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岩柱”悲鸣屿行冥暂时拖住上弦一的空档, 几乎脱力的竹取澈被三只手给火速拖到后面包扎伤口。
“秋原前辈!你没事吧?”
“师姐呜呜呜……”
“等等?”竹取澈震惊地抬头望向面前的两位少年, 尤其是金头发的那个, “善逸你怎么在这里?!”
我妻善逸此时都要哭了, 不, 准确地说他已经哭得快要眼睛肿起来了:“我跟大家走散了,然后遇到了悲鸣屿先生,他让我跟紧他前进,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直接来到上弦一的地盘, 简直是直接中了头奖。
这是我妻善逸没能说完的话, 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人都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事已至此,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打下去了, 竹取澈皱着眉头叮嘱道:“我们是‘柱’,实力比你强的同时也会自觉地保护你,但这次敌人实在太强了,所以善逸你等会就躲起来,不要拖累大家。”
金发少年闻言一愣:“可是师姐,我……”
但是竹取澈没有心思闲聊, 她一边把特制的涂有药膏的绷带往自己身上缠, 一边扭头问面色黯淡的“霞柱”时透无一郎,“无一郎君, 你的手臂怎么样?”
“那已经无关要紧了,秋原前辈, 我会一起战斗的。”无一郎坚定地看向两人说道, “我刚才失血过多, 预计不超过几个小时就要死去。既然如此,请让我发挥最后的余热吧!”
竹取澈呆滞了几秒钟,但是看着时透无一郎那张带着明显稚气的苍白面孔,还是忍不住难过地说:“可你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你才14岁啊。”
“这与年龄无关,我是霞柱,要保护所有人的‘柱’。”
在外人口中毒舌且没有感情的少年在这一瞬间温柔地微笑起来,那笑容中分明是看透了生死的释然与平静。
“我与你一样,秋原前辈。所以,不要拒绝我最后的请求啦。”
在从藏身处离开之前,竹取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摸了摸师弟的狗头,低声说道:“找个机会,逃离这里。”
听到这句话,我妻善逸的金色瞳孔瞬间缩紧了。
他张口欲言,像是想说点什么。可是竹取澈已经变回了那副面对恶鬼时才有的冷酷神态,转身毫不犹豫地奔赴战场。
“岩柱”悲鸣屿行冥见到竹取澈能够重新加入战斗当然很高兴,但是在看见时透无一郎那断裂空缺的手臂位置以及苍白无血色的面孔,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可是他没有拒绝,他不能拒绝同袍那颗一心赴死的战斗之心。
那就不要有丝毫的留手,用最大的攻击向黑死牟发起联手进攻吧!
“岩之呼吸·四之型·流纹岩速征!”
“霞之呼吸·五之型·霞云之海!”
“狱之呼吸·六之型·岩熔劫!”
这一刻,大地仿佛重新崩裂了,众人脚下的破碎地砖似乎即将要涌现出金红色的岩浆,沾染着那股杀意的流星锤在空中“啷啷”地飞舞而去,当黑死牟想要分辨攻击的来源时,却被大片的雾气所遮掩了视野和感知!
于是黑死牟原本如同水银泻地那样密不透风的攻击节奏被迫打断了。
明明三人之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或者打暗语,但是选择的剑型却如此搭配与贴合。
幸亏之前给新人特训时,所有的“柱”之间都搞了好几套不同的阵容和集训,打了一架又一架,团队作战的默契值总算刷上来了。
哪怕是上弦一面对这种默契的作战方式也有着少许不适应。
击破……必须击破!
三人之中,谁会是那个最弱的点?
手持斧刃和流星锤的盲僧不考虑,身强体健成那个模样,简直是完美的对手;拥有敏锐战斗直觉、在攻击与格挡上不逊色于成年男性的人类少女,虽说身受重伤,但似乎还有一战之力;至于自己的后裔,断臂,大出血,体能下滑和步伐开始出错……就决定是你了!
于是下一秒,时透无一郎惊悚地发现,自己的祖先朝自己毫不犹豫地举刀挥砍而下。
“当啷!”
刀剑相撞,无一郎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稳住重心没有被当场打趴下来。随着黑死牟的攻击目标暂时转移,抓住这个时机冲过来的还有竹取澈的蓄力突刺以及悲鸣屿如同一座坍塌大山那样跳跃而来的劈斩!
