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我生来就是有资质的人。
关于这一点,我在很小就知道了。
就好像哥哥在这方面的资质是“剑道”, 而我的“资质”怎么说呢……倒更像是一个脑海中完全不属于我的声音在叽叽喳喳, 成天说个没完没了。
后来我在这个国家游历多年, 又在主公大人的赞助下跟朋友去了一次西洋列强的国度里旅游和学习,我才发现原来在遥远的欧罗巴大陆,那里的人称呼这种有资质的人为——“异能者”。
我是个异能者。
我的异能是让一个无关要紧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成天自说自话。
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尝试过很多次与它进行沟通,可惜它听不见我的心声,只能听见我从口中说出的话语。
其实我本可以指出“我知道你存在哦”这件事。但我怕吓到了它, 再加上我本人也是个不喜欢对着镜子“自己跟自己聊天”的性格,所以长久以来也就装作不知道它的存在。
毕竟那是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任劳任怨地陪伴在身旁的声音,尤其在家里人都去世以后, 独自一人地活在世界上是很辛苦的事情, 因此我也很喜欢听它讲话来排解寂寞。
某种意义来说,它是我仅存于世间的最后一个“家人”了。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 关于这份异能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很迷茫。
直到我在鬼杀队遇上了第一位老师, 炼狱杏寿郎先生, 他给我指点了迷津。
“强者与弱者天生就是不同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强者就能随意欺压弱者, 而是说,强者必须找准自己在世间的定位,然后发挥自身的优势去保护弱者。”
说到这里,这位金红色长发的老师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膀, 对我补充道:“椎名, 每一个人的降世都有其本身的意义!身为强者就要有强者的尊严和原则, 不要怀疑自己!”
于是新的问题来了:我是强者吗?
不算吧。
我只是个连杀人凶手都找不到具体是哪只鬼,只能将灭门的仇恨归结于所有鬼的最顶端之王的可怜人。
我知道鬼舞辻无惨并没有直接杀害我的家人,也许只是哪个路过的普通小鬼吃掉了我的父母罢了。那种东西我在后来能够一刀一个全部砍死,然而依旧排解不了我内心的悲伤和痛苦。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向无惨复仇。
因此当第一次死去时,我感到了深深地遗憾。
没有做完的事情,尚未践行的约定,那些人转瞬即逝的笑脸……就要这样离我远去了吗?
没有。
【不是的!】
脑海中的那个异能声音发出了愤怒的否决。
然后,我的人生被重置了。
原来这才是我的异能的正确用法!
杏寿郎老师说得对,强者有自身的定位,身为异能者的我对于自己的定位就是利用这份时间逆转与起死回生的力量,去一次次地磨练自己,最终达到铲除无惨的结局!
于是我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这条痛苦的轮回旅程。
一次又一次地去认识明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战友,去杀死那些早就被斩杀过好几次的恶鬼,去挽回那些遗留的遗憾,最后再一次又一次地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去。
被武痴恶鬼所杀,被群狼战术的小鬼所淹没,与上弦一交手后力竭而死,身中剧毒又死于鬼王口中……真的,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因为每一次死亡所带来的冰冷感知都是鲜明的,最令我难过的是每一次死亡后,我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都会沉默许久,甚至连“存在”这件事也仿佛不存在了。
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它会对我失望吗?
它会离开我吗?
它会在我的生命中永远消散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没有办法,但我相信只要我身为“异能者”的使命只要一日没能完成,我的异能就不会离开。
尽管极度不舍,可是比起挽留一个虚幻的、脑海中的声音,我更加渴望那迟到了千百年、来之不易的胜利结局。
因为那不是我一个人的渴望,是这千年以来无数仁人志士共同的、唯一的信念与渴望。
它是如此沉重,我们渴望着在这个年代彻底终结梦靥,将黑夜的宁静归还给世人们。
最后,我们胜利了,鬼杀队成功斩杀了鬼王无惨,我们沐浴在阳光下,眼泪与鲜血洒落大地。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异能怕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因为它已经完成了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自此之后,我将不会再进行死亡和复活的轮回,因为这个世上再无恶鬼能够危害到我的性命安全……我将作为一个普通人,有尊严的平静死去。
因此我特意挑选了一个独处的庭院与它道别。月色很美好,樱花飘落湖中显得十分静谧的模样。
直到离别,我才发现……那大概是个小姑娘,而且有很大的概率是我的某个后世子孙。
什么啊,后世的科技有那么发达吗?这可真叫人欣慰。也许以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也说不定呢?
