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耽误时间, 江渐行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宋鸿羽和他不同路，节目组如果先送他去机场，难免会引起事端。
保险起见, 出发之前, 江渐行给李和同打了个电话报备。
“和傅……随？”李和同惊了。
他还记得上次傅随接了江渐行电话的事情, 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
江渐行嗯了一声, 一边等工作人员把他的东西装上车, 一边等傅随先上车, 听李和同没了声儿, 江渐行试探着问：“李哥？回魂了？”
李和同：“……你让我静静，我现在就赶去机场, 你这次行程公司已经提前透露了，本来是想着你好久没有办公开活动正好趁着这次机场和粉丝见个面维持一下热度, 现在这……“
李和同也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高兴。
这热度是真蹭到了, 被人拍到估计能上一波热搜, 但不知道机场那儿会不会出什么安全事故。
不过傅随这次的行程好像并没有提前透露。
江渐行犹豫了一下：“那我……”
“算了，没事, 机场那边有安保，明天早上飞肯定来不及，傅随的行程是保密的, 到时候下了车你俩分开走就行。”李和同叹了声气，忧心忡忡。
这吸血怎么吸得他心慌呢？
挂断电话，江渐行看了眼在车里等他的傅随。
上了车傅随就开始闭目养神, 这样反倒让江渐行松了口气。
刚来节目的那天，他也是和傅随一辆车。
一晃这么久过去，竟然有了种久违的感觉。
不过这次没那么忐忑。
车上气氛并不沉闷。
江渐行塞了耳机听歌，没一会儿就有了困意, 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一直没睡的傅随睁开眼看了眼前面。
司机权当看不见。
江渐行睡醒的时候傅随正在打电话。
他就说自己怎么感觉听见了有谁在说话的声音。
那头吴淮的声音确实很大。
“随哥，不知道谁把你行程透露了，这会儿机场外面快堵死了全是你粉丝。”吴淮躲在人群里看了看四周。
傅随粉丝还算是有秩序的，并没有出现人挤人的情况，但即使如此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拥堵。
每次这个时候吴淮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来自随哥的人气。
吴淮说着顿了顿，“那个，随哥……”
傅随嗯了声，注意到江渐行醒了，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江渐行左边脑袋的头发都睡得翘了起来。
但他自己一无所知，困得眯着眼睛把掉下去的耳机重新塞进了耳朵里，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显然是有点睡懵了。
傅随动了动右肩膀，应了声，“有话就说。”
吴淮从人群里挤过去，确认了一下自己没眼花，在随哥粉丝不远处有秩序排队发放应援物的那些……手里拿的好像是嫂子的应援物？
吴淮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我好像看到嫂子的粉丝了。”
“嫂子今天也走这儿？”
傅随沉默了片刻，“嗯，一起过来。”
吴淮：“？？？”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说？
“岑周哥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道。”傅随无所谓，“你现在说他就知道了。”
吴淮：“……”
岑周哥可能想杀了我吧。
傅随挂了电话，江渐行闭着眼睛却有点睡不下去了。
之前吴淮说话声音大，他听见了不少。
傅随粉丝也在？
机场的情况和吴淮说的差不多。
只不过两家粉丝各自圈地，谁也没打扰谁。
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彼此，也压根没想过傅随和江渐行会同一个行程。
即使现在网上掐得厉害，线下大家都还是比较理智追星。
节目组的车到机场门口，车外没一会儿就被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渐行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全是举着傅随应援牌的粉丝们，她们激动地喊着傅随的名字。
即使早就知道自己和傅随之间的差距，心底的落差感还是有的。
他和傅随之间的鸿沟是肉眼可见的。
“走了。”傅随戴上了口罩和墨镜，见江渐行发呆，出了声。
说完，顿了顿，抬手，压了压江渐行左边的头发。
