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恶作剧幽灵愤怒地骂了一声，“你还不出去看看！”
它神色不断变化，“难道是那群玩家又回来了吗？怎么这么快！”
“好、好的！”路易斯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动了起来，才走到一半，他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喇叭扩音后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
一个格外中气十足的声音朝里面喊话，“放弃抵抗，立刻投降！”
路易斯惶恐地睁大了眼睛：“是、是玩家……他们、他们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恶作剧幽灵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好笑，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当然是打算杀掉我们了。”
“这不就是玩家应该做的吗？”
“他们从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杀掉我们，好霸占这个游戏里的所有一切！”
路易斯下意识想要反驳，如果不是怪物非要杀死玩家，不少人是不会战斗反抗的，但他看了眼恶作剧幽灵，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立场，沉默地没有说话。
恶作剧幽灵的眼珠转了转，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先出去。”
“你出去告诉他们，你投降，你还是想要做人类。”
他对着他挤眉弄眼，临时传授演技技巧，“最后挤两滴眼泪，放心吧，就凭你这张脸，他们大概率会留下你的。”
路易斯惶然抬起头，他不太自信地开口：“我、可是我不会演戏……”
“闭嘴，你搞砸那么多事情了，也该做成一样！”恶作剧幽灵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压低声音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怀里，用满怀恶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然后，你把这个，塞进那个拥有最多管理员权限的麻烦人物嘴里。”
路易斯呆了呆，看着手里的一块黄油：“这是……”
恶作剧幽灵得意地笑了笑。
可不是只有人类才知道怎样利用规则，他们作为拥有这个游戏时间最长的文明，当然知道怎样规避一些规则。
比如在赐给信徒食物的时候，可以附带给他一些吃下去会被诅咒或是中毒的食物——反正怪物和信徒互相免疫彼此的伤害，他们吃了也不会死。
然后他们就可以借由信徒的手，让他们利用这些食物，杀死一些对玩家阵营来说重要的人物。
这才是信徒的真正作用，只要能藏起非人类的特征混过检查，人类大部分不会对来自同伴的食物有多少防备心。
再加上这是游戏世界，即便是来历不明的食物，也很有可能是利用生活技能制造的。
恶作剧幽灵遗憾地看了眼路易斯，唯一可惜的是这家伙稍微有点派不上用场。
他是难得的外表不容易暴露的信徒，但实在太笨了，所以才会被他带在身边，仔细教导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内奸，原本是打算等□□合格了再扔进人类安全区搅混水的，只是他似乎已经暴露了。
但也没有关系。
根据怪物们共享的情报，那些人类是个过于心软的，受到情感制约的愚蠢生物，他们绝对会上钩的。
只要路易斯表现出不抵抗的姿态，积极认错，那些心软的人类一定会给他一个机会，至少会让他活着进入人类安全区。
只要能够进入安全区，机会就大多了。
“就算这次没有机会也没关系，你可以把黄油留着，只要你表现得乖乖的，人类总会对曾经的同伴留有一丝善意，你总会有机会的。”
恶作剧幽灵的算盘打得响亮，路易斯看了看手里的黄油，“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恶作剧幽灵暴跳如雷：“不要在这种时候咽口水啊！你就那么馋吗你这个蠢猪！”
路易斯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他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紧了手里的黄油，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它藏起来。
恶作剧幽灵觉得自己要被这个蠢货气死了，他大喊起来：“白痴！背包！你有背包！”
路易斯赶紧把黄油塞进背包里，有些笨拙地往外面跑去。
恶作剧幽灵看着他的背影，忧愁地叹了口气，这么一个蠢货，可别因为肚子饿，就把能做大事的黄油给吃掉了啊。
路易斯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他近乎莽撞地一下推开大门，门外是鬼岛一如既往阴沉的天色，还有把整个老旧建筑物都围起来的作战部队员。
路易斯在鬼岛游荡的时候偶尔也见过这些穿着制服的玩家，他们比一般玩家更训练有素，他大概能猜到这是A区的官方部队。
