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声汪

干翻继国家主后, 回过神来的岩胜慌得一批,犬夜叉却稳如老狗。他狠狠地抽了渣爹一顿,重点招呼了他的屁股。

五十大板!

“缘、缘一,怎么办?父亲他要是醒过来……”真小孩岩胜苟不住了, “你会完蛋的!”他一把抓住犬夜叉的手, “我找阿系送你出去, 你快离开这里!”

“你在乱担心什么啊。”犬夜叉半点不怵, “是我先动的手, 也是我怂恿了你动手。要跑一起跑,要是我跑了你却留在原地受罪,这跟背叛同伴有什么区别?”

“听好了岩胜,就算我们是双生子, 可闯完祸让一母同胞的兄弟顶罪这种事,我犬……缘一可做不出来。”

有些词汇岩胜听不懂, 但不妨碍他理解大致的意思。

简言之, 弟弟是说:拉倒吧, 我就不跑!

要命的是,弟弟反拽过他的手,拖着他跑向母亲的庭院:“去找老妈,告诉她我们闯祸了。”

岩胜顿时不干了:“不行, 会给母亲添麻烦的, 我们不能说!”

“你好烦!这不能说那不能说, 还有什么能说?”犬夜叉边跑边骂,“你以为不给老妈添麻烦就没有麻烦吗?你以为把话装进肚子里, 问题就会解决吗?”

“才不会!”

这些事他早就经历过一遍了。

幼时没朋友,去找小孩儿玩,被他们欺负了也不说, 只告诉母亲是他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摔伤了脸。

结果呢?他交到朋友了吗?

没有。

不仅没有,还让母亲以为他被人类接受了,愣是在大城中磋磨了好几年,熬干了心力,等他察觉不对时为时已晚。

直到他哭着告诉母亲,没有人接纳他,他们一直在欺负他时,母亲果决地说道:“我们离开这里,犬夜叉。”

他曾认为“不说”能装得岁月静好,让母亲不再为他的事感到忧虑,其实不然,“不说”才是一切麻烦的根源。

为母则刚,说走就走,母亲远比他想象得坚强。

“我们才两岁,闯祸多正常!”犬夜叉振振有词,“还有,两个孩子打了继国家主,说出去谁信啊?”

岩胜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对哦,父亲被两个孩子打了,说出去谁会信啊?父亲自己也不敢承认吧?

噫……

恍惚中,岩胜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而等进了母亲的院落,后续事件的展开真是震碎了岩胜对母亲和弟弟的固有印象。

他以为弟弟怕生,所以常呆在三迭屋不出。其实并不是,弟弟纯粹是懒得跟人交流。这会儿不懒了,见到仆从比他这个少爷还像个少爷。

“让开!”

犬夜叉跟杀生丸一样,只喜欢走直线。别看他年纪小,吼起来是气势十足。

香织夫人的庭院外有继国家的武士,一见少爷来,本能地想阻止他见母亲,谁知犬夜叉平地一声吼,愣是把他们唬得一懵。

“都给我让开!别挡路!”

犬夜叉一把推开了明障子,肺活量极大:“妈!”

就听啪叽一声,正在倒茶的阿系摔了杯子。

香织又惊又喜地转过头,还来不及红了眼眶,就见犬夜叉往旁边一让,露出他身后被打肿脸的岩胜。

“岩胜被打了,是继国彦多干的。”

秘技·告状绝杀!

岩胜根本没时间反应,便看到素来柔弱、身体不好、以泪洗面的母亲露出了一个堪称“恶鬼”的狰狞表情。她一把揽住了他,紧紧抱着,而岩胜从未感受过这般直白的母爱。

“母亲……”

“都是我不好,让你和缘一受苦了。”香织深呼吸,捧起岩胜的小脸,“岩胜,我们离开继国家好不好?赤松也好,继国也罢,我们都不要了好不好?”

岩胜瞳孔地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离开家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很难抉择的事,岩胜比别的孩子早熟,自然清楚“不要了”是什么意思。

舍弃姓氏、血脉、地位,不负维系两个家族利益的责任,成为家族的叛徒,是一种另贵族不齿的行径。

他张了张嘴,无法回应一句“好”。

无奈,香织叹道:“就当母亲没说过吧。”

还得再等等,可她已是不想等了。

她宁可不借用继国家的势养病,也想把两个孩子摘出继国家。

连作为继承人的岩胜都遭了毒打,更何况是缘一呢?继国彦多根本不可信,在他眼里,家族永远高于孩子。

他只会毁了她的孩子。

犬夜叉特想敲岩胜的头,让他清醒一点,可瞧着他肿起的侧脸终是没下手。半晌,他对香织坦白道:“老妈,我把继国彦多揍了。”

有那么一瞬,阿系和香织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

犬夜叉:“我说,我把继国彦多揍了,真的不跑吗?”

岩胜嗫嚅道:“我也打了父亲好几下……”

香织和阿系:……

之后,香织把两个孩子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不论仆从如何催她“归还”岩胜和缘一,她拒不搭理。

五天过去,家主的忍耐果然到了极限。及至第六日晚,他竟是提着一把刀,走路姿势有点别扭地入了香织的院落。

他决定除掉次子。

若是次子击败的是武士,他或许会看在次子的刀术天赋上,毁掉他的脸再把他好好养大,也好在未来辅助岩胜。

如此,继国家又多了一名有潜力的武士,也不存在争夺继承权的问题。

然而,次子是对他出手,还打得毫不留情。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小孩从小就有反他的心,无论怎么样也养不熟。

且他拥有刀术天赋,也不是傻子,估计送进寺庙后会想方设法回来。与其留着他影响岩胜,不如杀了他,好让岩胜明白父权不可违抗。

“香织,把不祥之子交给我。”家主打开了明障子,冷风由外而内灌入。

他拔出了刀,对上了香织身后的犬夜叉,话却是对岩胜说的:“岩胜,过来。”

“父亲!”岩胜怕得很,却还是张开双臂挡在了犬夜叉身前,“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对母亲和缘一拔刀?你不是告诉过我,刀是用来维系家族的吗?”