长久以来为了杀鬼而前行的我在这条路上摔得头破血流,一路狼狈的模样……真是让后代看笑话了。
抱歉啊,你的秋原先祖就是这样笨手笨脚的傻瓜,既不解风情,又不擅长除了杀鬼之外的其他事情。
整个过程并不光鲜亮丽,也没有一巴掌就能打死鬼王的这种无敌神话展示给你看。
全靠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战果才走到了今日。
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多少传奇色彩的普通人。
不过我觉得她可能也是这样想她自己的,我们两个有时候在思考方式时是很相似的,所以我尝试着叫她再勇敢一点。
我内心的悲哀有一部分绝对是来自于她的内心。
她的悲哀和痛苦我多少也察觉到了一点,可惜帮不上什么忙,我能感知到别人的痛苦,却感知不了“自己”的痛苦。
但无论如何,我相信她一定能度过难关的。
因为我的子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在她长达三十五年的陪伴和帮助下,我这样没有信心的弱者连鬼王都能杀,她还能被什么困难给彻底打倒呢?
所以她的人生想必也会精彩无比吧。
再见啦,我的后代。
……等等,忘了问她,我最后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啊?就不能给她可怜的老祖先剧透提示两句吗?
仔细想想的话,这个世界上目前对我最有好感的生物应该是……鎹鸦“猛男”?!
所以当富冈义勇皱着眉头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叫我“师妹”时,我惊得都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呢!
“你喝醉了,义勇先生。”
“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你在这边坐一坐,吹吹风,冷静一下!”
“等等,椎名师妹,我……”
没等这个傻子说完话,我就按住他的肩膀强行坐在地上,然后转头跑了。
妈耶,吓死我。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后面那人有没有追上来,不料前面走廊一个拐角处闪出两个人,我们三个家伙撞在一起,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慌慌张张的你们两个?”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此时后者的野猪头套也已经摘了下来抱在怀里,这两个好哥们勾肩搭背地似乎要去厨房偷菜吃的架势。
但让我心生不妙之感的是,此时两位少年人都露出了与先前富冈义勇那般痛苦的、如同梦境里的奇异表情。
靠,不是吧?
果然几秒钟后。
金发少年飞扑而来抱住我的左胳膊大哭起来:“师姐啊呜呜呜呜呜!我梦见你死了啊!被黑死牟杀害了呜哇哇……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站在他身后的伊之助顿时急眼了,一把揪住我妻善逸的后衣领从我身上拽开,同时怒吼起来:“你叫谁师姐呢!锥锥是我老师!”
善逸虽然很害怕同伴发怒的样子,但还是硬着嘴说:“你瞎扯什么,不要在那里乱攀亲戚了伊之助!秋原椎名是我的同门师姐,我们一起在桑岛爷爷门下学习了好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徒弟?!”
“放屁!信不信老子猪突猛进打爆你!锥子老师可是死在了无惨嘴里,我记得一清二楚!!”
趁着两个年轻人眼看因为三周目记忆(善逸的)与四周目记忆(伊之助的)发生了剧烈冲突,我偷偷地蹲下身,从墙角爬走了。
糟糕糟糕,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就觉醒了前面不同周目里的一部分记忆情况,总感觉要是不妥善解决的话我恐怕今晚就要死在庆功宴上!
