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罗伸手接住了直落而下的翅膀礼包，还没看清上面印着的Q版小人形象，礼包上就冒出了十分像素风的“HP-1”字样，而后礼包膨胀“啪”地一声炸出一小簇彩带，掉落的物品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融入羿罗手中的指环里。
羿罗表情意外：“3%管理员权限？我能点下一个技能了。”
他抬起头看向其他人，如果所有人的礼物都和他一样，那这个“世界之声”也未免太大方了……
接着他就看到邢越黑着脸，手里还捏着一把游戏里的虚拟钱币。
羿罗眼带同情：“不是吧？给的奖励也看脸抽？你这抽了多少钱啊？”
邢越咬牙切齿：“250。”
羿罗眨了眨眼：“怎么还骂人呢？”
“是它骂我！狗策划给我250币！”他气急败坏把钱币往地上一摔，“打发要饭的呢！”
薛寻赶紧上去打圆场：“哎呀，别生气别生气，反正都是讨来的补偿，给什么都是赚！”
“能有一个抽出好东西就是好事……”
贺无宁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抽的。”
他指了指智印大师，“大师和他一样，都是3%碎片，其他人也都一样，都是游戏币。”
薛寻脑子飞快转了一圈：“也就是普通玩家给了250游戏币，被你改造过技能树的给了3%碎片，那你……”
贺无宁看着自己手心的黑铁碎片：“6%，它还特地告诉我，这一共12%，对都是从那三个违反规则的怪物身上抽取出来补偿给我们的。”
薛寻抱怨了一句：“这游戏怎么回事？怎么还区分对待的！”
“或许……”贺无宁想起副本里蚁女说的话，“或许在这个游戏眼中，拥有了管理员权限的才算是真正的玩家，被我改过技能树的也算是勉强入门，至于其他的……”
他垂下眼，无意识按了按自己腰间的匕首，“之前副本里怪物把他们叫做——‘饲料’。”
“饲料……”薛寻喃喃重复了一遍，“把人命当做饲料，是要喂养什么东西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惑。
邢越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明明是拿到了奖励，我怎么觉得怪不爽的。”
智印大师看起来也不太高兴：“是直接绑定的碎片，我没法转赠给贺先生。”
贺无宁双手插兜：“那你就拿着。”
智印大师摇了摇头：“不，你救了我的性命，这补偿也是你亲自讨要来的，这本不该是我的，我不会动用这一份碎片。”
贺无宁看起来欲言又止，羿罗轻轻撞他：“这种时候让专家来。”
他拉着贺无宁让出地方，薛寻已经带着慈爱的笑容走了过去：“大师啊，可否听我一言啊？”
智印大师双手合十朝他点头，薛寻耐心地开始絮絮叨叨：“你就当是贺哥借你的，你先用着，能变得更强。变强了不就更容易拿到新的碎片吗？就能还给贺哥了啊！”
智印大师欲言又止：“可是……”
薛寻跟他勾肩搭背：“大师，山下和山上不一样，游戏和现实里也不一样，我们现在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
他摇晃了一下大师的手，“大师，好好考虑啊。”
贺无宁沉默地看着他熟练的姿态：“我还不知道他这么擅长。”
羿罗笑起来：“主要他也不敢跟你勾肩搭背。”
邢越招呼了一声：“行了，都去一趟治疗中心。”
他回头瞪了贺无宁和羿罗一眼，“你们俩也一样。”
“还真把自己当我们队长了啊？”羿罗挑了挑眉毛，“行，一会儿我们给你个面子，去一趟。”
邢越冷哼一声：“离开特别作战部你也没来一队报道，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心态不好……呵，看样子浪得挺欢的啊？”
“咳咳咳！”羿罗飞快朝他使了个眼色，但贺无宁已经听到了。
贺无宁缓缓扭过头，盯着某位人类之光上上下下大量一遍：“离开特别作战部？”
“等会儿！”邢越皱起眉头吗，“你、你没跟他说？那你是……”
羿罗不敢回头面对贺无宁的目光，他也没想到自己猝不及防被人掀了老底，一时间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贺无宁轻轻踢了脚他的脚跟：“解释。”
羿罗目光沉沉抬起头：“先去治疗中心吧。”
贺无宁盯着他：“和治疗中心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羿罗如实回答，“就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怎么狡辩，啊不是，我是说怎么解释。”
贺无宁满脸写着不信。
……
治疗中心的前台小姚，顶着个麻雀尾巴一样的短辫子，照例鉴定了一下他们俩的血量，这才松了口气：“很好，这次来血量也不低，值得表扬。”
两人被送进了闫老师的治疗室，接受了老太太冷淡的批评教育以后，一起老实巴交地走了出来。
贺无宁开口：“你想好了吗？”
羿罗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开口的时候再修饰一下用词。”
贺无宁斜眼看他，羿罗笑起来，“放心，不骗你。”
贺无宁总算知道这位传闻中的人类之光为什么会想要跟自己组队了。
