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随：“……”
傅随是没怎么想到江渐行的重点在这儿,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隐瞒江渐行，直接回了他：“是知道。”
虽然人不在国内, 但他爸妈总有自己的渠道, 否则也不可能连陆芊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其中大部分应该拜他那个叔叔所赐。
拜这件事所赐，江渐行可怜的注意力全被集中到了“刚复合没多久就被迫见家长”上面, 甚至连要和陆芊见面的忐忑都少了许多。
但他们今天运气意外的不错，来开门的是那个心理医生。
见到他们，对方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不过看见傅随的时候，目光稍微停顿了片刻。想必也早就被告知过一些事情。
“她现在的状态很好。”
陆芊正在画室, 她画画的时候很少会被外界打扰到, 所以她也并没有察觉到江渐行他们的到来, 这反而是件好事。
“她的病症还是在于她自己，她也在很努力地去战胜自己......不过她之前很抗拒治疗, 大概是她不太适合那些医生的治疗方法。”
心理医生缓缓说着, “她很适合画画, 这也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给你发自己的画，她也用了很大的勇气。”
“其实她画了很多，只不过给你看的, 都是她觉得能让你看的。”
在接受治疗之后，陆芊在慢慢地恢复自我意识，所以迫切地想让你看到她在进步，看到在她心里的哥哥，并不是她发病时候口中那个夺走了她家庭、毁了她家庭的哥哥, 也不是她口中想让你去死的存在，也不是不想让你好好生活，只是因为生病无法控制自己，因为年少时候犯下的错，让你的生活和她一样变得糟糕。
她自己都觉得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但目前来说，我不太建议你们见面。”尽管治疗已经有所成效，但还没有到那种能够面对江渐行的地步。
心理医生也不敢去冒这个险，治疗还没到这一步。
江渐行看了眼紧闭着门的画室，恍然想起陆芊画上的自己。
那个从阴影慢慢变成鲜活的自己。
大概陆芊的心理也是这样的吧。
心理医生说完关于陆芊的情况，看向傅随，“你现在情况很好。”
他也只是当年对傅随有过几面之缘，这人才是比陆芊更难缠的存在，给他治疗的时候他太听话了，但这反而是一种完全拒绝治疗的表现。
你说归说，我也听着，看上去是接受了，实际上根本不搭理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样，连他的嘴都撬不开。
但谁能知道，傅随居然能靠着自己走出来。
心理得多强大。
江渐行被他问得回过神来，有些讶异：“你是说，傅随吗？”
傅随也看过心理医生吗？
傅随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轻轻笑了声，在桌子底下抓住了江渐行的手，“确实很好。”
他这牵手的动作太明显，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心理医生挑了下眉，突然明白了。
症结所在，解结所在。
也难怪当初邀请他回国的时候，傅随的父母会要求他让他尽快地治疗陆芊，原来是为了自己儿子。
“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多和她在网上聊聊天，陆芊也是个需要正常社交的人，这几年她封闭得太厉害了。”见傅随并不是很乐意在自己的对象面前提及关于过去治疗的事情，心理医生又转移了话题。
等聊完，差不多已经过了饭点，他们不方便留在这里。
走之前，江渐行又和医生私底下聊了几句，出来的时候，表情算不上很好看。
“说了什么？”傅随帮他把帽子戴好，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江渐行仰头看着傅随的眼睛，后脑勺抵在他的肩头，勾起唇角笑了笑：“问了他一些关于治疗的事情啦，想要怎么感谢叔叔阿姨。”
肯定不止这些。
但他不说，傅随也不问，也能猜到，他大概是去问关于自己的事情了，这就跟自己之前想要知道关于江渐行的过去一样。
傅随没拆穿他，而是让他靠着自己下楼，“不需要，他们愿意做就让他们做。”
“而且这件事是他们做错了。”
即使想要帮忙，也应该提前告知。
江渐行哦了声，靠在他肩头摇头，“但结果是好的就好啦。”
就像李和同说的那样，在亲情之外，他还把陆芊当成了一种责任。
所以现在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陆芊好起来了，也是因为压在他身上的担子轻了。
他也终于可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虽然现在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五年前。
可事情一直有在慢慢变好。
他也不是五年前的他，傅随也不是五年前的傅随。
江渐行盯着傅随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看了会，还是忍不住告诉他：“还有关于你找心理医生的事。”
可对方知道的很少，或者说，没有傅随的允许，对方是不会全部告诉他的。
傅随脚步顿了顿，“那时候心态不好，我爸妈以为我生病了。”
他那个状态确实和生病无差。
江渐行知道他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一时间心疼的不行。
但傅随也不乐意给他瞎心疼的机会，手从他的后腰绕了过去，一条手臂就直接把他圈了起来。
“都过去了，江渐行。”
傅随说着，在江渐行腰上捏了一下，“瘦了。”
江渐行：“！！”
他的腰极为敏/感，被这么一捏，不仅仅被转移了话题，差不多上半身也直接完全靠到了傅随身上，可下楼梯这副模样，操作起来还真的有点难。
