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扫除是个体力活,里德整理了大半个晚上,然后在沙发上勉强合眼睡了一觉,白天又和灰尘搏斗了一天,才勉强把这栋闲置了二十年的房子搞得像是人能住的地方。
里德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背,奖励自己在夜幕降临前喝一杯下午茶。
从沙发的位置能直接看到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里德眨了眨眼睛,看到楼梯拐角下面的那块空处堆了好多杂物,他想了一下,忽然忆起楼梯底下有个通往地下室的门,不过印象里地下室没放什么重要的东西,全是些杂物。里德收回视线,心想等有空了再把那堆用不着的旧东西都收进地下室里。
他在上午就打了电话给物业公司,缴纳了电费水费,索性这栋房子保存还算完好,出水口和电路都没有坏,虽然物业震惊于这块地居然真的还有人想要住。之后他还跑去几公里外的商店里买了必要的食物,不过商店离这里实在有点远,大概在他买车之前都不会再去了。
里德在心里一样样划去做完的事情,惊喜地发现剩下的都是些随手就能搞定的小事,也就是说,他的退休生活终于开始了。
他开心地拿手里的杯子碰了碰桌子上的空杯,大声宣布:“干杯!”
作为一名畅销小说作家,里德写书的速度可以说是业界楷模,基本半年一本,主题为冒险故事,很少有提及恋爱的情节,但是销量和口碑都很有保证。他写了五年的书,现在已经出版了九本,甚至其中有几本正在商讨影视改编,而他现在正在写的这一本,则是他上一个故事系列的第三本,也就是大结局。
他极少数会遇到灵感枯竭的时候,但是这本书的结局他改了又改,却怎么也觉得不尽人意,将刚敲下键盘的两页又全都删去了。
里德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很晚了,他决定暂时先放过自己,给咕噜噜抗议的胃补充点吃的。里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手捞过空了的红茶壶去洗干净。
晚上吃点什么?里德站在水槽边上,一边洗杯子一边想着冰箱里的食物,冰箱还是刚买的,上中下三层大而宽敞,为了填满这个冰箱,里德可是一个人从商场扛回了四大袋食物。
牛排可以,意面也不错,速冻饺子也很方便.........血?嗯,也很香的样子......
里德思绪短暂地偏移了一下,但马上他就回过神,微微皱起了眉,扯过毛巾将手擦干,打开了前门。
空气里飘散着浓烈的血味,混夹在哥谭湿润的夜风中。里德扫了一眼附近的老房子,那些地方都没人住了,唯一的光源就是他身后的屋子,里德于是微微眯起眼睛,往房子边上的小花圃走过去,那是血腥味最为浓郁的地方,里德饥饿的胃部再次不甘示弱地叫了起来,他有点尴尬,但没办法,这鲜血的味道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香了,馋的他双腿都有点发软。
“喂,你还好吗?”里德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看到了倒在草地上浑身是血的陌生男人,他几步上前轻轻碰了碰,没想到那个男人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里德的手腕,给里德吓了一跳,可随后那手又无力地松开掉在地上,像是个没有完成的警告。
“......昏过去了?”里德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背,男人一动不动。
好吧。里德咕咚咽了一下口水,这附近没医院也没车的,不尽快得到救治,这个人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既然是掉落在我家的花园里,那也算是缘分了。
里德将人扶了起来,把他带到了屋里的沙发上。
那是个英俊的黑发男人。里德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但几乎没怎么见到过这种充满了野性与侵略性的长相,即便是合着眼,血污在脸上一块又一块,也难以掩盖那种英俊的感觉——以及,他真的非常健壮,身材好到应该能去参加健美先生选举。
里德把他破破烂烂的夹克衫脱了下来,拿干净的湿毛巾擦去他身上的污渍。期间男人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他半眯着眼,眼睛是漂亮的近似森林的深绿色,客厅暖色的灯光偶尔投映进去,显得格外的安静,像个慵懒的挪威大猫咪。
“别动。”里德按住了他下意识拿开的手,从医药箱子掏出消毒药水。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看四周,大概是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垂下眼睛轻声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里德摇了摇头,“你要是死在我房子边上才是给我添麻烦。”他说着,把药擦在男人手臂上,那个伤口很深,还在渗出血液,棉花才按在上面没一会儿,就成了一个吸饱了血的红棉球。里德翻看医药箱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快点止血,抬头时发现男人又昏了过去,眉间皱起凹凸的纹路,眼睫正不安地颤动着。
里德将镊子和消毒药水放到一边,把自己的手附了上去,浅色的光从他手心亮起,无数闪烁的光碎涌进了那些伤口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最后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划痕。里德又去拿他的另一只手,左手的伤势比右手还要严重,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甚至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去和什么饿死鬼搏斗了,手臂上几乎没剩什么好肉。
里德叹了一口气,再次使用治愈魔术。他因为体质的原因,除了必要的时候,一般都不太使用魔术,如果脱下里德衣服就能发现,他的魔术回路只有左半边的手臂,所有魔术回路都汇聚在心脏处,他的右半边看起来就只是普通人,这样的身体使用魔术是会带来很大的负荷的。
就这么一会儿,里德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看起来比沙发上躺着的那位还要像个死人。
但是这个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里德蹙起眉,五道细长的抓伤从小臂直直延伸到手背上,正冒着黑色的烟气。
这是诅咒,里德前一段时间的课上才刚讲过这个。严格来说诅咒并不是魔术,而是魔术之外的更加神秘的系统,但它和魔术一样,有着精密的因果逻辑,这是比魔术更为接近神代的东西。一般而言,施咒者都是以让中咒的人‘死’或者‘成为傀儡’为前提,前者发作的速度会快一些,后者稍微慢点,诅咒会一点一点侵蚀中咒者的神志,除非施咒者本人死亡,不然这个诅咒非常难消除。
内里浅色衬衫已经被血晕的几乎看不出颜色,但胜在质量过硬,纽扣依然各司其职好好待在原位,只是胸前两块比起大部分人还要健硕的胸肌几乎要撑爆了它。
好大的......啊不对不对,不能被□□迷惑。里德甩了甩头,弯下腰将他衬衫的纽扣解开,准备检查一下他身上的其他伤口。
这个人身上的伤还挺多的,有些是很久远的老伤疤了,细长狰狞的伤疤交错纵横,有些是不久前刚添上的,正泛着血气,里德秉持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把那些小伤口和内里骨折的地方又医治好了,然后拿绷带把那些他现在没办法彻底处理好的伤口都缠上,将人调整了一个不大会压到伤口的姿势,最后从医疗箱里翻出了一根小玻璃管,装进了些从伤口处飘出来的黑气——
他得去研究一下这个,在现代能将诅咒学的非常厉害的人已经非常少了,希望这个诅咒别太复杂,他可以快点配出解药。
里德找了一条毯子给沙发上的男人盖上,揉了揉自己已经饿过了头的肚子,在厨房用吐司随便给自己做个了三明治凑合吃,然后准备回房间睡觉。
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过度的魔力消耗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况且还要控制着自己不因为饥饿而丧失理智,去袭击沙发上那个移动血库、啊不是,伤员。
好在诅咒发作的条件是非常苛刻和严格的,起码短时间内,那个人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于是里德揉了揉脸,在浴室速战速决洗完澡就躺进了刚整理好的柔软的大床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