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印大师展示了自己的技能树。
贺无宁看着他1级激活的默认技能说明，表情相当复杂——
头发硬化：使自己的头发硬化，硬度能够比肩钢铁。
真是鸡肋中的鸡肋。
只能操纵自己的头发不说，而且除非是擅长使用头槌的，不然大部分人就算拥有了这个能力，除了能生动形象地表现什么叫怒发冲冠，也根本没什么用。
薛寻和羿罗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左一右站到了他身后，三方会诊一样摸着下巴盯着大师的技能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复杂。
智印大师不愧是修行佛法的出家人，脸上带着目空一切的淡然，端着奶茶，等待他们的结论。
薛寻看起来有点紧张，看了眼“主治大夫”贺无宁与踹一眼：“怎么样啊？还有救吗？”
贺无宁思考了一下：“能改，两个方案。”
“改成用别人的头发，或者……改成毛发。”
智印大师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头拉起裤腿看了看自己的腿，认真考虑着：“如果选择毛发，那我的腿是不是威力就像狼牙棒一样了？”
“还是用别人的好吧。”薛寻指了指技能树后面的几个技能，“你看后面这个操控技能，还是用长头发……正经一点吧？”
贺无宁掀了掀眼皮：“也不一定。”
“他的技能树被我改过以后，后续点技能都需要碎片，说不定后面的技能根本解锁不了，还是看当前的增强更重要。”
智印大师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有些犹豫不决：“但如果选了别人的头发，我总不能手里抡着人上去用别人的脑袋打架……”
三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羿罗站出来：“大师，你有考虑过，头发是可以剪下来的事情吗？”
智印大师沉默地和他对视一会儿，而后郑重抱拳：“你说得对，我看你悟性非凡有没有考虑过……”
羿罗露出笑脸：“没事，只是一个去过理发店的普通人的平常想法。”
薛寻糟心地闭了闭眼：“笋死你算了，就你长了嘴啊？”
“这个能力，就算对象不是出家人，限制也相当厉害。”贺无宁大概扫了一眼，“只能用你的头发攻击，简直就像是要你把头伸到怪物面前等待斩首一样，被这么限制，你的身体素质到底是有多离谱？”
“我从小练功，确实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很多。”智印大师看了看自己几乎有贺无宁一个脑袋大的手掌。
这一点其实从他结实的手臂就能看出来，那条手臂上并没有像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么漂亮的夸张肌肉，只是看起来十分结实，有种古朴的力量感。
智印大师想了想说：“如果用游戏里的数值来具体说明的话，我刚进入游戏，1级血量有2000。”
贺无宁眉毛抖了抖：“……现在呢？”
智印大师如实回答：“现在觉醒后1级，血量3000。”
贺无宁闭了闭眼，羿罗十分看不懂脸色地问他：“你呢？”
贺无宁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回答：“300。”
人和人的差距多少有点离谱。
智印大师的目光瞬间带上了点同情。
羿罗低笑一声：“300血，我觉醒后都有1800呢，你怎么比远程还不如？”
贺无宁一脸不耐烦：“要你管。”
薛寻站出来打圆场：“贺哥是加点全在敏捷上了，我血量跟贺哥也差不多，羿罗你别笑，你作战部头牌算个什么远程职业，近战你不能打吗？”
“能——”羿罗脸上带着笑容，“我只是觉得我们贺哥确实是身娇体……”
贺无宁忽然扭头给了他一拳，羿罗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
两人对视一样，贺无宁冷哼一声收回手，目光平视前方：“幼稚。”
好像刚刚先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薛寻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那还是用头发吧？”
“让贺哥先给你改着，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借点头发来。”
“等会儿我啊！一会儿就过来！”
他脚步匆匆往建筑物里钻去。
薛寻一向是跟谁都说得上话的老好人，他好像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只要能帮上忙，总是不会推脱，以至于贺无宁时常都想不起来他的本质工作是什么。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般问：“薛寻的觉醒能力是什么？”