羿罗所在的特殊作战部，一直是积极开荒的头号玩家梯队，论坛上的大部分副本攻略都是由他们提供的。
但自从游戏更新出现觉醒能力之后，特殊作战部已经换了一大批玩家了——有的是死在了副本里，有的是没通过考核离开了特殊作战部。
贺无宁是目前仅剩的，全靠自身作战能力，毫不依赖觉醒后能力的玩家了。
他之前说的十八般武艺全能也不是吹牛，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留在特殊作战部，和拥有非凡能力的玩家们站在统一水平线上。
“我从薛寻那里听说过你。”羿罗和他并肩往外走，“你做的事其实和特别作战部很像，你不知道，我们当时都把你叫做编外队员。”
“也因为野外BOSS的攻略有你提供，我们省了很多事。”
奶茶车就停在治疗中心前面，贺无宁难得有些顾虑他的感受，迟疑着开口：“后来因为强度跟不上了……所以他们想让你退出？”
“没有，每年的审核我可都是第一名。”羿罗有些得意地挑眉，“拜托，那些新人可是我看着选进来的，他们能力有什么弱点我能不知道？”
“打他们当然是不在话下的。”
贺无宁奇怪皱眉：“那你……”
“因为心理评估。”羿罗指了指治疗中心二楼，“跟那位一样，只不过我俩相反，他是没通过心理评估，我是回回满分通过。”
贺无宁面无表情：“审核第一名，心理评估满分，那你被劝退到底是因为……”
“因为我的答卷写得太好了。”羿罗笑嘻嘻地双手插兜，“他们觉得我经历了这么久的战斗，直面了那么多次队友战死的局面，数次死里逃生，心理还这么健康属实不正常。”
“他们认为是我不配合心理评估。”
他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看，太过乐观也不行。”
“如果是我的话。”贺无宁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首盯着羿罗的侧脸，“我也会这么想。”
“照你说的，你是唯一一个从最初开始就一直在特殊作战部的成员，经历了那么久的战斗，你一点都没有受到心理影响吗？”
羿罗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看起来无懈可击。
贺无宁的目光好不退让：“与其让我相信那些死亡对你毫无影响，我更倾向于推测——那些心理评估测试题你做了好几十遍，你已经知道怎样给出完美的答案，怎样通过测试。”
“对吗？”
羿罗轻笑了一声，忽然凑近，以一个有些暧昧的距离问他：“我在你眼里，有这么聪明吗？”
贺无宁没有后退：“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不骗我。”
羿罗沉默下来，他刚刚张嘴，贺无宁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大红的证件，举到他面前，威胁般一左一右捏住了证件的两页：“敢敷衍我就撕证。”
羿罗：“……”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队友证上一左一右他俩的签名，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聊正事的时候Q酱一般都不会插嘴，这会儿眼看着他们气氛不对，操心的粉色小圆球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开口：“不可以吵架哦——”
两人同时看了它一眼，Q酱立刻趴到贺无宁肩头装死。
“我原本就是看中你话少，看上去又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才突发奇想跟你组队的。”羿罗露出无奈的神色，“怎么突然就刨根问底了呢。”
贺无宁冷笑一声：“不止吧，你还看中我喜欢喜欢开荒，你跟我组队，除了换了个搭档，干的事几乎和在特别作战部没什么不一样，对吧？”
羿罗轻轻点了点头，自暴自弃般说：“对，都对。”
他双手插兜，“那些测试题一看就有正确答案，能聊到让他们觉得过不了评估的，基本都是像白岩一样，自己明白自己已经没法再战斗的。”
“在我看来那些卷子是用来求救的，我不需要求救，我还能……”
“那你怕吗？”贺无宁看着他，“白岩那天问我怕不怕队友死，你呢，你怕不怕？”
羿罗垂下眼，他和人说话的时候一贯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和贺无宁这种有事没事都不喜欢和别人有目光接触的臭屁小孩完全属于两个类型，但现在他们的角色反倒像是调换了。
羿罗避开了贺无宁的视线，有些艰难地应了一声：“嗯。”
“哼。”贺无宁把队友证收起来，塞进口袋里，回头叫他，“跟过来。”
羿罗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去哪啊？”
“今天不出去了，帮我洗车。”贺无宁双手插兜走在前面，羿罗老实应下了。
他以为贺无宁说的是让他帮忙洗洗奶茶车，直到他跟着贺无宁，在某个原本是地下停车场的地面，看着他熟练地打了桶水放到一辆外形嚣张的哈雷摩托边上，然后把一块毛巾扔过来，扬了扬下巴：“动手吧。”
羿罗眨了眨眼，看看他又看看车，认命地撸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