江渐行：“……？”
“头发乱了。”傅随声音有点闷。
江渐行没躲开，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傅随的力道不重，只是帮他把刚刚睡乱的头发理了下去。
江渐行头发软，但有几根还是十分顽强地翘起来。
傅随又压了压，手指都快贴着江渐行头皮了。
傅随以前也经常会给他理头发。
这行为太过暧昧了。
江渐行这会儿反应过来，连忙缩了缩脖子，“我，我自己来。”
傅随也没阻止。
“下车了。”理完头发，江渐行偏过头腿伸了出去。
他还没有过这种和其他人一起出机场的经验。
但他这会儿也不能不下去。
刚刚李和同发了消息过来让他大大方方出来。
粉丝没法拿这事儿说什么，顶多上个热搜罢了。
车门从他这边开，江渐行戴好口罩，先傅随一步下了车。
一下车，他就看见了在吴淮身边站着的李和同，一脸焦虑。
而刚刚还在拼命大喊“傅随！！！！”“随哥啊啊啊啊啊！”的傅随粉丝们，一瞬间像是被按了□□。
全都统一噤声了。
随后便爆发出一阵“啊啊啊啊啊花瓶妈妈爱你！！！！”
“啊啊啊啊啊老婆！！！”
“是我老公！！！！江渐行！江渐行！江渐行！”
江渐行顿了顿，看见在傅随粉丝身后拼命举着自己的应援物跳跃起来试图让自己看见的粉丝，朝他们轻轻鞠了个躬。
李和同冲上来给他拿行李，一边偷瞄了一眼还在车里的傅随。
傅随这架势显然是让他们先走了。
倒也松了口气。
“暂时还没什么事，飞机快到点了。”李和同一边搬东西一边同他讲接下去的工作，直接把江渐行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等他们走进机场以后，身后才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傅随！！！！！”
“啊啊啊啊啊老公！！！”
“傅随老公！！我爱你！！！”
声浪里，夹着几声“江渐行！！！我们爱你！”
虽然被盖了过去，却依然听得清。
听得出来很努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傅随粉丝刚刚在他下车那会儿的沉默。江渐行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飞机落地之后，江渐行才知道事情已经发酵起来了。
现场的粉丝那么多，肯定会有人把他和傅随同一辆车下来的事情发散出去。
连词条都已经关联上了。
什么#傅随江渐行同车前往机场##傅随江渐行机场图##傅随江渐行疑似不合##傅随粉丝维权##傅随江渐行粉丝现场打架#
前面两条倒还正常，但后面的那个#疑似不合#是什么东西？
#粉丝打架#又是什么东西？
江渐行看了眼。
原来是因为他和傅随没有一起下车，他离开的时候背影被不知道谁拍得像是逃跑一样，非常急切，疑似根本不愿意和傅随同车，是被逼的？
然后再看看傅随下车的时候，态度好像十分冷漠，也没有和粉丝一起互动，疑似因为被逼着和江渐行同车而非常生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那个时候只是不想回头导致粉丝乱想好吗！
而且时间真的很赶啊！
但这还不是最震惊的。
最震惊的是在这个词条下骂得最厉害的竟然是他俩的……cp粉。
也不算骂。
不过就是把节目播出到现在的他俩的一些互动全部发了出来。
【告诉我这叫不合吗？你会在厨房里这样偷看和你不合的人？】
甩出来的视频是第一期江渐行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孟潇吟盯着他看，傅随也在偷偷看他。
被粉丝剪辑出来，傅随的眼神好像……有点东西？
【告诉我这叫不合吗？你会这样护着和你不合的人爬梯、子？】
【告诉我这叫不合吗？你会给不合的人写这种祝福的话？永远快乐？看看对比双标再说话？】
【……】
江渐行：“……”
要不怎么说网友的脑补能力是一绝的。
绝到他都快信了的程度。
他和傅随……那不是不合。
是比不合还严重点的程度。
但心思有点乱了。
至于什么粉丝现场打架更是无稽之谈了。
营销号把两家粉丝现场比谁嗓门大说成了现场打架，放出来的视频声音还贼大，差点把江渐行耳朵震聋了。
现场听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离谱啊。
他把手机扔给一旁和公司打电话商量怎么搞这些话题要不要买一个上去的李和同，“我要再眯会儿。”
见他靠到椅背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李和同一时口快：“你现在不开小号点赞你粉丝去了？”
越想越奇怪。
换成以前被骂了被连带了，江渐行怎么着都得开小号去给他那些粉丝点赞暗地里安慰一下为自己努力战斗的她们。
江渐行默了片刻，“李哥，我比较想开大号点赞。”