“啊呀,这是谁呀?喝醉了吗?居然像个小朋友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
当听到这轻灵温柔的女孩子声线,我居然松了口气,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蝴蝶香奈惠姐姐与蝴蝶忍站在我的面前不远处。
还是跟姐姐们贴贴要来得快乐啊!
“香奈惠姐姐!忍酱!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我泪汪汪地想要站起来,谁知她们都不约而同地伸手想要拉我起来,我一时间没有防备,就把手也放了上去……
于是十几秒后。
“椎名,你的腿和眼睛又回来了?!”
得了,这是继承了二周目记忆里的蝴蝶香奈惠。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现在该庆幸的不是椎名酱从无惨口中活下来了吗。”
更牛逼了这个,蝴蝶忍觉醒了四周目关于那个舍身成仁的“先知”记忆。
然后两位姐妹齐齐扭头看向我,香奈惠笑容温柔无比:“奇怪,总感觉这段记忆跟我所处的现在的记忆好像有很大的出入……”
蝴蝶忍更是眼睛眨巴个不停,纤长的眼睫毛宛若蝴蝶的薄翼,只是往日轻松愉快的笑容似乎多了几分深沉恐怖的东西:“椎名酱,你是否要解释一下?还是应该叫你……‘先知大人’?”
啊啊啊好可怕!不要这样对着我笑啊呜呜呜!
“事情我能解释的……”我绞尽脑汁地扯谎,“我刚刚发现我们……喝的酒里有能够让人看到幻觉的毒!”
“什么!”香奈惠十分诧异,“那可怎么办?”
蝴蝶忍则是笑而不语地看着我的拙劣演出,没有说话。
“此事严重,我得马上去禀报主公大人!”我一本正经地喊道,“你们快回厅里去阻拦大家不要继续饮酒了!最好把酒留取样本,回头做个检查……”
我一边说一边狂奔而逃,不用回头也能知道那姐妹俩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对劲了。
但我有什么办法!
我也很害怕好吗!早知道前面就不那么浪了!
然而就在我想着要躲到哪个人少的角落去整理思路时,一个稍显矮小的身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疑惑地看着我:“秋原前辈?你怎么跑得那么急,遇到什么急事了吗?”
“是啊,主公大人去哪里了?无一郎君。”
是的,这个蹲在角落阴影里长蘑菇的呆萌少年就是我可爱的后辈“霞柱”时透无一郎。也不知为什么他没去庆功宴,而是跑来这里独自吹风发呆。
“去最里面的厢房了。”无一郎呆呆地仰着头对我说,“不过他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完了,现在除了主公,谁能拯救我从这个修罗场里解脱出来?!
时透无一郎发现我似乎神思不属,好奇地伸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试图唤醒走神的我。
不!你别碰我!!
但还是迟了一步。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个黑色长发美少年的表情从痛苦→迷茫→如梦初醒。
“呜!”他陡然间发出了一声受伤小动物所特有的悲鸣声,我清楚地看见他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哥哥你还活着!抱歉,我不该和你吵架的……”
然后他转头就冲进另外一条走廊里去找自己哥哥了。
我:……
太好了,终于有一个人不是在觉醒了前面的记忆后来找我麻烦的。
“那个……”有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在我背后不远处响起,“你对无一郎做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大哭着跑开了?”
我颤巍巍地回过头,发现是正甩着手上水珠、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的白发青年不死川实弥。
不行!不能让这件事继续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演变下去了!
我连忙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死川实弥顿时露出了被扎心的表情。
……艹,不是吧,这个最新的周目里哪怕没有觉醒前面的记忆,风柱老铁……也喜欢我?!
我感觉我的背后衣物都要被冷汗打湿了。纯粹是给吓的。
“我、我跟他说‘你哥哥刚才在偷偷喝酒’,他一听就急了,急得就很想喝酒,然后就因为过于着急而掉眼泪地跑去找他哥哥喝酒了。”
抱歉,无一郎君,原谅我这个满嘴谎言的坏女人吧。
听到我的解释,不死川先生先是十分无语地看着我,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又变得渐渐喜爱起来……不是吧?你该不是觉得慌不择路撒谎的我也很可爱吧?!
