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庄与别人不同。”

宋悯欢原先的意思并不是那样, 但是说出来像是默认了沈映雪的说法。

“何处不同?”沈映雪问了出来,语气与平时听不出来有么变化。

“他的体质不同,容易碰上是非, 修仙之路比一般的弟子走的要艰难些,”宋悯欢解释道,“我是怕他在城中出事。”

沈映雪:“你之前说孟齐, 如今的你与孟齐不是一样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 宋悯欢才有些恍然,好像确实如此。他拧眉思考了一会,闷声道:“师尊说的有道理,我也不能一直护着他。”

但是他不看着庄离又不放心,真是有些矛盾。

沈映雪淡声道:“你先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再去管他,他实力不比你差,不用你操心。”

“我知晓了,”宋悯欢,“多谢师尊提醒。”

“我们两人分开行动, ”徐晚钦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在他与沈映雪谈完正好开口, 对他道, “明日这个时辰在城主府门外见。”

“你去查血宴的地点,我去查邪祟口中的消息是否属实。”

徐晚钦说完了, 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巷子里只剩下他和隐匿身形的沈映雪。

“他知道我在这里,”沈映雪轻笑,“看来他的实力要比我想的要再高一些。”

宋悯欢也感觉到了,他看不明白徐晚钦这个人, 所以也不过多评价。

他掌心里的白光变换,队伍排名重新更新了,现在变成了他和徐晚钦是第一,孟齐的队伍第二。

沿着原路回去,宋悯欢路上又碰到几个邪祟,徐晚钦说的没错,只要他们装成普通修士,就会有不少邪祟送上门来想要对他们动手。

这便是封神令规则里面的漏洞了,不知道如何判断邪祟的善恶,但是邪祟主动攻击他们,他们出于自保把邪祟杀了,那么杀的邪祟也会算进点数里。

宋悯欢不知道徐晚钦为么又要跟他分头行动,不过一个人反倒自在一些,他记得告示上贴的地点,打算去上面写的地下交易市场看看。

“师尊,你为何看得懂鬼文?”他辗转回到了告示栏的地方,听到沈映雪耐心的给他讲,他顺口问了一句。

沈映雪闻言愣了一下,倒是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大多数人觉得他会么,都是认为他那么厉害应该会,并不知他为何会。

“数十年前,我追查一只邪祟到鬼界,在鬼界待了一段时间,在那时学会的。”

他没说他学会这些鬼文只用了不到十天。

“是什么邪祟?”

沈映雪:“是从无尽深渊裂缝里出来的一只八阶角兽,它由上古神物鹿蜀死后在杻阳山上残留怨气幻化而成,声音动听能够蛊惑人心,抓它抓的很不容易。”

八阶角兽,相当于凡间修士接近化神期的修为了,宋悯欢可以想象出来沈映雪所说的“不容易”。

“师尊好厉害,”宋悯欢,“那时候师尊的修为应当还没有到如今的地步。”

“当时是不是很辛苦,很多事都要师尊去做。”

沈映雪听的心里微微一动,“嗯”一声,“那时候我也还没有到如今的位置。”

如果他能早些认识沈映雪就好了,不过如今也并不晚。

宋悯欢想要伸手碰沈映雪,他伸手朝一旁碰过去,这么一碰,还真的碰到了沈映雪的指尖。

他有些意外,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明明看不到沈映雪,但是能够感觉到沈映雪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他们两个人离得好近,宋悯欢收回了手,感觉略有些不自在,“日后我会陪在师尊身边。”

“不止我,还有小庄,以后师尊有事可以交给我们去做。”

沈映雪目光落在少年微红的脸上,轻轻笑了一声,“你天天和你师弟粘在一起,没见你天天来找师尊。”

“师尊经常消失,我之前也没有办法联系师尊,”宋悯欢问道,“既然师尊如此说了,意思是我日后可以经常去打扰师尊?”

他非常喜欢和沈映雪独处,如果沈映雪真的同意,那他以后就能经常去找沈映雪了。

“嗯,可以经常过来。”

“好。”宋悯欢应声,默默地在心里记下来了。

上面的地下交易市场在地下重光城的中心,他花了两张符和路边的小鬼换了一张地图。地图非常的粗糙,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右下角标了他的位置,然后中间一个红点,标的就是暗坊的位置。

宋悯欢拿着地图,他走了两步,上面右下角的黑点动了动,朝着红点的位置在地图上靠近了些许。

他沿着地图的方向走了一会,两边来来往往诸多妖魔鬼怪,最后在一座九层坊阁面前停下来。

九层坊阁的名字便叫做“暗阁”,两名侍女在门口守着,她们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像是纸人,脸上有两坨糊上去的腮红,六只眼睛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同时朝宋悯欢的方向转过来。