他掀了下眼皮朝李和同眨了眨眼：“你同意吗？同意的话你就眨眨眼，然后把手机还给我呀？”
李和同：“……”
“睡吧。”
等到了地方，#江渐行傅随机场图#直接上了热搜。
江渐行也没时间管这个了，他还赶着去做活动妆容。
另一边，吴淮拿着手机忙着用小号发微博。
“随哥，你看这样行吗？得趁着公司压热搜之前多安利一下！哎呀你看你和嫂子多配啊！”
傅随在做头发，听见他的话稍微瞥了眼。
吴淮发的是机场图安利。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图，拍的是两人的单独照，放在一起，意外和谐。
傅随嗯了声。
吴淮更起劲了。
不枉费他最近潜入两人cp粉群！
随哥最近脸上的笑明显比以前多多了啊！
有了嫂子就是好啊！
吴淮发得正高兴，岑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手一抖。
“傅随是不是在你边上？”岑周明显气得要死，“让他接电话！他电话是不是又静音了！”
吴淮连忙给傅随使眼色。
傅随倒依然还是那副不怎么在乎的态度，“怎么了？”
“你还问！你俩一起走这事儿不早点说？公司找到我头上了！”岑周顺了顺气，“我上次就说了他们想联系节目组删江渐行镜头，现在这事一出正好。”
傅随沉默了一会儿，抬着眼看着镜子里神色平静的自己，“你让他们来找我。”
“你确定？你不是不乐意和这群人接触？”
话虽然这么说，岑周倒是松了口气。
说白了，在公司面前，他这个经纪人再怎么牛逼也不过就是经纪人，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真正有话语权的是傅随这个人。
公司不想让傅随被捆绑，本该直接找傅随本人，但他们心里清楚，没有傅随的默认，谁有那个本事吸傅随的血？
粉丝掐架就算了，在正主关系上傅随本人能直接给你撇清关系。
就像最新一期节目里的牧梦，傅随连半点机会都没给她。
连傅随粉丝都懒得给牧梦眼神。
粉丝是最了解傅随的人。
但公司没那个胆子直接找傅随，不说傅随是他们公司的摇钱树，光是傅随的家境，如果傅随想，都能随时随地从公司独立出去。
而且傅随在写新歌。
这对公司来说，又是一个新的商机，谁都知道，傅随的新歌能带来什么场面。
当年他就是凭着自己的歌直接蹿红，后来的热度全靠他自身能力维持着。
“你给我打电话不就是这个想法吗？”傅随淡笑了声，“他们不愿意我也可以找他们，我记得我合约马上到期了吧？”
他一向不太喜欢公司过于插手自己的事情。
尤其是在江渐行的事情上，镜头这种事情，节目组自己会掂量，他当初哪怕是靠关系把江渐行塞进去，也没有让节目组去刻意做什么。
至于节目组到底有没有刻意，这他就管不了了。
但公司几次拿这事儿施压，就不行。
岑周顿了顿，“行，我知道了，我录音了，我会转达的，让我今天稍微睡个好觉，我明天过去你那儿，把资料一并带过去。”
想了想他又补充：“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挂断电话，吴淮才一脸震惊地看着傅随，又看了看发型师，发型师只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吴淮没忍住：“随哥，你问的合约到期……？”
“字面意思。”傅随闭上了眼睛。
他早就想开自己的工作室了。
倒是让吴淮震惊了好一会儿，但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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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渐行今天的拍摄一直到晚上才结束。
回到酒店吃完李和同订的外卖，江渐行才爬到床上，思来想去，又点开了凌晨看到的那些词条。
热度一天已经下去了，现在只剩下傅随的单人热搜还挂着。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继续看看那些“不合”的场景。
越看，脑子越乱。
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脑子里东西太多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打破他之前一直在坚持着的想法。
但想不出来。
最后是手机铃声打破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江渐行出了一身冷汗，又松了口气。
但看见来电人的时候，他表情凝固了瞬间，又带上了笑意。
“哥，你睡了吗？”陆芊的声音从那一头传了过来，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真的在关系江渐行。
江渐行缩到床头，笑了起来，“没有，怎么了？”
