
五条悟觉得好男朋友的美色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在对方提醒之后,直接把人扑倒在床上。
太宰治的衣服精美而繁复,穿得很严实,肩上的金色挂链因为他的动作而不慎砸到脸上,给饰物底下的阴影添上一点红,亮眼的颜色称得他的肤色更白,也显得他更像是艺术品。
被砸到的青年很快伸手把链子拂开,它落下去,横过了脖子,滑进另外一边的锁骨里。
五条悟垂首贴近他的胸膛,很是花费了一段时间,才从锁骨凹陷的地方叼起那条链子。
他仰起头瞄向太宰,而太宰治只觉得链子上银亮的光未免太亮了些,叫他想撇开眼。
“很快会有人来的。”他拒绝道。
其实已经把人解决掉的五条悟:“现在没有人,在他进来之前,我会提醒你的。”
太宰治:“……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可是家里的床没有这个软嘛。”某人贴着他的额头黏糊糊地撒娇,手却已经不老实地开始探索衣服的缝隙。
事实证明,花里胡哨的装扮能很好地提升收到礼物之人的情绪,即使已经熟悉里面有什么,也会激动很多。
五条悟不顾太宰治的拒绝,保留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链子和腿环。
尽管贴在皮肤上的金属很冰凉,但身体的温度却逐渐变得很高,使它们也变得暖和起来。
比起五条悟的愉悦和兴奋,太宰治因为“担心随时会有人进来发现他们在鬼混”而太过紧张,即使身体发虚也很用力,使得这些东西在两人身上都留下印痕。
糟糕透了。
某位首领先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