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高二这一层楼还是灯火通明。
秦砚川身材高大,坐在江岁的座位上略显局促,她在窗外看着,有几分想笑。
整个学校里,其他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住校生和楼上备战高考的高三年级,江岁怕他结束后找不到自己,在走廊外乖乖地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口又再次吵吵闹闹,大抵是高三的学生放学,她没有在意。
忽然,她后背的书包被人拍了一下,江岁转过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喏。”关景铄把写好的情书递过去,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吓了一跳吧,是不是因为这礼拜我不打算送了?”
江岁没理他,转过身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被拒绝多了,关景铄已经习惯了,知道自己说什么她可能都不怎么想听,也懒得废话,直接把那封信塞在了她外套的口袋里。
江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抽出来还给他,那边家长会已经结束了,秦砚川站起了身。
她慌慌张张停下动作,站得离关景铄远远地。
关景铄嗤笑一声,正要跟上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冷着脸面色不善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江岁。”男人沉沉开口,有些不悦,“过来。”
她心下一惊,低着头走到他身边。
秦砚川掀了掀眼皮,看了眼愣神的关景铄,垂眸道:“走吧,回家。”
一路上他没有开口问那个男生是谁,江岁提心吊胆好几次想把口袋里的信扔了可没有找到机会。
上了车,秦砚川盯着她系好安全带后才开口:“拿出来。”
“什、什么?”
“刚刚那个男生给你的是什么?”他伸出手,朝她摊开掌心,“拿出来我看看。”
江素愣愣地看着他的手,这只手宽大温热,骨节修长干净,轻轻拍过她的头顶和肩旁,可唯独没有碰过她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想要不管不顾握住的冲动,可这种冲动仅仅只维持了几秒就被理智给击碎。
她知道,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闹脾气?”见她不吭声,秦砚川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随即皱起眉,“说过不许早恋,你忘了?”
“没有闹脾气,也没有早恋,是他硬塞给我的。”她咬着唇,慢吞吞的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一一放在他手心里。
一副缠成死结的耳机、粉色的电话线发圈、几颗没有吃完的话梅糖、以及一封信。
落款是关景铄。
看着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秦砚川的眉心还拧着:“他在追你?”
“嗯。”江岁点头,对着他的目光脸有些发烫,“不过我没理他。”
她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不自在地撇过头看车窗里的倒影,偷瞧几眼总不犯法吧。
看着眼前小姑娘羞红的侧脸,秦砚川有些不相信,他冷声道:“别骗我。”
江岁沉吟片刻,大着胆子回头问:“如果我早恋,你会生气吗?”
他眯了眯狭长的眸子,似乎在辨认她这句话的真假。
“我会把那男的腿打断。”
江岁拍拍胸口,嘴角甜甜地勾起:“还好还好,不是打断我的腿。”
秦砚川睨她一眼,把那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塞回她书包。
除了那封信。
两人驱车回到家,接近深夜。
除了玄关留着的微弱灯光,整栋别墅漆黑一片,秦砚川知道她怕黑,下车送她走到门口,并不打算进屋。
江岁踟蹰着往前不舍得进去,总觉得好不容易见他一次,这么快就要分开。
她心不在焉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下,重重的书包拽地她身体一晃差点失去重心。
“怎么了?”秦砚川快步走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微微低头,“哪里不舒服?”
“我……”江岁扶着额头,忍不住顺势撒了个慌,此刻心如擂鼓,“小叔,我有点头晕,可能是低血糖了。”
她刚说完,秦砚川立刻接过书包,弯腰将她抱起进了屋。
江岁闭着眼睛,希望这一刻能过得再慢一点才好,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短短的十几步路,不过半分钟的距离。
她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在床上,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试探温度,美好触感让她心脏骤跌,自责达到顶峰。
她怎么成了如此卑鄙的人,用这种方式博得他同情,就只为了能和他多待一会儿。
“好点了吗?我去给你泡一杯糖水?”
江岁紧紧闭着眼压抑着那点潮意,点了点头:“我没事了小叔,你回去吧。”
房间里没有来得及开灯,银月从窗口透出些许,撒在少女雪白的脸颊,她虽然闭着眼,但眼睫微湿鼻头发红,一看就知道是想哭。
“很难受?怎么还流眼泪了?”舒展的眉心重新拧起,他紧抿唇角,“起来,带你去医院。”
江岁睁开眸子,吸着鼻子摇了摇头:“真的没事了,刚刚那会儿不舒服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秦砚川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不是真的在逞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好,那我上楼休息,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她瞪大双目:“你不回去了?”
“嗯,”秦砚川随手解着袖口往外走,“反正过段时间老爷子回国,我怎么样也要回来住的。”
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江岁大脑一片空白。
秦砚川走后,她思忖了半天才想明白,也就是说,从今晚开始,他们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