宋悯欢对上十二只眼睛,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眼皮子跳了跳,下意识避开了两人的眼睛。

“公子里面请。”

宋悯欢由侍女领着进入,在他踏进坊阁的那一刻,明显的感觉触碰到了一道结界。进入之后,面前是一条宽长的走廊,两边关着各种各样的邪祟。

周围人来人往,许多戴面具的修士,黑色的牢笼上贴着有鬼文标注的价格,还有卖的各种瓶瓶罐罐稀奇古怪的东西。

还有人空空如也么也没带,只放了个价格在地上,是卖消息的。

宋悯欢花了几张符换回了两条消息。

血宴在三天之后,地点在城主府里,当日会聚集很多厉害的邪祟,很多都是鬼界的世族。

那些鬼界的世族,自然不是为了区区血宴,他们都是收到了十二夜之门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过来一趟。

宋悯欢时不时地能够听到坊阁深处传来的欢呼声,带着嗜血的嘶吼,听的人脑海里嗡嗡作响,他又给了那卖消息的无脸鬼一张符。

“坊阁里面是在做么?”

无脸鬼收了他的符,“近来收了一批人间修士,里面如今正在进行奴隶死斗。”

人间修士?奴隶死斗?

宋悯欢猜出来了些许,他沿着走进了走廊深处,推开了那扇刻有万鬼深重戾气的大门。

方进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刺破他的耳膜,入眼的是一片乌泱泱的人群。顶上不知用了么材质,釉彩的抱琴侍女像雕刻的鬼斧神工,侍女另一只手持着灯盏,里面的光照亮整座朱雕台。

台上血迹斑斑,上面是两名修士,他们的道袍破破烂烂,看不出来宗门图案,衣服上沾着许多道深色的血迹。

他们脚腕上扣着铁制的锁链,脸上污血盖住了容颜,手里的剑断了,如今在台上采取最原始的肉搏方式。

赢为生,败则死。

拳风夹杂着灵力,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威压浸出来,朱栏上挂的骨铃受威压波动而猎猎摇晃,清脆的声音淹没在欢呼声之中。

“杀了他!!贱人!敢输我就把你扔进母狼窟里。”

“来下注了!!我压魅王大人的奴隶会赢。”

“我听说另一名奴隶来自上面的四大宗门之一,魅王大人的奴隶若是想赢,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台子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底下用一片熔浆隔开,热度扑面而来,时不时会有烈焰暴涨至半空中。鲜血、暴戾,血.腥无不刺激人的情绪,尤其是上面的其中一名弟子生生的扭断另一名弟子的脖颈时,有许多邪祟甚至激动的抓起旁边的“人”咬断了脖颈开始吸食鲜血。

宋悯欢在那一刻感觉全身冰凉,那一声“咔嚓”,被扭断脖子的弟子发出来一声微弱的呻.吟,他伸出苍白的手指,似乎是想要求救。

但是台下都是扭曲的笑容和满怀恶意和兴奋打量猎物的眼神,没有人会关注他的生死。

他的眼神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眼前逐渐褪色变得灰白,向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悯欢觉得这些邪祟的笑声日常刺耳,他看着台上的另一名弟子累的瘫坐到了地上,旁边有人上来把他拉了下去。

铁链子叮当叮当的响,那名弟子表情麻木,由人领着消失在了门后。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旁边的邪祟还在要求新一轮的下注,他伸手一把拽住了那名邪祟的衣领。

这是一只鲅鼠鬼,它被拽住了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小公子是要下注?”

“怎么能把台上的那些奴隶抢回来?”

在这种邪祟遍地的地方,若是说他想救那些弟子,怕是会遭到嗤笑被当作傻子忽悠。

“你想要他们?他们都是有主的,除非你挑战他们的主人……他们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送死了。”

“如今血宴在即,来的都是鬼界的世族。他们不是好招惹的,你赢了他们夺走了奴隶会被记恨,何必为了几个奴隶得罪人。”

鲅鼠鬼一双豆眼漆黑,笑起来的时候胡子一抖一抖的,“你如果不怕得罪他们,还能确信自己能赢的话尽管去,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热闹看了。”

“前面就是挑战台,刚刚那个穿黑袍的人看到没有,去找他说。”

宋悯欢听出来了鲅鼠鬼语气里的嘲讽,不过对方确实帮了他,他道了一句谢。

“你想救他们?”

沈映雪一直跟在他身后,对他道:“你如今动手,很快就会被盯上。”

“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十五天而已,实在不行,遇到危险我还可以捏碎封神令。”

他又不是一辈子待在地下重光城,为何要怕那些鬼界的世族?得罪了又如何,相比之下那群弟子的性命更重要。

宋悯欢问道:“师尊觉得我不应当出手?”

