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芒和江曜都很难接受伴侣一夜之间“变成”妖族的事实。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 却又容不得他们逃避。
陆星芒：“你真的是龙族？”
“你施个法术给我看看。”
江曜：“我妖力被限制了一百年。”
江曜掰着手指头数数，“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还剩下八十年。”
“八十年后我给你施法！我厉害得很！”
陆星芒：“那你变个原形给我看看。”
江曜：“变原形也被限制了, 八十年后变给你看。我的原形又粗又长, 包你满意。”
陆星芒狠狠瞪了江曜一眼, 耳朵尖渐渐变红。
陆星芒觉得真不能怪自己误会这么久：“妖力也没有，原形也不能变, 那你怎么能证明自己是龙族？”
虽然陆星芒现在确定江曜是妖族了, 但究竟是不是龙族, 他依旧存疑。
“谁知道你是不是老鼠精、兔子精，蛇族也最爱吹牛自己是龙族……”
江曜龙族的身份被质疑, 急得直瞪眼：“我要不是龙族, 崽崽们的龙族血统从哪里来？”
“龙荔的饕餮血统、椒椒的椒图血统、小团子的睚眦血统、大圆子的囚牛血统、鼓鼓的负屃血统、八宝的狻猊血统、石头的霸下血统、闪闪的狴犴血统……”
“不全都是因为我？”
陆星芒惊呆了。
“怎么会是因为你？”
“崽崽们又不是你生出来的，龙荔是金荔木上诞生的, 椒椒是小人鱼藻里诞生的……”
江曜：“当然是因为我！”
“龙荔在树上还没生下来的时候, 我担心它不够健康，每天看着苦情剧在金荔木下面哭, 用龙族的眼泪浇灌它。”
“椒椒出生之前，我的手指被割破了, 龙血流到小溪里。”
“小团子和大圆子诞生的贴贴菇丛，全靠我的喷嚏，贴贴菇孢子才能种出来……”
江曜将家里的八个崽崽, 挨个数了一遍。
陆星芒从吃惊、震惊、大震惊, 到生气、愤怒、大愤怒！
“家里的崽崽长成这样, 竟然全都因为你？”
过去的一幕幕瞬间涌上陆星芒的脑海。
龙荔出生后吃穷全家，濒危妖怪拯救计划的十万块奖金本该够养育龙荔到成年，现实却只够龙荔几顿饭, 他们过了很久欠债的日子，后来七溪谷生意火起来才还清债务。
当初，陆星芒从来没有怪过龙荔，不论龙荔什么样，都是他们深爱的崽崽，作为爸爸当然要努力赚钱让龙荔吃饱……
现在，陆星芒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都怪你！”
椒椒出生后藏在小人鱼藻里整整一个月，不敢说话不敢动弹，饿了就吃两口身旁的小人鱼藻，连app都没有检测到椒椒的诞生。
当初，陆星芒知道后心疼坏了。
现在，陆星芒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都怪你！”
小团子刚出生就抢大圆子的奶喝，推大圆子去洗两遍澡，从小到大一直是家里最让人头疼的崽崽，陆星芒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教育小团子。
当初，陆星芒每次气到爆炸时都对自己说要接受孩子的天性。
现在，陆星芒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都怪你！”
……
江曜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我们龙族的血统很优良啊，我也没想到崽崽们遗传的不是龙族血统，变成了饕餮、椒图、睚眦……”
陆星芒：“从几千年前，你们龙族生出来的孩子就奇形怪状！”
江曜：“除了龙荔之外，后面的崽崽们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碰巧流汗流血打喷嚏……”
“崽崽们现在不都挺好的，个个健康又可爱。”
“要是没有我，还未必能生出这么多崽崽呢……”
在陆星芒要吃人的目光中，江曜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闭上嘴巴。
噗通！
“我错了！！”
陆星芒不理江曜。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去抱崽崽。
陆星芒把家里的八个崽崽全都叫过来，挨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轮到大圆子，陆星芒亲亲抱抱举……举不动！
陆星芒将八只崽崽都放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他的胳膊不够长，恨不得同时将八只崽崽都抱在怀里。
陆星芒愧疚地说道：“爸爸对不起你们……”
家里的崽崽个个奇形怪状，都是因为他没有找对老攻！
