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泛起氤氲的水汽，水声哗哗作响，热水冲刷过形状好看的脖颈和锁骨一路往下，隐没在热气蒸腾中，贺无宁抹掉自己脸上的水珠，关掉了淋浴，长长出了口气。
他看了眼搭在架子上的毛巾，没有伸手，门外羿罗的声音适时传来：“毛巾是给你新拿的。”
贺无宁的脚步一顿，没有完全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的弧线漂亮的下颌骨滴落，他略微眯起眼：“你在里面装摄像头了？”
羿罗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那我每天录自己洗澡吗？”
贺无宁喊了一声：“Q。”
监控器Q酱立刻回答：“报告！目标羿罗没有轻举妄动，老实在沙发上坐着！”
门外保养枪支的羿罗挑了挑眉毛，他虚虚用枪瞄了一下Q酱：“好啊，我说你怎么跟我形影不离的呢，原来是监视我的，小奸细？”
“哇！”Q酱到处乱飞试图躲开他的瞄准，“我才不是奸细！我一直是宝贝一个人的统！”
羿罗笑起来：“哎，我发现你这个系统用来练枪法还挺好的……”
贺无宁已经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不客气地按下他的枪：“不许欺负它。”
Q酱立刻哇哇大哭着往他怀里钻：“嘤嘤——”
贺无宁一视同仁地按住它，顺手丢进羿罗怀里：“不许嘤。”
羿罗无辜地举起双手：“我是听见水停了。”
贺无宁扫他一眼：“我是开玩笑。”
羿罗晃荡着Q酱：“那你好歹也笑一笑，不然我都以为自己要因为流氓罪被问斩了。”
贺无宁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擦头发，
羿罗扫了眼贺无宁湿漉漉的脑袋，按捺住自己手痒的冲动，抬手把借用的碎片扔给他：“已经留下影像资料了，也让薛寻拿着去问了一圈了，没一个能看出来上面写着什么的。”
“不过好歹有了样品，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嗯。”贺无宁应了一声，他抬了抬眼，“那我用了？”
“本来就是你的，用吧。”羿罗笑起来，“对了，告诉你个坏消息，我们这宿舍有门禁，大半夜除非紧急集合，否则不能随便出去。”
“床让给你，你去睡。”
白天经历了一场大战，羿罗嘴上没说，实际上还是不希望贺无宁今天晚上再出去逞强。
贺无宁没什么异议，他又不是铁打的，也不会每天晚上都不睡觉。
他一点也没有要避讳羿罗的想法，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把碎片融了进去。
透明的钥匙造型上又多出了一块黑铁区域，这东一块西一块的斑驳造型，换个强迫症来得当场气死。
幸好贺无宁对此没什么感觉。
贺无宁洗澡的时候羿罗也做了不少事：“白天那几个人，薛寻把他们的资料发来了。”
“那个‘预言家’叫启鸿，先天性轻微智力障碍，还有一定的自闭症倾向，不过现在没有太专业的诊疗手段，也只能大概判断。他青少年时期经常营养不了，同时身体发育也有点畸形，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被分到了身体素质极弱的那一部分，能力反而很不错。”
“他能够随机看到某些的未来，但不可控，也并不完整，不过据他叔叔所说，他看到的一般都是相当关键的画面。”
“总之他们现在被保护起来了，他们找了个原本是心理医生的玩家，试着教他怎么更加精准地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
贺无宁听着他说话，只偶尔点个头当做回应，顺手打开了自己的技能树。他现在手里的管理员权限是13%，从巨型史莱姆身上得到的这一块居然有5%，他先前还以为每个都是4%，一共25片。
Q酱小声提醒：“不止一个玩家可以获得碎片的，总共不止100%的啦！只不过……似乎只有一个人可以达到100%。”
贺无宁点了点头，他看着羿罗：“你几级了？”
“4级。”贺无宁摇了摇头，“被系统等级卡住了。”
贺无宁若有所思：“给我看看你的技能树。”
“喂，我还有没有点隐私了……”羿罗嘴上这么说，动作上还是十分配合地和他共享了自己的技能树——这鸡肋技能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
初始解锁车辆修理、2级耐久度上限+5、3级修理速度加快50%、4级耐久度上限+5、5级车辆美容装饰……
大概是因为系统太鸡肋，羿罗明明已经5级了，却还有2个技能点没点，估计是忘了。
贺无宁无言地沉默了几秒，眼神里忍不住带上点同情，羿罗抗议：“喂，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
贺无宁收回目光，他刚刚就注意到了，羿罗的技能和他的一样，都可以选择改进方向了，只是每一个可选择的改进方向上面都标注了需要消耗的管理员权限百分比。
Q酱提醒他：“消耗可是用掉就没有了的意思哦！我还是建议你稍微多攒一点再考虑帮其他人改造啦……”
它越说越小声，还十分心虚地看了羿罗一眼。
