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当日,后宫全体人员接到一则通知:

四公主李姝瑶有违规纪,禁足两月;其母妃柳嫔教女不严,扣除一月俸禄。

据说恹恹在床的柳嫔听到这事儿后精神更加衰弱了。

一众看热闹的女人一时也不知该笑话柳嫔母女的不自量力,还是该羡嫉钟棠母女的特殊荣宠。

当初钟棠“带飞”柳嫔那一回,虽说是柳嫔主动挑衅在先,但她毕竟妃位摆在那里,换做谁碰上位分比自己高的故意来找茬,不是忍气吞声把委屈往肚子里咽?而钟棠不仅不顺从,甚至还用那样匪夷所思的手段反将对方教训了一通,在这最讲究规矩的皇宫中,钟棠的做法简直简直惊掉了她们的下巴。

如此以下犯上的行径,是严重违反宫规的,可是陛下却压根不予追究,甚至待茗澜居更加亲厚。

现在柳嫔的女儿气不过,去找七公主的麻烦,结果坤宁宫和羽阳宫全都站在人七公主那边,又是请太医又是送药膏的,倒是芳华宫境地尴尬,母女二人皆受了罚。

看到芳华宫当出头鸟的下场,她们对茗澜居又多生了几分忌惮,同时心下冷嘲柳嫔母女的蠢笨,现今谁不知七公主风头大盛?听闻前阵子陛下还亲手将七公主从宫门一路抱回了茗澜居,期间笑语不断,可见对其的喜爱程度。竟敢选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欺压对方,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遭到众嘲的芳华宫,于此夹起尾巴沉寂了下去,直到某日深夜,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茗澜居与芳华宫离得远,李唯夕是被外面嘈杂的动静给吵醒的。

一开门,便见钟棠她们已经站在院中,知秋迎上来,为她披上件外衣:“公主,当心别着了凉。”

李唯夕问:“出了什么事?”

“说是宫中进了刺客,御林军正在搜查呢。遇刺的好像是四公主,不过宫女发现得早,刺客没有得逞。”

刚说完,便有一队御林军来到了茗澜居门前,为首的一个对钟棠拱手道:“娘娘,卑职楚翎,奉命搜寻刺客,多有得罪,还望配合。”

钟棠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轻点了下头,任他们进去搜。

大抵是知道茗澜居如今地位比较特殊,他们倒都还算客气,没有进行暴力翻找,也没有出现物品磕碰。

搜查一圈后,他们从屋里出来,那叫楚翎的为首者再度对钟棠一拱手,正准备离开,却忽的视线一凝。

院中某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有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走过去,将之拿起,竟是一件染血的夜行衣!

那处角落光线晦暗,方才若不是余光一瞥,还真难以注意到,“娘娘,还请随卑职走一趟吧。”

......

芳华宫遇刺,茗澜居中搜出夜行衣,大家都不禁将怀疑的目光转向钟棠。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身怀武艺,且作风彪悍,要是见芳华宫欺负自己不说,还欺负到了自己女儿头上 ,她为了泄愤而出手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的芳华宫内,位分高些的嫔妃基本都已赶到,明武帝与皇后坐在中央,两排则是妃子,这场面让李唯夕想起了灶王爷的年画。

其实她也没料到会这么大阵仗,大概是这群女人的皇宫生活太枯燥了,难得发生点刺激的新鲜事,所以都不愿听事后转播,争相前往吃瓜第一线。

明武帝没想到李唯夕也会跟来,只当她是担心自己母妃,于是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而坐在下首的柳嫔却没法这么淡定,她怀中揽着害怕的李姝瑶,眼神中喷射出怨毒的怒火,显然认定了这件事就是钟棠做的。

见钟棠仍不卑不亢的站着,她怒瞪道:“你这毒妇,还不跪下!”

钟棠很冷静:“我既无罪,为何要跪?”

柳嫔咬牙切齿的还想再说什么,被明武帝抬手打断,他望向李姝瑶:“你可看到了那刺客长什么样子?”

李姝瑶瑟缩着摇了摇头,“是宫女发现的,我不知道。”

“那宫女呢?”

“奴婢见过陛下。”一名面色苍白的宫女被带了上来,然后跪下,她的肩胛处有刚包扎好的伤口。

“奴婢是四公主的贴身侍女,今儿个是奴婢守夜,路过公主房间时发现门未关严,公主夜里又贯爱掀被子,奴婢担心公主着凉,便走了进去,谁知......”宫女发着抖,“谁知看到个黑衣人正拿着刀靠近公主!奴婢冲过去,被那刺客刺了一刀,他见事情闹大,便逃走了。”

这么说她是唯一的目击者?明武帝沉声问:“那你可有看清刺客的长相?”

“没有,那人蒙着面,奴婢认不出来......”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宫女害怕又忐忑的快速看了钟棠一眼,嗫嚅着嘴唇小声道,“看身形,和钟常在挺像的......”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目光齐刷刷投向神情依旧平静的钟棠,柳嫔和李姝瑶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一般。

明武帝皱眉,转了个话题:“棠......钟常在,那夜行衣的事,你如何解释?”

钟棠欠了下身,“臣妾不知。能这般悄无声息潜入我的院中,想来身手不凡。”

“贱人!事到如今还撒谎,分明就是你做的!蛇蝎心肠的贱胚子!”柳嫔指着钟棠恨声骂道。

其他妃嫔听后,先是偷瞄了眼明武帝不太好看的脸色,而后都在心底或鄙夷或暗嘲:在这样的场合下,还一口一个“贱人”的,这柳嫔果真是蠢得可以,本来作为受害方,扮扮柔弱说不定还能得陛下几分怜爱,结果她这般泼妇似的粗鄙言行,只会招来陛下的厌弃,活该不受宠!

知秋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明鉴,奴婢一直和主子在一起,真的不是主子做的!”

问夏和云冬也一并跪下,“奴婢们也都可以作证,求陛下明鉴!”

柳嫔冷笑:“你们自己宫的,自是向着自家主子说话,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

柳嫔虽咬定了就是钟棠动的手,明武帝和在场有些脑子的却并不这么认为,甚至楚翎在将夜行衣呈上时说的都是:“陛下,卑职怀疑茗澜居的娘娘遭人陷害”。

首先,没有人会蠢到将行刺用的东西放到自己的院落中,尤其上面还沾了血。

其次,刺客能在多重搜捕下成功逃脱,说明此人武功上乘,但既然武艺高强,那找个其他地方藏匿或毁灭证据也是来得及的,怎会偏偏将衣服丢在了与芳华宫距离颇远的茗澜居?不论刺客是不是钟棠,都是不合理的。

再者,虽说茗澜居近日与芳华宫发生过矛盾冲突,但最终结果都是芳华宫吃瘪,茗澜居既占了上风,又何需来此一出?反而若是芳华宫派人来刺杀七公主倒还比较符合动机。

只是这件事情总要有个定论,也要给芳华宫一个交代,现在如果查不到其他线索,那钟棠的嫌疑的确便是最大的——会武功,最近又刚好和芳华宫结梁子,住处发现了行刺的衣服,那目击的宫女所说的话更是加重了她的嫌疑——人证物证皆在,只凭情理上的猜测是没法洗清证据的指向的。

这时,钟棠腿侧默默举起了一只小手。

李唯夕眨眨眼:“我能看看那件夜行衣吗?”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女人们:今儿又有新鲜的瓜可以吃了,给我来两斤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