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 江渐行抱了新的猫窝猫玩具，傅随拎了个大包。
见状，孟潇吟啧了两声, 戳着啾啾的脸：“看看你干爸干爹真给你搬了金山银山。”
“……什么？”江渐行脚步一顿。
孟潇吟本来想开个玩笑，见他俩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上楼的时候两人挨得还挺紧的, 就这么会儿功夫, 下个楼都隔得很远。
傅随表情冷淡, 听见她的话也不过淡淡扫了她一眼。
孟潇吟立马把话吞了进去，“没什么，我跟啾啾说干巴爹呢。”
江渐行扯着唇角笑了声，没太在意了，蹲到桌子前和在桌子上仰肚皮的啾啾平视着：“啾啾，我来送你回家啦。”
啾啾也听不懂, 就用爪子扒拉着他的手。
然后就被毫不留情地抱了起来。
“走啦。”江渐行拍了拍啾啾的脑袋。
孟潇吟眼睁睁看着出门的时候江渐行就抱了一只猫，而傅随又是抱着猫窝之类的又是拎包。
要不是他气质出众，都要怀疑他是江渐行助理的地步。
去的路上，啾啾可能是对外面的环境很陌生, 直接挣扎着钻进了江渐行的袖口。
也幸好他今天穿的衣服袖口大。
一路上江渐行的注意力都在啾啾身上，生怕一不留神它就跑了。
一会儿摸摸它一会儿把它从袖口里拿出来观察一下有没有发生什么应激反应。
好在可能是因为自小就是被捡回来又在小院里每天被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啾啾也没有太大的抗拒。
到了老爷爷家门口，江渐行敲了敲门，耳边传来摄像师的声音：“傅老师, 要不我来帮您拿一点？”
他们今天是两个人出来的, 节目组派了两个摄像师跟着，但进去录制只需要一台摄像机，毕竟老爷爷是素人, 还有点害怕镜头，摄像机越少越好。
江渐行这会儿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毕竟路上两个人都太沉默了，而且在房间的时候，因为傅随的那一句关于过去的话，他俩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又变成了冰点温度一样。
甚至有些让人窒息。
江渐行本来不想这样的。
尤其是后来傅随还摸了他的脑袋。但就是傅随摸自己脑袋的这个动作，让他变得很难过。
傅随明明自己也很难过。
“不用。”
江渐行偏过头，只见傅随抱着一堆东西，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傅随侧过身掀了下眼皮。
表情甚至有点哀怨。
江渐行：“……”
江渐行没忍住，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傅随这副模样，好像有点委屈。
但真的很好笑。
江渐行一边挠着啾啾的下巴一边说对不起，“路上注意力都在啾啾身上……”
这么一说更奇怪了好像！
堂堂顶流为什么连一只猫都比不上？
两个摄像师好像也被戳中了什么笑点，笑得非常痛苦地维持住镜头不晃。
傅随抬着眼皮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是吗？”
江渐行：“不是。”
傅随：“哦。”
江渐行笑得去抓他的衣袖：“真的不是！主要是啾啾会跑你不会跑！”
傅随还是面无表情：“我是猫吗？”
江渐行：“……”
江渐行想了想，傅随要是猫，那大概就是那种平时高贵冷艳，但其实骨子里很温柔，偶尔还会反过来安慰主人的那种。
还是算了。
他才不想让别人看见傅随这一面。
江渐行非常一本正经：“不是，你是人。”
傅随唇角动了动，看起来憋笑憋得也挺辛苦的，“你也是。”
明明就是毫无营养的对话，硬生生把刚刚那股僵硬的气氛给打破了。
两个人心情也肉眼可见好了起来。
啾啾似乎也察觉到了，从江渐行手臂上努力爬到肩膀上，冲着傅随开始叫唤。
老爷爷似乎在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老爷爷才过来开门。
见到他们，老爷爷的眼睛明显亮了亮。
进了院子，江渐行把今天的来意和老爷爷说了一下。
啾啾已经变得足够强壮了，再接下去，老爷爷肯定也能照顾好它。
但说的时候，江渐行还是尤为不舍。
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崽，还相处了这么久，刚刚带啾啾来的时候说得轻巧，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做不出很轻松的样子。
偏偏啾啾胆儿还大，被老爷爷接过去后在老爷爷身上嗅了嗅，顺从地让老爷爷摸了摸它的脊背，然后冲着江渐行叫了好几声。
似乎在告诉它，这个主人可以的。
江渐行：“……”
江渐行在心里骂它没良心，半点都没有舍不得。
但还是把带来的东西一一给摆好了，“老爷爷，这是猫窝，您可以给它找个地方放着，那个猫砂盆可以放院子外面，它会自己上厕所，奶粉可以每天给它冲一次……”
声音越说越小。
傅随垂眉，皱了皱眉，站到了江渐行身后，肩膀挨着肩膀。
感受到肩膀后突然传来的压力，江渐行愣了下，抽离了情绪。
最后只剩下一个包。
江渐行看了眼摄像。
傅随已经先他一步去和摄像沟通了。
关于沈特外公的事情，不能在镜头面前暴露。