没办法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于是我故作惊愕地凝视着不死川实弥的身后,张口问道:“玄弥,你怎么在这里?”
“诶?”
这个当哥哥的听见自家弟弟名字时果然疑惑地回头看过去,趁此机会,我转身就跑!
他身后当然没有任何人。
风柱先生很快反应过来我在耍他,当即拔腿追来:“秋原!你跑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说玄弥在那里!”
废话,不跑的话难道被你触碰我的身体,然后觉醒前面周目的记忆,把这个危险的修罗场推进到更加岌岌可危的地步吗?
“呜!对不起啦实弥先生!”我一边顶着风逃跑一边大吼,“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不想接近任何人啊!”
此时我看见前面一间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里面昏昏暗暗没有点灯,想必是无人的。
反正鬼杀队驻地超级大,房间多走廊也多,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迷路,我只要借此机会甩掉风柱就能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因此我兴奋地一脚踏上窗沿跳了进去——正坐在窗沿底下讲小情人之间的悄悄话的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神情呆滞地看着我从他们头顶飞进来。
“咦!椎名小心啊!”樱粉色长发的蜜璃连忙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了跳到半空中的我。
像她这样天生神力的小姐姐,能够一只手提起三个我。
本来她好心地接住我这个行为我是很感激的,问题是蜜璃忘记了她此刻正在和伊黑先生手拉手地讲情话,相当于他们两个人的手同时触碰到了我……
“嘶……”甘露寺蜜璃倒抽一口凉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还是坚持把我放下来才抬手捂住太阳穴。旁边的伊黑先生虽然同样感受到记忆觉醒时的痛苦,但是努力伸手帮蜜璃揉揉头。
……你们够了!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都要喂我吃狗粮!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一个黑影同样从窗外跳进来,眼看本应昏暗无人的房间里竟然有三个人时这个后来者也愣住了,为了避免压到我们他索性翻身跳到另外一旁的榻榻米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不死川实弥满头雾水地看着那边两个抱头做痛苦状的同伴,又看了看束手无策的我。
我挤出了一个绝望的笑容:“他们……他们喝了掺和有毒物质的酒水……”
此时伊黑先生率先结束了那种痛苦状态,只见他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小白蛇镝丸也盘在他脖子上朝我虚张声势地吐蛇信,好像我是要抢夺它主人的未婚妻老婆的混蛋一样。
等等,他觉醒的该不会是一周目时“情敌”的记忆吧?
当时我可是跟相亲不成功的蜜璃保证过,万一她实在找不到心仪对象,等我以后成为强者就来娶她的……
结果另外一边的甘露寺蜜璃睁开眼,毫不犹豫地松开伊黑先生的手,朝我哭着扑过来,直接把我压倒在榻榻米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我衣服上。
“小师姐!”她悲伤中又带着几分庆幸地喊道,“我本以为……我已经失去你和杏寿郎老师了……”
完全OK,这是一周目记忆的“师妹”甘露寺蜜璃,想当初我的尸体都是她帮我收尸的。
被压在蜜璃身下的我完全挣扎不得,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给在场的另外两位男士——伊黑小芭内面露怒色,仿佛恨不得跟我换个位置,似乎我被蜜璃这么压制住完全是浪费了什么大好局面。倒是不死川实弥瞅着我们几个咋咋呼呼的神经病,似乎明白了什么,朝我大步走来。
我十分欣喜——救我!快救我!