“你想做便做,”沈映雪笑道,“我是在想,你若是被盯上了,到时我帮你收拾残局,会不会判定成你作弊。”

宋悯欢闻言唇角扬了扬,“我们两个偷偷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传送镜外的一众长老:“……”

顾无咎问向一边的一众长老,“沈映雪进去凑么热闹?”

“仙君说有事要入地下重光城里查清楚,为了证明不会帮徒弟作弊,自己在自己身上下了禁制。”

敢直呼沈映雪其名的,也只有这位皓月峰的顾掌门顾无咎。

当年入麓台山问道,三名天姿一起入剑祖门下,便是沈映雪、孟与今,顾无咎。这三人如今一人是当世三界第一人的仙君,一人是天下第一宗门的掌门,另一人是四宗门之一皓月峰的掌门。

顾无咎面上没什么表情,“他若是想帮他徒弟,用得着灵力?”

本身沈映雪自己就是一个活体的作弊利器。

“去跟蓝宿说,这少年的成绩在出来之后作废。”

一众长老:“……”

“你要挑战魍妖鬼?”黑袍男子又问了一遍。

宋悯欢:“若是我赢了,就把他的奴隶给我。”

黑袍男子:“若是你输了,便任魍妖鬼处置?”

宋悯欢应了一声,黑袍男子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他感觉到有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没一会,黑袍男子回来了,一颗珠子从黑袍男子手中弹出来,落到了他手里。

“规矩便是没有规矩,直到一方没有意识为胜,魍妖鬼已经在台上等你了。”

黑袍男子说完,那一颗珠子散发出来一阵白光,宋悯欢整个人出现在了台上。

台底下出现一片欢呼,他们像是同时收到了么信息一般,朝着台上的他们尖叫,让魍妖鬼干掉他。

“这修士是凡间过来的?”

“不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邪祟的气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邪祟,自不量力至极。”

“魍妖大人,干掉他!!吸干他的血!剥了他的皮!”

宋悯欢在上台之前捏碎了一张邪祟符,身上沾满了邪祟的气息,他当然不会以修士的身份去应战。

邪祟本身就对修士有敌意,以修士的身份胜了很有可能会激的他们群怒,对他没有任何利处。但是用邪祟的身份赢了就不一样了。

宋悯欢带着他那把灰扑扑的剑,在他对面,站着名一身玄衣的男子。男子生了一双红眸,面容中隐隐带着邪气,手里是一把玄铁十八鬼纹弯刀。

刀片阴森冰邪,上面的十八鬼图案肃穆,在刀尖点在地上的那一刻,“嗡”地一声,仿佛能够听到万鬼在呢喃。

一声鼓鸣,鼓面发出来嗡鸣,整个朱雕台都跟着晃动。宋悯欢眼前只看到一道黑影,男子的身形已经在原地消失,后背一道冰冷的寒气蔓延上来。

“小鬼,你是第一个敢挑战我的,看在你这么勇敢的份上,说吧,你想怎么死?”

宋悯欢侧过身,眼眸微微抬起来,他面上神情专注,在周围灵力产生波动的那一刻,猝然用剑挡住了身后即将砍向他后颈的玄刀。

刀剑碰撞在一起,灵气威压顷刻之间爆发出来,黑白两种光交织在一起,朱栏边缘的骨铃疯狂的剧烈晃动,被威压浸的几乎要飞出去。

宋悯欢鬓边的发丝扬在身后,他向后退了数步,长剑直指男子的心口,两人身形迅速的变换,速度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

“这小子居然挡住了魍妖大人的黑靥刀?他是什么来历?小邪祟有这么厉害吗?”

“最近十二夜之门重现的消息已经传遍,各地过来的邪祟都有,不知道他是哪里的。”

“这么看,不止鬼界,各地来的厉害的邪祟也不少。”

“魍妖大人若是输了,那他城主之位怕是也难以保住。”

毕竟一个小邪祟都能打败他,他们鬼界以实力为上,众鬼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情分,一旦质疑你的实力,会有无数鬼上前挑战。宰了前任城主,就会成为新的城主。

你受伤了?那当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宋悯欢平常的速度并没有这么快,他悟了剑道之后体质提升,加上他如今想赢的念头非常的强烈。

他一定要赢,不管是什么邪祟,拦他的路便用剑斩之。

长剑擦过魍妖鬼的脖颈,他削断了魍妖鬼的一截发丝,那发丝落在半空中化成了黑烟,他对上了对面魍妖鬼的视线。

周围朱雕台消失不见,他整个人没进了黑暗里,迷雾若隐若现,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十八鬼神像。

他们红眸红发,獠牙凶面,金刚咒圈束缚着手腕,沉重的锁链束缚着他们的身形。宋悯欢仰头直视,有那么一刻恍惚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鬼神的鼻息如灼烫热浪能够将他掀翻,像是无数道炙烤的刀刃钻进他的身体,烈焰将他吞噬焚烧殆尽。

宋悯欢知晓这是被那魍妖鬼迷惑了,他迅速闭上了双眼,不再看十八鬼神像,心神全部集中起来,剑尖指落的方向,威压若寒天霜雪,森森冷光毕现。

神识向四周窥探,周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灵力平静无波。他感觉到了浓重的眩晕感,火焰在他识海里灼烧,眼睛也跟着疼起来。

宋悯欢握紧了长剑,忽然之间,黑暗某处的灵力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就是现在!