崽崽们莫名其妙，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椒椒担忧地问道：“爸爸怎么了？”
八宝：“我能为爸爸做什么吗？”
小团子：“没关系，爸爸给我买双新鞋子我就原谅爸爸！”
虽然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对不起它们，但是小团子立刻发觉这是买鞋子的好时机！
陆星芒十分愧疚，然后拒绝了小团子。
-
陆星芒和江曜冷战了。
更准确的说，是陆星芒单方面的和江曜冷战了，江曜不停地和陆星芒说话。
“诶，句芒族到底有什么本领，你表演一个看看。”
“我就说怎么那么难种活的妖界种子，你全都种活了。”
“我们在七溪谷里种点菜自己吃吧，你种出来的菜肯定好吃。”
江曜一直围着陆星芒转，陆星芒视他为空气。
江曜摸了摸自己的龙角所在的位置，灵机一动。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妖力为什么被封印了一百年？”江曜问道。
陆星芒看了江曜一眼，又移开视线。
江曜心中暗喜，有戏啊！
“你和我说一个字，你和我说一个字我就告诉你。”
陆星芒转身离开了。
“诶诶诶诶，我说我说，你别走啊。”江曜连忙迈着大长腿追上去。
“其实没什么曲折的故事，就是二十多年前，我还不会化形的时候，在山里救了一个人类小孩。”
“那个人类小孩差点摔下山崖，我一着急就飞过去救了，然后被整个旅游团的人都看见了。”
“妖界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上百个人类的记忆一一修改，负责修改记忆的蜃精累得壳都裂开了。”
“我违反了妖界规则，要被封印一百年。”
江曜嘿嘿笑道：“不过一百年不算长，你有句芒族血统，我们寿命都很长，一百年很快就过去了。”
陆星芒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曜，声音颤抖：“……哪座山？”
江曜摸摸脑壳：“我不知道那座山叫什么。”
“就是好大一片山，里面有五座山最高，山里还有个大大的水潭……”
陆星芒：“五神山。”
江曜：“诶？好像是的！我好像听人这么叫过！”
“你怎么知道的？”江曜奇怪地看着陆星芒。
陆星芒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江曜光秃秃的脑壳：“要满一百年，你才能将龙角变出来……”
陆星芒眼前浮现了江曜那对又大又漂亮，阳光下闪着光的龙角。
二十多年前，江曜在五神山里救下的那个人类小孩，正是他。
“原来当初我们的记忆都被蜃精修改了啊。”
陆星芒被救下来后，确实失去了这一段记忆，直到他十几岁时觉醒了句芒族血脉，这段记忆随之复苏了。
每一个细节陆星芒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自己下坠的身体被一条龙接住，他伸手抓住了龙角，亮闪闪的龙角摸起来是冷冰冰的。
陆星芒还摸过龙鳞，摸起来比手感最好的玉石更好。
细节如此清晰，陆星芒确定这不是梦境，更不是自己的幻想。但是当初和小时候的他一起旅游的每一个人都不记得。
陆星芒就是那时对生物升起了浓厚的兴趣，人人都说世界上没有龙，陆星芒想要弄清楚当初救了他的究竟是什么生物。
正是因此，他上大学时选择了生物专业。
后来，觉醒了句芒族血脉的陆星芒被妖界寻找到，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知道世界上有各种妖怪，曾经也真的有龙。
不过早就没有了。
陆星芒在心中猜测，当初救了他的很有可能是虬龙或者蛟龙。
陆星芒看向江曜：“所以你到底是虬龙还是蛟龙？”
江曜小小声地说道：“……虬龙。”
自己小时候救的人类小孩就是陆星芒，江曜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
“诶，我也太会救了吧！从小就给自己救了一个伴侣回来！”
“你小时候什么样啊，我都不记得了，当时根本没顾得上仔细看，就记得你小小的、白白的、软软的。”
突然，江曜大声对陆星芒说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你看到的我短了一点、细了一点。”
“你放心！我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我现在比小时候长得多、粗得多！”
一直趴在地板上，身体和地板同色的石头，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爸爸，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