然后这位面带狰狞伤疤的青年蹲下身,不仅没有救我,反而还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背皮肤。
……艹。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经历了短暂痛苦的不死川实弥在清醒过来以后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立刻对着伊黑小芭内和甘露寺蜜璃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唤起主公大人才能做出决议。”
“有道理。”伊黑先生果断点头。
“不要啊!”我悲鸣起来,“我可以解释的!没必要惊动主公大人吧?”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师姐别怕哦。”蜜璃笑中带泪地摸了摸我的头,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在她面前化作飞灰消散一样紧张。
我:……
行吧,我是犯人,随便你们了。
二十分钟后,我跪坐在夜半醒来的主公产屋敷耀哉面前,愧疚地对他俯身道歉。这位瘦弱的主公身上披着厚羽织,身上还穿着睡觉专用的白色寝卷,天音夫人为我们点亮烛灯。
“很抱歉那么晚还惊扰到您的休息,主公大人。”
“没关系。”主公大人一如既往地露出了宽容的笑容,“你听外面的动静,真是十分有趣。”
我侧耳一听,原来今晚参加庆功宴的那些人(还没喝醉的)都来了,现在我在里头谈话,他们在外面聊天,谁知聊着聊着就打起来了。
嘴平伊之助:“你胡说!锥锥是我老师!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妻善逸:“骗人!都是骗人的呜呜呜呜!师姐她、她才不会舍弃我呢!”
灶门炭治郎:“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啦,也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嘴平伊之助:“没有误会!”
我妻善逸:“没有误会!”
嘴平伊之助:“你再给本大爷说一次那句话试试看?猪突猛进!”
我妻善逸:“我、我可不会怕你啊混蛋!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炼狱杏寿郎:“哈哈哈哈,那孩子居然也给我收了个徒孙吗?”
宇髄天元:“没有这种事,杏寿郎你清醒一点。狱柱小姑娘现在可不是你的徒弟啊。”
炼狱杏寿郎:“唔哈?难道是记忆出错了吗……哈哈哈有趣!不过我要赶紧写信告诉父亲大人和千寿郎这件事!”
悲鸣屿行冥:“南无……阿弥陀佛。”
蝴蝶香奈惠:“我竟然忘了那孩子曾经为我做出这样重大的牺牲,小忍,蜜璃,我要怎么向她道歉?”
蝴蝶忍:“道歉可以有,不过我认为椎名酱也要先向我们道歉,毕竟瞒着所有人这件事那么久……亏我当初因为她的死还伤心了好久。”
甘露寺蜜璃:“呜呜别说了!我……我一想起那段记忆就连带着想起死在了猗窝座手里的杏寿郎老师……”
炼狱杏寿郎:“什么?我死了?!”
炼狱杏寿郎:“不过也没有关系,当今世间恶鬼已除,弟弟有振作起来的父亲大人照顾,我随时都能心无挂碍地去世!哈哈哈哈!”
甘露寺蜜璃:“杏寿郎老师!不要讲这种不吉利的话!马上就是我和伊黑先生的结婚日子了,我还希望您能作为我的长辈之一来参加婚礼呢!”
炼狱杏寿郎:“抱歉!是我的错!”
灶门炭治郎:“义勇先生,您……还好吧?”
富冈义勇:“嗯。”
灶门炭治郎:“您看起来有些失落。”
富冈义勇:“没有。”
灶门炭治郎:“是因为椎名前辈否认了您觉醒的那段记忆吗?那是怎样的记忆?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么。”
富冈义勇:“她是你师姐。”
灶门炭治郎:“哈?!同样在鳞泷师父门下学习的师姐吗?可是善逸说椎名前辈是他师姐,伊之助又说是他老师,甘露寺前辈也跟着叫她师姐……这么多的情报把我都要搞糊涂了,一个人能同时拥有那么多身份吗……”
富冈义勇:“不能。”
灶门炭治郎:“呃……(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富冈义勇:“所以,我们在做梦。”
灶门炭治郎:“???”
不死川实弥:“沉迷在梦境中的家伙就继续沉睡吧!哼!”
富冈义勇看了风柱一眼:困惑.jpg
不死川玄弥:“那个……哥哥,你为什么要怒视富冈先生?”
不死川实弥:“玄弥,你还记得我们年幼时邻居家的六郎先生吗?街坊邻居都说他十分长寿的那个。”
不死川玄弥:“记得。”
不死川实弥:“经过我研究发现,六郎先生长寿的原因是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所以你给我坐回去,别打听你不该打听的东西!”
