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元旦, 但林遇安现在肚子越发地大,又加上即将期末考试,实在无暇出去玩, 便只是回老宅和裴父裴母一起吃了顿饭, 在大雪纷纷扬扬, 给天地穿上了一层新衣的情况下, 迎来了新的一年。
元旦过后没两天就是期末考试, 有裴晏舟开小灶, 虽说学得依旧痛苦,但学得“过程”,倒是无比甜蜜。
最后一门课考完, 林遇安简直比高考结束还要兴奋, 看着那密密麻麻都是笔记的经济学书籍,一瞬间有把他们全撕了的想法。
这才是真的解放了!
赵承飞也高兴的跟个二狗子似的, 一行人肩并肩走在校园小道上,那欢快的氛围把周围一些还没考完的学生衬得越发苦逼。
考完之后就是各回各家, 几人回到寝室之后就见江别在忙前忙后地给莫文祺收拾着东西, 见到他们回来后顿时眼前一亮, 目光黏在莫文祺身上:“阿祺,你回来了!”
莫文祺淡淡应了一声,但那眸子中的温度,却是掩盖不住。
江别立刻就凑到莫文祺身边, 献宝似的指着那些行李箱道:“阿祺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
三个被原地忽视的人一脸无语,好在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也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遇安在寝室里已经没什么东西,此时站在这里也就是给他们搭把手,年前再和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而已。
毕竟这一次分别之后, 下个学期他就要休学,之后就要转专业,以后怕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和他们聚在一起。
赵承飞见他做势要拿东西,连忙高声制止:“别!别!祖宗,我求求您了您别乱动,您这么大个肚子我可不敢虐待您!”
手里拿着两件衣服给他腾地儿的林遇安一脸无语:“我倒也没娇弱到这个地步。”
“您就在这儿安心待着,等您老公来好吧?”
高翔宇也道:“你让他自己收拾,又不是没长手。”
林遇安只得讪讪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不碍他们的事。
高翔宇道:“老三你下学期要休学是吧?”
林遇安点头:“以后估计就没那么多时间待在一起了。”
“嗐,这有什么。不还在一个学校吗?又不是见不着面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赵承飞大大咧咧开口道:“再不济等以后让老四带我们去你家看你,咱们可说好了,等你崽出生,咱们可都是干爹。”
林遇安忍不住笑道:“那他干爹可是多。”
赵承飞摆摆手道:“没办法,他们都想当,我只好忍痛,一分为三了。”
江别闻言立刻转头,立刻转头道:“哎,别。你自己想当别扯上阿祺,阿祺不可能当孩子干爹的,他是孩子——嗷嗷嗷,阿祺你别揪我啊!”
莫文祺怒道:“你闭嘴别说话成不成?”
江别梗着脖子:“我又没说错!你要是他干爹我成什么了?我哥又成什么了?”
高翔宇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林遇安也无奈摇头。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过后,莫文祺先收拾完毕要离开。寝室几人帮他把东西送下去,没过多久,裴晏舟的车也开进来了。
林遇安和高翔宇二人告过别,坐上车也离开了。徒留赵承飞和高翔宇二人站在寝室楼底下,唉声叹气。
“一个个成双成对的,老大啊,就只有咱们俩单身狗一起唱着孤寡孤寡了。”
赵承飞靠在高翔宇身上,状似恋人亲密的样子,高翔宇却是轻咳一声,身子往旁边躲了躲:
“虽然但是……单身狗可能只有你一个?”
赵承飞茫然抬头看着他,高翔宇摸着鼻子不好意思道:“我有对象了。”
赵承飞颤抖着伸出手,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你你——”
高翔宇眼神有些飘忽道:“就,期末考试之前吧。”
赵承飞仰着头,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他厉声怒吼道:
“高翔宇!你没有心!”
“你怎么能背叛我!背叛我们伟大的事业!”
“嗷呜呜呜呜……”
来往行人目光都聚集在这里,高翔宇额角跳了跳,看他演戏演上了瘾,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把人拖回了寝室楼里。
世界就此安静。
·
回到家的时候裴母连忙迎了出来,面上挂着满满的笑:“赶紧进屋赶紧进屋,外头太冷了。”
明明从车里到屋里就只有两步路,裴晏舟却还是在他下车的时候给他围上了围脖,林遇安进了屋,把那厚厚的围巾摘掉,鼻子一动,屋里满满的都是食物的香气。
“好香啊!”