“我之前以为是鉴定，但后来发现他似乎是把道具送去技术部鉴定的。”
羿罗也愣了一下：“不知道。”
“但我看他几乎没离开过安全区，也许根本没练级，还没觉醒？”
贺无宁点了点头，暂且放过这个话题，把注意力挪到智印大师的碎片上。
智印大师带来的碎片也是5%的，更改他的整个技能树需要4%的技能。
羿罗还有点不乐意：“怎么比我的贵？”
贺无宁压根不搭理他，碎片融入钥匙，贺无宁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技能。
熟悉地重塑画面划过眼前，而后掉落了一枚和管理员之钥同款的黑铁手环。
大师有点不太确定地戴好手环，活动着手腕问：“这样就好了吗？”
他郑重说，“如果之后我还有幸得到碎片，到时候一定交给你，1%还是太少了。”
贺无宁摆了摆手：“先试能力。”
智印大师的目光掠过他们俩头上的头发，贺无宁和羿罗的头顶同时翘起一撮坚硬的呆毛。
贺无宁：“……”
他伸手按住自己头顶的坚硬发丝，脸色逐渐沉下去，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的意思是，等薛寻回来，你再试。”
“把我头发放了。”
羿罗倒是没什么偶像包袱，他按了按自己头顶的头发尖儿：“还蛮硬的。”
他忽然歪头，头发尖尖对准贺无宁，“来，击剑吗？”
贺无宁：“……”
在贺无宁因为愤怒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之前，薛寻拎着个布袋子赶了回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远远喊了一声：“来了来了，头发来了！”
“嚯，这么多。”完全不知道自己意外逃过一劫的羿罗走近他，探头往袋子里看了一眼，“咱们作战部头发够茂密的啊？”
布袋里面黑色、亚麻色的头发居多，居然还有一点掺杂着银白，一看就知道主人已经年纪不轻了。
薛寻指着袋子里的头发，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呼吸：“我问头发长点的女孩子要的，赵姐当场给自己剃了个板寸，技术部几个姑娘都把辫子剪了，哎，也不知道谁大嘴巴传出去的消息，说什么收集头发能打怪，闫老师都把头发送来了，这带点白的就是，你看看！”
“还有小姚这一大把，要不是有人拦着，她差点把刘海一起薅下来！”
“要不是我跑得快，一会儿都能用车给你们拖过来了！”
贺无宁只当他是夸大其词，谁知道他身后忽然冒出一个抱着一把辫子的女孩，她喊了一嗓子：“薛主任！是不是你在要头发啊？真能打怪吗？那我的，我头发硬！”
薛寻哭笑不得：“够了够了，还是先试试呢！”
“我的姑奶奶们，给自己留点头发吧！”
女孩子豪爽地把头发往他手里一塞：“那就多试几次！你不知道，治疗中心、交易中心，不能进作战队的姑娘们憋着气呢，知道能帮上忙就都忍不住了！”
薛寻赶紧拉着她：“你先告诉她们，够了啊，可别再剃了，真要收我会发文件的，知道没有？”
“知道了！”
她远远跑走，对他们挥了挥手。
薛寻长长松了口气，一回头智印大师已经泪流满面，当即吓了一跳：“大师，你这是……”
大师擦了擦眼睛，双手合十，长长叹了口气：“我欲舍身渡众生，但众生渡我。”
“师父说我的修行不在山间在人间，我现在才明了。”
他朝着布袋深深弯腰，而后郑重接过。
薛寻原本觉得他这一张不动明王般的脸哭起来实在是有点滑稽，但对上他这么郑重的谢礼，又忽然觉得，似乎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
大约就是他们这种凡人悟不出的佛性，用朴素点的话说，大概就是——
“哎，没事，众志成城嘛。”
贺无宁回头，奶茶车上电话铃大作，他对着大师扬了扬下巴：“正好有活，要不要去试试新能力？”
大师微微点头，跟薛寻告别：“多谢，我去了。”
奶茶车越过传送门，落在发狂的石巨人面前，一个甩尾将它撞离伤员附近，而后大门打开，身材高大的僧人手执漆黑长棍大步迈出，他一把挥出，漆黑长棍一瞬间仿佛恍若无骨的软鞭，一瞬间有仿佛坚硬如铁，在他手中耍得虎虎生风，石巨人身上落石簌簌，节节败退。
羿罗坐在车上架着枪，防止出现意外情况，贺无宁靠在椅背上，轻轻笑了一声：“这样不就像是拿了个武器一样么，也没多少增强，他怎么好像拿了什么神兵利器一样。”
羿罗也跟着笑了一声：“人家有信仰，现在是神魔不惧，万事不怕。”
“你呢？”
“我不信佛。”贺无宁闭了闭眼，微微侧首，“我只是偶尔……有一点点的英雄主义。”
“偶尔？”羿罗笑出声来，“您的偶尔是什么时候啊？”
“觉得人类可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