宋悯欢手中长剑顷刻之间蔓延出来无数的灵光,威压全部聚集在剑刃上。无数云层在他面前消散,灵力形成的巨浪卷着夹杂的威压朝着魍妖鬼的位置劈了过去。

“轰隆”一声,神像在他面前碎裂,魍妖鬼的黑靥刀堪堪的挡住了他的剑,面上似乎有些意外,然后很快的笑了起来。

“倒是我失算了,后生可畏啊。”

魍妖鬼被剑气逼的向后退了些许,面前的幻境散了,他的身形也在原地消失。

“小鬼,这次饶你一命,奴隶送给你了。”

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宋悯欢此时站着都有些费劲,握着剑的手险些脱力。

他方才使了全部的灵力,不过伤到了那魍妖鬼几分,那魍妖鬼不想跟他打是不清楚他的真正实力,因此有些忌惮。

但是他心里却清楚,若是继续打下去,他未必敌得过那魍妖鬼。

黑袍男子的身形出现在他面前,一只奴隶被拖到他面前,正是上一场赢了的弟子。

那名弟子面上没什么表情,身上的污血沉迹斑斑,手腕和脚踝的镣铐垂落在地上。他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对他来说换个主子并没有任何变化。

宋悯欢问黑袍道:“今日可还有奴隶?”

黑袍男子:“还有一名,不过他的主人是侍君,你当真要挑战?”

平常这黑袍素来不会多言,今日也难得多问了一句。侍君是鬼王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他们鬼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鬼王的存在。

这小鬼方才就算敌的过魍妖鬼,但是放到侍君面前,可就是完全不够看的。

宋悯欢不知道侍君是谁,他听出来黑袍话里的意思,这个侍君实力肯定比魍妖鬼更强,他不会是对手。

这里是地下重光城,他手里有封神令,若是不敌,可以捏碎封神令带那名弟子回去。

沈映雪问道:“你可想清楚了?那侍君近几年闻名鬼界,无人知他深浅,实力绝对碾压方才的魍妖鬼。”

“自然想清楚了,我不过是有可能被淘汰,但是那名弟子却可能因此得救。”

他尝试一番,赢了便能救那弟子的性命,输了也不过是输了一场剑会。剑会年年都有,那名弟子的性命却只有一条。

所谓蚍蜉撼树,在于敢于一撼的勇气。若他是那名弟子,他被困于此地,也会希望有人能够救他出去。

沈映雪看着少年面上的坚定之色,眼中也跟着柔和起来,“既然如此,便去做吧。”

宋悯欢听到沈映雪的话,心里像是淌过了一阵暖流,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跟沈映雪说,最后全都放在了心底。

一直跟沈映雪道谢,只是嘴上说说有么用,要感谢日后要用行动来展现。

他对黑袍男子道:“我要挑战侍君,若赢了奴隶归我,若输了我任他处置。”

黑袍男子似乎发出来一声极轻的笑,他身形消失在原地,这次去了好一会,许久才回来。

一颗珠子再次飞进他掌中,宋悯欢听到了黑袍男子的那句“规矩还是一样”,紧接着人便再次出现在了朱雕台上。

“又是方才的那小邪祟?他要挑战的是谁?”

在台上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底下寂静了一瞬。

“是侍君——”

“这小子疯了……而且侍君居然真的应战了?”

在宋悯欢的对面,站着一名男子。男子穿了一身玄色兜帽长袍,袖口处隐隐有着奇怪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只眼睛。

银白色的长发垂落肩侧,他只能看到男子一截下颌线,唇色过分的浅淡,身边气质收敛,仿佛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宋悯欢的目光落在那一头银白发丝上,莫名回想起来之前见过的衣袍上有太阳纹眼睛图案的男子。

这般的银发,他目前只见过一人。

“你想要我的奴隶?”侍君开了口,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清澈又平静,像是麓台山上的冷泉泠泠动听。

宋悯欢微微点头。

侍君手中变出来了一把剑,苍白的指尖握住了剑柄,一道沉重的浩荡威压顷刻之间覆盖了整座暗阁。

那威压太过于霸道,宋悯欢感觉整个胸腔都在震荡,长剑撑在地上,他险些没忍住直接跪了下去。

对面的侍君平淡的提出来要求。

“若是赢了,奴隶给你,输了——”

“你便做我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