作战部成员齐刷刷地抬起了枪，瞄准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路易斯哆嗦了一下，看见了站在所有人前面的贺无宁和羿罗。
他张了张嘴，眼神一下子灰败下来，他似乎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反抗。
他闭上眼睛，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似乎在祈祷一会儿自己的死亡能够稍微迅速一点，不要让他过于疼痛。
举着喇叭的邢越再次喊了一遍：“就这一个吗？老实点，都出来，不然我们就把这房子炸了啊！”
路易斯再次睁开眼，他们似乎没有开枪的打算。
他呆呆地抬起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要把这个炸了？
“出来的那个，别愣着了，过来先！”邢越大喊一声，路易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下意识按照他说的话动作。
他傻乎乎地跑到他跟前，茫然地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邢越表情十分微妙：“就这玩意是内奸？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我看着孩子比一般人更傻。”
路易斯犹豫地看了他们一眼，贺无宁抬了抬眼，Q酱从他身后飞出，他落到路易斯面前，对着他有些惶恐的脸双手叉腰：“哼哼，好久不见了啊！”
路易斯当然记得这个被自己用布条捆起来的系统，他比起一般的系统实在是太活泼了，让人过目难忘。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道歉，Q酱在他之前抢先开口：“好啦！上次你捆我，这次我也要把你捆起来哦，这叫礼尚往来！”
“老实点，把手伸出来，不要抵抗哦！”
路易斯乖乖伸出了双手，Q酱拎出了一根羿罗特地为他准备粉红色缎带，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邢越在一旁看得牙疼：“有你这么捆人的吗？谁捆人打蝴蝶结啊？我教你，真正捆人就应该这样……”
Q酱把他的手拍开，有些心虚地开口：“干嘛啦！美少年的事情你少管哦！”
贺无宁看向路易斯：“里面还有其他‘信徒’吗？”
“没有，就我一个。”路易斯老老实实回答，贺无宁问一句，他立刻把自己知道的都抖了出来，“因为我从外表看不出是信徒，他们才打算让恶作剧幽灵训练我，可是我太笨了……”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贺无宁，他没有露出不相信或者是轻蔑的神情，这才放下心，继续说，“据说恶作剧幽灵，是怪物里面最狡猾的家伙，他刚刚还给了我一块黄油，一定是有毒的，我、我现在被捆起来了，不能拿给你们……”
邢越握紧了手里的枪：“哦，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想忽悠我们给你解开绳子是不是？”
路易斯：“……”
羿罗嗤笑一声：“怎么能这么聪明呢邢越？我看你在作战部屈才了，应该去演侦探剧。”
邢越还没来得及得意，路易斯就小声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我……”
他低下头，忽然掉下了眼泪，“我一开始变成了信徒，我想，我就杀死那些和欺负我的人一样的坏人好了，但是……”
“但是我被怪物们安排来学习欺骗人的技术，他们让我在野外假装落单，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出手杀了他们。”
“会在野外对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根本不可能和欺负人的家伙是一样的啊！”
他狼狈地嚎啕大哭，“我真的下不了手，我每次都故意放走他们了，我真的没有伤害他们……”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变成信徒，我也不应该伤害他们，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说谎！”
他慢慢蹲了下来，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间，“再相信我一次吧，拜托你们了……”
邢越一脸惊恐，羿罗唯恐天下不乱地指指点点：“哎，你看，你把他弄哭了。”
邢越差点跳起来：“是我的问题吗？”
贺无宁往前一步，拍了拍他的头：“嗯，知道了。”
路易斯呆呆地抬起头。
“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么纯粹的善恶。”贺无宁想了个合适的措辞，“你……尽力了。”
路易斯张了张嘴，他呆呆地看着贺无宁一会儿，脸上居然慢慢显露了一点红晕，他小声说：“请杀死我吧？”
贺无宁一愣：“啊？”
路易斯闭上眼睛：“我愿意死在你手上。”
羿罗看热闹的脸色一变：“糟了，我好像有情敌了。”
Q酱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啦，他还是个孩子哎！”
“你懂什么！”羿罗皱起眉头，“是个孩子说明能当我很多年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