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罗一番话说完, 巫暮雨看了眼月悄然。
月悄然没有说话,只当默认了。她也是看出来了, 目前的形式,阿摩罗可比她有威信多了。
巫暮雨打量了一圈,神色恨恨,咬牙笑道:“好,暮雨一定如实禀告主人,我们走。”
她说完迅速带着人转身离开。
阿摩罗这才下了步辇,看向玄清时, 神色恍然带笑,似乎上次见他已是大半年之前了。
“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大师。”他面上不显,心底还是有些忐忑,也不知玄清对他会是什么态度。
玄清只双手合十,神色淡然,“阿弥陀佛,法师别来无恙。”……听月悄然先前吐槽,他还以为没求到雨的阿摩罗混得很惨了!结果看这家伙出场装逼的模样,看起来在这边还是很有地位的。
玄清即便没有多么热情,但他能够平心静气尊称自己,已足够让阿摩罗有些喜出望外。暗道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 玄清大师何等高风亮节,又岂会因为之前的种种缘由耿耿于怀呢?
“大师,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如移步我宗寺院详谈?”阿摩罗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步辇。
一边的月悄然看不过去了,上前拦在玄清身前,“喂, 本少主刚刚不说话不代表就认同了你的胡说八道。玄清大师可是我请来的,凭什么跟你走?”
阿摩罗看着月悄然,神色间没有了先前的小心翼翼,只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就凭刚刚我护得住他,而你月少主,根本拦不住要抓他的人。”
“你!”月悄然气的只觉得伤口都在痛了。
阿摩罗凉凉的补了一句,“月少主还是早点回家去看看吧,王上现在越来越器重巫氏,对月家主可是百般不满,只怕巫柒崇一找到机会,月氏难免不会一朝不保。”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就从刚刚守城士兵竟然刚跟着巫暮雨围攻她就能看出来这段时间月氏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心中急着赶回去,只怕自己此时是真的护不住玄清,咬了咬牙,只能看向玄清低声道:“大师,我先回去处理些事情,改日再来找你……”
玄清微微笑了笑,安抚道:“月施主不必着急,万事自有因果,也自有缘由,若是有需要贫僧相助的地方,贫僧必不会推辞。”……毕竟他现在还欠着月悄然好大一颗虫子了!
有玄清这句话,月悄然已经是无比感动了。她点了点头,再不停留,径直向着月府而去。
……
月悄然一离开,玄清和无心自然便只能跟着阿摩罗去了密宗。
玄清瞥了眼阿摩罗坐在大和尚们抬着的步辇上,看起来有几分邪魅狂狷,这可不像是圣僧的行为……他还是让无心赶着马车自己坐上去跟在阿摩罗后面。
幸好也没多远,一行人便停在了寺庙门口。
玄清的青禅寺都是木色结构,看起来古朴雄伟。而西夷密宗的寺院则是红白相间,内里雕花刻画,墙壁还有宝玉镶嵌,看起来一派金碧辉煌。
幸好无心也是跟着玄清游历多处了,才没露出什么丢面的反应。
阿摩罗想到当初还想让玄清加入密宗,不由得玩笑道:“大师觉得密宗比之南朝寺庙如何?”
玄清看了他一眼,阿摩罗神色坦然,倒没有了当初争强好胜的神情,看来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的心理——不过作为圣僧肯定是端水大师嘛!他哪儿会说想上前抠抠玉石是不是真的?
玄清面上淡淡笑了笑,不急不缓的道:“佛寺也正如同教派教义,南寺讲心性本净,佛性本有,所以清雅幽静;密宗兼学双修,见行并重,所以繁复富丽。两者各有所长,何须比较?”
阿摩罗愣了愣,他虽然知道玄清定然不会说哪一个不好,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将密宗看得同南寺一样的高度,不过各有所长……
阿摩罗不由得笑着感叹了声,“每次跟大师相谈总能让我佛心渐长,我自愧不如,大师请。”
他说着抬手相让,两人拾阶而上。身后跟着的密宗弟子部分脸色有些难看,他们何曾看过阿摩罗这么谦恭的模样?更何况,这南朝和尚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在不能让以能力为首的密宗众僧服气。
只有当初跟随阿摩罗去过南朝武林大会回来的几人心里知晓玄清的实力有多恐怖,当初可是拈叶伤人。其中尤其是阿吉,作为阿摩罗的大弟子,跟阿摩罗也亲近,自然知道在自己师父心中,有多佩服这人。
寺内分为两个区,一边是各类佛堂经堂;一边是待客和生活居住的地方。
阿摩罗和玄清进入了一间茶室,其余的僧众便留在了外面。
阿吉身后的和尚小声的询问,语气中有些不满,“师兄,这和尚就是当初打败了师父的玄清?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阿吉看了他一眼,沉沉的道:“最好不要对玄清大师无礼,否则师父饶不了你。而且,玄清大师的能力,有机会你会见识到的。”
阿吉说完见他神色间不以为然,对此,他只想说,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无心站在一边见对面两个和尚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后,一个大和尚走了过来对他开口道:“师父他们一谈佛论经只怕要等到天黑,无心师父,可要去侧间等待?”
阿吉身形魁梧,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可怖。无心看了好几眼才恍惚想起来这是上次单挑武林众人力大无穷的大和尚。
他虽然有些别扭于两人身份,但跟着玄清久了,也不是特别在意国别,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阿弥陀佛,那有劳这位师兄带路,师兄还是直接叫我法名吧。”
阿吉点了点头,“你叫我阿吉就行。”
说完便带着无心去侧间等着。
屋内,阿摩罗和玄清相对而坐,他给对方倒了杯茶水,“大师,尝尝西夷特有的茶叶泡出来的茶味道如何。”
玄清僧袍拂动,伸手接过来尝了一口,白雾氤氲了他的面容,只模糊看到唇边的放松笑意,“茶香袅袅,余香不绝,好茶。”
阿摩罗笑了笑,“大师喜欢的话,走的时候我让人给大师装上一些带回去。说来也巧,前两日我听说巫柒崇让他的人时刻守在城门处,就觉得有些奇怪,便也让我的人守在了那里,一有不对劲就来告诉我。正巧今日月悄然跟巫暮雨在城门口闹了起来。我的人一来报告我就觉得不对,猜想着多半是你来了。”
玄清有些怔住,“你怎么知道是我?”
“佛曰,不可说。”阿摩罗失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月悄然的马车里能藏什么人呢?这位月少主蛮横任性,还从未有人坐过她的马车,只除了……面前这人。
玄清也不再问,想了想又道:“我进城的路上看那农田都干涸开裂,树木都枯死了大半……”
他神色间都是对大旱下百姓受苦的不忍,不由得询问道:“听月施主说,你有求雨之法?进程如何了?”
说到这里,阿摩罗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如此大旱西夷国还是百多年前才有过一次,那时候我师祖曾成功求雨,这一次,巫柒崇在王上面前鼓动着让我七日之内求到雨……”
玄清皱了皱眉,“那若是求不到怎么样?”
“求雨之事岂是如此简单的?”阿摩罗唇角勾出一道讽刺的弧度,眼神里都是肆意,“若求不到,他既能操弄鬼神,便让他来求。”
玄清眨巴眨巴大眼:其实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