黑死牟只能反身格挡,不料咬着牙的少年在自己背后猛斩一刀——却只划破了皮肤表皮而已。
“别做无用功了!”黑死牟大喝,他的皮肤有多硬,他还不清楚吗?
于是,刀剑与钝器,呼吸法与血鬼术,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的疯狂交手从大厅里传来。
躲在柱子后面的我妻善逸瑟瑟发抖。
他其实现在就可以逃走的,黑死牟已经被三人围攻、无法脱身。所以没有关系,毕竟敌人是上弦一,没有人会责备他一个普通队士的。
就算是柱,在面对无法力敌的上弦鬼时也是可以逃走的,这是连鬼杀队当主都亲口同意过的事情。
再说了,他上场有什么用呢?
他只是一个只会使用雷之呼吸“一之型”的普通少年,不像悲鸣屿先生那样骁勇善战,不像时透君那样看淡生死,更不像是师姐那样勇敢无畏。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三位“柱”联手都无法沉重打击到的敌人,他过去不就是添乱么?
但是……但是为什么……
一想到逃跑这个念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呢。
【不要逃!】记忆中那个对自己寄予了厚望的慈悟郎爷爷就好像在他面前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不要逃,善逸!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推不动巨石也没有关系。】特训时的盲僧如此心平气和地说,【你有所成长,那便是喜乐。】
一起面对下弦鬼袭击的长发少年呆呆地夸奖他:【你刚才的居合,很漂亮。】
穿着白色羽织的师姐跪坐在他的床头,温柔地微笑着,那是善逸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的笑容。
【善逸你跟狯岳不一样,我……我感觉得到,你未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我相信你,所以不要放弃,你肯定会成为强者的。】
于是,少年人的身体渐渐地停止了颤抖,手指却缓缓地摸向了腰间的刀柄。
“如果可以,我……我也想成为强大的、可以保护别人的人啊。”
他哽咽着,带着哭腔这样说道。
谁会生来就渴望逃跑?谁想要就这样认输啊?
没有人想当逃兵。大家都可以死,为什么偏偏他不能死?
此时场中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最为艰苦的阶段。
在察觉到黑死牟想要依靠击败时透无一郎而打破三人阵形后,竹取澈义无反顾地肩负起保护同伴的责任。
因为她很清楚,目前之所以能够暂时跟黑死牟打得不分上下全靠队友给力合作,而且自己攻击输出再高也没有悲鸣屿先生高,所以只要多少保护住最弱的时透无一郎,成功拖延走黑死牟的大部分注意力,就能给悲鸣屿先生创造出更多的攻击机会。
黑死牟终于被她的这份表现所激怒。
想保护别人?我成全你!
月之呼吸·七之型·厄镜月映!
如同房间内多了一头看不见身形的巨大野兽,它的“利爪”在地板上划出了五道巨大的剑气。这些呈现扇形释放的巨型冲击波迫使三人与黑死牟暂时拉开了距离,以此避让攻击。
但当竹取澈当下这一击时,一张足有六目的阴沉面孔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糟糕!判断失误!黑死牟刚才那一刀不是为了拉开双方距离,而是为了单独突进到她面前!
噗嗤!
血肉穿刺的声音是如此明显。
一刀穿心,毫不犹豫。
上弦鬼的手腕还用力地扭转,搅动着人类那核心器官发出更多痛苦的、奇怪的水声。
竹取澈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口,一口鲜血吐在了黑死牟的面孔上,却被后者扭头避开。
“椎名!”
没人想到,最先发出怒吼的人是悲鸣屿行冥。
他手持斧刃砍来,凶戾之气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震动,这一击却被黑死牟灵巧之极地侧身躲开——然而上弦鬼只觉得耳畔一凉,一只耳朵飞起。
但又有什么用呢?恶鬼在内心发出了这样的嗤笑。
人类就是人类,鬼就是鬼,这点小伤的愈合能力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
时透无一郎赶来,看见倒在地上和血泊中的竹取澈,少年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水光在闪动。
因为竹取澈哪怕已经痛到说不出话,眼前开始出现濒死前的种种幻觉,也在坚持用口型对他无声地说:快去。
快去战斗。
不要为我悲伤。
于是独臂的少年就这样满怀悲愤地重新加入战斗。
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有新的人手填补上了竹取澈的空缺。
——那是没有昏迷,保持着自我理智与清醒状态却在时刻暴走的我妻善逸,他的眼角泪痕清晰可见。
矛盾的是这个金发少年此时此刻的面容仿佛是铁石所锻造,如此冷硬,如此绝望。
他的居合斩哪怕放在身经百战的黑死牟眼里,也是不可多得的绚丽与杀意。
亲眼目睹了师姐的倒下,他没有来得及去说出任何一句关心的话语,反而帮助两位柱继续进行战斗。因为善逸很清楚,比起临终关怀,师姐大概会更加希望他加入战斗。
…………
……
好累啊……身体好痛,都快影响到现实中的身体了……
为什么三个周目都没有通关呢?