不死川玄弥:“哦……你不就是喜欢人家秋……”
不死川实弥:“我让你开口了吗!闭嘴!再吵就打断你的腿!”
时透有一郎:“唉。”
时透无一郎:“哥哥,你为什么要突然叹气?”
时透有一郎:“你们都说觉醒了与现实所不相符的真实记忆,但我并没有觉醒任何相关的记忆。”
时透无一郎:“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十一岁那年之后,我们之中的一个就死去了。”
时透有一郎:“死去的人应该是我吧?呵,如果那是真的,说实话还令我松了口气。”
时透无一郎:“呀,为什么?!”
时透有一郎:“面对危难时,身为兄长就应该率先在弟弟妹妹之前死去。如果你的记忆是这样子的话,那我倒是放心了——说明你记忆中的我是死在你前面的。”
时透无一郎:“哥、哥哥……呜……”
时透有一郎:“好啦!哭什么哭!我都没有哭你怎么就在那里一个劲地掉眼泪!没出息,真是个笨蛋!”
…………
……
大致地听完屋外的聊天声音,我吓得满身是冷汗,瑟瑟发抖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活了五次的人也会怕这种事吗?”主公大人笑着打趣我,一旁的天音夫人听到这个次数后不禁流露出惊异的眼神,旋即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怜悯又慈爱。
事到如今,我并不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只觉醒了一个周目的记忆,而产屋敷耀哉却觉醒了全部的周目记忆……大概与他的血脉直觉有关吧,我猜。
但是面对这个问题,我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不管活了多少次,我都不愿意践踏他人对我的好意。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人生结局,而不是为了一段虚幻的记忆而对着昔日同袍大打出手。”
其实我也很清楚,屋外面那些人之所以会说着说着就为我争风吃醋,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关爱我……但是我当初刷周目时哪里会想到有今天的修罗场哦?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椎名。”这个年轻的主公叹息着说道,“我从未看错你,你的确是咬着牙一直为之奋斗才走到今天的,我们所有人都应当感谢你。”
我低着头,眼眶一热,但还是忍住了眼泪。
“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无需夸奖。”
“不不,这世上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发自内心的力量。就好像我们鬼杀队聚在这里,并非是为了金钱名利而是为了心中的道义而来。”产屋敷耀哉微笑着拍了拍腿,“椎名,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正是你的努力与自我牺牲才让大家的故事都有了好的结局——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唉……没办法,主公大人一定要夸奖我,我也只能接受了。
“对了。”产屋敷耀哉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子,“有件事我想问你,你对于鬼杀队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您问我的意见?”
“嗯,想知道‘先知’对此的看法。”
他这个称呼害得我面红耳赤,毕竟我只是一个虚假的神棍,而产屋敷家族才是真正有预知能力的神眷之人。被主公大人这样称呼总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那我就斗胆说了,这都是我的个人看法,一家之言,您觉得有用就听一听,没用就算了。”我抬起头,目光与主公大人温暖的眼神对视,“鬼杀队从千年前延绵至今,在产屋敷家族的带领下,几经波折,终于完成了杀鬼的重要历史使命。”
“按道理来说,鬼杀队已经可以解散,您和您的家族都可以休养生息……但是,您不觉得这样做很可惜吗?”
“可惜?”产屋敷耀哉饶有兴趣地重复道,看来他之前的确是抱着解散队伍的想法。
“我们鬼杀队最初的宗旨是什么呢,主公大人?”
