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无宁一行人回到安全区，在服务大厅楼下看见了一个眼熟的挺拔身影，从圆润的头型来看，就是大师无疑。
智印大师神情肃穆，看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
——好像就是他们一行人。
“你们来了。”智印大师对他们点头，脸上的严肃神色不见一点放松，“去研究室吧，出问题了。”
薛寻深吸一口气，念叨般说：“要不趁现在把粉丝汤吃了吧，我有一种一会儿会堵心到吃不下夜宵的不祥预感。”
“根据我的经验。”贺无宁双手插兜往里走去，“这种不想的预感一般都会应验的。”
薛寻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行人赶到研究室，李量子、左千明，还有一群他们打过照面但是没怎么说过话的研究员们都已经坐好了，贺安安带着启鸿一起坐在桌边，启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贺安安看起来也稍稍有些困倦，但在看见贺无宁他们的时候还是精神一振。
“宁宁！你们成功了！”
“我们都听见那个公告了，猜测果然是对的！”
左千明摊开手耸了耸肩：“在大部分情况下，根据现有数据推理出的可能性最高的结论就是真理，我早就已经跟你重复过很多遍了。”
贺安安露出灿烂的笑脸：“这也没有办法嘛，因为今晚我一直在这里，看着左先生每次都嘟囔着‘加上这种材料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几乎每次都失败了，所以我暂时对‘可能性’保持了怀疑。”
左千明：“……”
贺安安带着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对着贺无宁歪了歪头：“啊，不过我是绝对相信宁宁的。”
左千明吸了吸鼻子：“我偶尔会觉得你弟弟有点坏心眼。”
“是你的错觉。”贺无宁在他们面前坐下，扫视了一圈研究室里的人，“人员这么齐整……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对面的活动也还没有真正开始吧？”
“确实，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遭到来自怪物方的攻击，甚至很顺利地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进度任务，但是……”李量子抬起头，“指挥部从凌晨开始，接连不断地接到了来自群众的异常通讯。”
“大半夜，总不会是见鬼了吧？”羿罗抬腿坐下露出笑脸，“啊，不过在游戏里，我觉得就算见鬼了也不稀奇，鬼岛的怪物好像就是一些非人类的奇幻生物吧？”
“恰恰相反。”李量子面色肃穆，“他们说……见到了神明。”
现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最后薛寻缓缓把头扭向智印大师：“其实我一个无神论者听到这种话第一反应是反对封建迷信，但如果是有信仰的人，智印大师你看……”
不知道为什么，智印大师脸上的表情有些深沉，他沉默了片刻，微微抬起头，他的头皮上已经有了最近努力蓄发的成果，发青的头皮下，发丝正在努力破土而出。
智印大师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
“啊？”薛寻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智印大师看起来有点泄气，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忧愁：“我觉得，在梦中与佛交谈，是每一个修习佛法的人，梦寐以求的事……但是，我听说那些普通民众，都有好几个做了相关的梦，而我……”
他撑住了脑袋，“什么都没有梦到。”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皮，面露挣扎，“果然，是因为我开始蓄发了吗？还是说我在这个世界里破戒过于多了？”
李量子露出无奈的笑容：“我想，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你昨天没有睡觉。”
“这些打电话来的群众，大部分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说明了自己是在梦中见到的神明。”
她翻开手中的资料，“见到的神明也并不相同，除了那些熟知的神明之外，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神。”
“比如撒旦、死神、路西法之类有些危险的神，还有……”
即便是一向冷静的李量子脸上也忍不住带上点无奈，“一些人宣称自己看到小猫咪、全息虚拟偶像、深海章鱼、甚至是一团有五官的面条，作为神出现让自己皈依。”
“如果不是这部分人数量实在太过庞大，我都要以为是哪些无聊的家伙制造的恶作剧了。”