这游戏到底还要打多久?
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去杀死无惨和这些上弦鬼呢?明明最想要探求的肺部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呼吸法也学到了不少,已经达成最初的体验目的了。
眼前逐渐黑暗的竹取澈十分困惑地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明明只要放弃就可以了。
明明退出游戏,不再游玩也没问题。
正常的上班,正常的摸鱼,正常的骗钱和压榨工具人,心安理得的摸鱼日常。
难道这些事情不香吗?
不会有人来指责自己,不会有人来问“你为什么没通关”这种问题。
唉,可就是不甘心啊。
大概……是那无聊的自尊心吧。
无论是现实中命运被践踏的痛苦,还是游戏中亲眼目睹那些恶鬼食人的耻辱,亦或者是被不同的坏结局疯狂打脸的愤怒……林林种种,竹取澈都无法就此忽视这份憋屈和不满的心情。
你们这些家伙,把生命视为如此轻贱的草芥吗?
但是随着少女的思考以及昏迷程度的不断加深,她感觉自己正在下坠,灵魂跌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直到……
“九郎,看清楚接下来的战斗。”一个苍老而年迈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述说。(注1)
竹取澈吓得立刻睁开眼!
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不再是“秋原椎名”,而是一个年龄约莫十来岁的男孩身上!
这是……这是谁?
我不是正在和黑死牟战斗吗?怎么会看到不属于“秋原椎名”的记忆故事?
然而事态的发展超乎了竹取澈的想象,她很快发现自己无法操控这具身体,只能随着名为“九郎”的男孩视角一起看向前方的天守阁望楼处。
这是一座道场,护栏之外,就是俯瞰全城的天守阁。
先前与九郎说话的老者一身白衣,枯瘦而高挑的身材似有重病在身,仿佛被风一吹就倒。
然而老者的气势凝练至极,痛苦与杀意交织,完全不弱于记忆中的黑死牟。
但这个人是人类!
竹取澈惊呆了,这世上竟然还存在能够与全盛时期上弦一相提并论的人类老者?
不过九郎的记忆很快就给出了答案——那是当今苇名国最强的“剑圣”,老迈却依旧豪放的国主,苇名一心!
苇名一心与站在面前的敌人说了几句话,地上还躺着一具女子的尸体,看起来应该是敌人先行斩杀了该女子,然后才跟老人对上。
“狼啊。”老人家低头注视着死去女子的尸体,话语却是对敌人的哀叹,“你虽然不容易亲近,但倒也奇怪,我就是无法讨厌你。”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以及对手直接摆出的刀剑防御架势。
被称为“狼”的男人打扮得像个忍者,穿着暗橙色的外褂,扎着马尾,右眼皮肤与附近的鬓角带着诡异白霜色泽。他的背上背着一把红色的太刀,手却握住了惯用的忍者打刀。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狼的左手……完全是某种骨质的义肢。
苇名一心也拔出了自己的太刀,轻声说道:“那么,在你没有完全堕落为修罗之前,让我——斩杀你吧。”
两人的战斗爆发了。明明彼此之间没有用呼吸法,大家也都是人类,也不是异能者,战斗起来的场面却如火如荼,丝毫不逊色于任何柱与上弦鬼之间的斗争。
苇名一心的剑术精湛恐怖,操纵狂风和剑气,驾驭着怨憎之火发起猛烈攻击。
至于忍者狼则是熟练地格挡与避让,趁着每每老人露出破绽之时就使用左手的各类忍具齐齐招呼而上——会喷火的火筒、巨大的铁扇、飞舞的苦无、瞬身的雾鸦羽毛……堪称是个武器大师。
看着这一幕,竹取澈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这位少年“九郎”估计是自己的祖先之一,然而这场战斗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战斗。
那么……我一个后世的现代人,正在砍着恶鬼唱着歌,怎么就又往前回溯了血脉记忆呢?