“斩杀恶鬼,救助世人。”
“是啊,如今第一个目标已经完成,但是第二个目标还依旧遥遥无期。”我摊开手,运用从我脑海中以前那个声音学来的知识说道,“在我看来,目前日本国内虽然平静,但是恐怕再过些年头,战争就要爆发了。”
产屋敷耀哉面色一紧:“战争……诚然,我也看到了不远的未来会有这样的血光之灾。”
“对,无论是经过明治维新的日本对于西面腐朽老旧的大玄王朝的觊觎,还是西方列强妄图在东亚世界打开市场,亦或者帝国主义国家对于重新瓜分世界殖民地的渴求……新的动荡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所以我认为,鬼杀队还未到放马南山、归隐田园的时机。”
产屋敷耀哉的眉头微微皱起:“我们鬼杀队虽然只是民间组织,但也绝不会向人类举起日轮刀——无论是本国人民还是外国人民。所以椎名,鬼杀队是不可能成建制的投军的。我们在无数场杀鬼战斗中历练出来的高超技艺,不是用来屠杀人类手足。”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认真地说道,“可是您这样想,却不能保证底下的所有人都这样想。队伍里还是有许多人是爱国的,他们没有读过多少书,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大家都是喜爱着这个国家和她的人民。问题在于……爱国主义一旦用错了地方,就会成为侵略他人的利刃……这样一来,恐怕有违您与历代先辈们保护人类的初衷。”
主公大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轻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
“转型。”我说,“鬼杀队转型为现代企业,主攻民生用具与药品研发等方面,尽量不涉及军政,坚持贯彻我们一直以来的和平方针。等到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再发力投入到战后重建、教育普及等问题上,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鬼杀队沦为伤害人类的刀刃。”
“还有呢?”他听出了我没有说完的话。
“如果想要离开的人就给上一笔钱放任他们离开,想要转行的人我们可以运用鬼杀队的人脉积累为他们介绍新工作,但是剩下的人怎么办?他们总归是占大部分的。”我十分认真的反问他,“大家从小到大就知道杀鬼,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一行。如果您贸然解散了队伍,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大家要靠什么来吃饭?主公大人,您也不想在有生之年听到哪个柱因为退休后没钱吃饭才饿死的悲报吧?”
这话一出,眼前的两位都笑起来了。主公连连点头:“说的是,无惨拿我们没有办法,小小的困难却击垮了昔日的英勇剑士,那也太可悲了。”
“是啦,所以我认为鬼杀队自身要进行转型的同时也要督促留下来的人进行基础知识学习,提升自我的文化水平。也许大家在完成义务教育后就会意识到人生其实还有很多其他选择。”
“因为战争不会那么快到来,但也不会一直持续。然而战争也不过是伤害人类的一种因素罢了,除此之外,饥饿、贫穷、疾病、文化不足……随便拿出来一样都足以击溃一个人。”这般说着,我俯下身来向这个男人行礼,“主公大人,斩杀鬼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历史里程碑,值得我们夸耀和休息一阵。但更遥远地、为了让所有人能活得更好的目标依旧等待着我们去完成啊!”
产屋敷耀哉沉默了许久。他的夫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他。
“我要再想想。”他严肃地说,“关系到鬼杀队全体上下的未来,我要再想想。现在你先回去吧,记得从后门偷偷溜走。我会用‘厨房的食材用错了毒蘑菇’来为你担保那些记忆的。”
我很感激地朝他点头:“是,主公大人!今晚打扰您的休息,实在是抱歉!”
“无妨。”
只是在起身告辞时,产屋敷耀哉忽然叫住我:“椎名。”
“是,您还有何指教?”
“你刚才说的,都是你‘看见’的未来吗?”
我一时哑口无言,该怎么跟他说呢……难道是我的后辈在自言自语中无意间透露出的一些信息被我拼凑在一起,才推断出的结论?
但是主公大人看我这个样子反而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你去休息吧。”
这一晚过去之后,由于有主公大人言之凿凿地担保,大家总算没有缠着我了。
只是还是有不少人跑过来突然伸手戳我,然后装作痛苦或者真的记忆觉醒的样子抱头大叫起来。
我都无奈了。最后干脆写了个牌子别在胸口,上面写着【摸一次收费50日元】。
于是愿意来戳我的人大幅度减少。
庆功宴的五日之后,主公大人召开了鬼杀队的最后一次“柱合会议”,全员到齐。
产屋敷耀哉端坐在主位,环视着我们所有人。
“这会是鬼杀队的最后一次柱合会议。”他说,同时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但也将是我们‘紫藤花慈善基金会’的首次会议。”
“诶!?”