“顺便一提。”左千明撇了撇嘴，“我们认为这是个十分危险的迹象，但是大部分玩家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
他打开了论坛界面，指着上面热闹起来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帖子，揉了揉太阳穴，“他们甚至开始末日前的狂欢了。”
贺无宁扫了一眼帖子的标题。
《坐标A区今晚有没有人一起出门看末日，求妹子，让我死前摸下女孩子的小手吧！》
《飞天面条神教集合！赞颂我主！》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时间吗，我想给你介绍一下我主……》
《有1吗有1吗有1吗》
《你们都是在开玩笑吗？不相信的到最后都会下地狱的，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
《世界末日之前，请问有没有身材好的男菩萨愿意发一张裸丨照，我立刻皈依》
Q酱忽然探头：“宝贝不要点进去，这里面都在空手套白狼，还有人居然色胆包天说想看你的！想看羿罗的、想看作战部的就算了，居然还有人垂涎我的宝贝！太过分了！”
羿罗撑着下巴问他：“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帖子里面的内容？你点进去看了？”
Q酱：“……”
羿罗伸出手指戳着他圆溜溜的脑袋：“呵，色胆包天。”
他一本正经看向贺无宁，“你以后换衣服什么的记得避开他一点。”
“你你你……你不要凭空污蔑统的清白！”Q酱奋力反驳，但明显中气不足，看起来有些心虚。
薛寻无奈地撑着额头：“行了行了，差不多回到正题上面了，我们……”
“嚯，薛主任，看这儿，还有人问有没有喜欢薛主任的同好呢。”羿罗清了清嗓子，“没有人觉得指挥部那个收集情报的薛寻也很好看吗，而且很照顾人的样子，绝对是居家必备好男人。”
“谁啊！”薛寻一拍桌子，凑过来看，“谁这么有眼光，我看看……”
左千明：“……全技术部都看得见，你们这些家伙能不能正经一点。”
“看看，这是酸了。”薛寻刚刚欣赏了自己粉丝的发言，脸上带着未来脱单有望的喜气，对着左千明指指点点，“我说你们技术部就是不爱露面，我看大家长得也不差，高智商型的男孩子也是受小姑娘欢迎的嘛！”
左千明阴恻恻笑了两声：“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惦记你的是小姑娘不是好哥哥？”
薛寻：“……”
他一本正经回到座位上，扭头指着羿罗，“聊正经的呢，你瞎看什么玩意呢，关了关了。”
羿罗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懒洋洋地打算关上帖子，手忽然顿了一下。
底下也有人陆陆续续传了照片，但大部分都不符合题意，但羿罗往下滑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人。
是贺无宁。
当然是穿着衣服的。
那是一张混战中的照片，大概是哪个家伙趁乱用通讯装置截下来的。
烟尘弥漫，乱石飞溅间小石子在贺无宁脸上带出一串血痕，他手里那把剥皮小刀插在石巨人的身体里，眼神锐利，杀气全在刀尖，就好像那一刀下去，不管他手里拿着的是1级的剥皮小刀还是神兵利器，拦在他面前的怪物，什么都斩得开。
羿罗微微动了动手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贺无宁时候的模样。
他看了看发送这张照片的用户名称——绝世龙哥。
他好像知道是谁发的了。
贺无宁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羿罗摇摇头，“就是觉得下次我们该给世界之声提个意见，论坛照片能不能提供保存服务。”
他巡视一圈，迅速切回正题，“对了，咱们没有一个真的梦见的例子吗？”
贺安安抬了抬眼：“有的，是我。”
他有些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其实我是不信佛的，但是我奶奶信嘛……”
贺无宁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以前会帮奶奶查佛经上的生僻字什么的，偶尔也会陪她去上香。”
“你呢会给奶奶买专门的佛经播放机，差点把爷爷烦崩溃了。”贺安安闷声笑起来，“后来被奶奶放在阳台的菜棚了，她每次都说这是听佛经长大的菜，有功德的，总是固定拿出去送人。”
“咳。”贺无宁面无表情，“跑题了，说我干嘛？”
“啊，不好意思。”贺安安笑了笑，“只是因为想起宁宁小时候可爱的事情了。总之，就是我没有真正信佛，但因为有这样的印象，居然也做了相关的梦。”
“需要研究的话，我可以作为那个例子。”
羿罗看了贺无宁一眼：“可爱哦？”
贺无宁面无表情给了他一手肘。
“嘶。”羿罗抗议，“为什么只有他能说你可爱？”
“因为我是他弟弟啊。”贺安安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你也想的话……不如先从喊哥哥开始，学着像弟弟一样撒撒娇？”
羿罗被自己想象中的景象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