想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Animus系统出错了吧……
反正与自己无关,于是竹取澈心安理得地观摩着强者之间的战斗。
哇,这一记剑型很漂亮啊。
咦?这个十字斩跟我的第六型很像嘛!
等等……那个是次元斩吧?老爷子你为什么能够释放次元斩哦?
但是哪怕年轻时再怎么骁勇,如今年老的老人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死在了狼的手中。
他在临终前喊道:“修罗……修罗啊!还是没能斩了你啊!”
于是在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与悔恨情绪之中,九郎的记忆世界在竹取澈面前消散了。
少女很清楚,这份痛苦并非来源于自己或者秋原椎名,而是先祖九郎在目睹了这场战斗之后的悲伤。
然后,她的眼前再度回归了一片黑暗,漆黑而虚无,宛若深渊。
要死了吗?
也不知道最后能够回收哪个CG当结局彩蛋。
然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大声的呼唤着她。
【椎名?】
【椎名!快醒醒!】
难道是鬼杀队的队友们?
不对,声音不对,这个声音更像是……
“哥哥?”黑发黑眸的少女诧异地看着周围,那个年幼就死去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明明比她的个头矮了那么多,可是秋原椎名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哥哥,是你吗?”
“是我啊椎名!”兄长往前踏了一步,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说,“还没到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候,快出去吧,你的伙伴需要你。”
哥哥的手好温暖,就好像他还活着的时候。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吗?”秋原椎名惴惴不安极了,仿佛又变回当年那个喜欢趴在妈妈腿上玩耍的小女孩,“如果是哥哥的话……”
“不要这样说!唯独不要否认你自己!”哥哥大声地否认了这件事,“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活在阳光之下了!妈妈不行,爸爸也不行,我更不行,因为……现在活着的人是你!是你加入了鬼杀队,是你在杀鬼!”
然而秋原椎名并未感到被激励的感觉,她只是低垂着头,叹了口气。
“就算哥哥你这么说,我还是太弱了……无法战胜黑死牟……我不值得你们对我抱有期待。”
“不是这样的哦。”一个久违的、温柔的女声在她背后响起,那母亲的臂膀从后面环绕住了少女,就如同小时候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那样温暖,“不管椎名是强还是弱,妈妈都是爱你的。”
是了,母亲的爱,从来都不是因为孩子的强弱、成绩的好坏、是否做出了伟大的事业而增减改变。
女人爱自己的孩子,仅仅是因为……那是孩子而已。就这么简单的理由。
一旁的兄长微笑着注视这一幕,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好像也在对秋原椎名说【哥哥也是爱你的】那样。
最后,记忆中那个威严而古板的中年男人双手抱胸、踩着木屐从黑暗中走出来,就如同印象中那样,这次的他也用挑剔和严苛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椎名。”他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一如既往的语气高冷,“出去时带上你的剑。作为武士,不要让你的剑离开身旁。”
“……父亲?”秋原椎名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容,嘴唇嗫嚅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截至今日,我做的怎么样?我的剑术,让您满意了吗?”
于是一家三口都同时抬头望向这个男人,但是父亲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了小女儿的脸上,看着她眼皮上的伤疤,看着她千疮百孔的身躯,那些遗留在灵魂深处的创伤……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抿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我想,就算是换成你的兄长来,恐怕他做的也远不如你这样好了。”
“你让我们感到骄傲,椎名……你已经成为流派的‘免许皆传’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出师啦。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正常冷静的夸奖,秋原椎名都感觉自己内心长久以来缺失的东西被莫名地填补了。
得到了那个人的夸奖和认可。
就好像得到了迟到多年的人生礼物一样。
一时间,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流。
“家传剑术什么的,我其实……都快忘光了……怎么就突然成了免许皆传呢……”秋原椎名哽咽着说。
但是这一次父亲并未呵斥她的怠惰和健忘,只是严肃和带着某些期许地看着这个孩子。
“忘光了也没有关系。”他说出了从未有过的话语,“只要做完了应做的事情,你就无愧于任何人。”
“去吧。别怕,我们都看着你。”母亲将她推出了怀抱,回归现世的白光在少女的脚下绽放。
秋原椎名抹了抹眼泪,努力微笑,“那我走啦!”
家人们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陪伴着她,直到最后的重逢时刻来临。
…………
……
于是,躺在血泊中的人类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她那破损的心脏外、被衣服所遮挡的皮肤处,悄无声息地浮现了一轮黑色的烈日斑纹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