众人惊呼,可并不包括我。我只是抬起头看向他,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参加完蜜璃与伊黑先生的婚礼之后,我没有选择留在这个新成立的基金会,我已经跟主公大人说好了,我要回老家承包山头搞搞实业,退隐山林了。
毕竟在活了五个周目之后我实在是心力憔悴。当然我也保证一旦基金会有难相召,我会立刻赶来相助。
主公大人特别无语地把有退休金的存折递给我,“原来你让我们留下来继续为了人类福祉而加油奋斗,是为了自己能够急流勇退……”
我嘿嘿地直笑,我知道主公大人是在开玩笑,他的确是听进了我的意见,决定用另一种方式让这个存在了千百年的古老组织焕发出新的时代生机。
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偷偷坐火车离开了鬼杀队驻地,至于道歉信嘛……回头让“猛男”帮我寄给大家吧。
没办法,我只是一个身处修罗场而不得不逃跑的可怜人。
我的后代经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然而当火车发车后,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向后远去的山野风景,不禁沉浸在即将退休的悠闲快乐之中。
“你这旁边的位置,有人坐吗?”有一个熟悉的男声在我头顶传来。
我惊愕地抬起头,发现是板着脸、提着棕色行李箱的熟人。
“实弥先生?!”
“嗯。”他依旧保持着酷酷地表情,不太熟练地把行李箱高举过头放在座位上方的铁架上,然后目不斜视地坐在了我身旁的位置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感觉脑子迷迷糊糊的,“主公大人让你出差吗?”
“……笨蛋。”他迅速瞄了我一眼,突然说道。
“怎么突然骂人?”
“我没有。我只是……”他生硬地说,“只是跟你顺路一程罢了。”
哇靠,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傲娇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顿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这‘顺路’到底顺多久的路程呢?”
然而这个白发青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瞪圆了眼睛:“你非要我说清楚不可吗!”
“一个人的心意如果想要传达给对方就要认真清楚地说出来哦。”我认真地盯着他说道,“一味地掩饰只会产生更多误会。实弥先生,你是有重要的话想对我说吧?这张车票是天音夫人替我暗中买的,你一定是求了她才知道我去了哪里……是这样没错吧?”
“你可真烦人。”不死川实弥恼怒瞪着我,喘了几口粗气后才闷闷地说了一句话。声音非常微弱,如果不是嘴唇动了几下,我都以为他根本没发声。
因此我凑过头去听:“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
“声音太小了,你真的是风柱吗?要是真这样的话,我建议实弥先生等会在下个停靠站就下车回去吧。”我假装热情地提供建议。
“……”
他看起来气坏了,猛地站起来,腰间的日轮刀刀柄差点撞到我的脸。然后这人用整个车厢都能听到的声音对我大吼:“我喜欢你!秋原椎名!你还要我说几遍!?可恶!!”
车厢里的人都震惊地看着我,我却慢慢地看见他白皙的耳朵一点点变红了,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行啊,那就一起走吧。”
“哇哦。”
车上的乘客们反应过来,纷纷给这个男子汉和我鼓掌,还有人吹口哨。
原本在外人面前一派恶相的不死川实弥一反常态地没有吼回去,只是立刻坐了下来,那表情羞愤得想要钻进他带来的行李箱里。
“什么啊,这不是能够好好地表达内心情感吗?”我眯着眼睛对他笑,“这些年来,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啦。”
他愣愣地看着我,这一次,终于是连脸颊都染红了。
满脸伤疤的硬汉偶尔露出这样少女的表情……居然还挺可爱的。
“切。”他故作强硬姿态的挥了挥手,“不客气。”
就这样,火车载着我和实弥先生的全新生活,一路向前,滚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