见他俩这样，本来在镜头面前有些紧张的老爷爷似乎也知道了什么，更加紧张地握紧了双手，“是不是，有消息了？”
对上老爷爷期盼的眼神，就算听不太懂老爷爷在说什么，江渐行也能大致理解了。
老爷爷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一个真相吗？
把沈特外公的遗物递给老爷爷之后，江渐行才缓缓把事情说了出来。
和他想的一样，听完之后，老爷爷好像也没有什么巨大的悲伤。
他只是蹲下来，把遗物一样一样拿出来，平静地说了句：“谢谢。”
啾啾在他脚边转来转去，叫了几声。
可反而是老爷爷这副过于平淡的反应，才让人觉得更加悲痛。
江渐行吸了吸鼻子，“爷爷，您……”
他刚开口，一条手臂就揽住了他的肩膀。
傅随从刚刚一直站在他背后的姿势变成了揽住他，压在他肩头的手微微用力，又像是在安慰他。
江渐行紧绷着的情绪突然一下子就卸了力，上半身倾斜着，靠到了傅随身上。
“没事的，孩子。”老爷爷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情绪，视线在他俩身上转了转，又和蔼地笑了：“有这些东西，足够了。”
也许在这漫长的几十年的等待里，老爷爷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你们要好好的。”老爷爷进屋前，慢吞吞地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说。
“哭了？”
出去的时候傅随握着江渐行肩膀的手拍了拍，又不着痕迹把人搂紧了点。
两人身高差距并不大，但这个姿势正好能顺手将人揽进怀里，江渐行的后肩紧紧贴着他，垂眼便能看见江渐行漂亮的侧脸。
“没有。”
江渐行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哭过了，只不过现在眼睛有点红罢了。
他说完后知后觉傅随还搂着自己。
傅随刚刚还用搂着自己的手拍自己的肩膀，跟哄小孩儿似的。
一抬头，江渐行正好对上门外等着的两个摄像惊恐的表情。
江渐行：“……”
江渐行立马离开了傅随的手臂。
傅随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轻笑了声，“嗯，确实是没哭，就是眼睛红了。”
红得很漂亮。
想让人搂进怀里，欺负。
解决了老爷爷的事情，压在江渐行心中的那块石头也落了下去。
接下去几天的录制也比较轻松，基本都是些生活琐事，还真的像是来度假的了。
就是录制结束之前，节目组又发布了最后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很简单，大家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给大家填过一张卡片。”
听工作人员提起，江渐行才想起来。
刚来的那天在车上，为了填这张卡片，他把自己的笔给了傅随，一开始还见傅随用过，后来就没再见过了。
“现在呢，我们会再给大家发一张新的卡片，题目和之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但我相信，大家现在的心境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那么你们所写的两张卡片，都会抽奖送给粉丝。”
怪不得最后一期也不邀请临时嘉宾了，原来都是节目组计划好的。
“我都忘了我那时候写的什么了，好像是瞎写的。”孟潇吟接过新的卡片嘀咕了两声。
柯明旭不怎么好意思地笑了：“我抄的我老婆的。”
蓝黛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新的你自己填。”
江渐行心说我写都没写……后来就直接被节目组给收走了。
他低头再次看了眼问题。
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问题。
你的姓名、职业……
来参加节目的原因
想在节目里收获什么
想给观众展示什么
……
都很无聊。
但傅随填得挺认真。
江渐行偷偷瞄了一眼，傅随也没有遮掩，反而直接递到了他面前。
来参加节目的原因：交朋友
想在节目里收获什么：朋友
想给观众展示什么：无
江渐行：“？”
这都什么。
虽然他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像傅随这样的人会来参加综艺，但这个理由也实在是……太……令人无言了一点。
粉丝要是看见，是不是会说他们哥哥终于不是冷漠人设了？
虽然傅随在节目里差不多把自己这个人设给打破了。
见他看得眉头皱起，傅随笑了声，指尖在纸上点了点，“少写了两个字。”
江渐行：“什么？”
“交男朋友。”
“男朋友。”
“我要朋友没什么用。”
傅随说得轻描淡写，说完丝毫不顾江渐行满脸震惊，就把卡片给了工作人员。
这种东西本来就只是为了给粉丝福利，没什么营养。
工作人员看了眼就笑了，“只有傅老师的答案没变过。”
江渐行：“……”
江渐行总觉得自己要跟烟花一样炸了。
傅随他……从一开始就这个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