为什么要对准女人和孩子?

“维系家族自当斩杀不祥,过来,岩胜。”

“不要!”岩胜红了眼眶,泪花在打转,“缘一才不是不祥之子!我跟缘一和母亲呆在一起很开心!”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父亲,缘一是我的弟弟。”

“你会有更多的弟弟。”

室内是死一般的沉默。

岩胜呆呆地注视着他,像是第一次认清对方似的,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允许更多的弟弟存在,却容不下一个缘一?

一边是父亲和家族,一边是母亲和缘一。两边在他心底拉扯,本能地,岩胜后退了一步,更靠近他的母亲和弟弟。

香织伸出手揽住了孩子,又护着另一个。从始至终,她和犬夜叉都没发声,只安静地看着岩胜与家主的对峙。

和平的表象一经撕开,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岩胜,过来,这是最后一遍。”

岩胜久久不语,只是抬手擦掉了眼泪,复又看向生父,反驳了他的上一句话:“可是,他们都不是缘一。”

他的弟弟只有一个,名叫“继国缘一”。与他一母同胞所生,是与他一道练刀变强的伙伴。

“我们是双生子。”此时,岩胜突然理解了犬夜叉说的话,“让一母同胞的弟弟去死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他往后靠,靠在香织的怀里:“父亲,不要伤害缘一,不要让我讨厌你。”

短烛摇曳,家主冷漠地举起了刀。在岩胜绝望的眼神里,香织叹道:“岩胜,我们离开继国家好不好?”

“好……”没有犹豫。

似乎就等他这句,犬夜叉立刻气沉丹田,大喊一声:“缘……犬夜叉!”天呐,自己喊自己名字是什么体验,真是尴尬极了!

但效果非常喜人,只听惊天一声巨响,香织夫人的屋顶顷刻被砸穿。白发金眸的半妖自由落体式盖翻了继国家主,直接把人砸晕了过去。

“轰隆!”

岩胜看傻了!他的脑子根本够不上,就见一头生犬耳的少年看向他,金眸无悲无喜,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似来自灵魂的悸动,说不出的难受。尤其是夜风入室,扬起他额前的刘海,那赤红的火焰斑纹如太阳般灼烧了他的眼。

仿佛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

好奇怪,好难受?

少年注视着他,最终俯身弯腰,小心地抱起了他。之后,少年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替他擦去眼泪:“别哭了。”

直到这时岩胜才发现,他的眼泪没有断过。明明,刚才都擦干净了……

“你是谁?”这话像是他问的,又好像不是他问的。

“……犬夜叉。”

时隔几百年,缘一再见岩胜,内心只剩惋惜与祝福。可现在不是相熟的时候,缘一转向香织:“香织夫人,八叶车已经备好了,要启程吗?”

“是。”早在五天前,得知俩孩子把家主打了的香织就在筹备离开一事了,“我的武士和侍女,我也想一并带走。”

“嗯,快走吧。”

许久未见的阿吽落在庭院外,身后负着一辆八叶车。

犬夜叉看到阿吽真是心情复杂,他记得这坐骑是杀生丸的,之后用来驮小姑娘玲,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拿来拉八叶车。

还有,这双头地龙怎么一副“我习惯了”的表情?

缘一把母子三人送上八叶车,待帘子一下,阿吽马上腾空而起。不久,另有三只犬山的妖怪到场,把剩余的武士和两名侍女带离继国家。

狂风大作,继国家混乱不止。有人吼着“妖怪、妖怪啊”,更多的武士握着火把与刀朝这端靠拢,而缘一站在庭院中,没有拔刀,只是连着鞘摘下了小牛。

他们围拢了他,而他不愿伤人。

“妖怪!”弓箭拉满,刀剑森寒。

这一幕的围攻,像极了幼时的场景。那日犬山被袭,人类因惧怕他而拿武器包围了他。嗯,那天还拒绝了兄长的好意,没跟他走呢……

缘一追忆往昔,有点点走神。

就是现在

——

弓箭骤发!

半空中,岩胜小心扒着窗朝下望去,心底的担忧提升到极点。他不明白,他与这个妖怪素不相识,为什么会担心他受不受伤?

当看到武士包围了他,拉满长弓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别……”

刹那,长箭射出!

岩胜几欲尖叫,却见下方被围攻的妖怪挥落了刀——仅仅只是一刀,划出绝美的赤红,它撞开箭矢擦出大片火花,又于瞬间折断了各方长弓!

他甚至看不到他是怎么出招的!

一击,只是一击而已!继国家的武士竟然全倒在了地上。

岩胜呆呆地看着,直至再也看不见为止。

“你怎么又哭了?”犬夜叉嘴角一抽,小孩子真难搞,岩胜更难搞,这货多半不会说。

出乎意料,岩胜呢喃了一句:“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

“好难受!”岩胜揪住了心口,“有点恶心,又难过。”

难受、恶心又难过?

他记得这是……

戈薇:【啊,有些人会晕车的啊晕车!一晕车就恶心想吐,这时候要记得给他喂药,还要这样、这样再这样!】

为防止岩胜恶心得吐出来,犬夜叉立刻把他摁进香织怀里,让他躺平,并给他掐人中按肩膀:“你可别吐出来啊!”

“我没有想吐……”

“晕车就晕车嘛,有什么不好说的!”死掐人中。

“缘一!别再乱按了!呕——”于是真的晕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