“你能改我的技能树？”羿罗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又从他们的对话里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眼贺无宁手里的钥匙，“帮我改造会消耗那个碎片？”
“嗯。”贺无宁应了一声，盯着他的技能树陷入沉思。
羿罗皱起眉头，他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那个碎片整个指挥部都没人见过，说明掉率肯定不高，它说得对，你还是先自己……”
“只是加了5%，我那没什么特别好的改进方向。”贺无宁说话相当直接，“就是因为掉率低，才要考虑性价比，怪物一直在增强，这玩意攒着还能给我带进棺材里？”
羿罗被噎了一句，但也无从反驳，贺无宁掀了掀眼皮，“再说我只是看看，谁说一定给你用了？”
羿罗哑然失笑：“是是，我自作多情。”
他又有点好奇，“能怎么改？”
贺无宁扫了一眼：“耐久度上限提升更多，我觉得没什么用，我看中你还没点的那个，5级解锁的车辆美容，能改成初级车辆改造，就是图纸随机，不知道会抽出什么。”
“你运气怎么样？”
羿罗短暂沉默，艰难开口：“你觉得我抽到这个系统，运气怎么样？”
贺无宁：“……”
羿罗深吸一口气：“不过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他故作轻松地笑起来，“还有希望就好，等你收集更多碎片，我……”
贺无宁偏了偏头：“它提示我，更改技能树以后，后续技能也会大幅度更改，或许会出现后续技能需要碎片才能解锁的情况，改不改？”
羿罗愣了一下：“你……”
贺无宁面无表情：“你要是想道谢，这一段可以跳过了。”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需要我以身相许吗？”羿罗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
“滚。”贺无宁掀了掀眼皮，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认，以他按下的地方为界，技能树后续的枝干闪过“1”、“0”组成的信息流，最终组建成新的技能树界面。
贺无宁花费3%管理员权限度更改的技能亮起来，变成了“初级车辆改装·攻击方向”。
羿罗手中落下一个半透明指环，只有一小节是黑铁材质的，看上去和贺无宁的钥匙似乎是同款。
Q酱解说：“因为他没有管理员权限使用权，所以没法拥有管理员之钥，这是委托指环，是获赠管理员权限的证明。”
羿罗一愣：“我好像听得见了，‘管理员权限’？不屏蔽了？”
Q酱嘀咕：“毕竟你都在用了，还屏蔽你干什么。”
贺无宁比较关心另一件事：“抽到什么图纸？”
羿罗深吸一口气，他露出笑容：“好东西——攻击性防撞栏图纸，改造完成的话，奶茶车撞怪的伤害就更高了。”
他把图纸扔给贺无宁看，自己在背包里翻箱倒柜找图纸需要的机械零件，“材料我之前攒了不少，说不定够用，我看看……”
贺无宁看着手中的图纸。
攻击性防撞栏·初级
功能：装备后为载具增加200伤害，耐久度20/20
贺无宁招了招手，Q酱屁颠颠来到他身边：“什么事呀宝贝？”
贺无宁指着图纸问：“防撞栏也有耐久度，是和奶茶车分开的吗？”
“这个是改造的额外配件，耐久度是分开哒！要看怪物攻击在哪里，是单独扣耐久的哦！”
贺无宁若有所思：“耐久度既然分开，那加耐久上限的技能是不是也能单独用？”
“可以试试。”羿罗清点完手里的材料，对他招了招手，“走，装车去吗？”
贺无宁：“……你不是说这儿有门禁？”
“有门禁，但又没窗禁。”羿罗熟练地拆下宿舍的纱窗，自己已经翻身爬了上去，“哎不行，你还是老实睡觉，我自己去……”
贺无宁举起手里的图纸：“这个还在我这儿呢。”
他扬了扬下巴，“带路。”
羿罗笑了一声，动作矫健地翻出窗口，双手一撑踩着下一楼的窗台边缘就落了下去，他一抬头，贺无宁像只灵巧的猫科动物，从窗口跳出去，双手勾住窗外的树枝晃荡一下，仿佛踩着风一般轻巧地落在了地面。
贺无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风轻云淡地双手插兜和他并肩往外走，身后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杯子落地，两人齐刷刷回头——
半夜加班，对月喝茶惆怅的薛寻手里只剩个杯盖，茶渣落了一地，茶缸子正在地上陀螺似的打转，他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神色茫然地朝上看了看。
羿罗理直气壮地拉过贺无宁：“看什么看，没见过大晚上私奔的啊？”
贺无宁当即给了他一脚，羿罗闪得机警，两人一边过招一边往大门外面走。
薛寻下意识想喊他们，又怕大半夜扰民，只能拉着一楼的防盗窗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们俩……哎！别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