裴母笑道:“刘阿姨熬了银耳羹,正热乎着呢,赶紧来喝一碗。”
林遇安立刻去洗手,暖热的汤汁一下肚,整个人都跟个猫似的眯起了眼睛,满脸惬意。
裴母在一旁看着他:“可算是考完了,回头可得好好补补,眼瞧着之前长得肉又掉下来几斤。”
林遇安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我没瘦啊,我还胖了好多呢。”
裴母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你那是宝宝在长,你看看有多少肉长在你自己身上了?”
林遇安摸摸自己腰和脸,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瘦了这种话。
许是为了庆祝他终于解放,今天的晚饭格外丰盛,裴母不住地给他夹菜,林遇安吃的肚子溜圆,跟个咸鱼似的躺在沙发上。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转眼间就给地上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装,林遇安看得无比眼热,征询过裴母之后就会去换了身厚实的棉服和鞋子,戴上围巾手套出去玩雪。
裴母坐在门口,笑着指挥他怎么把雪人堆得更好看,裴晏舟则是给他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配件,帽子鼻子什么的,一个雪人很快就成型。
外头虽是冰天雪地,屋里却是暖洋洋的,一家人笑着闹着,温暖的氛围足以焐热冰冷的冬天。
裴母看着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雪人,又看着身边的裴晏舟,低声问道:“安安父母都处理好了?”
裴晏舟点头。
裴母道:“那就好。虽说我知道你对他们不满,可面子上该做的功夫还是得做,最起码不能给人落下什么话柄,咱们是不怕,就是担心对安安不好。”
裴晏舟道:“我会的。”
裴母道:“只希望他们能安安分分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安安的。”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到了新年。林遇安肚子里的宝宝也有六个多月,平日里的行动越发小心。
裴晏舟也心疼他,工作能在家完成就在家,实在推不掉就劳烦父亲出马,他则是有更多的时间能在家陪林遇安。
之前的筑巢行为也是把裴晏舟吓到了,此时又到了孕后期,对林遇安的情绪就更加上心。
林家这段时间倒是没来打扰,想来也是投鼠忌器。林遇安则是过得悠闲,尤其是在期末成绩出来之后,他难得的挤进了年纪三十之列。虽说是最后一个学期学经济,但也算是有始有终。
最主要的是,他学这门课所付出的代价终于是得到了回报。
林遇安肚子越大,裴母也不放心他们小两口继续待在庭芳苑,林遇安索性就和裴晏舟一起住到了老宅这边,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可能才会回去。
住在老宅的日子极为清闲。老爷子现在有了孙媳妇,重孙子也马上要出生,面对那些老伙计也都有了底气,平日里出门会友,只要天气好,也会把林遇安带上。逢人就说这是我孙媳妇儿,画画画得特别漂亮,以后肯定是个大画家。
老爷子的朋友都是年纪差不多的,虽说听家里小辈说过裴晏舟好像找了个对象,但毕竟没见到人,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看到老爷子把人带出来,才知道这是是真的。
裴老爷子带来的人他们本来就会多给几分面子,尤其是林遇安长得还好看,行为间也乖巧懂事,最是讨这个年纪的老人家的欢心,没过几次,就和附近那些老人打成一片,倒是交了好些“忘年交”。裴晏舟知道了,也只是无奈一笑,自然由着他去。
如今天寒地冻,出门也不方便,林遇安能找到开心的事做,裴晏舟自然高兴。
年前的日子过的安安稳稳,直到腊月二十八,许家和邵家的婚礼,林遇安听了沉默良久,也没有应邀前去,只自顾自地在画室画着自己的画。
婚礼的时间是上午,谁知林遇安不过吃个午饭睡了个午觉醒来,整个天都变了。
婚礼之上,警察局的人忽然来到酒店,以旗下商品质量有问题、偷税漏税、不正当竞争等多项罪名将许家一众人都逮捕了起来,连带着婚礼的主角,许家的那位Omega,身上都背负着人命。
一场婚礼,却转眼变成了闹剧。
众人纷纷感叹邵星阑心狠手辣,釜底抽薪,却未料到,就是当天晚上,警察再次探访了邵氏集团,随行的,是税务局的工作人员。
一夜之间,A市两个老牌豪门土崩瓦解,许氏一家锒铛入狱,邵氏则面临着巨额的税收漏洞与蒸发了数百亿的市值,莫说昔日荣光,能保住公司不破产,就已经是极为不错。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邵星阑,明面上却是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也是让所有人困惑不已。
身为邵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好处?
林遇安得到消息后沉默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一早,他回了庭芳苑。
在赵寻清别墅外面,隔着老远,他就看到那坐在别墅门前台阶上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在那坐了多久,肩头上落满了雪。
而抬头望去,二楼的阳台上,隐隐能看到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垂眸看着窗外。
林遇安远远看着,并没有上前。
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
这一年,总算是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