前两年，陆芊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给他打电话。
陆芊摇头，又意识到江渐行看不见，“没什么事情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吗哥？”
“但是也确实有事情。”
“哥，我看见你们一起走啦。”
陆芊平时根本不会看微博这些东西，也不看节目。
她就锁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和画室里一天到晚地画画。
今天能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因为她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听见邻居家的女生进门前在和别人打电话，提起了“傅随”“江渐行”的字眼。
即使过去了五年，陆芊对傅随这个名字也很耳熟。
她一直记得五年前的新年，她听见江渐行躲在房间里，和一个男的打电话。
卿卿我我。
也许只是不小心开了外放，偏偏被她听见了。
她听见江渐行喊对方：“傅随哥哥。”
而对面的人也十分宠溺地应他。
陆芊当即就摸出自己一直不用的手机，去百度了这两个名字。
果不其然，绑在了一起。
不仅仅是今天。
过去的时间里，他们都绑在一起。
江渐行怎么还有那个脸的呢？
听见陆芊的话，江渐行浑身僵硬。
他下意识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该说什么呢？
“你不是说，你会一辈子记得爸妈的死？你会一辈子不再和他来往的吗？”
“在你心里，原来爸妈因你而死，比不过这个人吗？”
陆芊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歇斯底里的陆芊的，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可说出口的话却一字一句，扎在人心上。
“是不是当初说分手也是假的啊？”
“你一直在欺骗我吗？”
“没有。”江渐行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你冷静点，我现在去找你好吗？你的药呢？你先去吃药好不好？”
“我没病，我不吃药，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又和他来往了，你忘记了爸妈的死了吗？他们是因为你死的，你不记得了吗？”
陆芊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一直在重复这些话。
江渐行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捏着手机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良久，他低声哄着：“我去找你，你乖乖待在家里。”
陆芊一直住在老家。
从现在的地方去老家，江渐行订了最近的机票，想了想，还是和李和同打了电话。
“你说你要去哪儿？现在这个时候回家？你疯了吗？”李和同才刚刚睡下去，听见他这话连忙爬起来，还好就在隔壁，不然他指不定得发疯。
江渐行语气平静，“陆芊发病了，我得回去看着她。”
陆芊已经很少发病了。
都是因为他……吗？
李和同沉默了一会儿，“你先给我开门，我和你一起去。”
李和同一直记得江渐行刚签约的时候，消失过一段时间，他怎么打他手机都打不通。
后来又突然回来，整个人瘦了不少，手臂上还有伤。
那会儿他说自己是回老家了。
李和同大抵能知道，他是回去找陆芊了。
后来，每次李和同联系不上江渐行，就总想起这事儿，心头就突突突地跳得厉害。
见江渐行现在神色平静，李和同心头的不安越发放大。
一直到了机场，李和同才发现江渐行居然把他刚刚订的机票给退了！
“陆芊她不会愿意看见陌生人的。”江渐行给了李和同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像平时一样笑了起来，“李哥，你放心啦，我是成年人，会照顾好自己的。”
怎么能放心啊。
要了命了。
李和同头疼得厉害，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渐行进去检票，自己重新订了下一班飞机。
明明笑得那么好看的人，眼里却看不见什么光亮。
可这事儿找谁帮忙都不成，怕被捅出去。
犹豫好一会儿，李和同突然想起来。
傅随……是不是在那边有活动来着？
上次他在江渐行那儿看见了傅随的电话，偷偷记了一下。
片刻，李和同还是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试图给傅随发了条短信。