于是他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傅随捞着腰几乎半抱着下去。明明就是很别扭的姿势，他俩硬是成功完成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傅随腰好体力好。
一直被当成透明人的李和同一路上处于即将爆发状态，好不容易忍到楼下，见他俩还是没有要半点分开的意思，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你俩能不能注意点！”
“是想上今日头条吗？！”
-
回到酒店后，傅随和岑周通了一次电话，江渐行隐约听见他说了什么后天回去，有些讶异。
“不是今晚走吗？我都让李哥订票了。”要不是因为他们不方便在外面吃饭，也不至于要跑来开房。
傅随扯了下领口，刚吃过饭，他身上有一股味道，实在是有点忍不了，在把衣服脱下来之前，他应了声：“不走，我让李哥去买衣服了。”
江渐行：“？？？”
所以为什么我的经纪人那么听你的话！
李和同也非常纳闷，但还能怎么办。
见傅随要进浴室，江渐行连忙问他：“你明天没有工作吗？”
“你有吗？”傅随倒是反过来问他。
江渐行摇头，本来是有课，不过也可以请假。
“那我也没有。”
两人好久没见了，平时只能隔着手机软件见一见，这样难得的独处机会就显得尤为可贵。
江渐行甚至都不舍得挪开视线。
许是注意到了，手刚搭上裤腰的傅随回过头对上江渐行的视线，脸上笑意也藏不住地问：“是想一起进来吗？”
江渐行：“......”
江渐行立马脑袋撞进被子里当乌龟。
没多久，李和同就给他们送了换洗的衣物来，顺便叮嘱他俩别给他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江渐行难得被他说得脸红。
见状，李和同突然觉得自己多嘴了。
“机票订的后天的，这两天你也正好好好休息。”丢下这么一句话，李和同就走了。
颇有眼不见为净的意思，省得傅随的经纪人成天打电话来跟他咆哮。
等人走了，江渐行才想起来，所以这两天他们能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在酒店里呆两天吗？
江渐行一下子就想歪了。
但傅随显然没他想得那么多，见他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发呆，傅随把毛巾搭在脑袋上贴着他的后背抱他，“在想什么？”
江渐行慌慌张张把手机熄屏，装作很正直的模样说：“在想这两天做什么。”
“去不去练舞室？”见他这副模样，傅随笑了声。
江渐行愣了下，“练舞室？”
他们这边离高中并不会太远，也就是隔壁市，开车过去就行了，但江渐行本来没想过这事儿。
“回去看看，还有学校。”既然都说开了，那些充满回忆的地方，自然也可以再去看一眼。
好歹把当年留下的遗憾给抹去了。
江渐行哦了声，侧身抱住傅随的腰，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两下，“哥哥。”
“我好想你。”
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句。
但傅随似乎明白了。
关于这五年的所有，似乎都融化在这一句我好想你里。
亲吻是傅随先开始的，他一向在这件事上十分主动，但江渐行也并不乐意全把主动权交到他手里。
于是就变得浓烈胶着起来。
“别蹭，下午要出去。”
“......哦，可是我难受......”
傅随自然不太舍得让江渐行难受，所以到了最后江渐行都不敢去看傅随的手。
那么一双用来玩乐器的、用来写歌的手，现在居然用来......
江渐行趴在床上当鸵鸟，被傅随揽着腰身起来，哄骗着：“去洗澡。”
-
高中确实并不远，只不过他俩要出门实在是很不容易，得包得别人都认不出来。
还好今天是周末，学校在放假，当然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转一圈。
江渐行有些感慨：“我那时候，都没来得及回来再看一眼。”
那大概也是他人生里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之一。
没能参加高考，没能念完高中，就算那个时候很不喜欢学习，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很遗憾。
傅随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回去读书吗？”
江渐行：“傅随，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开心。”
傅随也就是逗逗他，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笑了声，“中午的时候不是让你挺开心？”
“怎么现在又在污蔑我？”
江渐行闭嘴了。
这人怎么！还！提！这！个！
要不要脸！
他俩要不要脸李和同不知道，当司机的李和同只知道自己现在像那种狗仔，生怕旁边有什么人突然窜出来撞见他俩，搞得他在车上坐立难安。
好在这两人还有点自知之明，在学校外转了一圈就转去了傅随原来的练舞室。
练舞室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也干干净净。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五年前一样。
江渐行看着那些回忆里熟悉的东西，还是觉得心脏酸涩，“你怎么都留着。”
连桌椅都不曾动过，甚至还有他当时扔在这里的作业本。
“扔了就没回忆了。”傅随笑了笑，捞过他的腰让他站到桌子面前，“你以前就喜欢坐在桌上。”
坐在桌上干什么？当然是接吻了，那时候他就喜欢这样骚扰傅随。
江渐行：“......”
所以你满脑子都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